-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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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繞過汽車,過去擁抱他的女兒,同時審視地瞟了前輪一眼。
“來呀,孩子,真是太好了,你好久沒回家了。”
克里斯蒂娜越過他的肩頭觀察約翰,他揉著小臂,母親正在熱烈歡迎他。海因茨用食指托起克里斯蒂娜的下巴,猜測地望著她。
“怎么樣,你幸福嗎?他對你好嗎?”幸好他問得很低聲。
“幸福,爸爸,一切都好得很。你,我們想……哎呀,無所謂,我很期待將在這里度過的日子。約翰必須休養(yǎng)一下,他勞累過度,就需要安靜,行嗎?”
她父親張開雙臂。“這沒問題。你干嗎講得這么滑稽?你們可以好好休息啊,樓上沒人打擾你們,只有你倆住上面。”
“我知道,爸爸。我們也可以一塊兒外出吃飯,比如說哪天晚上或什么時候。”
“為什么?媽媽反正要做飯的,你們可以跟我們一道吃。”
“爸爸!我說的是哪天晚上或什么時候,不是每天。我們也不想打擾你們。”
“這事到時候再說。好了,走吧,媽媽做了湯,喝完湯還有咖啡和奶油糕餅。”
喝完咖啡,約翰必須打電話,海因茨去了花園,克里斯蒂娜幫母親洗碗。他們用的是好餐具,不能用洗碗機洗。
“怎么樣?”夏洛特邊擦咖啡勺邊問道,“你好不好?我是問約翰和你們的愛情生活。”
克里斯蒂娜在考慮什么時候告訴她車站的偶遇才合適。
“很好。你知道英格姑媽在敘爾特島上嗎?”跟媽媽談什么都比談克里斯蒂娜的愛情生活好。
“胡說。英格姑媽療養(yǎng)去了,去巴特奧恩豪森節(jié)食去了。她年年都去的。”
“我們先前在火車站遇見她了,她戴頂紅帽子,帶了很多行李,看上去有點變樣了。”
“你看錯人了吧?爸爸今早還因為稅的事跟瓦爾特姑父通過電話,要是英格姑媽來了敘爾特島,瓦爾特姑父肯定會說的。”
“可我們跟她講過話,還開車送她去了佩特拉家。”
夏洛特垂下手里的抹布,皺著眉頭望著女兒。“哪個佩特拉?”
克里斯蒂娜從她手里拿走抹布,繼續(xù)擦拭。“就是她最老的女朋友漢妮的女兒,她在坎彭出租休假公寓。”
母親一聽冒火了。“這我也知道,可英格去那兒做什么?她一直住我們家的呀。”
“我們在這兒呀,她可能知道這件事。”
“她從哪兒知道的?瓦爾特說她療養(yǎng)去了,她來敘爾特島他應該知道的,或許是他搞混了。奇怪,但愿他不會真的老糊涂了。”
克里斯蒂娜將最后一把勺子扔進抽屜,掛好抹布。“反正她以后會過來的,到時候你可以問她。”
“肯定是出了什么問題。”克里斯蒂娜若有所思地擦去洗滌盆里的一塊水漬,“但愿什么事也沒出。”
就在這時,約翰從樓上走了下來?死锼沟倌认,她可以跟這個了不起的男人共度兩周,真是太美妙了。他倆,只有他倆。想到這里她膝蓋發(fā)軟,臉龐發(fā)燙。當他站在面前時,她親吻著他,耳語說:“走,我?guī)憧纯春,我們開車去。”
如果他們知道還將遇到什么,她寧可這兩周一直跟他待在海灘上,不管天氣怎么樣。
二
坎彭,五月
親愛的蕾娜特,
你不會相信我都做了什么!
你說得太對了:在我療養(yǎng)期間瓦爾特當然一點也沒有改變。那四周他不能獨自料理一切,自己照顧自己。周一、周三和周五他去我們家右邊的鄰居家用餐,周二和周四去皮婭的女友尤塔家,周末在足球館里給自己買了根香腸。為此他免費幫忙做了所有的稅務報表,片刻也不離開計算器,但他已經(jīng)退休了啊。
最無恥的事發(fā)生在上周四,他過來說我一直想去聽講座或看戲,他買了一場很有趣的講座的票。要我穿得漂漂亮亮,聽完報告還要帶我出去喝一杯(他真的這么講的!喝一杯!)。這么做很合我意,我正好有些重要的事必須跟他談,這似乎是個不錯的機會。(具體談的什么,我哪天給你好好講講,這事很難寫下來。)
我們再回過頭來談談那天晚上吧。蕾娜特,我向你發(fā)誓,要不是房間里有那么多證人,我會殺了他。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參加的是一場關于公共醫(yī)療保險的活動,一場有關糖尿病的報告!瓦爾特說,他一直口渴得難受,他肯定患有老年糖尿病,要我聽仔細,他非?隙ā蟾娼Y束后供應夾心面包,這下我們的糖尿病人一下拿了四個金槍魚沙拉面包,因為他不喜歡我做的晚飯。(我做的是那種美味的鱷梨伴筍沙拉。當然了,在廚房里一站兩小時嘗試某種新東西的是我,但這位先生卻狼吞虎咽地吃金槍魚沙拉面包。)
然后再談“喝一杯”!尤爾根街角酒館里的兩瓶皮爾斯啤酒,因為那里有首播頻道,播放英國足球聯(lián)賽總結。我也許生氣了,而瓦爾特竟然沒有察覺!
第二天上午我沒有跟他講話,我相信他也沒有發(fā)覺,反而找醫(yī)生去了。說他的兩條腿總是沉甸甸的,他朋友君特患有血栓。好吧,他是自費病人,因此我們的家庭醫(yī)生客客氣氣。
瓦爾特回來后大談特談君特和他的血栓,講醫(yī)生一定搞錯了(他當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我回答,雙腿沉甸甸有可能是他的老年糖尿病引起的,他聽后很興奮,又要去檢測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