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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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娘在馬上慢慢地溜達(dá)，倒也不覺得沒意思。鵬哥兒和周晉安跑遠(yuǎn)了，又跑回來，兩人頭上都冒出了汗，鵬哥兒臉色紅撲撲的，看著嘉娘道：“這么騎有意思嗎？要不要跟著哥跑一圈？”
嘉娘一仰臉：“才不要呢，你這么不負(fù)責(zé)任，一會兒帶著我跑又沒有耐心，最討厭你這樣了！”鵬哥兒被妹妹嫌棄了，也不惱，只笑道：“晉安兄是個有耐心的，你讓他帶著你跑。”
周晉安騎馬跟過來，看著嘉娘在馬上的樣子，揶揄道：“還是算了，嘉娘一個姑娘家，回頭再嚇哭了�！�
嘉娘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這么瞧不起人。她正欲展示一番，一用力，感覺下腹一陣熱流涌出。嘉娘暗道不好，不會這會兒來癸水了吧？嘉娘之前一直沒有來癸水，還暗自擔(dān)心自己身體出了毛病呢，這會兒感覺到了，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又擔(dān)心起來。這兒還站著兩個大男生呢，多不好意思呀，而且是在郊外，又沒有帶衣服出來，怎么換？
嘉娘倏然變了臉色，周晉安也看出來了，卻不知道是為何，一旁的鵬哥兒還大大咧咧道：“跑開了才爽快呢，就這么慢慢走有什么意思，讓他帶著你跑兩圈！”嘉娘此時心煩，聽見鵬哥兒的話，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地埋怨：什么哥哥呀，剛剛不該動手的時候還護(hù)著妹妹呢，這會兒又不避諱男女大防了。
周晉安卻察覺出嘉娘的不對，當(dāng)然他也不認(rèn)為說跑個馬就能把嘉娘嚇得花容失色，這個小姑娘雖然是個女孩子，年紀(jì)也不大，不過怎么看都不應(yīng)該是個膽小的人。周晉安是主人，自然要問問：“世妹是怎么了？難不成真的被嚇到了？”
嘉娘當(dāng)然不能直說來癸水了，心里還思量著該怎么辦呢。周晉安關(guān)切的聲音問起來，嘉娘呵呵笑了一聲：“我……我忽然覺得不舒服，想回去了�！�
因為是來騎馬，她此時穿了一身紅色的騎裝，腳上還是上午的那雙小靴子，除了換衣服之外，應(yīng)該怎么墊著也是一個問題。唉，反正在外面，都是事兒，嘉娘有些發(fā)愁。
周晉安聽見她忽然說不舒服，雖然不解，卻還是要盡到地主之誼：“那我送你回去吧，可是受了風(fēng)的緣故？”
嘉娘連忙擺手。自己玩得開心，也不知道這身上有沒有見紅，還要跟男生一塊兒走，當(dāng)然不行了：“不用了不用了，你……你跟鵬哥兒在這里玩兒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怎么就沒把丫鬟一塊兒帶到這里來呢？馬場到住的地方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要走回去，難受不說，萬一被人看見了多難為情呀。周晉安不知道嘉娘心里想什么，只聽見她說不舒服，就想著應(yīng)該展現(xiàn)出君子風(fēng)度給人送回去，方才還在嘉娘旁邊的鵬哥兒此時早已經(jīng)快意地跑遠(yuǎn)了，周晉安索性翻身下馬，把手遞給了嘉娘：“下來吧，我送你回去�！�
面對這么一個尷尬的場面，嘉娘只有嘆氣扶額了，卻還是端坐在馬上，巋然不動道：“世兄要是想幫忙，就去叫我的丫鬟過來接我吧，畢竟……哦，把我的鶴氅帶過來�！�
周晉安伸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尷尬，他訕訕地收回了手，放在嘴邊咳了一下：“也好，那世妹稍等一下吧�！�
嘉娘點點頭，又想起自己還在這馬鞍子上坐著，萬一浸透了……又囑咐了一句：“你稍微快點�！�
一句話出口方覺得自己有些尷尬，又補(bǔ)了一句：“這里風(fēng)大，呃……”
周晉安也不與她計較這些，當(dāng)然他不可能真的自己去叫嘉娘的丫鬟，便吩咐了一個小廝：“去吧，將薛大姑娘的丫鬟帶過來，剛剛姑娘的吩咐都聽見了？”
那小廝應(yīng)了聲是，便一溜兒小跑著過去了。嘉娘尷尬地沖周晉安笑了笑，便裝作看風(fēng)景的樣子，端坐在馬上。周晉安倒不覺得有什么，又翻身上了馬，不過這一遭兒下來，兩人也找不到什么話題了，周晉安道：“世妹要不然到避風(fēng)的地方躲一躲吧，你的丫鬟應(yīng)該很快就到了。”
嘉娘點了點頭，可是這馬場地處開闊，哪有避風(fēng)的地方呀？周晉安雖然算是個大人了，但是到底歷練得還少，這會兒純屬沒話找話了。嘉娘道：“多謝世兄關(guān)心，世兄去幫嘉娘把哥哥叫回來吧，呃……”
她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周晉安看著小姑娘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風(fēng)吹的還是不好意思，當(dāng)然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應(yīng)了一聲，雙腿一夾馬肚，沖了出去。
底下還有替她牽馬的人，不過上位者嘛，就這一點好。嘉娘裝作看風(fēng)景的樣子，那人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地不說話，依舊慢慢牽著馬帶嘉娘小小地繞圈。
嘉娘心里只祈禱合歡她們比鵬哥兒早一步回來，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來去叫合歡的小廝是用腿走的，合歡跟鳶尾過來也得走著過來，而鵬哥兒和周晉安可是騎馬來回，也不知道周晉安能不能心領(lǐng)神會，稍微慢一點。
周晉安讓嘉娘失望了，他一個半大男孩子，哪里知道嘉娘小姑娘心里想的什么，而且他沒有年紀(jì)相近的姊妹，對女孩子的心思哪里知道那么多。剛剛小姑娘臉色突變，他心細(xì)看了出來，可是后來的一系列舉動都讓周晉安有些不解。
方才他伸手扶她下馬，嘉娘無動于衷，周晉安覺得是因為嘉娘面對他一個外人不好意思，況且剛剛她催丫鬟催得那么著急，想必等哥哥也是等得著急，周晉安就急急忙忙地把鵬哥兒帶回來了。
這下倒好，兩個男生聚齊了，周晉安還稍微善解人意一點，自己這個哥哥嘉娘可是知道的，大大咧咧的，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呢，完全不知道別人心里的彎彎繞繞。
果不其然，鵬哥兒一回來就大呼小叫地嚷嚷起來：“妹妹，你哪兒不舒服了？怎么還在這兒吹風(fēng)？趕緊找個地方避風(fēng)��！”說著不等嘉娘說話就將她從馬上抱了下來，這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嘉娘連拒絕都顧不上。算了，反正是親哥哥，嘉娘又嘆了一口氣。
何況嘉娘剛剛一激動，憋著一股勁兒沒控制住，又感受到一股熱流涌了出來，嘉娘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周晉安也下馬來了，嘉娘掙扎著下了地。
三人站成了一圈兒，鵬哥兒忙不迭地問嘉娘：“你哪兒不舒服了，沒事吧，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嘉娘擺擺手，扶額道：“沒事兒沒事兒，就是忽然……”
沒容嘉娘把話說完，鵬哥兒就拽著嘉娘往回走：“行了，別說了，咱們先回去吧�！�
攤上這么個哥哥，嘉娘還有什么話說的？只是她現(xiàn)在行走不便，走一步癸水就前呼后擁似的。因為是第一次來潮，嘉娘皺著眉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有些踟躕地站在原地道：“有點兒冷，還是等著合歡把鶴氅送來再說吧�！�
鵬哥兒聽見妹妹說冷，愣頭愣腦地道：“冷還在這風(fēng)口站著，等什么衣裳？先找個地方暖和暖和要緊�！奔文镞@是有苦說不出，只能盼著這騎裝不那么透，血跡透不到外面，便跟著鵬哥兒走了兩步。好在三人并排行走，后頭雖然也跟著小廝，但都低著頭，也沒有人沒眼力見兒地喊出來。
嘉娘還是覺得不好，縱然沒讓鵬哥兒和周晉安看到，讓那些個下人小廝在背后說嘴也不好，唯一慶幸的是自己今日穿了紅色的衣服，沒準(zhǔn)兒還不顯呢。
誰知道鵬哥兒走了兩步，不知道為何落后了兩步，就看到了嘉娘騎裝上的紅，嘴里就喊了出來：“呀，妹妹你衣裳上怎么都是血？”
嘉娘頓時覺得耳紅臉燥，周晉安也停下了腳步，看著嘉娘裙子染上的一片。因為是紅色的裙子，乍一看倒是不太明顯，只是那一片暗紅沾在裙子上，細(xì)看還是能看出來。
嘉娘這裙子上的血，他們也不懂是怎么回事，周晉安還知道有個避諱，鵬哥兒卻大大咧咧地大聲嚷了出來：“妹妹，你就騎了會兒馬，怎么就……就受傷了？”
嘉娘這時候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偏又沒有什么辦法阻止，只得低聲提醒鵬哥兒：“沒什么事兒，你小點聲兒，生怕別人聽不見呢？這不是受傷了，這只是……只是……”
嘉娘忍不住要脫口而出了，這才不是受傷呢，受傷誰受到屁股上��？你個笨蛋哥哥，這是你妹妹的癸水！嘉娘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后臉憋得通紅才低聲道：“反正你別嚷嚷就是了，給人聽見不好�！�
鵬哥兒還不明所以，周晉安倒是聽出一點門道，知道嘉娘不欲給人知道。他雖然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不過他房里有伺候的丫鬟，隱隱約約也知道一點，此時反應(yīng)過來，只怕嘉娘和房里那些丫鬟一樣，這種事情當(dāng)然不好嚷嚷出來，便拉了一拉鵬哥兒的袖子道：“世妹身子不舒服，你就小點聲。對了，你不是披了大氅出來的嗎？先給她披上才是正理。”
嘉娘聽見周晉安的話，明白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臉色越發(fā)紅了起來，唯有這個鵬哥兒還不開竅，嘉娘覺得外頭所言不虛，她現(xiàn)在也覺得自己的哥哥真是太笨了。這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鵬哥兒再次大聲道：“可是嘉娘流血了……”說了一半便被周晉安捂住了嘴。
鵬哥兒瞪著周晉安，周晉安低聲道：“你妹妹一個姑娘家，什么事不好小點聲，非得喊出來才行？”嘉娘也斜睨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孺子不可教啊。鵬哥兒這才閉了嘴，兩個男生倒都帶了大氅出來，嘉娘就披了鵬哥兒的大氅，好歹遮掩住了那血跡。
合歡她們也終于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帶著嘉娘自己的大氅�？匆妰蓚�丫鬟，嘉娘像是看見救兵一般，簡直快要哭出來了，疾走了幾步迎上合歡。合歡也是一副關(guān)切的神色，問嘉娘：“聽說姑娘不舒服，是怎么了？”
嘉娘低聲在合歡耳邊道：“我……我來癸水了……”
合歡看了嘉娘一眼，疑惑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因為之前也沒人跟她說起這個，一般的小姑娘第一次行經(jīng)的時候，都害怕得要死，怎么自家姑娘不但沒有慌亂，還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么一場尷尬下來，等嘉娘回到自己府上，暖暖和和地躺在屋子里，喝著姜汁紅糖水的時候，真是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愜意的事情了。只是身子還有些酸軟，使不上力，小腹也墜墜地脹疼。自己在外頭撲騰了那么一天，又受了好些涼，畢竟才是第一次來癸水，總是有些難受的。
嘉娘一回來就有人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雖然沒有親自過來瞧她，祖孫倆也沒有見面，不過一趟趟往嘉娘屋子里打發(fā)丫頭過來，送這送那、問東問西的，嘉娘心里也是熨帖，雖然沒有娘，有個祖母疼也是極好的。
還有鵬哥兒也被老太太叫過去訓(xùn)了半天，說是不知道疼惜妹妹，嘉娘對鵬哥兒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倒有些可憐哥哥起來。說起來今日會來癸水，誰也料不到，無端被數(shù)落，鵬哥兒肯定不痛快。
再說周晉安那里，想了半天也回過味兒來，送走了嘉娘兄妹，交代在馬場伺候的人誰都不許說嘴瞎傳，要是毀了薛大姑娘的清譽(yù)，周晉安可擔(dān)待不起。當(dāng)然，那些在馬場伺候的小廝也都精得很，再說一個個大男人，也不像女人那般喜歡八卦說嘴，倒也沒有人出去亂說道。
嘉娘這癸水一來，證明是個大姑娘了，身體開始發(fā)育，就不再是從前那個女童了，雖然行事說話早已像是大姑娘，可是這一行經(jīng)才算正兒八經(jīng)長大了，老太太也頗為欣慰，終于可以給這個心肝兒大姑娘正兒八經(jīng)地相一相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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