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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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來,像心田上種下的蓮花,綻放出一池的搖曳多姿。婀娜之中,偏偏又有一枝傲然挺立,孤芳自賞,就像顧沅這個人一樣。
振羽立刻怔住了。
雖然之前迫于形勢答應了龍?zhí),但她早就打定主意過河就拆橋?墒乾F(xiàn)在面對長輩的問題,又在嚴沐風、嚴沐雨強敵環(huán)伺的威壓之下,振羽心中明白,無論她現(xiàn)在說什么,都必須一言九鼎地做下去。
“我……我只是一個醫(yī)科大學的肄業(yè)生,龍?zhí)炷抢镆矌筒簧鲜裁疵Π桑俊?
振羽討好地看著龍?zhí),甚至自曝其短地連“肄業(yè)生”都說了,可是龍?zhí)斓念I悟力一定是被狗吃了,他才會異常認真地說:“錯了,我那里非常需要你,無論是技術上的支持,還是心靈上的撫慰!
還心靈上的撫慰呢!看到你那張假惺惺的面孔,我已經(jīng)快吐了好不好!
振羽立刻斬釘截鐵地說:“我覺得姐姐昨天說得很有道理,我畢業(yè)以后就一直在鄉(xiāng)下待著,學到的東西十分有限,要想以后能幫上龍?zhí),還要多學習才對!
嚴沐雨冷冷地看著她,眉梢上掛著“算你識趣”四個字。
既然“以后才能幫上龍?zhí)臁保蔷筒皇钦f現(xiàn)在了。十年,二十年,“以后”的定義豐富著呢,只要出了這個家門就可以翻臉不認賬,管他是部長還是司長,以后咱不招惹行不?躲龍?zhí)爝h遠的行不?
嚴懷點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你這丫頭很不簡單啊,都已經(jīng)博士畢業(yè)了還能夠擁有一顆平常心,不錯不錯。
“龍?zhí),現(xiàn)在就給你一個任務。百伽圖的進修生是每年8月份進院吧?你去疏通疏通,就讓醫(yī)院破格把小羽也收了吧!
等等,這節(jié)奏是……
嚴懷慈愛地握住振羽的手,來回撫摸著,微笑道:“等半年后,你從百伽圖出來,龍?zhí)斓目剖乙不I建得差不多了,成家立業(yè),雙宿雙飛,豈不兩全其美?”
振羽頓時被雷得外焦里嫩,燥得五內(nèi)俱焚,糟得風中凌亂,悲得淚流滿面——
龍?zhí)鞆呐钥粗,覺得十分有趣,很想拿話逗她兩句,卻又想起了什么,只微微笑著,露出十拿九穩(wěn)的表情來。
“媽,謝謝啊!”
嚴懷正在自家花圃里忙碌,一抬頭,突然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第一次帶回家的姑娘,我不幫你看著,誰看著?
“你啊,和那姑娘還八字沒一撇吧?”
龍?zhí)煲贿叴钍指苫睿贿吀尚Τ雎暎骸鞍l(fā)生了點事情,只好重頭來過!
“你呀,連一個小丫頭都搞不定,真是愧對家門。你父親當年哪用追女孩,都是女孩主動追他!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低下頭繼續(xù)剪花枝:“不過,你比他有心,至少知道對喜歡的人動這些小心思。只這一點,你比他強一百倍!
龍?zhí)烨那臏愡^去,笑道:“報告老媽,老爸的研究已經(jīng)進入最后階段,成果指日可待,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鵲橋相會了!
“你又拿好話哄我。去年春節(jié)、前年春節(jié)他都不肯回來,也是這么說的!
“這次是真的,我連雜志簡報都帶來了!
“真的?我看看。”
嚴懷立刻放下農(nóng)具,伸手攏了一下頭發(fā)。盡管是上了歲數(shù)的女人,但這一攏的風韻,卻仿佛江南烏鎮(zhèn)的石橋上走來一個穿著藍染花布的女人,美不勝收。
一個人,如果想要永遠保持青春,不僅要靠氣質(zhì)和保養(yǎng),更需要愛情的滋潤。十年,二十年,一輩子……有愛的靈魂,會自覺地留住美麗,為自己,也為所愛的人。
如果是她的話……龍?zhí)煜胂笾菚r的場景,再回頭看著西廂房那邊,看著沖天的怨氣似乎凝成實質(zhì),在屋頂上團聚黑氣,卻仿佛感覺到一片小小的花瓣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我可是相當重感情的人。
龍?zhí)煳⑽P起面孔。
無比自信地微笑著。
此刻的楊振羽正在試圖連線顧面癱。
這一次電話倒是很容易就打通了,電話里傳來顧沅無比平靜的聲音:“你好!
振羽滿心吐槽:為什么只是聽到聲音,就仿佛看到了顧沅那張見外的臉?難道他的面癱功力又精進了?
“是我,楊振羽!
“嗯。我聽著呢!
振羽不由得回想起兩人分離前的場景。那個男人因瘦削而顯得有些刻薄的臉上混雜著禁欲和深情兩種極端的表情,突然對她說“快,親我一下”,這樣的沖動已經(jīng)很不可思議了,沒得逞后又怨恨地說出“你會后悔的”這樣小心眼的話,幼稚得令人發(fā)指……
振羽低下頭,果然看見自己的手指在輕輕地顫抖著,仿佛她那凌亂得找不到出路的情緒。
她定了定神,直入正題。
“關于你惹官司的事,嚴懷老部長已經(jīng)開口說幫忙,嚴沐風嚴司長也說會盯著這事。你就放心等著吧!
“嗯!鳖欍涑聊艘粫䞍海鋈挥謫柕,“這件事情為什么你這么清楚,還知道嚴司長也會參與進來?”
嗯?這個重點錯了吧?
顧沅突然說:“你現(xiàn)在在龍?zhí)旒依铮瑢Σ粚??
振羽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像做賊被人發(fā)現(xiàn),沒由來一陣慌亂。
顧沅還萬般配合地繼續(xù)審問:“你為什么會在龍?zhí)旒依?還去見了他的父母、他的親戚?”
振羽連忙自我辯護:“你的意思是我和龍?zhí)齑_定關系了,所以來見他的父母。喂,你不要想歪了!”
顧沅反唇相譏:“我并沒有說你去見他父母了。你忙著辯解,其實根本就是心虛,對吧?”
振羽頓時覺得無比心虛。
“我來見嚴部長,也是為了給你求情啊,你為什么要用質(zhì)問的語氣?”
“給我求情?求什么情?我根本就沒有告訴你什么,也沒有拜托你什么吧!”
為什么一副隨時要發(fā)飆的口吻?這是顧面癱那冷峻外表下的另一重人格嗎?
振羽捂著手機,壓低聲音輕輕道:“你雖然不想我知道,甚至不告而別,不接電話,可是我還是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顧沅,我只是想幫你,就這么簡單!
顧沅突然就掛斷了電話。
振羽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機——
他居然掛我電話?
他居然掛女生的電話?
忽然手機叮咚一聲響——
“對不起。”
藏藍色的屏幕上,“對不起”三個字像飄浮在夜空里的星星,遙遠而孤獨。
就像顧沅這個人一樣。
連“對不起”三個字都不能當面說,卻要用文字交流這種老土的方式,隱藏在驕傲的影子中的是一個自卑的靈魂。
振羽輕輕靠著床頭,像小學生一筆一畫練字一樣,一個鍵一個鍵地摁動。
“沒關系,我不介意!
叮咚一聲,這一次顧沅回得很快。
“本來都已經(jīng)想好該怎么做了,可是一接到你的電話,還是像十幾歲的孩子,一下子就沖動了!
“會沖動是好事,說明你還年輕!
“我只有在遇到和你相關的事情上才會方寸大亂!
振羽的臉微微燒了起來。
明明是一個任何情緒都不會表露在臉上的面癱,說話和做事都冷靜得好像冰山,可是又會突然做出令人費解又尷尬的事,比如……突然說出這樣熱情如火的話……
實在是一個令人費解的現(xiàn)象。
“瞎掰。離開以后根本不聯(lián)系,是完全忘記我這個鄉(xiāng)下丫頭了吧?”
這一次,回復的短信間隔了很長時間。
“你不會明白我的心路歷程有多復雜!
他打這幾個字的時候一定很嚴肅,一想到他那張糾結(jié)的面孔,振羽心情大好地摁著按鍵——
“現(xiàn)在呢?”
“只想著你趕緊離開龍?zhí)旒!?
又是兩個極端的反應。
振羽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人啊,還真是相當有意思。
“我本來就是為了你才來的,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當然馬上就會離開了!
“圍繞在龍?zhí)熘車臍饬鞫紟е还沈}味,趕緊走,不然會被染上無恥!
振羽哈哈大笑,同時飛快地敲上一段話。
“知道了,馬上就走。八月份,百伽圖見啰。O(∩_∩)O”
原本以為他會吃驚,會好奇,卻不想回過來的短信已經(jīng)思維奔逸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是來找我嗎?”這是被龍?zhí)靷魅旧系臒o恥嗎?
“我是去進修的!”十指翻飛,澄清的短信秒送。
“我可以帶你啊!”
振羽一時間怔住了。
是啊,顧沅是帶過自己的?墒,已經(jīng)走完的路,還可以再回去走一遍嗎?
“我的心已經(jīng)選擇外科了!
這一次,顧沅終于沒有很快回復,過了一會兒,屏幕終于亮了起來。
“我等你來!
我等你來。像心田上種下的蓮花,綻放出一池的搖曳多姿。婀娜之中,偏偏又有一枝傲潔挺立,孤芳自賞,就像顧沅這個人一樣。
會見面的吧。
振羽這樣想著,隨手把手機上的名片改成了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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