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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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不用管，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段家內(nèi)部的這些恩恩怨怨我會處理，你現(xiàn)在回去收拾東西，離開江臨，去旅游也好回家也好，短期內(nèi)別再出現(xiàn)。你不走，我送你走！”
其實他不說，蘇苡大概也能猜到。整個段家中與家族財產(chǎn)繼承有利害關(guān)系、又有條件與段長瑄沆瀣一氣的人，就只有他們那位美艷的小媽梁美蘭女士了。
真是防不勝防，才剛在病房門前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本人，轉(zhuǎn)眼就差點被她派來的人塞進太平間的冷柜里。
看不出來，風韻猶存的梁女士，狠辣起來也是女金剛。
段輕鴻真不容易，在段家腹背受敵，又要做棟梁扛起父輩留下的重擔。其實以他的皮相和時不時在她跟前賣弄的男性魅力，要把梁女士拉入自己的陣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美男計。
蘇苡有點邪惡地想，也許兩人年紀懸殊大了點，梁女士看不上他，還是更喜歡段家老二那樣的斯文熟男。
哎，又是一宗豪門秘辛，現(xiàn)實版的《雷雨》，難怪段輕鴻不愿意提起。
難得的是這回他跟姜禹的意見一致，都讓她短期內(nèi)離開江臨。
受到威脅就退縮離開，豈不是正中對方的下懷？而且離開就一定安全嗎，會不會牽連更廣，波及她的家人？
不過她倒是很好奇，如果她不愿意離開，段輕鴻能有什么法子送她走。
蘇苡是不肯走的，但為了安全考慮，不再每天開車往返醫(yī)院和住處，而是住到了醫(yī)學院安排的宿舍。有同學室友，不落單總好一些，就算被人暗算，也能有人及時報警。
消停了兩天倒是沒發(fā)生什么事，段輕鴻也沒再來煩她，大概是自家的恩怨需要專心處理，騰不出時間來跟她周旋。
她對他來說或許一直都只是一種消遣，像小孩子得了新奇玩具，跟平時的火車大炮不一樣，于是捧在手里翻來覆去看清楚，恨不能拆開來一一看清內(nèi)里構(gòu)造。
他也有緋聞，從嫩模明星到城中名媛。不管他樂不樂意身為段家人，以他現(xiàn)時的身價，多得是各式女郎愛慕追纏，環(huán)肥燕瘦，任君采擷。
小醫(yī)生或許是不多見的，何況她還不買他的賬，逗一逗她，正好享受征服的過程。
男人那點劣根性不就是如此？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她不是卷入這場爭產(chǎn)奪權(quán)，意外地成為一個關(guān)鍵因素，他也不會有這番閑心逸致。
認識他越久，越發(fā)覺得他做的每件事都不是偶然，全是算計。
步步為營。
段長瑄不是好人，但至少喜怒哀樂有時還看得分明，相比之下，段輕鴻這樣的人，面上沖你笑著心里卻可能已經(jīng)動了殺機。
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的七情六欲呢？
蘇苡吃住和工作都在醫(yī)院，什么活動都取消了，連看場電影都怕黑暗中有人對她不利，這樣的感覺實在寂寞得很。
平時下班偶爾還會去逛街泡吧，如今顯然是去不了了，好在職工食堂樓上有一個水吧，賣些咖啡、飲料和小零食，平時大都是醫(yī)護人員去得多，休息時間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發(fā)發(fā)呆，就當是放松了。
蘇苡以前沒怎么去過，現(xiàn)在下了班實在沒地方可去，回宿舍只能悶頭看書或?qū)χ娔X上網(wǎng)，不如去水吧喝點東西放空發(fā)呆。
水吧只有幾張圓桌，一張吧臺倒是坐得七分滿。偌大一個醫(yī)院說小不小，但各個科室部門之間都有業(yè)務(wù)來往，很多人都互相認識，坐下來寒暄幾句甚至聊起來，倒比在外邊酒吧里隨便跟人搭訕要自在。
蘇苡是研究生，到醫(yī)院的時間不長，熟人不多，也不往吧臺跟前湊，找了一張空桌坐下來，低頭看菜單，發(fā)現(xiàn)這里除了飲料居然還有幾款簡單的雞尾酒。
難怪生意不錯。
她點了杯螺絲鉆，味道不算太差，現(xiàn)炸的薯條也好吃，在這兒一個人自斟自酌消磨時光挺好。
“請問這里有沒有人，我可以坐下嗎？”
輕軟悅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蘇苡抬眼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孩站在面前，算不上漂亮驚艷，頂多只是清秀可人，但卻能讓人眼前一亮。
“當然可以，請坐。”她默默觀察一圈，吧臺沒太多位置，小圓桌也已經(jīng)沒有空臺。
這個女孩子氣質(zhì)清雅疏淡，而且蘇苡出于醫(yī)生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看出她臉色不是太好，應(yīng)該不太喜歡往人群里扎堆。
果然，她坐下來看了看餐牌，只點了一杯橙汁。
飲料端上來，見蘇苡看著她，帶了幾分欣羨道：“我們的飲料顏色倒是很像……不過你那個是雞尾酒吧，味道怎么樣？”
“跟橙汁差不多，這里調(diào)得有點辛辣過頭�！碧K苡試探地問，“你沒喝過？”
長島冰茶螺絲鉆，外加血腥瑪麗，是最初級的調(diào)酒師都能熟練調(diào)配的雞尾酒，隨便一個酒吧都能在菜單上瞥見芳蹤。像她這樣年紀的姑娘，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多少都應(yīng)該嘗過這種最易入口下咽的酒精飲料。
“我從小身體不好，酒精咖啡都不能沾，咖啡的香氣還可以聞一聞，酒這東西不入口是沒辦法知道其中妙處的�！彼杂行╈t腆地笑，透出幾分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通透。
“你是醫(yī)生？還是患者？”
女孩依舊笑：“我做患者的時間比較多，先天不足，從出生到現(xiàn)在，醫(yī)院都住怕了。小時候也立過志向做醫(yī)生，無奈身體不好，出門都受限制，更不要說勝任這么辛苦的職業(yè)。不過還好，我這回只是病患家屬，探完病想找個地方坐坐，就找到這里來了�！�
有時投緣就是這樣，蘇苡聽她說話就覺得喜歡她。
病黛玉一般的楚楚姿容，卻沒有一點自怨自艾。白衣白裙，小羊皮平跟鞋，簡潔無華，只有手腕上一串黑色四葉草腕表，出自梵克雅寶最經(jīng)典的藝術(shù)設(shè)計。
應(yīng)該是家境殷實的女孩子，倒更顯出這份溫婉從容的難得。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蘇苡，是醫(yī)學院的研究生�！�
女孩笑道：“我叫梁婉若，你叫我婉若就好。”
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就這么坐在一起聊起來。蘇苡到江臨的時間不長，沒有什么朋友，同學也大多各自為營，不像本科時候那么朝夕相處聯(lián)系緊密，偶然認識婉若這樣的新朋友，讓她更愿意親近。
婉若在江臨長大，對這城市了解廣泛，但因為身體不好沒辦法肆意享受青春，活動范圍有限，倒是跟蘇苡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點像。
“你有男朋友嗎？他應(yīng)該多陪陪你�。 �
蘇苡搖了搖頭：“我工作太忙，圈子也有限，沒有太多時間約會，所以一直沒有交男朋友。”
“只要雙方感情夠深，能夠互相理解和遷就不就好了嗎？”
蘇苡垂眸笑了笑：“談何容易？許多事情都是看起來簡單，真正實踐的時候才明白有多難�！�
“醫(yī)生果然都很理性，不過我也覺得愛情應(yīng)該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
婉若的聲音清甜好聽，說話時有種吳儂軟語的婉約，蘇苡開始還以為她是江南一帶的女孩，她卻解釋說家里只有媽媽是蘇州人。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風景如畫的地方，也多美人和愛情傳奇。
蘇苡忍不住逗她：“那你呢，跟小男友一定是如膠似漆了？”
婉若蒼白的臉上浮起淺淺紅暈：“我也還沒有男朋友，不了解愛情的滋味是什么樣的。據(jù)說很多人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真正的愛情，不知道我會有多少幸運。”
“怎么會呢？你還這么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怎么會懷疑沒有真正的愛情�！边@樣的悲觀情緒在婉若身上難得一見。
“家里管得嚴，婚姻也不是完全由我自己做主，就算有了喜歡的人，到時候說不定也要被迫分開，索性根本不要開始。說起來我該慶幸自己身體不好，臉上也有缺憾，否則早就被犧牲婚姻，當作利益交換的籌碼了�！�
“你別這么說，我就覺得你漂亮又有靈氣，緣分到了一定會遇到真命天子的�！�
“你相信一見鐘情？”
“為什么不信？也許我沒有遇到，但是這世上真的有人從一見鐘情到白頭偕老……唔，你笑什么？”
“哦，沒什么�！蓖袢糸L睫閃了閃，端起茶杯就口掩去笑意，“我是覺得你說得很對，我哥哥就是對一個女孩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我還去見過那個女孩，真是很不錯�！�
“如果只是因為對方的外表就一見鐘情，未免太膚淺也太冒險了。”
“不止，她還聰明、善良、勇敢�！�
蘇苡由衷道：“那你哥哥好福氣�！�
婉若抿唇笑：“我也覺得是。他是全家對我最好的人，我希望以后也能遇到一個像他那樣的男人�！�
“一定會的。”
或許是造物主偶然分神，婉若天生羸弱，并且?guī)в写诫窳眩词故羌胰酥劣H也不看好她，可她卻偏偏頑強地活下來，長成亭亭玉立內(nèi)慧外秀的大姑娘。她幼時去美國做了矯形手術(shù)，鼻下還有淺淺的疤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蘇苡也是后來聽她提及才留意到。
美玉無瑕本是神話，明明是那些男人沒有眼光。
惺惺相惜的女孩友誼迅速升溫，婉若常來探病，也就常來找蘇苡。兩人在水吧坐著聊天，或者在門外太白樓一起吃飯。蘇苡有了伴，婉若又時時有司機開車跟著等在不遠處，就不會有人明目張膽地找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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