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節(jié) 面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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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戶型做了一下午的斗爭,顏明夕感覺腰酸背疼,起身伸了個懶腰,喬小楚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對方語氣低沉:“忙嗎?”
顏明夕看了眼電話顯示的名字:“做賊呢?不是你的風格呀。”
“明夕,我覺得我春心動了!
顏明夕走到窗邊,壓低聲音說:“你這是要召侍候的呢?還是想拉著我一起召,壯個膽?”
“你想什么呢!我今天遇到一個男人,致命的那種。”
“長得帥?”
估計喬小楚擱那邊死命地點頭呢:“嗯,很帥!
顏明夕想起了姜楊,長成那樣確實挺招人待見的:“滾床單了?”
“哪兒能!你那鋼筋混凝土的腦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呀。我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太有魅力了!
“嘁,你個外貌黨。費校少長得也不差呀!
“不是光有長相,談吐舉止都十分得體,進退得當。說的話不會讓你覺得刻意奉承,卻又覺得很曖昧。明夕,你懂嗎?”
顏明夕想了想,還是想到了姜楊:“略懂吧。就是你遇到了一個很善于搞曖昧的男人,然后你這枝小紅杏想出墻去對不?”
那頭喬小楚沒了動靜。
顏明夕問:“怎么了?”
“我有點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都愿意飛蛾撲火了。就算明知道他游戲人間,就算女人對他而言怕都是一個樣兒,還是希望自己是不同的那一個。”
顏明夕沉了臉色:“你這想法挺危險的。喬小楚,你行動比理智快,這一會兒工夫你一句費校少沒提,合適嗎?”
喬小楚帶著哭腔說:“怎么辦,明夕?”
“我得給你上上課,你請我吃飯!”
“先來店里找我上課吧!
“行!
顏明夕泡了壺紅茶喝了兩口,想起先前一位中年男人跟她說過,女人如果出軌會比男人更加瘋狂。男人是獵奇心理,家中有賢惠的就想摘朵艷麗的野花,多數(shù)情況下是身體沖動,動真感情的少之又少。而女人則不然,女人是感情動物,如果心動愛得就死心塌地,什么家庭、孩子、道德、倫理的皆可拋。為了追求真愛粉身碎骨,男人喊的是口號,女人付諸的是行動。
所以,旁觀者清,喬小楚春心動的這個小火苗必須得給滅了。因為費校少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想到這里,顏明夕覺得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只因她現(xiàn)在所處的尷尬位置,似乎沒有什么立場去置喙別人的舉動。
臨近下班甲方發(fā)來一個戶型意向圖,要求立馬給他發(fā)CAD成圖。顏明夕罵了聲,屁股不離椅子地畫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畫完下班了。
路上又是非常堵,趕上大周五的晚上大家都一股腦兒地往市中心鉆,長長的中山路上一眼望去,一片的紅色飽和。間歇的夾雜著汽車鳴笛的聲音。往常十來分鐘的車程,顏明夕愣是磨蹭了四十多分鐘才開到。
唯一意外的是,喬小楚那個性子的人居然沒打來電話催她一下。
等顏明夕隔著喬小楚店鋪的玻璃窗看到一身姿挺拔的男人的背影的時候,頓時覺得這世間的意外都是有其必然的合理性的。
隔著玻璃的光影綽綽,喬小楚身著綴著白色梨花圖案的旗袍,端坐在茶桌前,纖纖素手拿起紫砂茶壺,熱氣裊裊間分外賞心悅目。
顏明夕只覺得這皮色之相下,喬小楚那枝要出墻去的小紅杏之心,讓她十分恨鐵不成鋼。她推門而入,鞋跟跺得很響,衣袖間仿佛還攜了幾分江湖豪邁之氣。
顏明夕這邊動靜鬧得不小,惹得屋里的兩個人紛紛向她看來。
這眼神一交會,三個人都愣了愣。
顏明夕擰著眉頭看著那男人,喬小楚剛要開口就被她一揮手給攔住了:“得了,你那課我先不給你上了!笔窒侣涞臅r候,她食指伸出指著那男人說:“汪兆東說得真對,你就是一雷,擱身邊指不定哪天就爆了。”
男人聞言眼中掠過一絲說不清的復雜情緒,不過一瞬,在你疑心看錯的時候,他眼里、面上已經(jīng)是浪蕩不羈的神色,嘴角緩緩凝出一個笑容來,半挑著嘴角,邪魅一笑,占盡風華。
這人的臉皮,唉,他本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浪蕩子。顏明夕無奈地嘆了口氣,指指男人,看向喬小楚說:“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他是姜楊?”
“姜楊?”喬小楚皺著眉頭想了想,繼而提高了音量說,“給你送花,送你車鑰匙扣的那個花花公子?”
這話讓她給說的……顏明夕原本的理直氣壯不由得短了三分,帶著歉意地看向姜楊。
他嘴角的笑意愈深,眉頭挑了挑看著顏明夕:“原來你不光自己防著我,連帶著也幫別人防著我。”
“我……”
顏明夕本想解釋,姜楊卻根本不給她機會,抬腿就走。他那大長腿,不過三五步的樣子,身影就消失在她們的視線里了。
顏明夕一句話憋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姜楊拂袖而去連個招呼都沒跟喬小楚打,又揉碎了一顆小芳心。
“真是個混蛋!”
喬小楚愣愣地看著還沒有合攏的玻璃門,喃喃道:“原來我也是相同的。”
顏明夕看了她一眼:“這是好事。這下醒過來了吧!
喬小楚也看著顏明夕,笑了笑:“對你可不算是好事了!
“什么?”
“我看他待你倒是有些不同的。”
顏明夕瞪了喬小楚一眼,在茶桌前坐了下來。姜楊用過的杯子還在,泡的是綠茶,玻璃杯中剩下了小半杯淡綠色的茶液,單看顏色煞是清爽好看。
喬小楚也坐下,和顏明夕一個動作,盯著面前自己的茶杯發(fā)愣。
屋里燃了一炷熏香,大約是喬小楚去緬甸進貨的時候淘弄來的,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異域味道。擱這當前,倒是有幾分禪思的意境熏了出來。
杯里的茶冷了,顏色漸漸地往暗淡變。
喬小楚舉杯,仰頭,頗為豪邁地把涼茶給喝了,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摜:“我真的不是個東西!
顏明夕抬起頭來,淡淡地看她一眼:“頭開得不錯,繼續(xù)!
“小半個月前我還為了費校少和簡芳林那點事兒,跟你抹眼淚,說費校少的不是呢。你瞅瞅,轉(zhuǎn)天的工夫,不過是見了一面的陌生人,我就差點陷進去,毀了和費校少這么多年的感情。我……我……明夕,要不你打我一頓吧!
“我打你干什么,姜楊那可是修煉成精的大禍害,你扛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喬小楚歪著頭想了想說:“原來這就是姜楊呀,之前聽你說得神乎其神的,我還不相信。這遭算是體會到了,真是……真是高手,根本招架不住,順著他的意思就要紅杏出墻去!
“咦,我說,你倆就用帥哥美女做的自我介紹嗎?”
喬小楚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還記得上回你來的時候,有個姓秦的老板在這兒色瞇瞇地瞅我嗎?”
“那個地中海發(fā)型的?”
“嗯。他是一施工隊的老板,估計是跟姜楊說了,姜楊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這兒有位茶桌西施,我得來瞧瞧’。”
顏明夕笑嘻嘻地說:“看來姜楊一直喊你西施了。”
“嗯!
“你呢,你叫他什么呀?”
“……”
“跟我你有啥不好意思的,丟人的事兒你干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上回那會陰的事兒你是不是忘了?”
喬小楚氣鼓鼓地瞪著顏明夕,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公子!
顏明夕愣了一下之后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很是歡暢。
喬小楚扔了一把茶葉過去:“癲癇犯了吧,要不要老娘給你治治?”
“哈哈,不用不用。沒想到你穿著旗袍裝了這么多年古典閨秀,終于入了回戲。也算不賠,不賠呀!
喬小楚憤恨地看她:“你這沒心沒肺的,就笑吧。我看姜楊是真生你氣了,看你怎么收場!
顏明夕涼悠悠地瞅著喬小楚:“這里頭也有你一半功勞吧!
“我……我那不是正在震驚和悲傷的頂峰上嗎,一時間也沒啥理智了,就口不擇言了。那種情況,誰還能把話過遍腦子再說呀!
“算了!鳖伱飨δ昧藗新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說,“他本就是那樣的人,他自己心里明鏡似的,也不是不能說的。之前汪兆東說他的時候,我還問過他怎么也不生氣,他自己說的,人家說得對他為什么要反駁!
喬小楚把之前的茶葉換掉,捏了一把花茶到茶壺里,看了一眼顏明夕之后低下頭往茶壺里倒水:“明夕,我覺得他待你是不同的!
顏明夕沒有接話。要說之前是心里頭隱隱有這種感覺的話,那今天姜楊的拂袖而去就是當頭一棒,打醒她,讓她不得不去面對那樣的現(xiàn)實——她之于姜楊,于姜楊那荒蕪的內(nèi)心,怕是真有些不同的。
隔了半晌,顏明夕低低地回了喬小楚一聲:“嗯。”
喬小楚往濾網(wǎng)上倒茶的手頓了頓,想了想說:“是不是你不信鬼神的態(tài)度惹惱了頭上三尺的神明,怎么你攤上的這倆姻緣都缺了點啥呢。”
顏明夕想了想,還真是。
沈一晨除了性格差點之外,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可惜已經(jīng)被冷曦提前預訂了去。而他當初提出兩年契約的動機,顏明夕一直想不透。要說是一時間的心血來潮,顏明夕又說服不了自己,他那樣心思深沉、謀定后動的人,不大可能肆意而為吧。再說姜楊,除去對待愛情的態(tài)度這點,其他的也是沒得挑的——年輕有為卻不恃才傲物,處事圓滑堪當大任,對待朋友可以兩肋插刀?上Я,他缺少那根認真的神經(jīng),這恰恰是最致命的。
要說人無完人吧,有點小毛病、臭脾氣也是可以容忍的,像不愛洗腳、抽煙、喝酒之類的,在兩個人長久的相處生活中都不算事兒。唯有有家室和四處留情這樣的原則性大問題,是不能妥協(xié)的。
顏明夕煩躁地搖晃著腦袋:“算了,這兩尊神遇上了就躲不過了,左右是熬著時間的,等時間到了自然就清楚了!
“唉,也就是你吧,換別人早就把心給其中一人了。”
顏明夕挑眉:“你是說你?”
喬小楚呸了一口:“走吧,姐請你吃頓好的壓壓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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