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面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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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楚的店開在市中心的古玩城里,賣的是原木雕成的茶桌、木質(zhì)擺件、手串等?偨Y(jié)來說就是和木頭有關(guān)的工藝品吧。喬小楚對木頭研究得細(xì),開口說的都是藝名,什么花梨木、金絲楠木、香樟木等等。
顏明夕能夠理解這種職業(yè)病,就比如她開口總?cè)滩蛔≌fC20混凝土、DM15砂漿之類一樣。
顏明夕到的時候,喬小楚店里有客人,一位西裝革履、腳踩安踏運動鞋的中年男子。
喬小楚穿的白底青花瓷的短款旗袍,頭發(fā)綰起,十分溫婉地在茶桌前泡茶。這多少有點古風(fēng)徘徊,賞心悅目的感覺。
喬小楚沖顏明夕莞爾一笑,笑不露齒:“等我會兒!
顏明夕點點頭,隨便揀了個凳子坐下來。
那中年男子頂著地中海的半禿發(fā)型,端著茶碗喝一口,嘆一聲:“好茶!”
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他都贊了三聲了,顏明夕不由得看過去,心想:是不是誰按重復(fù)鍵了?這一看才明白,地中海雖然贊的是茶,但那猥瑣的眼神下,他大約想說的是:“好胸”。
顏明夕遞了個眼色給喬小楚,喬小楚卻不為所動,依舊笑得溫婉。顏明夕懂了,這是條大魚,她舍不得棄餌。
時間在這種時候過得分外煎熬,顏明夕餓得前胸快要貼到后背的時候,那地中海終于站起身,從他那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人民幣,遞給喬小楚。
喬小楚眉目不驚地接過,依舊笑得如良家淑女一般:“謝謝秦老板,您放心,明兒桌子肯定能送到您家里。要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您盡管回來找我!
兩人又客套了一會兒,地中海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喬小楚這才兩眼放光地握著那沓人民幣沖顏明夕說:“知道這是多少錢嗎?”
“小兩萬?”
“一萬八!
顏明夕見喬小楚那賺到錢的奸商樣兒,笑著說:“那桌子成本能有六千?”
喬小楚得意地笑:“加上運費、人工,說多了也就六千吧。”
“那今晚你得請我,你這一下子比我一個月工資都多呀!
“一碼歸一碼啊,今兒這一下午都耗他身上了,說得我口干舌燥的,你要是不來,他還不能情愿走呢。我賺點錢容易嗎?再說了,你就別丟沈一晨的臉了,你倆隨口一說都上百萬的買賣,還在乎我這點小錢!
顏明夕無力地擺擺手:“行,我不跟你計較了,咱能去吃飯嗎?我快被你餓死了。”
喬小楚選的上海城,說要吃上海本幫菜。
顏明夕已經(jīng)餓到無意見了,只求上菜要快。
“先給我來一份生煎,其他菜一會兒點!
喬小楚抗議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一九四二》看過嗎,三年自然災(zāi)害知道不,你別逼我跟你展示饑餓的力量有多大啊!
“我擦!眴绦〕α,“你這兩眼就差冒綠光了!
顏明夕就著茶水剛吃了一個生煎,兩眼冒綠光的人就成了喬小楚。
她憤恨地說:“怎么就那么陰魂不散的!
順著她的目光,顏明夕看到了簡芳林,不免贊成地點了點頭:“真是有點克你的意思了!
大約是吃上海菜的緣故,簡芳林穿得低調(diào)了些,紫色的羊絨連衣裙和黑色裸靴。她這次的女伴倒是十分出眾,利落的短發(fā),五官精致,簡簡單單的白襯衫、黑色背帶褲,愣是穿出了女王范兒。
顏明夕不由得贊道:“美女呀,我感覺得是個女強人,才能有那種氣勢!
喬小楚一臉無奈地扶了扶額頭:“你感覺得很準(zhǔn),你這神經(jīng)真是夠粗的!
“怎么?女強人你也是認(rèn)識的?”
“大姐,你真不知道她是誰?”
顏明夕瞅了瞅女強人,又瞅了瞅喬小楚:“又不是什么猜謎游戲,我糊弄你干什么?”
喬小楚低低地說了兩個字:“冷曦!
這回顏明夕知道了,原來又是一位名人。冷曦,出身名門,斯坦福的經(jīng)濟(jì)學(xué)碩士,早年華爾街聞名一時的金融人物,如今大中華地區(qū)的風(fēng)投第一人,坐擁兩億對沖基金。而她更為人所知的身份,無疑是沈氏集團(tuán)掌門人沈一晨的未婚妻。
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果真自慚形穢。
顏明夕一時間不大明白自己如此強烈的負(fù)面情緒是因何而來的,她一向是能夠坦然接受比自己優(yōu)秀許多的人的,不會自慚形穢,也不會由此產(chǎn)生嫉妒心理。
喬小楚咬了咬筷子說:“我以為就算沒撞見過,你也會好奇百度一下她的!
“我也不是那種處心積慮要登堂入室的人,我沒事找事整什么知己知彼呀!
“你這氣兒不是很順呀!
“這女的有才有貌有能力的,沈一晨還能采路邊野花,我心里有點不安。他圖我什么呀?”
“你……你真是心大!眴绦〕蛄搜劾潢,那姿態(tài)優(yōu)雅如天成,比之用名牌堆砌自信的簡芳林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個段位,不由得點頭說,“別說你,之前我也有過疑惑!
顏明夕垂著眉低頭不語。冷曦是她和沈一晨之間從來不曾提起過的話題,也是她刻意不去接觸的區(qū)域。說不清是逃避還是愧疚,顏明夕只想安全地度過兩年時光,然后帶著錢遠(yuǎn)走高飛,與他們這些商界精英的人或者事兒再無關(guān)系。
喬小楚見顏明夕不說話,推了她一把:“你也別妄自菲薄了,沈一晨那心思誰猜得準(zhǔn),沒準(zhǔn)他就喜歡你這樣的呢!
這話說出來,喬小楚和顏明夕都愣了愣。
顏明夕瞪著眼睛說:“你是用腦子說話的嗎?”
喬小楚喝了口茶,緩了緩:“我得想想,主要是最近你倆郎情妾意的樣兒迷惑了我。我覺得你倆挺配的,盼著你倆百年好合來著!
顏明夕白了她一眼,指了指冷曦:“再看兩眼再說!
喬小楚順從地看了會兒冷曦,面色嚴(yán)肅地對顏明夕說:“明夕,你覺得你不如冷曦的這個想法本身就很危險。我跟你說,你要是想兩年以后,哦不,也就一年多點了,能和沈一晨好聚好散,你就得留住自己的心,不然的話受傷的肯定是你。這道理我看你心里明明白白的,指不定一天給自己念叨多少遍呢!
“你倒是看得明白!
“我認(rèn)識你多少年了,誰不知道誰呀。就你在沈一晨面前裝孫子演戲那樣兒,我就知道,你這是防著自己動心呢。不過也不怨你折騰,沈一晨那樣的,別看話少,可一點不耽誤他惹情債的本事。這幾年,朝他身上猛撲的姑娘沒有一個隊也有一個連了吧?”
“這誰還給他數(shù)著?”
“連我都看得出來,沈一晨對你是真用心思了,你居然還能坐懷不亂,你真行。這事兒呀,也就得攤在你這樣的身上。”
顏明夕歪著頭問:“我哪樣的?”
“心大心狠的呀。想當(dāng)年你和汪兆東那段……你都能對自己下狠手,我是真服了你了!
顏明夕拿筷子攪著面前的云吞面,想了想說:“相比過程,我更看重結(jié)果。其實說到根上,我就是自私,不肯讓自己受委屈!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所預(yù)見的結(jié)果,就一定是最終的結(jié)果呢?”
顏明夕沖冷曦的方向撇撇嘴:“再看兩眼。”
喬小楚耷拉著肩膀說:“吃飽沒,吃飽結(jié)賬吧!
回到家里,顏明夕去廚房找水喝,燈光下只覺得酒柜里的紅酒分外惹人想喝,于是開了瓶紅酒,對著電視里的相親節(jié)目自斟自飲。
喝了小半瓶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沈百萬”三個字在屏幕上閃爍。
顏明夕接起來:“喂。”
沈一晨頓了一下:“喝酒了?”
顏明夕納悶,怎么每次喝酒都能被他聽出來:“嗯。”
“高興還是不高興?”
“都有!
“說說?”
顏明夕搖頭,搖完才想起來沈一晨看不到:“不跟你說!
這種欠揍的語氣,讓沈一晨忍不住想在她的臉上咬上一口,語氣上卻是一絲波動也不顯:“好。”
“那我去睡覺了!
“好。”
“晚安!
黑夜中的維多利亞灣燈光迷離,于夜色中成一方景致。
站在落地窗戶前,看著燈光映出自己的綽綽身影,沈一晨不可抑制又想起了她——顏明夕。
隔日的中午,吃過午飯回來,顏明夕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上多了件快遞,她拆開包裝,里面躺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是近幾年國內(nèi)炒的比較熱的一個牌子的巧克力。盒子里有一張卡片,上面鐵畫銀鉤一般寫的英文:miss u,落款是:the one。
顏明夕吃了塊巧克力,誰是the one?她有限的推理能力只能想到一個人,還是于情于理于人品于性格都不可能做這樣事兒的人。想了想,顏明夕給沈一晨發(fā)了條信息:MR the one?
午睡過后,顏明夕收到了沈一晨的回信:是唯一。
顏明夕握著手機看了半晌,苦笑了下沒有再回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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