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將謊言進行到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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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出去開會，坐地鐵回家，走出了地鐵口。格子不抬頭，在閃爍的燈光中向前走，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上車。”
格子像見到鬼一樣地驚叫：“��！”
格子已經(jīng)第4次遇見這個陌生人了，前幾次他都命令格子上車，但每一次都被拒絕。他好像知道格子的每一次外出地點以及回來的車次。
他說：“叫什么？上車。”
這人笑著拉著格子上了車。
因為有了前3次的經(jīng)歷，這一次格子放松了警惕。
格子說：“我怎么又遇到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地鐵上？”
他說：“你什么我不知道呀。”
格子想：是呀，他什么不知道呀，他知道我叫格子，還知道我住在什么小區(qū)，啊，那個陌生號碼是不是他的？
格子說：你是誰呀？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呀？
他說：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格子冷笑：把你能的。
他說：今天晚上不去做瑜伽？
格子再一次嚇了一跳，看看他：你怎么這么討厭，你怎么知道我做瑜伽。
他說：我想知道的時候就知道。你以為你不去健身房去瑜伽館就可以甩開我，那怎么可能。
格子說：你真討厭。
他嘿嘿笑：我還知道你有個口頭語。
格子瞪他：什么呀？
他扭捏著說：討厭！
格子撲哧一下子笑了：你怎么這么討厭呀！
到了小區(qū)門口，他說：我送你進去好嗎？
格子放下車錢，拉開車門：別做夢了。
臨下車前，格子又回過頭：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從哪里知道我的一切，你都將一無所獲，我一無色，二無錢，命也不值錢。
那人笑，咧著嘴巴在車里說了一句什么。
格子沒再理他，跳下車來，走進小區(qū)，她有意拐了個彎，因為她知道，他的車燈還在亮著。
他就這樣打著車燈，照著格子面前的路，一直到格子沒有了身影。
格子的眼淚流了出來。這個陌生人怎么這么知道關(guān)心人，左釗要是像他就好了。
因為今天出去跑了一天，她的尾骨處陣陣地做痛。
她又想到了左釗，想到她在他的書桌上發(fā)現(xiàn)了那封信件的時候和他兇猛地吵架的情境：
……格子被他推了一把，尾骨正好撞在沙發(fā)的扶手上，接著身體倒在兩只沙發(fā)的空隙間，紅了眼睛的左釗又從沙發(fā)空中拎起她，再次推倒在辦公室的水泥地上，然后就揚長而去……
那一天，她自己爬起來在寒風中艱難地向醫(yī)院走，到了醫(yī)院一個人艱難地掛號、排隊，實在堅持不住就一遍遍地給左釗打手機，召喚他，可是左釗到醫(yī)院懷疑格子在裝，表情漠然，只領(lǐng)著疼痛難忍的格子簡單地和醫(yī)生聊了幾句連片子都沒拍就草草地結(jié)束。
然后將格子從醫(yī)院里帶回家，扔在樓下借口說單位開會就揚長而去。
整整一天格子躺在床上一杯水都沒喝上。
那一天，左釗一直到深夜才回家。
從那封信件里，格子知道：左釗在認識格子的那天外邊就有一個女人！
晴天霹靂！
格子的天都塌下來了！
格子顫抖地想：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條件比那女人優(yōu)越，適合結(jié)婚的對象而已。
是呀，和那女人相比，格子當時經(jīng)濟獨立，年齡小，無拖累，無負擔，長相又比那女人好一些。
更重要的一點是，那女人有家庭。
而格子第一次見到她，是左釗勇往直前要在C區(qū)買房子，怎么阻攔都阻攔不住。
為了反對左釗在C區(qū)買房子，格子拒絕去看房子。
那也沒阻攔住左釗的腳步。
那房子從一開始買，到裝修，到買材料，都是那女人跑的。因為左釗沒時間，這期間格子連這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有人這樣掏心掏肺地幫助左釗。
格子第一次見這位“姐姐”是往C區(qū)搬家那天。
“姐姐”搬著東西上下奔跑，不怕苦不怕累，還把自己的朋友也叫來幫忙，熱情異常。不為別的，只因為左釗大學(xué)剛剛畢業(yè)的時候曾經(jīng)給她做過幾個月的函授老師。
師生友誼維持了這么多年，這讓格子也很感動。
而和左釗過了這么多年，這位學(xué)生才第一次浮上來。
“姐姐”無怨無悔不求回報地幫助，立刻征服了格子的心。
那幾年逢年過節(jié)她都提上東西，去這個“姐姐”家感謝，和“姐姐”說知心話。
面對這樣一封信，左釗先說不知道是誰寫的，是怎么到自己書桌上的。
格子指著后邊親昵的一個字署名說：“這不是某某的最后一個字嗎？而且信紙是她們單位的，字跡也是她的。”
左釗鐵嘴鋼牙：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格子羞憤地開始調(diào)查，她調(diào)出了左釗的手機來往清單，破解了左釗電腦郵件密碼,也破解了左釗的QQ密碼。
大量的文字證據(jù)和兩個人悠久的愛情歷史把格子氣暈了！
更重要的是，這女人還在信上說：“……永遠這樣依靠著走下去。”
格子憤怒了，她一反平日里的文靜平和，氣急敗壞地發(fā)泄著自己的憤怒和羞辱，她憤怒地實施著自己的“語言暴力”（這是左釗說的），揚言要讓左釗為他的欺騙付出代價。她憤怒地給那女人的丈夫打了電話。但她在電話里顯得很理智，她只說了簡單的幾句：“我手里有他們來往的書面信件，電子郵件，聊天內(nèi)容，部分短信內(nèi)容，一起坐火車的車票，以及手機清單，我不下結(jié)論，希望您來親自看看。”
格子自己都奇怪，平日文文靜靜的自己，怎么瘋狂起來就像一個沒有知識的潑婦。
后來格子自己安慰自己：女人呀，不管她受的教育有多少，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可能都會顯現(xiàn)出來原始的本性。
但是她對左釗只是語言上的傷害，因為她的心中還有感情。
可那女人卻沒被她嚇退，而是采取了一系列的報復(fù)行動，似乎還理直氣壯，說左釗大學(xué)一畢業(yè)他們就認識了，說格子是撿了她的愛……
那女人采取的是更加瘋狂地給左釗打電話，而且專門找左釗和格子在一起的時間打，瘋狂地到處謾罵。還把自己和左釗做愛的具體動作，以及左釗那東西的尺寸大小，以及她個人的感受的短信都發(fā)到格子的手機上……
更讓格子不寒而栗的是，那女人竟然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帖子污言穢語地造謠謾罵！
那女人行動的每一步對格子的傷害都是致命的。
因為女人頻繁的電話騷擾，左釗和這個女人一下子反目為仇，更加劇了這個女人對他們夫妻瘋狂的報復(fù)，這種反目為仇所構(gòu)成的進一步傷害，對左釗的打擊也是致命的……
格子帶著深深的心理創(chuàng)傷，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搬出了那個家。
那一時期，格子崩潰了，她的世界已經(jīng)是天地一片混濁了。
而分開以后，左釗一天都沒停止自己對格子的追逐，他苦口婆心地解釋，哀求。
格子今天原諒了他，明天又后悔，在這樣矛盾的歲月里一天天地生活著。
巨大的傷痛折磨著格子，使她日日不得安寧，這兩年她停止了一切翻譯工作。為了忘記痛苦她在單位調(diào)到行政部門，做一些日常性的行政工作，這種工作不用動腦子，是那種半體力性的，她每天埋頭苦干，試圖通過繁忙的勞動來忘記過去。
兩年后，格子的心開始平復(fù)，有了翻譯的沖動，于是又要求離開行政崗位，重新拿起了筆，開始在家里翻譯美國一個小說家的長篇。
除了左釗偶爾來之外，她過著很封閉的生活，幾乎與世隔絕了。
有人說，你去告那女人。
格子沒有去告，她選擇了沉默，因為她已經(jīng)完全沒有體力和精神。而且她一直認為是左釗傷害了兩個女人，這悲劇是左釗造成的，不怨那女人，雖然她恨她，但她不怨她。
她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給那個女人的丈夫打的那個很客觀很實事求是的電話。
也有人說，你去告左釗，讓他搬出你名下的房子，讓他一無所有。還告他虐待和傷害，因為他傷你的尾骨，還不幫助治療，已經(jīng)屬于故意。
格子也沒去告左釗，她還是選擇了默默離開，沒要房子，也沒要錢。
因為除了恨，她還有愛，是那種想起來就又痛又恨的愛。
她想兩個人平了，左釗使用的是“肢體暴力”，自己使用的是“語言暴力”，他也沒好受了。
兩年后，因為尾骨的原因，格子的兩條腿一走路就累，為了防止更嚴重的后果出現(xiàn)，格子只好去各處尋醫(yī)治療。
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醫(yī)生給格子正骨，格子疼得大汗淋漓，牙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老醫(yī)生停了手，不忍心再按下去，他說：“為什么當時不治療，讓你愛人看見這一幕，肯定心疼死。”
格子聽了這句話，淚水橫流！
格子咬牙切齒地想：什么叫婚姻，婚姻就是一臺鉸肉機……
左釗到現(xiàn)在也不承認，他一直說格子在誣賴他。
那些文字證據(jù)呢？左釗說：那些東西沒用。
那什么有用？
你沒把我和她按到床上。
格子咬牙切齒：就你這樣無恥的人，把你按在床上你也會說：我不就是和她躺一會兒嗎？
左釗就恬不知恥地笑。
雖然格子還遠遠地不到更年期的年齡，但左釗揚言格子更年期提前。
左釗還說，有什么都不管事，我的心沒走。
“是的，我的心沒走！”左釗鐵嘴鋼牙地發(fā)誓。
格子眼睛一閉：呸！
格子說：老天在看著你那，不怕雷劈了你，你就撒謊吧。
左釗說：你就咒我吧，我死了你能有什么好。你這個蠢女人，一點事情都分析不了的蠢女人。
格子喊：滾，滾遠點，離我這個蠢女人遠點。
……
格子想到這些就渾身哆嗦，她流著眼淚往自己的單元門走。摸索著取出鑰匙開門。電話鈴聲在她開門的那一瞬間響了起來。
左釗每天晚上10點多準時給她來一個電話。
格子知道，左釗就是想知道她在家沒在家住。
雖然大家法律上沒了關(guān)系，但左釗認為格子還是自己的老婆，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她的一切行蹤他還在嚴格地控制著。奇怪的是，格子也每天在他來電話的時候跟他匯報，他不來電話的時候，心里就發(fā)慌：他怎么啦！病了嗎？
格子想，我怎么這么賤呀！
她接過來，左釗的聲音在那邊響了起來：回來了，幾點回來的？
格子閉上眼睛鎮(zhèn)靜一會兒，心里罵著：臭狗屎！下次我肯定不接你的電話了。
格子心里這樣想著，嘴巴里卻說：回來了，你沒事吧，注意身體。
格子這幾天發(fā)誓，不再使用惡毒的語言了！也許左釗真會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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