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感謝生命的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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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很多體系的形成和發(fā)展都離不開外在的大地理環(huán)境,大到國家的形成和歷史,小到民族性格、風(fēng)俗傳統(tǒng)和飲食習(xí)慣,所謂地理決定論不無道理。
意大利除了好吃又不貴的比薩和通心粉,不同地區(qū)也根據(jù)各自物產(chǎn)創(chuàng)造出風(fēng)格各異的美食,半島最南端又因為同希臘接近,食物的選材互相影響。希臘和土耳其緊鄰,肉食就跟西歐不同,以羊肉為主,因而南部意大利就會做出很多美味的羊肉。完全受地中海氣候控制的意大利,夏天算得上歐洲最熱的地區(qū),所以很多人都大加褒揚意大利的冰激凌好吃,據(jù)說某影視明星也不吝贊美之詞;夏天的意大利街上除了比薩店就數(shù)賣冰激凌的店鋪多,大多數(shù)意大利冰激凌跟法國的不同,沒那么甜膩,多使用新鮮的水果制成,有點兒像刨冰,吃起來爽口解渴。幾乎你所能想到的味道都有,平時少見的雪梨、西瓜、奇異果之類的也沒什么稀奇,還有大米味兒的,偶爾能吃到夾雜在中間的米粒, 很香很甜但又無法形容具體是什么味道。
關(guān)于冰激凌,我想起大學(xué)畢業(yè)論文答辯結(jié)束的那一天,導(dǎo)師帶我們?nèi)ヒ患姨貏e高檔的酒店吃自助餐慶祝,餐后甜點我選了椰子和焦糖混合在一起的冰激凌,也許是那日心情好的緣故,之后總是念念不忘,覺得那是自己有史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甜品。這就是心境決定的美好味道。我們幾個同學(xué)跟隨的導(dǎo)師是一位日本先生,曾經(jīng)在巴黎上大學(xué),德語說得也很溜,同時他又在中國修的文學(xué)博士,是一個極有語言天賦的國際化日本人。他像大多數(shù)日本人一樣愛旅游,也很會享受生活,所以總是能找到各種風(fēng)味的美食。在那之后我試圖找過很多次這種味道,但市面上很少能找到這兩種口味,甚至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時候我都覺得遺憾,原來影視劇的類似情節(jié)真的是源于生活。在巴黎西岱島(巴黎圣母院的所在地)的一條不寬的巷子中,有一家始建于1954 年的冰激凌老店,宣稱這里能買到法國最好吃的冰激凌。店面看上去就是古樸的懷舊風(fēng)格,干凈透亮的冷柜中整齊擺放著裝滿不同顏色口味的冰激凌桶,冷柜旁邊的貨臺上焦黃酥脆的蛋卷一個套一個地碼放著,走入店中看到這個場景我就會不由自主地咽口水。終于在這里找到了椰子和焦糖口味, 將兩個冰激凌球混在一個蛋卷里,椰子的香濃混著甜中微苦的焦糖,加上一咬就會掉渣的蛋卷外殼,幸福的滿足感猛烈地涌入心頭,在異國他鄉(xiāng)意外找到似曾相識的味道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愿。
說起有關(guān)吃的地理因素,比利時最有名的招牌菜“青口薯條”也是個很好的例子?拷笪餮笥兴a(chǎn)不說,比利時跟英國隔海相望,如今通過海底隧道相連,兩國之間的距離已是分分鐘的小事。比利時的薯條跟英國最有名的“FISH &CHIPS”中的“CHIPS”是好兄弟,只不過一個嫁給了魚,另一個嫁給了青口,不管怎么說也都是同宗同源。把顏色鮮艷欲滴的櫻桃口味比利時啤酒倒入高高的透明玻璃杯中,搭配青口和薯條一起食用,這就是比利時人最享受的晚餐。為了吃到最地道的比利時薯條,我們專程在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去拜訪一家經(jīng)營了60 年的炸薯條老店。薯條店在城市中一個養(yǎng)滿野鴨的湖心公園附近,只提供外帶的薯條店就像一個大一點的報刊亭,分兩路站滿了排隊的食客。主營薯條之外,還有各種油炸的食品,配料的蘸醬有很多種, 需要花錢購買。炸薯條對于比利時來說是可以當(dāng)作主食的,一根根手指般粗壯的薯條被炸成金黃色,外酥里糯,不知不覺半包下肚,反應(yīng)過來我就已經(jīng)覺得很飽。
比利時的夏季涼爽,為巧克力的制作和儲存提供了最基本的天氣環(huán)境, 再加上比利時曾經(jīng)強占剛果,為進軍非洲可可莊園和巧克力生產(chǎn)行業(yè)提供了極大的便利。據(jù)統(tǒng)計,在比利時有大大小小350 多家巧克力生產(chǎn)商,3000 多種不同口味的巧克力覆蓋了人們所需要的一切范圍。無論是傳統(tǒng)的百年手工作坊還是大型巧克力公司,都有著自家的“獨門秘籍”來保持品牌特色。毫不夸張地說,只要打上“比利時制造”的巧克力,都可以算是精品。大街小巷隨處都能看到巧克力商店,有一些高端的品牌像奢侈品一樣美美地擺放在專營門店之中。在布魯塞爾高端時尚的代名詞的Grand Sablon(大薩伯隆), Wittamer(維塔默)、Godiva(歌帝梵)和Neuhaus(諾豪斯)毗鄰爭艷,Pierre Marcolini(皮爾•馬克里尼)的兩層樓旗艦店也被稱為“巧克力愛好者的麥加”。
東歐的飲食特色絕對是無肉不歡,以德國和捷克為首“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的習(xí)慣更是平易近人、接地氣,每一份主菜的量大到一般胃口的女生吃不完, 有點兒中國東北菜的豪邁做派。德國巴伐利亞的烤豬肘常被人津津樂道,市場上名目繁多的香腸也十分誘人,在捷克這些肉食做得也毫不遜色,但物價要比德國便宜不少。在漢諾威郊區(qū)的一家酒店的停車場旁邊,有一個不大的露天院落,我們本來不打算吃飯,但是被炊煙裊裊的香味所吸引。只見院落的地下鋪著大顆松散的石子,大樹下擺放著很多簡易桌凳,就像平時在公園中供游人休息的那種,幾乎坐滿了食客。因為此地根本不是旅游區(qū),我猜想大部分都應(yīng)是當(dāng)?shù)厝。進院門的收銀處交錢換取單據(jù),我才知道與食物接觸的工作人員是不允許接觸貨幣的。院落的最后方角落里有一個巨大的豎立式烤架,烤架上轉(zhuǎn)圈掛滿整扇的豬肋排,香味就是從這兒散發(fā)出去的。把單據(jù)交付,就會有人在烤架上幫你挑一扇已經(jīng)烤好的排骨,然后把它放在砧板上拿著大刀迅速剁成方便食用的小塊,整個過程輕巧熟練。剛下火的豬排還有些燙口,但是因為實在太香,吃下第一小口我就已經(jīng)欲罷不能!翱尽笔侨祟愖钤嫉呐腼兎绞剑彩亲詈玫谋A艉桶l(fā)揚原味的方式,很少有人能拒絕烤出來的食物香味。食材本身的品質(zhì)決定了菜肴的好壞,上等的原材料被所有的廚師視為珍寶,德國的豬肉品質(zhì)很高,跟平時經(jīng)常吃到的豬肉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味道,嘗不到一絲豬肉的腥臭味。豬肋帶骨的肉本就比其他部位更香, 加上勻稱的炭火烤制,最外層溫度未散還在嗞嗞作響,散發(fā)出濃濃的炭燒香氣。充分烤熟的排骨肉質(zhì)已經(jīng)十分松軟,瘦而不柴,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覺得原來豬肉也可以這么好吃。
東歐國家也很喜歡腌制酸菜,跟東北的酸菜、四川泡菜又有所不同,像德國人喜歡吃酸黃瓜,捷克人喜歡用紫甘藍做漬菜,而波蘭當(dāng)?shù)厝艘灿凶约旱奶厣岵藴H藢κ澄锏闹谱鞣绞郊词乖诓挥媒涣鞯臓顩r下也能有異曲同工的效果,比如意大利的威尼斯,當(dāng)?shù)厝酥谱髂~面是連黑色的墨魚汁也一同下鍋,如今墨魚面已經(jīng)成了威尼斯的特色飲食,但是在菲律賓馬尼拉的海邊大排檔,我們也能吃到帶著墨魚汁的炒墨魚飯,其實這兩個國家在歷史和地理上并沒有過明顯的交集。
人類的祖先“靠山吃山,靠海吃!钡牧(xí)慣形成了人們?nèi)蘸箫嬍程厣幕A(chǔ)。東北歐波羅的海的國家海物就要比東歐豐盛許多,而且又不乏森林中珍稀的物種,再加上天氣寒冷需要足夠的熱量,所以這一片區(qū)域的飲食以油膩、厚重見長。與之相似地還有北歐國家,不過那里雖然有豐富的海產(chǎn)資源,卻做不出來跟西班牙一樣的美食,在挪威的超市中用海產(chǎn)做出的周邊產(chǎn)品琳瑯滿目,卻沒有享譽世界的海鮮飯或者刺身,有人笑稱瑞典最著名的菜是宜家里賣的“肉丸子”,我覺得太過認真和嚴謹?shù)牡胤蕉际呛茈y做出美食的,畢竟美食的創(chuàng)作需要些“意外”驚喜,看看那些東西好吃的國家我們就會明白了。
在路上待久了難免會想念自己家鄉(xiāng)的味道,即便外面的風(fēng)景再美、味道再好都無法代替歸屬感。正因為旅途是讓人充滿激情和興奮感的,所以它只能作為一劑調(diào)味而無法長久,所有的激情和興奮最終都要化作粗茶淡飯中的一碟小菜,這大概就是路上的味道。我們的胃是貼近心臟最近的地方,所以它會最準確地告訴你哪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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