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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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等，她沒聽到曉波接話，又繼續(xù)說：“那女生，爆炸頭，煙熏妝，倆眼睛干瞪著跟熊貓似的，一身豹紋裝，蹬著十寸的高跟鞋滿大街招搖。我還就不明白了，現(xiàn)在這男生都什么眼光，什么審美啊，眼影抹得綠油油一片，跟麥苗似的叫好看？眼線畫得勾出了好幾個彎叫好看？臉抹得跟剛粉刷的墻面一樣叫好看？”
辛?xí)圆犞鴹钅瓩C關(guān)槍似的嘮叨，楊洋身邊的女朋友一大把，楊沫沫這還是見得少了。她經(jīng)常在學(xué)校里看到他，攬著不同的女生招搖。學(xué)校啊，那是多么神圣的地方，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人家就是這樣張揚的人。她比沫沫了解的事要多得多，住寢室的時候，寢室有個外號“小喇叭”的同學(xué)，每天都會搜集各類小道消息，在晚上就會一個個的講給她們聽，她們也真是愛聽，常常一聽就是半夜，“小喇叭”也很會講，語言幽默還字字珠璣，難得的人才呢。
那時候，“小喇叭”講得最多的是郗寧和楊洋。也是，明嘉誰不知道這兩位爺呢。楊洋剛一入校，是開著法拉利新款跑車來報到的，學(xué)校的那些小姑娘看到豪華跑車，再加上車里俊美的楊洋，激動得眼里嘩啦啦地放電。楊洋這人也是，來者不拒，對待他的各位女朋友也是慷慨，送禮物都是鉆石珠寶啊什么的。她們班的班花，就曾經(jīng)是楊洋眾多女朋友中的一個。也只能說是曾經(jīng)了，剛跟楊洋在一起的時候，楊洋就送給她一條迪奧的鉆石項鏈，掛在脖子上鉆石大得都晃眼。她們那班花那時候得意的啊，走路的時候，屁股都能扭出一個“牛”字來。后來大概是楊洋膩了吧，再沒找過那個班花，她們班的班花到底是聰明人，明白這種富家子弟對她們動不了真感情，倒是一次也沒有找過楊洋，想來自己也得到了不少好處不是？
郗寧倒是不像楊洋那么張揚，在學(xué)校里也盡量低調(diào)。對同學(xué)、對老師都很友好又客氣，學(xué)校的女生都把他看作心目中的王子。可是灰姑娘那么多，王子卻只有一個。姑娘們不免就把向郗寧示好的女生看作敵人、死敵。郗寧對這些花癡女避之不及，有一次，楊洋開著車載著一個女生，張揚地對他吹口哨，他皺了皺眉倒是沒說什么，那女生好像問了句要不要下去打招呼，楊洋邪笑了兩聲說：“當然了，你的那些珠寶啊、包包啊，可都是我跟他要的�！边@以后，郗寧手機里莫名其妙的短信，辦公室里莫名其妙的禮物就更多了，郗寧都恨不得把楊洋那個家伙痛扁一頓。
“不過，有時候看著楊洋，覺得他好像又不是他，他的笑里仿佛有很多別的東西……”
楊沫沫皺著眉慢慢地說。每次看見他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她又說不出來是哪里出了問題，就好像她會不經(jīng)意地覺得楊洋的痞氣是為了掩蓋他心里的什么東西。
“又發(fā)神經(jīng)了吧你�！毙�?xí)圆ò琢怂谎邸?
楊洋從超市出來后就繃著一張臉，話也不說，就只管快步往前走。安妮跟在后面叫苦連連，早知道就不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了。
“楊洋，剛才那個女孩是？”她小跑著跟上去問道。
“安妮，你最好不要問我的私事，還有，”他停下來，一字一句地說，“不要惹到她。”
語氣里幾乎是篤定，她一定會去找那個女孩的麻煩。
安妮盯著他突然冰冷的表情，覺得周身寒冷，他身上忽然散發(fā)出來的距離感，也讓她膽戰(zhàn)心驚。
“干嗎啊，”安妮不滿地噘起嘴，“我又沒怎么，就是隨便問……”
“我累了，你自己打車走吧�！�
也許，情緒就是這么泄露的。因為在乎，因為想要你過得好，所以看到你受苦，看到你滴汗，會覺得心疼，覺得煩躁。故意地逗弄別人，想要看你的反應(yīng)，是在乎，抑或不屑，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心里又會別扭得心慌。
這是愛嗎？
這是愛吧。
全世界給他的擁抱都不敵你一個溫暖的笑。
“喂，我去找你啊�！�
楊洋掛了電話，不知道怎么，心里異常煩躁。
他就知道，每次看到楊沫沫，自己一準兒就沒好事。一個女孩子，天天在外面招搖，像個什么樣子！工作服還是裙子，平時也沒看她穿裙子啊，而且頭發(fā)……頭發(fā)竟然還披著，好好地扎著，像平時那樣清清爽爽的就好了嘛，干嗎披下來，這個人，真的很不讓人放心啊。他嘆了口氣，心里越發(fā)別扭起來。
楊洋邊開車邊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一滑，翻出了楊沫沫的手機號碼。屏幕上，楊沫沫拿著拖把，微微歪著腦袋，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還噙著一絲微笑，小小的酒窩，為原本靜謐的臉增加了一絲活潑的氣息。窗戶外面的陽光照進來，剛好照到頭發(fā)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給拍下來的，后來就設(shè)成了聯(lián)系人頭像，應(yīng)該挺長時間了吧。他想了想，屏幕上綠色的按鍵，他卻遲遲按不下去，終于賭氣似的扔到副駕駛座位上。
剛才給郗寧打電話，聽著他好像心情不錯。也是，籃球賽贏了心情當然好啊，誰像他，哪兒都不順心！
郗寧聽到門鈴響也不管，坐在書房里只管看他的書。直到門鈴不耐煩地再次響起，郗寧打開電話視頻，看到楊洋在門口幾乎抓狂地沖他喊：“你丫的，我哪有你家的鑰匙！”
郗寧輕聲笑了笑，拿起書桌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
五分鐘后，客廳響起了楊洋的吼叫。
“我說你出息了是吧，竟然把自己這弄得這么高科技！”
郗寧走下樓，看到楊洋正擺弄著那扇遙控門。他當然知道，楊洋不喜歡這種科技含量高的東西，只是覺得新鮮罷了，也就是三分鐘熱度。那時候，他覺得門上設(shè)密碼很拉風(fēng)。楊洋一直覺得，這種高科技的東西是用來把妹，或者給自己增加人氣的工具，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找到原來他家別墅的設(shè)計師，來給自己的臥室門配密碼鎖，沒過兩天他就把密碼忘了，又請人浩浩蕩蕩地把門拆了重裝。當時，他記得那巨大的工程差點沒把楊洋折騰死，弄得他老爸差點又跟他吵起來。后來楊洋索性就什么也不設(shè)了，直接用鑰匙。
省事又省腦，他說。
“你還別說，你這兒我還真是第一次來，伯母來這兒看過嗎？”楊洋坐下來，他才不信一向崇尚節(jié)儉的伯母，會允許郗寧把自己這里弄得奢華又高端，想必是瞞著的吧。摸了摸沙發(fā)旁邊做工精美的臺燈，忽然就聽見客廳里丁零丁零響起來，像警笛聲一樣。
“該死的，還不讓碰啊！”楊洋惱火地說。
郗寧打開冰箱：“這屋里所有的東西都是認指紋的，防狼防賊防楊洋。”
他給楊洋拿出一罐啤酒，剛要關(guān)上冰箱，發(fā)現(xiàn)里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盒冰激凌，透明的蓋子下有兩顆紅通通的草莓，看著挺誘人的，他瞇了瞇眼睛，自己什么時候放進來的都忘了。
不如我們?nèi)コ员ち璋伞?
他想起上次籃球賽，那個頭纏束發(fā)帶的女孩說。
吃冰激凌？郗寧想著想著又笑了，這算怎么個提議？
正笑著，楊洋從他的書房探出頭來：“奸商也有這么闊氣的書房嗎？”
郗寧剛成年，就跟著父親走南闖北地做生意，幾年下來積累了好多人脈，就算還沒走出學(xué)校，他也算是個成功的商人了。尤其是近幾年，郗家的元盛集團在國內(nèi)珠寶行業(yè)做得風(fēng)生水起，甚至直擊珠寶行業(yè)的龍頭祥光集團，一度成為鉆石行業(yè)的新秀。這也不怪楊洋總說郗寧是“奸商”，用楊洋的話說就是無商不奸。
郗寧無所謂地笑了笑，也跟著進去了。
他倒是蠻羨慕楊洋的瀟灑生活的，自己家房地產(chǎn)做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楊洋他老爸整天忙得焦頭爛額，全家輪番上陣，勸這個未來的繼承人多去公司，熟悉公司運營狀況，還能夠認識一下公司的高層，以及底層的員工，好說歹說都說盡了。楊洋倒好，只管玩自己的，和家里人擰巴得不行，都多大了，還在玩叛逆，不過日子倒是過得蠻瀟灑的。
“不錯，還各方面都涉獵�！睏钛蟪蛑麜苌蠞M滿的書調(diào)侃道。
“哎？”順手在他書桌上拿起一張專輯，楊洋笑道，“不是吧你，還玩這種小孩子追星的把戲？”
他對郗寧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佩服，不管是從性格上還是做事上來說，郗寧都要比他成熟�？墒菍λ沸沁@件事，楊洋表現(xiàn)得相當嗤之以鼻，不是說追星不好，他是覺得已經(jīng)過了那個年紀了，再搞什么收藏啊、紀念什么的，實在是太奇葩了�？墒芹瓕庯@然不這么想，或者，這是他唯一可以不用長大的地方，誰知道呢。
楊洋又看了一眼專輯上的五個人，別說，看著還挺順眼的。
“你說，”楊洋坐到他辦公桌上，手指一下下地敲打著桌面，似乎在想著用怎樣的措辭，“楊沫沫這個人怎么樣？”
他其實是想說，為什么看到她一個人在超市工作，心里會不是滋味；看到她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就想把她拉出去，不讓她受苦。在超市的時候，他其實早就看見她了，看到她端著托盤，一遍一遍地介紹，也不嫌煩。他站在一邊看她一直微笑，人都走了嘴角還揚著，這種無聊的工作她怎么還笑得出來？他也不明白，一個笑怎么會延續(xù)這么長時間，這樣真的很快樂嗎？這個人，還是天生就這樣傻乎乎的，怎樣都笑呵呵的？這樣想著，他真就走過去了，她卻嚇了一跳，只是單純地驚嚇，就連他摟著安妮，她也沒表現(xiàn)出半點疑問，她一點也不在乎他是怎樣的人，跟怎樣的人在一起，這樣卻讓他很不舒服。他都在等她問了，只要她問，或者只是一個詢問的眼神，他就會很高興地跟她說“那個只是朋友”。甚至上次，他開車載著旁人在她面前停下，就在等她問身邊的人是誰，可是，她卻一次也沒問過，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應(yīng)該問問吧，那個人卻連哼都沒哼一下，還是下意識里，覺得他根本就是這樣的人？這個想法沒來由地讓他覺得很氣餒。
“怎么？”郗寧坐在沙發(fā)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我白癡�。 睏钛蠹拥靡幌伦訌淖雷由咸聛�，似乎又覺得自己有點過分激動了，嘟囔了一句“我才不喜歡她呢”，表情有點悻悻的。
郗寧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因為不喜歡她，就想要故意表現(xiàn)出不愿和她接近，明明對別人友好又善良，轉(zhuǎn)身就要對她拉著一張臉，似乎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不喜歡你，哈，我怎么會喜歡你？！那樣自負又邪惡的你，那樣搞怪又黏人的你，那樣熟悉又陌生的你。
可是，如果漸漸習(xí)慣了呢？習(xí)慣了你做錯事，低著頭無措地用腳畫圈；習(xí)慣了你搞怪地喊“主席大人”，然后再咯咯地笑；習(xí)慣了你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來送早餐；習(xí)慣了你偷著跑來打掃衛(wèi)生。你所有的情緒、所有的表情都沁入骨髓，融入身體，想要剝離，卻突然發(fā)現(xiàn)舍不得了，原本費盡心機想要根除的關(guān)于你的一切，竟然就這么放不下了。
感情真的是個奇怪的東西，不是嗎？
明嘉餐廳二樓。
“喂，你干嗎？！”郗寧拽了拽餐桌旁竄來竄去的楊洋。
楊洋沒理他，沖遠處揮了揮手。
與此同時，眼尖的楊沫沫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王子，處于興奮中的女主角，明顯激動得手腳不受控制，那種跳著腳揮手的姿勢，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郗寧！郗寧！我們在這里，這里��！”
楊洋配合地拽著郗寧走，笑得把嘴咧成了花，那架勢，恨不得一腳就跨到她們面前。
瞬間，周圍安靜得讓人措手不及，每個人都像中了葵花點穴手一樣，保持著兩分鐘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盛飯的大媽噌的一聲，打翻了餐盤，餐廳才又恢復(fù)了先前嘈雜的狀態(tài)。
很明顯，這次話題的女主角仍然是楊沫沫。
“我說，”辛?xí)圆ǖ穆曇粑⑽㈩澏叮澳銈兏也桓以侪偓幰稽c？”
沒辦法，四個人只有坐到了一張餐桌上，各懷鬼胎，楊沫沫激動得嘰嘰喳喳地亂叫，楊洋跟楊沫沫同類，兩朵奇葩在一起真的是讓人抓狂。
“呀，郗寧你不能不吃菜呢，吃菜對身體好�！�
“對啊，沫沫說得對，郗寧你多吃點。哎，沫沫你不是也一口沒吃嗎？你也吃�！�
說著，楊洋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楊沫沫碗里。兩人還對望了一眼，楊洋笑著動了動嘴，楊沫沫則挑挑眉，肉麻誰不會。
“喀喀——”辛?xí)圆ɑ琶Π杨^轉(zhuǎn)過去，大咳起來。心里卻在咒罵，喊得真順口啊，還“沫沫”，該死的，你倆不演電視劇真可惜了。
這是怎樣一個局面�。≯瓕幒蜁圆負苤肜锏拿罪�，楊沫沫和楊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
你們到底是有多熟！
郗寧和曉波憤憤地想。
可是，這種腹語并沒有影響到入戲的兩個，他們依然毫無懸念地成了為彼此兩肋插刀的哥們兒，盡管楊洋從心理上對“哥們兒”這幾個字相當排斥。
但是這樣的話，跟她在一起，就會名正言順了吧。
“什么？！哥們兒？！”
楊洋忍受著郗寧帶來的超大聲波震撼，揉了揉耳朵，順便跟上郗寧的步伐。
“對啊，你不覺得楊沫沫很可愛嗎？天真、率直，重點是長得好正耶！”楊洋雙手揣著口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是嗎？”郗寧不置可否。
“而且人很仗義啊，單單是每天都給你送早飯這點，就能看出這姑娘不錯，有前途！”
“你還真別說早飯這檔子事，哪次不是你，餓虎撲食地撲過來，要說楊沫沫送飯這個事，還真是成全了你啊。”
“對啊，還是楊沫沫好啊�！�
說完，痞痞地吹了聲口哨，努力將眼底里的落寞掩去。
上午本來是有一節(jié)課的，大概是因為心煩或者是莫名的情緒，楊洋一個人跑到湖邊，悶悶地坐在草坪上。興許是因為上課的原因，今天情人坡的人格外少，就連湖面也冷冷清清的，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剛要放進嘴里卻被人奪過去。
“喂！”
楊沫沫掄了幾下胳膊，將他手里的煙一下子扔到湖里，扔完還甩了甩手。
他好氣又好笑，看著她：“你干嗎�。俊�
“給水草喂點尼古丁，看它們會不會茁壯成長�！彼牧伺氖衷谒磉呑�，卻也不看他，悶悶地看著湖面，“抽煙對身體不好，以后別抽了�！�
他看著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干嗎不去上課？”
“你呢？”她反問道。
“我都是這樣啊，成績又沒差，無所謂啊！”他聳聳肩又看著她，“你今天好奇怪啊。”
“你心情不好��？”她轉(zhuǎn)過頭，笑瞇瞇地說。
“哈哈哈——”他不可抑制地狂笑起來，心里卻萬馬奔騰。楊沫沫的額頭瞬間冒出三條黑線，他故意用力地拍著她的肩膀，“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動不動就憂郁啊，患得患失的，每天四十五度角仰望憂傷，干嗎要裝成一副了解我的樣子啊，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復(fù)雜的�！�
說完，他貌似安慰地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又注視著湖面靜靜地發(fā)呆。被她扔進湖里的那支煙，悠閑地在湖面上漂著。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吞吐煙圈的影子，寂寥又落寞�？墒牵菢拥臈钛笏恢彪[藏得很深了，她憑什么剛剛認識他不久，就一副了解自己的樣子，說他不開心、不快樂，她憑什么能夠看穿他？！
楊沫沫仰著頭，看著湖面：“我哪有憂傷？”末了，又加上一句，“楊洋，其實我能看出來呢。”
能看出你的寂寞和不快樂。
能看出你痞氣的外表、狂妄的性格，其實是你堅硬的外殼。
直到楊沫沫說著“餐廳見”離開后，楊洋一個人還呆呆地坐在草坪上，他還是不知道，楊沫沫說的“她是能看出來”是什么，看出他的不快樂嗎？
他才不信。但是，心里又總有一點點的欣喜，好像了解他的那個人，讓他很意外，或者說，他很希望這個人了解他，盡管打死他也不會承認，他其實有那么一點點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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