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背后捅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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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琪原本在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公司做業(yè)務(wù)員,老古算是她潛在的客戶。一來二往,生意沒談成,老古倒成功地把初琪挖到了自己公司。
公司是做環(huán)保的。按照老古描繪的前景,環(huán)保將成為21世紀甚至今后所有時間里地球上屹立不倒的朝陽行業(yè)。開工第一天,老古為初琪開了簡短的歡迎會。初琪悶頭一數(shù),整個公司只有11個人,除去初琪,還有兩個女同事,分別為出納與會計。
會計黃燕家在外地,為了節(jié)省房租,晚上就睡在老古午休的那間房子里。兩個女孩慢慢混熟后,初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黃燕,躺在老男人睡午覺的床上是什么感覺。黃燕的臉紅了,一雙杏眼盯著地面,只管笑。初琪覺得她長得挺好看的,人也溫和。當(dāng)初琪在公司附近租房子時,曾經(jīng)想過拉黃燕合租,后來想到她中午總是吃兩塊錢一張的餅,料定她是不愿意出錢租房的,也就沒有開口。
在初琪進公司之前,黃燕既是會計又是秘書,但她的文字功底實在太差,初琪在檔案柜里看到過去公司的各項文件,包括寫給市里的報告,慘不忍睹。
“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生就是不一樣”,是老古經(jīng)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不僅單獨對初琪說,也在開會時說。初琪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覺得自己跳槽是正確的,在過去的那家公司,誰會把她當(dāng)根蔥?
初琪與老古去貴陽出差。老古讓初琪去市環(huán)保局取信,信是局長親筆寫的,算是一塊重量級的敲門磚。初琪拿回信,便放在自己的辦公桌抽屜里,那抽屜下班時會上鎖,上班的時候,初琪去趟衛(wèi)生間或下樓取郵包時,鑰匙就掛在鎖上。
第二天,初琪準備出差所用的東西,卻無論如何找不到那封信。老古的暴跳如雷是意料中的事,然而,當(dāng)初琪詛咒發(fā)誓地說信是在辦公室抽屜里不翼而飛的,老古卻忽然安靜了。他撥通了環(huán)保局的電話,低聲下氣地請求人家再寫一封。初琪在下班前趕到環(huán)保局,取回了重寫的那封信,將它裝進背包,一雙手緊緊地捂著它,生怕它又飛了。
貴陽出差之后,初琪的東西開始莫名其妙地失蹤。一天晚上,老古想打電話給初琪,卻發(fā)現(xiàn)存在自己手機里的初琪的號碼不見了。當(dāng)他終于聯(lián)系上初琪,便沒好氣地說:“我不會沒事就找你加班的,你何必那么小心,要把自己的號碼刪掉?”
某天早晨上班,初琪發(fā)現(xiàn)辦公室所有陶瓷茶杯的蓋子都不見了,老古的左臉頰上赫然爬著幾道血痕。工程師老王見了,問老古怎么回事,他回答,被我家貓抓的。
老古帶著臉上的貓痕,登上了去重慶的飛機。出艙時,差點絆倒在前面乘客的箱子上面,初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這次出差,沉悶怪異得像一部拍得無比裝逼的文藝電影。唯一的亮點是,對方的總工程師竟然是在學(xué)校追求過初琪的一位師兄。不知是否因了這層關(guān)系,合同簽得出人意料地順利。
回到賓館,老古拉著初琪坐在大堂的沙發(fā)上。他明顯喝高了,手機不斷地響,他卻不接。初琪悄悄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顯示的名稱竟然是“小寶貝”。
“知道茶杯蓋哪兒去了?被她摔了。知道我臉上怎么回事?被她撓的。沒文化的農(nóng)村姑娘,我出錢讓她去讀財會學(xué)校,我出錢幫她弟弟上學(xué),她現(xiàn)在想做皇太后,你說能嗎?”初琪默默聽著。
辭職并不順利。老古想盡一切辦法挽留,甚至卑鄙地將初琪辦公室抽屜的鑰匙藏了起來。然而,一切都不能阻止初琪離開。老古在她的眼里,無論能簽多少合同,賺多少錢,都是一坨屎,她不能將自己的未來與一坨屎拴在一起。
走出那幢大廈,初琪決定將混在小公司的這一頁徹底翻過去。然而,她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賣土家醬香餅的小攤子,想起黃燕捧著一只兩塊錢的餅,說“我中午就吃這個”。她一點兒也不怪她,無論她曾經(jīng)在暗地里給她捅過多少刀,她只是心疼,擔(dān)心她睡覺的那個房間,會像一頭怪獸,吞掉她那美好的、永不再來的青春。
工作固然是重要的,為一份工作而丟掉尊嚴,贏了工作又能如何?
成功學(xué)流毒之一是“不擇手段”,常常被誤解為辦公室必需,尤其對于初入職場,迫切需要盡快證明自己的年輕人。
盡管一百個人有一百種對于成功的理解,然而,如果在追求成功的路上丟失了兩樣?xùn)|西,職位與薪水便可能是無意義的,更重要的是,往往當(dāng)你丟失了那兩樣?xùn)|西,高職位與高薪水也會離你而去,因為老板不是傻瓜,不會重用狼與狐貍。
這兩樣絕不可以丟失的東西,一是尊嚴,二是善意。
關(guān)于尊嚴,我們常?紤]得很少,因為它既不頂飽也不保暖,然而它卻是人類區(qū)別于動物的界限,是我們即使貧窮亦擁有希望還是即使富貴也感到絕望的決定性所在。你可以盡最大可能追求利益,但當(dāng)你覺得自己不像一個人,而像一只搖尾乞憐的狗,說明你在透支自己的未來。尊嚴的底線被破壞,意味著你可以為了利益而放棄所有——愛情、友情、親情,你的人生究竟為了什么?如果只是為了能從老板的口袋里多拿一點錢,那錢是會讓你覺得廉價的。丟失尊嚴的日子,終會成為刻在你心頭的一道傷疤,生活于你而言,不是享受不是奮斗甚至不是生活本身,而是治病、是療傷。
善意是荒蕪生活的陽光,是社交潤滑劑,是我們面對挫折、失敗時的星星之火,保持善意,便是保存了對于這個世界的希望,無論與同事還是老板之間,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善意能夠幫助你跳出自我,站在對方角度看待問題,這是化解許多矛盾的關(guān)鍵點。當(dāng)你追求利益時,善意能幫助你努力做到利己不損人;當(dāng)你被傷害,善意能讓你更快地寬容傷害你的人,從而更快地走出被傷害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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