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大演說家的本質——西塞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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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塞羅(公元前106.1—公元前43.12),古羅馬政治家、演說家、雄辯家、法學家、哲學家。生于奴隸主騎士家庭。早年在羅馬、雅典學習法律、修辭和哲學。公元前81年起發(fā)表訴訟演說,開始政治生涯。公元前70年控告威勒斯貪贓枉法,名闖政壇,公元前63年當選執(zhí)政官,未經(jīng)認可,鎮(zhèn)壓卡提利那暴亂,受到反對派攻擊,于公元前58年流亡。在愷撒與龐培的爭斗中,支持龐培,愷撒獨裁時失意。公元前44年愷撒遇刺后,熱衷于恢復共和政體,連續(xù)發(fā)表反安東尼演說,公元前43年被安東尼部下殺死。西塞羅著作:在政治、法律思想方面的代表作是《論國家》和《論法律》。認為國家是人民的事務,是人們在正義的原則和求得共同福利的合作下所結成的集體;君主、貴族和民主三種政體都是單一政體,理想的政體應是“混合政體”,即以當時羅馬元老院為首的奴隸主貴族共和國。在哲學方面的創(chuàng)作有《論至善和至惡》、《論神性》等,他主張綜合各派的學說,因此被認為是古代折中主義最典型的代表。他是第一個將古希臘哲學術語譯成拉丁文的人,對后來哲學的發(fā)展和現(xiàn)在的哲學術語都有極大影響。在教育方面的創(chuàng)作有《論演說家》等,他認為教育的最終目的是培養(yǎng)有文化修養(yǎng)的雄辯家,而訓練的方法是實地練習。
在數(shù)量眾多的學者中,有大批精通本業(yè)的專家和許多杰出的天才,而雄辯術雖有各種根據(jù)因而可獲得最豐厚的報酬,但演說家卻為數(shù)甚少。這除了這項藝術令人難以置信的博大精深外,誰能想象出其他原因?對于各種事物的淵博知識是必要的,否則詞語的流利就會空洞可笑;演說本身的構成不僅依靠選擇詞語,而且依靠細心地遣詞造句;自然賦予人的各種感情都應深刻地加以認識,因為演說中的一切力量和技藝都必須用來融合或激起聽眾的情感。應該具備一定的優(yōu)美和機智,教養(yǎng)良好者應有的知識,在抨擊和回答時的敏捷和簡潔,以及精心表現(xiàn)出的體面和文雅。此外,還得記住全部古代知識和大量事例,一般法律,特別是民法的知識也不能忽視。另外,我還要強調一下由身體的動作、姿勢、外觀和聲音的抑揚變化所決定的演說風格。因為,相對平凡的演員表演藝術即已證明:從本質上說,僅僅演說風格本身就具有巨大的力量。盡管許多人都以極大的努力塑造自己的外觀、聲音和姿勢,但誰不知道,能使人們屏息聆聽的演說家過去和現(xiàn)在都屈指可數(shù)?對于記憶,那個一切事物的貯藏庫,我能說些什么呢?除非它所保存的素材和詞語是思想和創(chuàng)造力的成果,否則,縱使演說家的才能超群,亦將無所裨益。我們不必驚嘆優(yōu)秀演說家之難得,因為雄辯術來自所有上述各種條件,而每一種條件都須經(jīng)過艱苦努力才能成功地獲得。我們還要告誡孩子們和珍視其榮譽與光榮的人深思這個目標的深廣程度,不要以為通過他們現(xiàn)正遵循著的箴言和大師們的教導,通過練習就可以達到預期的高度,而應懂得他們必須采用與眾不同的獨到之處。
照我看來,實際上沒有人能成為集一切值得稱贊的才能于一身的演說家,除非他能獲得關于所有重要事物和全部文理科的知識。因為他的語言必須通過知識的滋養(yǎng),才能臻于華美絢麗、旁征博引。演說家若不能理解并感受到處于表面以下的事物,演說術就會變成近乎兒語的連篇空話?死K斯說:“我的看法是,對演說提供最大幫助的首先是稟性和天才。就安東尼烏斯現(xiàn)在所指的那些談論藝術的人而言,他們的演說所缺乏的,不是技巧和方法,而是天賦的才能。因為,在人的思想和認識中總該有某些敏于構思、長于描述、善于記憶的活躍力量。如果有人設想能夠通過藝術得到這些力量(那是不對的,因為它們倘能由藝術激起,固然很好,但它們是天賦的才能,不能由藝術灌輸給人),那么口才的流利、音質、肺部的活力和整個面容及身體的構造這些條件是與生俱來的,他又該作何解釋呢?我并不是說藝術不能改進這些具體條件(因為我并非不知道好的條件能通過教育而更好,不很好的條件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改進),但有人說話吞吞吐吐,聲調刺耳,身體的動作和神態(tài)笨拙粗野,則不論其因天賦或因藝術而具有什么力量,也不能算作優(yōu)秀的演說家。然而另有一些人卻幸運地具有上述條件,天資過人,熠熠生輝,似乎生而與人有異,系由神力造成。在大庭廣眾之中,人人靜聽某一個人談論最重要的問題,這確實是了不起的事業(yè),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敏銳地覺察講演者的失誤,而不會注意他的長處,因而聽講者一有反感就會忘卻講演者值得稱贊的地方。我這番話對于即使是天資不足的年輕人也根本無意于阻止他們學習演講術。因為,誰沒看到我的同時期人凱利烏斯,一個新手,才智平庸,卻在演講中贏得殊榮?誰不知道你們的同時期人維里烏斯,一個遲鈍笨拙的人,卻依靠磨煉本領而贏得盛譽?”
可是由于我們探討的是完美的演說家,我們必須在討論中設想一位去除一切缺點、具備各種優(yōu)點的演說家。即使大量的訟案與各種原因和我們借以展開辯論的廣場上的混亂與粗野都給最差的演說家留下了活動余地,我們也不能把這當做理由而將視線從我們探討的目標移開。人們在演說藝術中尋求的不是某種必不可少的實際用途,而是思想中得以無所拘束地、精細地、幾乎近于挑剔地進行評價的樂趣。因為,盡管人們可能容忍廣場上平庸的演說家,卻沒有什么訟案和論戰(zhàn)能迫使人們?nèi)淌芪枧_上拙劣的演員。所以演說家必須認真做好準備:不但要滿足必須給予滿足的那些人,還應顯示出值得那些有權進行公正評價的人所作的贊美。如果你們想知道我自己的想法,親愛的朋友們,我愿向你們表白我至今尚未說過并且認為永遠也不應該提及的想法。那些講得最好而且姿態(tài)最自然、最優(yōu)雅的人,如果開始講話時一點也不膽怯,一點也不慌亂,在我看來,他們似已喪失了羞恥感。盡管不應顯出膽怯和慌亂,然而我們卻無法做到,因為一個人進行演說的條件越充分,他就越對演說的困難、演說是否成功和聽眾的期望感到擔心。但他若不能說出與講題相符,與演說家的名聲相稱,并值得聽眾注意的內(nèi)容,即使他講話時故作慌亂,在我看來,也是完全不知羞恥的。我們不能通過表現(xiàn)羞怯,而應通過摒棄不適宜于我們的腔調,來避免厚顏無恥的品性。我認為沒有羞恥之心的演說家(我在許多人身上看到這個情況)不僅應受責備,還應當面給予申斥。確實,常在你們身上看到的情況也十分頻繁地出現(xiàn)在我身上,我在演說開始時往往臉色蒼白,感到心中一陣戰(zhàn)栗,也可以說,全身都在戰(zhàn)栗。我年輕時,一次在開始一項指控時由于害怕而完全失去了信心和講話的能力,非常感激瑪克西穆斯,他一見到這個情景便即刻宣布解散那個集會。
人們對此都表示贊成,意味深長地相互看著,并開始交談。在克拉蘇斯身上有著一種奇妙的羞怯,那非但不是他的演說的缺陷,反而是對他的一種幫助,使他顯示出可取的誠實。
王煥生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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