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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莫將在12月17號開始化療，很顯然，我又將度過一個充斥著醫(yī)生、藥物和隱隱約約心碎感的蹩腳假期。處方里充滿了強(qiáng)的松和狗狗專用可他敏。我在房間里儲備滿了雞肉、精米、軟干酪、高蛋白狗糧、狗玩具以及南瓜餡餅。我做好了很多雞肉，儲備給西莫。我讓他睡在我的床上、沙發(fā)上，以及我的腿上。我不停地和西莫說話，但是和其他人根本不說一句話——直到西莫要接受化療的五天之前，克里斯來到我這里，我們才又撿起了關(guān)于他家庭的討論以及我們的假期計劃。

“我不會去任何地方的。我的爸爸媽媽都出去了，而你父母也顯然不會歡迎我的�！蔽艺f道。

“他們沒那么說�！�

“呃，至少是那個意思。在你的人生里我就是不受歡迎的�！�

“好吧，很好。我只去那里過個平安夜，然后我會回來這里和你還有西莫一起過圣誕�！�

事后再看，我能看到當(dāng)時我是希望他們的父母因為不接受我而受到懲罰。我也能看到，我為了許多事情在生氣�；蛟S我是感到對我自己有一點點抱歉，“西莫會在23號接受第二次化療，而你，你會和你的家人一起度過圣誕，把我和西莫獨自留在這里。這會很清楚地告訴他們！他們會知道你不會輕易被別人擺布�！�

“這不公平。”

公平？公平？什么時候開始事事公平了？看我就知道什么叫不公平了。最終，我們吵累了，達(dá)成協(xié)議中場休息一會兒�？死锼拱炎约簛G在我樓上的床上睡覺，而我則哭了，無聲地、孤獨地在樓下的沙發(fā)上哭。而剛做完化療沒幾天的西莫，則在我們之間來來回回了一晚上——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樓，一會兒又上去。早上六點之前，克里斯下來到我這里。

“我要走了�！彼�說。

“回家？”我盯著他。

他的手里拎著他的旅行袋，還有另外一個包包，我知道那個包里裝著他留在我房子里的一些日常用品，“我必須要給自己理清頭緒。我要一個人靜一靜。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這是我遇到過的最困難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必須要一個人待著。”

“你是在和我分手嗎？”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的。我不知道。你希望我留下嗎？”

許多個12月之前，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子沖出了高速公路圍欄，沖下山坡，整個兒翻了過來。對于那種事件的感受，真的會像慢動作一般。在我的知覺里，地面緩緩地升起來，觸碰到車頂?shù)哪硞�角落，就在我腦袋的上方，就像是潛水一般。我轉(zhuǎn)向了右邊，離開地面，翻滾起來，像在翻筋斗。我右肩的后部首當(dāng)其沖遭受撞擊，而我則躺在翻轉(zhuǎn)過來的汽車的天花板上，并且能夠清楚地看到車頂擠壓到了前座，座套撕裂。幾分鐘前，我還好好地坐在那里。醫(yī)護(hù)人員告訴我，沒有系安全帶還能在這種車禍里獲救的人，我是萬分之一。所以我本能地去潛藏和覆蓋當(dāng)時的感受。但是此刻，那種慢鏡頭般的感覺又回來了。

克里斯站在我面前，等待我的回答，等待著我挽留他。我希望他留下來。我不想失去這段感情。但我就是沒有辦法越過自己心里的障礙去觸及他。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是在對付我這方面，兩個前任繼母和克里斯的媽媽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她的方式非常巧妙——她亦攻亦守，讓我們失去警惕毫無防備。感恩節(jié)時，她對我非常友善，是那么優(yōu)雅而禮貌。我根本就沒法想到她會如此反對我和我們的這段關(guān)系。僅僅才過去48個小時，她就坐在克里斯面前，要求他結(jié)束和我的關(guān)系。這令我恐懼，因而連鼓起勇氣去爭取都做不到。

“我想讓你做一切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僅僅因為覺得應(yīng)當(dāng)留下而留下。因此，我同樣也不希望你僅僅因為你媽媽要求你離開而離開�！�

克里斯的臉緊繃著，“你看，你說這些就是根本沒明白我要做什么！我想在這里做出我自己的決定，但是我必須要知道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墒悄闵踔炼疾荒芨嬖V我你想要什么！”他停下來，往后退了一步，離我稍遠(yuǎn)一點兒，“我想我需要一個人來做決定。我需要喘口氣。我會搞清楚這些事情，也許那樣我們就能度過這一切了�；蛘咴偻硪稽c兒。我不知道。我自是覺得我應(yīng)該離開�！�

他拿起了他的包，然后彎下腰來親吻了我。我偏過頭去，為了控制眼淚，臉變得扭曲。于是他吻了吻我的頭頂。

“對不起。”他說，“我愛你�！�

我的臉龐流滿淚水。我無法回應(yīng)他。你怎么能在說完愛我之后離開呢？透過淚水，沒有說一個字，沒有說我想說或者應(yīng)當(dāng)說的任何一句話，我就這么看著他從門口消失了。

西莫邊叫邊追著克里斯出去了。穿過朦朧淚眼和玻璃門，我看見克里斯停下了，蹲下身子去撫摸西莫。西莫安靜了，坐下來，抬頭凝視克里斯，那雙棕色的大眼睛仿佛在懇求著他。他往克里斯的懷里鉆，并且試圖爬上他的膝頭，扒著他的雙腿。我能夠聽到剛剛的吠叫變成了細(xì)微的嗚咽。

我知道西莫是感覺到了。當(dāng)我只有六歲的時候，我的父母離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我站在車道上，看著爸爸打包他的行李，把幾個箱子塞到他小型的敞篷車?yán)铩．?dāng)他回到房間里去取別的東西時，我從座椅上挪開了一個箱子，好讓自己能坐進(jìn)去。爸爸回來的時候，又把那個箱子放了回去，而我則再次把它挪開去，并且告訴他我需要一個地方坐著。可是他的雙手越過我，再次把箱子放了回去�！拔視�回來接你的。”他說，“盡快�！睅讉�星期之后，他確實回來了。但是我不知道就在我站在車道上看著他時，他是哭著驅(qū)車離開的。

克里斯在前院安撫西莫，和他說話，差不多有好幾分鐘的時間。我猜他也許在告訴他，他會回來的。他用自己的前額抵住西莫的腦袋，吻了吻他柔軟的額頭，而后，他走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