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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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幾年里，我曾因我年老而生病的狗狗們在這里流連了太多太多時間。
我原以為，至少要再過多幾年，我才會再回到這個房間里來。
初秋時節(jié)，我搬進了屬于自己的房子。就是在我租住的地方，我買下了現(xiàn)在的房子。因為這棟房子被改造，升級了不少，我從沒想過它可以變成現(xiàn)在翻新后的樣子。楓木地板，鍍鎳櫥柜，現(xiàn)代化的照明凸顯著設計感，有內(nèi)置酒吧和葡萄酒冰箱，整個房間的體系非常完好。這里沒有巨大的浴缸，但是后院有個熱水浴缸，從那里可以看見城市瑰麗的景色。在我決定收購它之前，克里斯視它為“狡猾而優(yōu)雅的美洲豹巢穴”，從那以后，我們就這么來稱呼這房子了。對我來說它恰到好處。我連同家具一起完整買下了它。而我要再給它添加進來的，只有我的書，我的藝術，當然，還有我的狗。
搬家那天顯然是存在于我人生中的最混亂的代表日之一。不僅僅我的父母都來幫忙了，連我的前夫也同樣伸出援手，因為我把之前屬于我們共同擁有的而我已不再需要的家具還給了他。我媽媽幾乎一整天都在控制著西莫（這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計），同時也避免見到我父親（這比較輕松，因為爸爸也同樣在避免和她正面接觸）。而我的前夫也在盡量避免和克里斯照面，他一直在幫我打掃已經(jīng)打掃得很干凈的新家，而克里斯則在我原來租住的房子里把書給打包塞進我哥哥的卡車里。我的一個繼父露面時間比較久，他挑揀了一些我和我前夫都不再需要的家具帶走，作為交換他幫忙挪了幾個箱子，然后就消失不見了。我的繼母帶著午餐到來。而我父親的一些朋友則因為真的太年老體弱所以就沒來湊熱鬧了。
而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幸福滿溢。
直到我來到樓上，看到我父親的一個朋友搬走了彈簧床墊和床上用品，我曾經(jīng)租住的這個地方終于變得空蕩蕩了。就在此時，克里斯出現(xiàn)在我身后。
當我走進房間時我停住了腳步，震驚并且羞愧，“他們看到它了對嗎？”我說道。
“床下面那些亮閃閃的紫色避孕套套裝嗎？不，他們不可能看到的�！笨死锼拐f著并且笑起來。
可我不這么認為，“太丟人了。”
“至少，他們知道我們是安全性愛�！�
“沒錯這就是他們所能想到的。”
“不過也有可能更糟糕�？赡苁悄愕那胺驇湍惆职忠黄鹋驳拇矇|�！�
克里斯比我更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細枝末節(jié)。
當所有人離開之后，只有我和克里斯獨處在這“狡猾而優(yōu)雅的美洲豹巢穴”里，像孩子似的咧嘴笑著。我們當然跳進了浴缸去慶祝和放松我們疲憊的肌肉。
不過我們的新地方對西莫來說卻是個巨大的打擊。由于后院是小狼經(jīng)常光顧的山腹開放地，所以西莫不再被允許進入后院了。但幸運的是，他可以通過前任房主為狗狗進出安裝的小門自由地穿梭于前院了，那個小門的尺寸對他來說正合適。前院里有柵欄同街道隔開，這樣既可以保障西莫的安全，又可以讓他第一個去迎接客人的到來。他一刻也不猶豫地開始通過自己專用的通道興奮地來回于房間和院子間，有時候，當我們用立體聲電視看電影時，他會跳上院子里的貴妃躺椅，伸著腦袋透過落地窗打量我們。這地方適合我們?nèi)齻�，而我們也很快就習慣了這里。由于克里斯的工作轉成了承包制，他在我這里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我會在工作日的晚上去打開那些箱子，不疾不徐，而把周末都留給克里斯。我的人生就在這里停泊下來了，沒有必要為任何事情再步履匆忙了。有時候，僅僅是打開并歸置好一箱書就會用掉好幾天時間。
那時候，西莫已經(jīng)兩歲了。而他看起來仍然像只小幼崽。每當我結束工作回來時，他都會沖上前迎接我，對我叫，跳來跳去，興奮不已，圍著我打轉，每天早上我離開家時他也會如此。西莫也是這樣對待克里斯的——在他到來時又跳又叫，索取擁抱和愛撫。
我們的新家里恐怕只有一個地方對西莫來說不夠好。
一個晚上，我和克里斯橫躺在沙發(fā)上，貼著壁爐邊看書，西莫突然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是一種在他第一次見到克里斯時都沒有過的咆哮。西莫就站在客廳中間，背對我們，面對著飯廳。
“怎么了，伙計？”
他把腦袋偏向左邊，腳步也向左挪了挪，再次低吼起來。
“你看到什么了？”我站了起來，但是我看不到飯廳里有任何東西。
西莫又往右邊挪了挪，弓起后背，吼叫聲變大了。
“可能那有老鼠吧？”克里斯說道。
“呃……你能過去看看嗎？”
克里斯站起來，而西莫開始狂吠。但是當克里斯走進飯廳后，西莫安靜下來。
“我沒看到任何東西。”他回來看了看西莫，彎下腰去撫摸他。西莫離開了克里斯的掌控，打量了一下他，然后回到了飯廳去。
“嗷嗷嗷嗷嗷嗷嗷！”
“好吧，確實有東西�！蔽易叩搅宋髂磉叄琢讼聛�，好讓自己的視野能和他匹配。
于是我看見了西莫看到的東西。隨著西莫緩慢地朝左移動著，又返回右邊去，反反復復，脖子伸長眼睛張大，我笑了起來。
“他是看到了鏡子里面的自己�！�
“你在開玩笑嗎？”克里斯也笑起來。他也和我一樣在西莫身后蹲下來，于是一眼便能發(fā)現(xiàn)西莫正在盯著飯廳里的鏡面墻。
“那個英俊的陌生人是誰？西莫。”克里斯逗他，“那是誰呀？”
西莫對著鏡中的自己狂吠不止，我和克里斯也跟著狂笑不止。
“他不能接受那個帥氣的陌生人�！蔽艺f道。
于是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中，西莫一直在鼓起勇氣去接近那個陌生人。當他終于做到了，把他的鼻子貼在鏡子上時，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這個陌生人沒有散發(fā)出任何味道，于是認定了他是無害的。他就這么走開了，然后再也沒有靠近過那面鏡子，也沒再對著它吼叫過。
11月初的時候，西莫的美容師南希來給他做定期體檢。他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爪子被抬起來，因為他很喜歡南希，并且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洗澡這件事情上——給他洗澡真的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我把項圈交給了南希，然后回到了屋里去。
半個小時之后，南希和西莫一起站在了門前。
“我想給你看點兒東西�！彼f道。我打開了門，西莫沖了進來，帶著新鮮的芳香，看起來非�；顫�，南希蹲了下來，把西莫轉過去，這樣我就能看到他的臀部了。
“你能看到他右邊肛門處的腫塊嗎？”
不是我平時會去看的地方，但是我還是看了。我看到了一個像被蚊子叮咬出包包那么大的腫塊，“是的我看到了�？雌饋硐袷潜幌x子咬的吧？”
“沒錯，是的。但是我上次來給他做檢查的時候那個腫塊就在那兒，到現(xiàn)在也沒有消失�！�
啊�！八砸呀�(jīng)有十個星期了？所以應該不是被咬的？”
“是的，我想應該是別的什么東西�！彼忾_了西莫的皮帶，放開了他。西莫嚎叫著向屋子里沖去，穿過他的專用門，不見了。
“比如說？”
“我不知道這會是什么。但是狗狗身上出現(xiàn)不尋常的腫塊，應當和人一樣去做檢查�！蹦舷４鸬馈Ｋ玖似饋�，把我付給她的40美金裝進了錢包里，“我會帶他做檢查�！�
于是第二天，我?guī)髂プ隽藱z查。
戴維斯醫(yī)生抱起西莫，把他固定在金屬檢測臺上。西莫把腦袋轉向我，睜著那雙屬于比格犬的棕色大眼睛看著我。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打算讓他這么折磨我？他挪動著自己的身子讓自己離醫(yī)生遠一點兒。我又把他安置歸位。他坐好了，我又發(fā)出命令讓他重新站起來。他轉過身子看著我，天真的眼神依舊望著我，你是認真的嗎？
“應該沒什么事兒，”戴維斯醫(yī)生說，“我知道你很擔心，這段時間你經(jīng)歷了太多由狗狗帶來的傷痛，但是我真的不認為這有什么問題。我會進一步檢查，做個活檢來確保安全�！�
“活檢？你覺得這是癌癥？”說不出為什么，“活檢”對我來說等于“癌癥”。難道活檢還有可能是為了尋找其他病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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