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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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疼……”阮雨嫙最終還是敗在了范小建長期堅持革命積累的死皮賴臉之下。阮雨嫙臉色蒼白，汗珠順著她發(fā)絲流到臉上，秀挺的鼻梁上面也布滿了細細的汗珠，范小建一看阮雨嫙手捂的部位，估計是闌尾炎來襲了，因為他高中有一同學犯病之時就是這種悲慘姿態(tài)。
范小建一看不對勁，當機立斷，一把抄起阮雨嫙抱著她就往馬路奔過去。她很輕，估計也就有一袋水泥的重量，她在疼痛之中也不忘瞠目結(jié)舌：“你干什么呀，放下我�！�
“你就當我剛才錯了吧，別賭氣了，時間就是生命，別廢話了，先去醫(yī)院再說�！狈缎〗ú蝗葜靡傻貨_阮雨嫙說道，然后背起她就跑出了公司大樓。很快一輛出租車很有眼力勁兒地停到他面前，范小建把阮雨嫙扔到后車座也跟進去：“師傅，最近的不小的醫(yī)院�！�
“啥叫不小的醫(yī)院？沒聽過這名兒啊�！彼緳C一臉茫然。
“就是大醫(yī)院。”
“您說話真有內(nèi)涵�！�
大概是疼痛的原因，阮雨嫙沒再說話，只是捂著腹部皺眉享受疼痛，時不時地猛抓范小建的胳膊一下，讓他也與她有福同享，偶爾幾個疼痛中夾雜哀怨的眼神拋過來，范小建也不予理會。司機很敬業(yè)，幾分鐘就到了醫(yī)院門口，范小建抱起她就往里面奔，途中阮雨嫙說過一次話：“不要去，我……”
“閉嘴，少廢話了，你當我抱著一坨水泥容易呢？別讓我消耗體力了成不�！狈缎〗皶r讓阮雨嫙閉嘴，跑進急診室，然后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猛喘了三分鐘才緩過勁來。
過了半天護士走了出來，范小建問護士病人怎么樣了，護士說已經(jīng)輸上液了。 “我說你們也太不負責了，不用動手術(shù)嗎？”范小建本以為是闌尾炎，有點激動地說。
“她就是痛經(jīng)，您教教我這手術(shù)切哪兒合適？”那護士笑笑說道。
這個時候，范小建才反應(yīng)過來為啥阮雨嫙要阻止他帶她來醫(yī)院了。在門外徘徊了半天，范小建最后還是走了進去。阮雨嫙好多了，看著范小建的眼神飄忽不定，范小建走到她床前嚴肅道：“你咋不早說！”
“靠，我早說了，可你沒聽��！”阮雨嫙的長發(fā)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像一個小女鬼。
范小建默默站起身：“好吧，既然是我的錯，那我走了，你慢慢吊瓶吧�！�
“不帶你這樣的啊，剛才跑得急，我電話都沒拿，落在會議室了，你讓我咋回去。”
“掛完吊瓶，自己打車，這沒啥難度吧。再說了，我不明白電話沒拿與回不回得去有什么關(guān)系？你難道坐電話回去�！�
“范小建同志，您覺著我手機都沒帶，錢包會帶嗎？”
“錢包沒帶我的錯？好好好，那你說怎么辦吧。”
“要么錢包留下，要么手機留下�！比钣陭熝劬緡＾D(zhuǎn)了一圈后說道。
思慮再三，范小建鄭重地告訴阮雨嫙：“我一貫有送佛送到西的優(yōu)良作風，錢包和手機都不愿意離開我，還是把我的人留下好了。”
“鐵公雞，找理由。你自己又不值錢，留著也無用！”阮雨嫙說完白了范小建一眼。
“你再說我不給你交輸液費了�！�
“愛交不交，大不了欠著改天來交�！�
“那我回去告訴你的領(lǐng)導，你痛經(jīng)被我扔進醫(yī)院開刀了。”
“我說范小建，沒看出來啊。表面上活生生一個教養(yǎng)良好的小姐，骨子里反叛的跟個流氓一樣！”
“流氓還救你小命呢，你說你是什么檔次？估計連流氓都不如�！�
阮雨嫙雙眼圓睜，小嘴繃起，很快又雨過天晴，她將頭轉(zhuǎn)向旁邊：“看在你讓我減輕痛苦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哼，胸懷小氣就算了，人也小氣�！�
范小建聽到這話眼露笑意，沒再說話。阮雨嫙見他半天沒動靜，扭過頭來好奇地問范小建：“怎么不辯解了，您那張嘴不是挺損的嗎？”
“和你比差遠了。我知道自己心胸寬廣，正義大方，不和你一般見識�！�
“得了，我活了二十多年，還真沒見過你這么厚顏無恥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比钣陭焽@了口氣。
“你絕對見過�！�
“真沒見過�！�
“新聞聯(lián)播看過嗎？”
范小建自認為這話很幽默，會讓阮雨嫙笑得人仰馬翻。
可事實上此刻的阮雨嫙已經(jīng)開始沉默了，而且究其原因是復雜的。
如果說男人最尷尬的事，是褲子拉鏈沒關(guān)上時被人看到；那么女人最尷尬的事，就是來大姨媽時沒衛(wèi)生墊，還是在男士面前。
范小建留了下來，有幸目睹了阮雨嫙臉色慢慢變紅直到快要發(fā)亮的過程，他跟她拌了半吊瓶的嘴，就看到她臉色越來越不對勁，說話也漫不經(jīng)心，范小建問阮雨嫙好幾次怎么了，阮雨嫙都沒吭聲，到后來她實在忍不住了，紅著臉對范小建說：“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見范小建點頭，她小臉像個熟透的西紅柿，似乎下了一番很大的努力后終于擠出幾個字：“幫，幫我去買包衛(wèi)生巾吧�！�
看到阮雨嫙窘迫的樣子，范小建感覺好笑又好囧，不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向是他為人處世的道德觀，于是二話不說揣著錢包去樓下的超市里買了一包日用蘇菲。這活他以前還真沒干過，所以在超市轉(zhuǎn)悠了半天沒找到，總覺得不好意思問在哪里。最后實在沒辦法就給服務(wù)員比畫，開始服務(wù)員還以為是嬰兒尿片，最后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務(wù)，回到醫(yī)院。當范小建把一包衛(wèi)生經(jīng)遞給阮雨嫙之后她極其羞澀地說了句謝謝，并連忙將其掖到被子底下。
打完針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范小建看到一個漂亮的女孩攬著一個男人從婦科手術(shù)間出來，看那女孩面色慘白虛弱無力的樣子就知道是剛剛終結(jié)了一個還沒成形的生命。范小建之所以會盯著他們看得那么仔細，是他認識這個男人，他的同事，姓秦名授。但這位姑娘，卻不是他的同事老婆。
范小建和阮雨嫙走在后面，秦授沒看見他們。走著走著，秦授在前面摟著漂亮女孩的肩膀在耳邊不時的說兩句，女孩雖然身體虛弱但心情比較強陽光，馬上嬌滴滴的撒幾句嬌。正是這幾句撒嬌的話，讓沉浸在疼痛中的阮雨嫙蘇醒了過來。她看到是熟悉的人，沒等范小建反應(yīng)過來她就主動跑上前和秦授打招呼：“秦授哥，怎么在這里遇見你？真是巧啊�！�
秦授沒直接接茬，沖阮雨嫙笑笑說：“婷婷啊，昨晚還跟你哥吃飯了，你都快讓你哥愁死了�！�
“打住，千萬別跟我叨叨那堆事兒，您趕緊陪美女玩去吧啊�！比钣陭煾厥诤苁煜�，她說著伸手沖前面一指。秦授聳肩一笑，在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后面的范小建，他一時發(fā)愣，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小建，你怎么跟婷婷……”后面的他其實也不知道怎么說，于是只能把語氣拖得長長的。
其實范小建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最怕被“小賤小賤”的喊，所以一時無語，最后蹦了一句：“我有點感冒，到醫(yī)院打個針，正好碰上婷婷。”
“喲，你們倆也認識呀？小賤？這名字這樣喊挺好的，很新潮嘛！”阮雨嫙沖范小建甜蜜一笑，她倒是不會錯過任何損他的機會。
“既然都認識那就好辦，改天我做東請你們吃飯，婷婷，小建�！鼻厥谡f著放開摟在懷里的女孩。
“怎么好意思讓秦授哥您請�！比钣陭煱籽劭戳艘谎鄯缎〗�，“就讓范小建請吧，他早上還說要請我的。”
范小建感嘆世界簡直太小了。秦授剛前腳走遠，阮雨嫙就迫不及待地問范小建怎么會認識老秦。范小建說老秦之前在后勤的時候幫他找熟人租過一套房子，她才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想起秦授懷里的那個女孩，范小建疑惑地問道：“那女孩好像不是他老婆吧？”
“她？”阮雨嫙大笑，笑完后說，“秦授一個月要換最少五個女朋友，他呀，名聲早就在外了，他老婆不知道他這些事，其實我也沒見過他老婆，他跟我哥是多年的哥們，我聽我哥說他們夫妻沒有啥感情，在一起是雙方老人的緣故�！�
“幸虧我沒亂叫嫂子，不過他這么風流是我沒想到的，不過看剛才那女孩的質(zhì)量，還可以��！”范小建調(diào)侃地說。
阮雨嫙笑著說：“是不是有些詫異呀？等你見得多，你就習慣了，這些有錢的人呀，唉，活得都滋潤著呢�！�
范小建有些無奈地點點頭，不知道是嫉妒羨慕恨還是什么，心里感覺酸酸的。他心想，或許真是自己見得太少了。
范小建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下班的點了，他趕忙往前走，把阮雨嫙丟在身后，阮雨嫙及時叫住他：“干嗎跑那么快��？不知道還有個病號跟著嗎？”
“要下班了，下班前我還得趕回公司跟領(lǐng)導匯報工作。”范小建不得不停下腳步。
“喂，沒見過你這樣伺候人的，你難道不想我請你吃飯了嗎？”阮雨嫙說這話的時候，似乎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樣子。
范小建才想起早上兩人談?wù)撜埑燥埖氖逻�沒有結(jié)果，于是立馬借坡下驢：“行啊，不過得改天�！�
一個美女主動約自己吃飯，心中的喜悅讓范小建給阮雨嫙的印象分提高了不少。范小建問阮雨嫙：“是不是因為我的服務(wù)太周到了，令你太感動，要以身相許，你才那么果斷痛快地說請我吃飯并以此達成目的？”阮雨嫙還沒等范小建說完就捂著胸口直喊疼。
“你心臟病突發(fā)啦？需要我再把你扔醫(yī)院里不？”范小建問道。
“去死，我是讓你給惡心的，看你那點出息還感動人。不過是鑒于你今天買東西的優(yōu)良表現(xiàn)，我才決定請你！”阮雨嫙抬起頭說道。
“管你因為啥呢，反正請我就是了，下次痛經(jīng)再見�！狈缎〗ㄕ{(diào)侃一句，伸出手跟她握了一把，手感細膩，“對了，回頭給我報銷吊瓶錢。”
“又不是不還你，至于這么鐵公雞嗎！真摳！”阮雨嫙憤憤道，說著就要掏錢包，范小建哈哈一笑趕緊離去。范小建從小到大就沒摳過，三四歲時在農(nóng)村，碰到要飯的，都要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把手里的吃的給他分一半。阮雨嫙在后面揮著錢讓范小建去拿，范小建笑著沖她擺出一個“二”的手勢，徑直走開。
三趕兩趕終于回到公司，范小建踏著下班的鐘聲把項目策劃案往王總桌上一拍：“咋樣，準時提交？王總�！�
王總拿起案子看了看，臉上的皺紋幾乎都要笑沒了：“不錯不錯，最近工作主動性很好嘛，表現(xiàn)不錯。本來想跟你多說幾句，不過你還挺會趕點兒的，正好下班�！�
范小建蕩漾的一笑，轉(zhuǎn)身出門走向自己的辦公桌，身后傾下一片華麗的光輝。到目前為止，范小建已經(jīng)得到領(lǐng)導的多次表揚，對他這個一直處于人生低谷期的小屌絲來講，已經(jīng)算是一劑最有力的強心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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