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出入可歸納為幾個方面:第一,120名精心挑選的機械手、60臺大型挖掘機從東州浩浩蕩蕩地奔赴災區(qū)過于夸大事實。據(jù)自己了解的消息,鄭光明的確帶領著機械手和挖掘機進入了災區(qū),不過機械手是從東城集團內部臨時挑選的,只有二十來個人。挖掘機是從災區(qū)當?shù)刈獾,只有十臺左右。第二,鄭光明和某重量級領導握手的照片也另有內幕,當時,鄭從一位朋友口中得知了這位領導的具體考察路線,然后就想方設法地去“撞”,結果真的撞上了,還握了手。
于是,葉茜連夜撰寫了一篇文章,準備發(fā)表到第二天的《東州都市報》上去。可是,這位平時各大報社手上的“香餑餑”卻吃盡了閉門羹。包括都市報在內的報社都婉言拒絕了她。理由很簡單:政治上過不了關!
一路碰壁,她只好放棄。不過事情并沒有就這樣結束。第二天晚上,葉茜和往常一樣,吃過晚飯,下樓遛狗。剛出小區(qū)的門口,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身后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尾隨著,就在她準備打電話給司機兼保鏢吳勝時,眼前突然一片昏暗,緊接著她就失去了知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可奇怪的是歹徒并沒有對她做什么,一不是劫色,二不是綁架勒索。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恐嚇!
這幾年靠著犀利的筆鋒過日子,自己在東州的確是得罪了不少人。難道是出于報復或者是他們認錯了人,所以沒有下手?
葉茜當場就報了警,回去后,私底下也展開了調查,并找到了蛛絲馬跡,那晚“綁架”自己的是東州最大的黑社會組織之一“云軒幫”干的,而鄭光明的小舅子鄒文虎就是云軒幫的主要頭目之一。這樣,一切就可以說得通了,鄭光明從特別的渠道得知自己要“誹謗”他,然后暗中指使鄒文虎加以恐嚇。沒有下毒手,是因為“誹謗”沒有變成事實。況且,真動了手,就等于給自己抹黑,鄭光明是個有分寸的人。葉茜隨即把調查到的情況和警方做了通報,但是警方卻以各種事由進行推諉,最后不了了之。
自此,她和鄭光明的梁子就算是結下了。不管這背后是不是他指使的,又或者他也被蒙在鼓里,最起碼他是第一嫌疑人。不僅如此,出于職業(yè)本能,葉茜暗中跟蹤研究起了鄭光明的慈善事業(yè)。
葉茜一行三人住的招待所在一條小巷子里面,出了小巷子,斜對面的不遠處就是這次調查的重要對象,鄭光明捐贈給家鄉(xiāng)人民的大項目之一——養(yǎng)老院。
葉茜抬腕看了下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兩點,三個人匆匆忙忙地在路邊的一家滿是油漬的小飯館將就著應付了一頓,然后沿著凹凸不平的柏油路往老年活動中心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一輛彪悍的路虎越野車挺進了正在建設中的災難預防中心的工地,一個漂亮的甩尾之后,車上的人摘掉墨鏡,嘴角掛著標志性的笑容,得意、傲氣,甚至有些不可一世。他下了車,眉頭一皺,輕輕拍了拍身上價值昂貴的阿瑪尼西裝,生怕沾上了塵土。
隨著清脆的打火機點火聲,他點上一支“軟中華”,深吸了一口,往外吐了個大大的煙圈,用鄙夷的眼神掃了一眼在一旁干活兒的農民工。幾個農民工看見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幾步,臉上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隨后便快步躲開了。
這個人就是鄭光明的小舅子,東州赫赫有名的黑社會組織“文軒幫”的主要頭目之一鄒文虎。
鄒文虎打小就不務正業(yè),干盡了偷雞摸狗的事情,初中時就帶著一票所謂的兄弟欺負和敲詐低年級的學生。上了高中,他瘋狂地迷戀上當時紅遍大江南北的香港系列電影《古惑仔》,并以劇中鄭伊健扮演的陳浩南為偶像。哥們義氣,拉幫結派,高三時,索性放棄學業(yè),過上了混江湖的日子,與姐姐鄒靜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鄒靜芳一向乖巧,學習刻苦,最終如愿考上了北京的一所知名院校,并有著一份非常體面的公務員工作。若干年之后,還成了知名企業(yè)家兼慈善家鄭光明的妻子。
于是,鄒文虎便成了家人的一塊心病,大家都盼望他有一天能迷途知返,懸崖勒馬?墒青u文虎非但沒有停下腳步,而且很快就打下了一片天地。如今的鄒文虎也成了黑道上的教父級人物。只要他一句話,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沒人敢不賣他幾分面子。
人生的路有許多條,往哪兒走,怎么樣走,走到什么程度,除了自身的努力,更多的是靠命運冥冥中的注定。
鄒文虎是個信命的人,他覺得不是自己選擇了黑道,而是黑道選擇了自己。
如果你信命,那么一切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信,那么一切的注定都是偶然。這就是他的人生理念。
什么黑道白道,那些都是扯淡,只要你混出了名堂,能把黒的抹成白的,那才叫真正的牛叉!
雖是道上教父級的人物,但單從表面上看鄒文虎更像個富有的商人。開著名車,住著豪宅,平時經常出入會員制的私人會所,美女陪同,左右擁簇,其中不乏一些模特和二三流的影視演員。
鄒文虎彈掉煙頭,拐了個彎,遠遠地看見肖雅雯站在簡易工棚的門口。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放下不可一世的表情,微笑著迎了上去。
鄒文虎承認自己對肖雅雯是有意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自己雖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也是個偽君子。如今的社會,偽君子往往要比正人君子吃得開。如果一個人表面上夸你是正人君子,其實是在諷刺你,如果在正人君子后面劃一個等號,那就是傻帽!
其實,鄒文虎的生活圈子里不缺女人,而且個個都是美女。但那些用時髦的話來講,都是浮云。只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求,當然也有精神上的,但這種精神上的不是兩個人之間的,而是展現(xiàn)給外人看的,滿足虛榮心而已。
相比于那些庸脂俗粉和靠下半身賺錢的女人們,肖雅雯就如同一股清新的露水。自己需要她的滋潤,不僅是生理上,更多的是心理上。鄒文虎覺得那種感覺是真的,每次見到她,心跳都會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曾經無數(shù)次遐想過她赤身裸體站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慢慢地欣賞,慢慢地品味,讓彼此的血液和味道交融,像極了有些年份的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