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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丹詩很快回復(fù)短信，說今晚她有事，以后時間多得是。還說王董盡管放手去做，相信他會馬到成功。

　　王闞吃了定心丸，他相信沈丹詩不會出賣他。至于沈丹詩的目的，他想并不重要。

　　他還有一個客人，沈丹詩沒來，他就耐心地等。

　　王闞忽然想起廳里的書畫展，就走出包房，來到大廳，那些名家書畫還擺放在那里。他又在《百蝦圖》前凝眸了好一陣，然后開始看張大千的一幅字。

　　此時手機響了，傳來一個幾分沙啞的女聲：“王總，我到了。”

　　王闞說他正在中餐廳大廳，他轉(zhuǎn)過身來，就看見一位氣質(zhì)高雅、衣著高貴的中年貴婦提著手包，站在門口沖他微笑。

　　“您是張總吧？”王闞迎上去。

　　中年婦人點點頭，遞上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著“京濤實業(yè)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張鑫”的字樣。王闞收起名片，帶她走向包房。

　　菜肴已上齊了，王闞問她喝什么酒。她笑著謝絕了。

　　本年度富豪榜昨日公布了，王闞名列第四十六位，資產(chǎn)公布是十二億人民幣。王闞接到很多企業(yè)家的祝賀電話，這個張鑫是其中之一。她說想見他一面。他本想推諉，不過聽她說起了大華那塊標(biāo)王，他就同意了。

　　柔和的燈光下，張鑫的皮膚泛出光澤，就像嬰兒般誘人。王闞看她的體態(tài)舉止，應(yīng)該已過中年，而她的幾分俏麗的容貌似乎又只在三十歲上下，尤其那皮膚保養(yǎng)得太好了，不由令他驚嘆。他自認為金西喜的皮膚也不過如此。

　　張鑫對桌上的鮑魚之類不感興趣，只舉箸吃了幾樣小菜，便端著蓮子羹輕輕細啜。天氣有些熱了，蓮子羹是清熱解火的佳品，這是個很會生活的女人。

　　張鑫終于開口了：“王總，我就不繞圈子了，標(biāo)王地塊我有七成把握，只要王總再加把火，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王闞的頭腦里已把這件事翻來覆去想了幾百遍，除了馬響蓮和胡人杰，眼下又出來這么個神秘女人。他覺得事情越來越復(fù)雜了，低頭想了想，他如實說道：“張總，這可是塊唐僧肉啊，只是不大容易吃。”

　　“所以我才來找王總合作。”張鑫淺淺笑著。

　　王闞攤攤手說：“可我已答應(yīng)人家了，人家捷足先登了……”

　　不想張鑫還是不依不饒：“王總可以再考慮一下，我呢，不急。”

　　王闞心說不急，誰能不急？！他夾起一塊魚肉，輕輕送進嘴里。對面的張鑫淡淡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盤菜，尋找下手的地方。她的臉是平靜的，可眼光是急切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這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得小心才是……”王闞暗暗警惕。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他不能攻，只能守。

　　正常情況下，大華標(biāo)王地塊的詳細情況都屬于商業(yè)機密，不是浸淫其中的當(dāng)事人，是很難知其一二的。這個女人怎么會知道個中情況，還說有七成把握？

　　王闞心思分散，舀湯時手指不小心弄臟了一點，于是禮貌地起身讓張鑫稍等，去去就來。

　　在洗手間，他撥了吳綺麗的手機，說有個人在和他談標(biāo)王地塊的事，他想知道這塊地目前的權(quán)屬問題。

　　吳綺麗說她記得很清楚，標(biāo)王地塊是大華中標(biāo)，不過關(guān)聯(lián)公司只有馬響蓮的公司�，F(xiàn)在大華主管地產(chǎn)開發(fā)的那位副總還沒結(jié)案，標(biāo)王地塊也就擱在那里了。按慣例，那位副總沒出來，地塊也就無法操作，因為涉及副總一案。

　　王闞說：“謝謝大姐，我知道該怎么回復(fù)人家了。”

　　他腦海中基本有了輪廓：標(biāo)王地塊本是馬響蓮拿在手里的唐僧肉，可大華副總出事了，她只有把人撈出來，標(biāo)王地塊才不會溜走。一般被檢察院立案調(diào)查，想無罪釋放的難度系數(shù)太大了，馬響蓮不得不開出天價。而胡人杰想染指標(biāo)王地塊，是想把水?dāng)嚋�，還是另有所圖，似乎都有可能。

　　對這個張鑫的用意，王闞還是猜不透。不過他心里已有了底，就不會為之所惑所亂了。他整整衣領(lǐng)，走出洗手間。

　　王闞重新落座，和張鑫只說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閉口不談大華標(biāo)王，而是說起他的中非工程項目，希望張鑫到時捧場。

　　張鑫說一定，又把話題繞到了古公子身上。說下次開什么會，能否安排她和古公子見個面合個影。王闞說古公子一般不出席公開活動，見張鑫有些失落，他滿不在乎地說：“這樣吧，只要時機成熟，我會安排的，如果機緣巧合，還可以安排你見見×××。”

　　×××就是石無塵那位同學(xué)。對這種承諾，王闞照例可進可退。

　　聊了好一陣，飯菜早已涼了。王闞覺得可以走了，便望望張鑫，張鑫似乎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張總對字畫感興趣嗎？大廳里倒是有些珍品。”王闞說。

　　張鑫會意地起身，說：“那我們?nèi)タ纯础?rdquo;

　　大廳里沒幾個客人，客人都在包房里。那些字畫奢華無比地靜靜展示在那里。王闞慢慢地圍著字畫踱了一圈，輕輕點頭。

　　“王總對收藏很有研究吧？”張鑫問。

　　王闞輕輕擺手說：“談不上研究，小小愛好而已。”

　　張鑫隨意地問：“那么，王總對什么作品感興趣？”

　　王闞心里一動，卻不動聲色地踱了幾步，踱到《百蝦圖》前，捻著下巴，默默賞畫。

　　“齊白石大師的杰作，前年拍賣會上拍出六千萬的價格，如今已炒到一億以上……”張鑫在旁邊說。

　　王闞假裝吃驚地走開，說：“這種珍品，我們也就飽飽眼福罷了。收藏太奢侈了，對不對，張總？”

　　張鑫眼睛亮亮的：“王總過謙了，依我看，王總對這《百蝦圖》可是情有獨鐘啊，相信會天遂人愿……”

　　在王闞去非洲的那天下午，他回了一趟別墅。

　　別墅還是老樣子，掩映在一片翠綠之中。這讓他想起白晶的別墅，想起白晶。

　　他走到別墅門口，打通白晶的電話：“想出去散散心嗎？”

　　“去哪兒？”電話那端傳來白晶慵散的聲音，似乎有點因他這么久不聯(lián)系而生氣。

　　他深吸一口氣說：“去非洲，去撒哈拉大沙漠。”

　　白晶不以為然地說：“你知道我愛祖國愛國民，不愛異域風(fēng)情。”

　　王闞笑了，說：“那回來見。”說完便掛了電話。

　　推開別墅門之前，王闞都心情大好。事情都按照他的計劃穩(wěn)步推進，他幾乎可以看到美好的前景，那將令他脫胎換骨、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門推開，他首先發(fā)現(xiàn)自己做的暗記沒在指定的地方，這說明有人造訪過。他的心頭一陣欣喜：莫非陽若兮回來了？

　　他不由加快腳步，走向臥室，卻發(fā)現(xiàn)臥室門是虛掩的，與他幾天前離開時也不一樣。他頓時放慢腳步，因為他知道，陽若兮是不會來樓下臥室的。

　　裝修這幢別墅，他頗費了一番腦筋，請了兩撥兒人馬。在裝修臥室、書房時，請的是幾名外籍員工。那外籍裝修公司為滿足國內(nèi)一些高端業(yè)主在保密及風(fēng)格上的需要，開展了這種外派業(yè)務(wù)。兩名外籍員工在別墅里弄了一個月。這別墅樓上樓下都有臥室和書房，據(jù)說這是歐洲一些中產(chǎn)階級的時尚，類似于AA制，夫妻雙方可以保持一定的距離和空間。

　　王闞拿出包里的防衛(wèi)棒──那是鋼筆大小的先進器械，一按可以射出一股三千伏電流，可以將人擊倒在地，同時發(fā)現(xiàn)刺耳的警報聲。不少老板青睞此物，因為手槍是不能公開持有的，而防衛(wèi)棒是合法的。

　　王闞一把推開門，發(fā)現(xiàn)房里沒有異樣，床和衣櫥都很正常。他又走到隔壁的書房，打開桌上的電腦，點開一個桌面軟件，連接上監(jiān)控視頻。視頻里出現(xiàn)別墅門里門外及陽臺六個圖景，他讓圖像后退，圖像里很快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不知怎么開了大門進來了。黑暗中，黑衣人用手電在尋查什么，黑衣人臉蒙著，只露出兩只眼睛，幾分模糊不清。

　　王闞沒看下去，便飛快上樓，在臥室和書房等各房間看了一遍，再下樓時，神色已很從容。他又看了一遍電腦里的監(jiān)控圖像，看到黑衣人兩手空空地走出別墅的情景，他想看出什么，卻背影朦朧。

　　想了想，他打電話給保安部。很快，保安部長帶一名保安來了，看了他的監(jiān)控，也很緊張，連忙表示馬上報警。王闞揮揮手說家里沒丟什么東西，報警就不必了，只要留意可疑人員出入便可。

　　保安部長惶恐不安地說著對不起離開了。王闞關(guān)了電腦，又看了看各房間，才開車離開。

　　到了機場，王闞又打陽若兮電話。電話是通的，但還是不接。

　　他記得陽若兮出走的那天春光燦爛，她只帶了隨身的一個包，拿了貼身的幾件衣物。他攔住她，問她去哪兒。她說隨便去哪兒。他以為她只是賭氣出去走走，沒想到當(dāng)晚沒回來，打電話，她只說她不想回來。他急了，問為什么。她掛了手機，此后再不接他電話。

　　一切說沒有預(yù)兆也不現(xiàn)實，陽若兮已經(jīng)第三次問密室的鑰匙了。她何時發(fā)現(xiàn)了密室，他不得而知，女人的心比針眼還細，想把別墅里的一點一滴都好好清理，因為她把別墅當(dāng)成永遠的家。而家里陌生的東西讓她深感不安。

　　他給陽若兮的理由是，那是他的私人空間。雖然這個理由太站不住腳。

　　走下車，王闞奇怪地發(fā)現(xiàn)停車坪里顯目地停著一輛加長凱迪拉克。不錯，就是中天俱樂部胡人杰的坐騎。然后，他看見叼著雪茄煙的胡人杰走了出來。

　　看見王闞，胡人杰一愣，隨即走上來打招呼：“王總，您這是出去嗎？”

　　王闞點點頭，又問道：“胡總，您也出去？”

　　胡人杰搖頭，讓司機將車開到一邊去，“來拉一位客人，王總，你有什么事，其實只要吩咐俱樂部安排……”

　　王闞沒看到沈丹詩，下意識松口氣，說他獨來獨往慣了。

　　胡人杰吐了一口煙霧，從煙霧里看著王闞，說：“王總真是與眾不同，人家會員都是借俱樂部這個平臺迅速吸聚人氣，唯獨你沒有怎么利用這個平臺。其實，圈子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我們只有聯(lián)起手來，飲酒共享，才能抱團壯大……

　　“蝦有蝦路，魚有魚道，你有你的關(guān)系，我有我的門路。王總，今天來接的雖只是一位公安局長，但我卻不能不親自趕來，這和你與古公子一樣……”胡人杰拍拍王闞的手，向前走去，又轉(zhuǎn)身說，“我上次說的合作一事，還請王總加快步伐……”

　　胡人杰這番話讓王闞的心情有些壓抑。他進到候機室坐下，回味著胡人杰剛才說的話。他想胡人杰應(yīng)該不是中天俱樂部的真正老板，其真正的老板應(yīng)該能量更大。王闞之所以在重要會談中不動用中天俱樂部，還是覺得不放心。畢竟有些需要保密的東西，還是不能拿到俱樂部來的。所以他迫切地需要建設(shè)自己的會議中心。

　　王闞甚至懷疑，進別墅的蒙面人和胡人杰有關(guān)，畢竟胡人杰給他打了八千萬元，想更多地掌握他。王闞覺得自己也許沒有退路了，再難也要闖過去。

　　上機前，王闞又打開手機進入公司辦公系統(tǒng)，處理了幾件事務(wù)。本來他想帶李姍姍隨同，不過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覺得李姍姍的工作也不能耽誤。

　　打開手機報，報上已出現(xiàn)了“世界華商協(xié)會主席王闞應(yīng)邀訪問非洲”的頭條新聞。

　　這個周末，石無塵想去那位同學(xué)家里造訪。這三十來年，他記得只去過同學(xué)家里幾次，當(dāng)時同學(xué)還沒有到今天這個位置。

　　鐘平卻說等等。石無塵問了兩遍，她才說：“小王出國去了，等他回來，一起去吧。”

　　原來這本不純粹的拜訪還有更不單調(diào)的內(nèi)容。石無塵斜看著鐘平：“這太突兀了，只怕不好辦。”

　　鐘平不以為然地說：“不就合個影嗎？又不要批條子打招呼。”

　　“這和批條子打招呼差不了多少，我的姑奶奶。”石無塵叫著苦扭過身去。

　　天已亮了，紗窗外露出淡紅的天光，就像雞血石一樣誘人。兩個人躺在床上，蓋的錦緞有些薄，勾勒出兩個人的身體形狀。鐘平的胸脯半露在被子外面，雖是五十來歲的女人，胸部卻仍豐滿地挺立，這和她當(dāng)年沒有哺乳兒子有關(guān)。她見石無塵扭過身去背對著她，就側(cè)身去摟他，雙峰就頂在石無塵背上。

　　石無塵說：“別來這一套，我可是老共產(chǎn)黨員了。”

　　鐘平撲哧一笑：“當(dāng)然了，老夫老妻了，你也提不起興致了不是？”

　　聽到這話，石無塵又翻轉(zhuǎn)身，仰面躺著，望著天花板，他又想起了李姍姍，那股清香，那般清麗，身下不由有了反應(yīng)。鐘平感覺到了，就更緊地挨過去，嘴里含混地說：“一個月也難來一次興頭，誰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石無塵手放在她的胸部撫摸：“心太浮躁，沒那心情啊。”

　　鐘平溫柔地在他身上摸索：“那好好休息吧，反正今兒休息，多躺一會兒……”

　　又躺了一會兒，兩個人感覺火候差不多了，就褪去內(nèi)衣褲，抱在一起。雖然接觸有點慢，不過還是嚴絲合縫地進入了佳境。石無塵閉著眼，腦子里想的全是李姍姍，甚至幻想她的裸體就被他壓在身下，不由更有了激情，動作也比過去激烈了一些。身下的鐘平就輕輕呻吟了起來。

　　事畢，兩個人躺在床上養(yǎng)神。鐘平說起兒子的事，還是那事，擔(dān)心兒子找的女友，說如今的女孩子物質(zhì)主義唯上，不像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以前了，那時還講精神風(fēng)貌。

　　石無塵其實大多沒聽進去，他有點懊悔，經(jīng)過這番折騰，計劃全打亂了，去拜訪同學(xué)的念頭一下子打消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其實這個計劃也充滿漏洞：人家是領(lǐng)導(dǎo)，天天都有活動，不是他想去拜訪就能拜訪的，至少得提前幾天和秘書聯(lián)系。那秘書姓江，三十多歲的老成男子，石無塵見過兩次，彼此還留了電話，江秘書世故老成，說有事盡管打電話。

　　石無塵竟然沒事先聯(lián)系江秘書就想去拜訪，可見他的計劃是假的，是自己蒙蔽自己，其實他根本就不會執(zhí)行這個計劃。他的頭腦又清醒了幾分：人家是領(lǐng)導(dǎo)，除非主動召見他，否則他是不好主動去約見的。這是地位懸殊的人之間的規(guī)則，即便是同學(xué)或戰(zhàn)友，也適用這種規(guī)則來約束。

　　于是，石無塵吐了口氣，像對自己又像對鐘平說：“唉，那就下次吧，這個小王，怎么偏偏關(guān)鍵時候又出國了呢？”

　　非洲的天氣有些灼熱，王闞卻興致勃勃地在這里考察。

　　在相關(guān)團體的游說下，終于使得王闞踏上了漢白玉石階，他內(nèi)心不能不充滿自豪──他終于受到了國禮般的款待。而在過去，這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雙方在翻譯的幫助下談話。對方說道：“感謝閣下對我國的關(guān)心，希望友誼之花越開越盛。”

　　王闞說：“我將竭盡所能，促進我們共同發(fā)展……”

　　外交辭令有些枯燥，不過他終于等來了那激動人心的時刻：彼此親切地合影。

　　鎂光燈閃爍。那一刻，王闞知道自己成功了。

　　接下來的兩天，他和這個國家的其他相關(guān)人員頻頻合影，然后簽署了關(guān)于工程建設(shè)的協(xié)議。當(dāng)然協(xié)議只是意向性的，沒有任何硬性約束性條款。他只花了五十萬人民幣，便得到了這一切。

　　對于合影的事宜，王闞做了周密的安排。首先，他聯(lián)絡(luò)了這個國家慈善團體的負責(zé)人，特別指出合影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那將是他開展活動的重要依據(jù)。于是對方專門安排了最好的攝影師，全程陪同攝影拍照。

　　王闞畫的餡餅也夠誘人：一百所希望學(xué)校，高達近億元的投資，對于這個國家來說這已很驚人！

　　接待方給王闞安排的下榻的賓館是這個國家最高檔的，陪同人員也是部長級領(lǐng)導(dǎo)。三天里，他訪問了五個城鎮(zhèn)，所到之處無不熱烈歡迎，這讓他內(nèi)心油然升騰起一種神圣的使命感。

　　第一筆捐出的五十萬人民幣，將在這個國家的首都郊外建一所希望學(xué)校。這筆錢當(dāng)然是他游說募捐來的，募捐方是一名建筑公司老總，一家規(guī)模不大不小的民營企業(yè)。對方想在非洲開拓市場，承攬工程。王闞許諾的回報是希望學(xué)校工程建設(shè)。在那位老總看來，這是個絕好的打入非洲市場的契機。

　　協(xié)議簽下后，王闞腦里的藍圖更加明晰。這份蓋了這個國政府大印的協(xié)議和那些合影，將魔力無窮，可以衍生出更多的東西，給予他更多的財富和地位。他覺得自己真是天才，竟想到這么一個絕妙的金點子，這是天才的發(fā)明��！

　　王闞抑制不住興奮，在下榻的賓館里，他給汪克夫和李姍姍分別發(fā)信息報喜，并草擬了一條新聞通稿發(fā)了過去。他還囑咐：“最好能讓知名報社發(fā)通稿，至少也要上頭條新聞……”

　　在賓館房間柔軟的被窩里，他又想起了陽若兮。

　　異域的風(fēng)情伴隨了一種孤獨感，他這才后悔沒帶隨從。他謝絕了接待方為他安排的娛樂活動，就待在房間里，東想西想，胡思亂想，因為很多靈感就是這樣得來的。

　　子夜時分，他驚異地看見房門被推開了，一襲白裙的沈丹詩走了進來。

　　他吃驚不�。�“你……你怎么來了？”

　　沈丹詩不茍言笑地說：“我是奉命行事。”

　　沈丹詩邊說邊走到床前，緩緩脫去白裙，一具令人噴血的美妙胴體展露出現(xiàn)，挺拔的雙乳、誘人的小腹、纖腰細細、膚色生輝。她貓一般地鉆進了被窩摟著他。

　　他更是又驚又喜：“你……你這是……”

　　“這是奉命上床。”沈丹詩仍不茍言笑，不過手指正在他身上摸索。

　　王闞就像一團干柴，瞬間被點燃了。他一躍而起，壓在沈丹詩身上又吻又摸。沈丹詩曲意奉承，他豪氣大發(fā)地進入她的身體，竟看見她痛得流下兩滴淚珠。再一看身下，床單上盛開了一朵梅花。

　　“你……你還是處女？”他有點不知所措。

　　沈丹詩點頭。他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你是奉誰之命？”

　　沈丹詩竟有些迷茫地說：“是啊，奉誰之命？奉誰之命……”

　　他再去拉沈丹詩，沈丹詩竟躲開了，這時，房門又“吱呀”一聲開了……

　　王闞驚恐地欠身，房門好好地緊閉著，沒有人進來，再看床上，也沒有沈丹詩。細看床單，也沒有那朵梅花，只是自己身下堅硬如鐵。他明白了，自己剛做了一場春夢。

　　他枕著雙手想，怎么會夢見和沈丹詩上床，而不是陽若兮、白晶或是李姍姍呢？他想也許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不安的還是沈丹詩這個女子。她窺破了他的秘密，卻又沒有給他明確的要挾表示，她究竟是誰的人？她究竟想干什么？

　　想想，他給沈丹詩發(fā)了條短信：現(xiàn)在是非洲時間零點二十一分，有個人在為你失眠。這個時候，北京時間正是下午時分，沈丹詩身邊應(yīng)該沒有男人。以他的經(jīng)驗，她上班之前的兩個小時是不會和男人糾纏的。

　　很快，沈丹詩回了短信：王董大獲成功，深表祝賀！一路順風(fēng)。

　　王闞上了國內(nèi)的幾大網(wǎng)站，果然有的網(wǎng)站頭條刊出他在非洲捐建希望學(xué)校的新聞，還配發(fā)了他和當(dāng)?shù)仡I(lǐng)導(dǎo)的合影。他頓時又亢奮起來。

　　他給沈丹詩回短信：謝謝你，我們同喜。他這話帶了幾分暗示，暗示他不會虧待她。

　　沈丹詩沒有再回信息。

　　對沈丹詩這個人，王闞現(xiàn)在產(chǎn)生了深深的好奇。前兩天他就密囑公司調(diào)查部密查沈丹詩的底細，他想用不了幾天，沈丹詩在他面前就是個透明人了。

　　他又想到白晶，剛想到她，白晶的短信就發(fā)來了：何時回國？給你接風(fēng)。

　　看來白晶也看到了新聞。他想電子化時代真是快捷，眨眼間云煙過耳，變化萬千。

　　他回信息：回去聯(lián)系你，勿念。

　　他又想應(yīng)該給導(dǎo)師報喜的，石無塵在他心目中分量很重，他每件事潛意識里都有讓導(dǎo)師贊許的意思。而這種潛意識背后，則是一個很明確的目標(biāo)，就是讓石無塵和他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

　　如果石無塵全力幫他，可以說他是高枕無憂了。憑石無塵的潛在人脈，似乎可以通行無阻。

　　說來也是怪異，剛想到石無塵，鐘平的信息就來了：大事，急事，速回！

　　鐘平所說的大事、急事，就是她發(fā)現(xiàn)一個機會，可以和石無塵的同學(xué)合影的機會。

　　經(jīng)過兩夜思想斗爭，石無塵還是進步了一點，他給江秘書打了個電話，先隨意聊了幾句上面對經(jīng)濟形勢的定調(diào)，然后問那位同學(xué)最近有些什么活動。江秘書對這種投石問路的技巧很是了然于心，就說了最近會參加些會議，還有個現(xiàn)場調(diào)研，在科技信息中心。

　　石無塵打電話的時候，鐘平在旁邊屏息斂氣聽著。掛了電話，鐘平眉頭一展，一拍手，說：“老石，科技信息中心的江主任不正是你們同學(xué)嗎？你看，人家就是棋高一招……”

　　“別瞎說了，人家這是現(xiàn)場調(diào)研，對公不對私……”石無塵不悅地說。

　　鐘平苦笑一下：“現(xiàn)場調(diào)研就是要解決問題不是？什么對公不對私，作為一個單位領(lǐng)導(dǎo)，公事不也是私事嗎？”鐘平說出很哲學(xué)的辯證法，她說一個單位上邊解決了經(jīng)費，領(lǐng)導(dǎo)就可以用這經(jīng)費辦很多事。

　　討論的最終結(jié)果，石無塵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從江秘書的口氣看，他說的大概就是領(lǐng)導(dǎo)這三四天的日程。科技信息中心距石無塵的家有六站地鐵，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這樣吧，我去探探情況再作定奪吧。”鐘平對江主任不陌生，幾個月前曾來電邀請石無塵去參加一個講座，還是她接的電話。石無塵一進書房就把手機扔在了客廳。

　　鐘平是如何巧妙地從科技信息中心江主任口里套問到調(diào)研日期的，石無塵并不關(guān)心，他知道鐘平腦筋轉(zhuǎn)得很快。他關(guān)心的是評估自己這樣做的得失，當(dāng)然不是職務(wù)上的得失，他無級無品，不過是名博士導(dǎo)師，首席經(jīng)濟學(xué)家也是學(xué)院自封的。他現(xiàn)在想，其實他在相關(guān)機關(guān)單位掛個職是完全合格的。他想同學(xué)是個人杰，一眼就能看穿。石無塵在同學(xué)心目中會失多少分，他還真沒底。

　　對于石無塵的心理，鐘平應(yīng)該是了如指掌，她說起兒子的事，似乎是撇開話題。不過石無塵聽出來了：“你想要兒子拿這做招牌？”

　　“不是兒子，是我，是我們。”鐘平一字一頓說。

　　她隱晦地表示，有了這張合影，她以后想辦公司之類的也好多了，首先沒人敢查偷稅漏稅的，當(dāng)然她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她的專長是合理避稅。然后她可以做些相關(guān)項目，至少辦事時會少遇冷眼。

　　石無塵揮揮手，打斷了她的話：“然后兒子可以靠這個公司實現(xiàn)抱負和遠大理想�？磥�，這合影是生死攸關(guān)了。”

　　鐘平笑了，她之所以沒說出已和王闞合辦科技公司一事，是怕石無塵一時接受不了，她得慢慢減持他的學(xué)究氣，不能一上來就嚇跑了他。讓他在同學(xué)面前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很重要。

　　石無塵自言自語道：“老同學(xué)見個面，合個影，又是偶遇上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正好，我那份經(jīng)濟分析報告請他過過目……”馬上，他又自我否定了：“報告就不必遞交了，太明顯了……”

　　從非洲飛回北京，王闞就直奔公司辦公室。雖然公司一些事務(wù)他已通過辦公系統(tǒng)處理完畢，但闊別數(shù)日，他就像元首惦記權(quán)力寶座一樣，想馬上坐在老板椅上發(fā)號施令。

　　李姍姍將收集的這幾天關(guān)于他訪問非洲的新聞制作成一本冊子，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他草草翻了一下，滿意地點頭，卻問起另一件事：“石老師那里怎么樣了？”

　　“正按計劃穩(wěn)步推進。”李姍姍不無俏皮地說。

　　王闞說好，叫汪總來一下。他偶爾對李姍姍念念緊箍咒，也是一種策略。

　　汪克夫進來，照例匯報這幾天的工作情況。說新一期財富論壇定于三天后召開，參會人員已落實一百零八位。王闞笑笑說：“這又不是梁山造反，湊這個數(shù)干嗎？”

　　“造反”兩個字似乎有些刺耳，汪克夫輕輕皺了皺眉頭，他解釋說只是巧合，“這世道誰還敢反啊，誰又能反啊。”

　　“也說不定啊，窩里反很常見的。”王闞像開玩笑，不待汪克夫有什么表示，他馬上轉(zhuǎn)移話題，“這次非洲訪問收獲巨大，汪總你馬上要著手組織業(yè)務(wù)骨干，成立這個項目部。”

　　汪克夫點頭，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說道：“這次報告參會的有一位指名點姓想要和金西喜合影，他出了這個價……”他伸出兩根指頭，意指二十萬人民幣。

　　王闞望著汪克夫，示意他說下去。原來這名商人兩年前還是某國營酒廠的老總，這酒廠效益紅火，他財大氣粗。兩年前該市文藝晚會邀請了金西喜等明星演出唱歌，他那天喝了點酒，在演出快結(jié)束時，金西喜等明星還沒下臺，他就走上臺去，像領(lǐng)導(dǎo)一般和金西喜親切握手，并攀了金西喜的香肩，面向觀眾合影。金西喜不知他的來路，也不好當(dāng)面翻臉。他喜滋滋下臺后，幾分鐘后網(wǎng)絡(luò)上就出現(xiàn)他和金西喜的光輝合影。據(jù)說引得上頭雷霆大發(fā)，他先被相關(guān)部門叫去喝咖啡，沒幾日就被直接免職，成了該年度一大笑話。他雖被免職，但依靠多年的關(guān)系，又辦起了自己的酒廠，依靠原酒廠的技術(shù)和資源，沒兩年就資產(chǎn)近億。他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和金西喜光明正大地合影，讓笑話他的人看看，一雪當(dāng)年之恥。

　　“這人有點意思……”王闞表面上有幾分贊賞，內(nèi)心卻是充滿鄙夷的，那種暴發(fā)戶式的做派，足見此人之德行。

　　汪克夫請示：“你看這事……”

　　王闞說看金西喜這幾天有沒有檔期，當(dāng)著汪克夫的面，他打了金西喜的手機。這么多天沒見面了，他還有幾分惦記她，她的韓式溫柔很有吸引力。“喜喜，忙什么呢？”

　　親昵的口氣毫無遮攔，汪克夫有些尷尬，起身示意先出去一下。王闞點頭，接著問金西喜這兩天有無時間，得到肯定答復(fù)后，他請她推掉一些雜務(wù)，趕來北京。

　　外人看到的都是表面，隱秘的事私下早交流了。不多時汪克夫又進來了，王闞明確告訴他，金西喜三天后會來京，到時可以安排合影。

　　早在回公司的路上，王闞便已和鐘平通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知道了那大事急事的具體內(nèi)容。時間很充實，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現(xiàn)在，他得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如何對付陽若兮。

　　“對付”這個詞從腦海里冒出來，他也有些吃驚，曾經(jīng)如膠似漆的愛人，竟成了需要對付的人。“對付”這個動詞一般用在敵人身上。陽若兮難道是他的敵人？他也不知道是，還是不是。

　　他已想過不少辦法，用公用電話打陽若兮的手機，還按照小廣告上的方式聯(lián)系制作了竊聽手機芯片，那是一張和陽若兮一模一樣的手機號碼卡。沒想到陽若兮反制一招，來了個關(guān)機，使他的努力消匿于無形。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陽若兮的落腳點和新的手機號碼。這樣做會不會加深兩個人之間的裂痕？答案是肯定的。

　　王闞拿起電話的手又放下了，他想到一個問題：找到陽若兮又能如何，能阻止她跟蹤他嗎？

　　白晶的電話適時打了進來，她說覺得他應(yīng)該回京了。“怎么樣，想不想吃一頓別有風(fēng)味的晚宴？”

　　王闞欣喜地說：“好啊，要不我?guī)�你去俱樂部�?rdquo;

　　白晶用撒嬌的口氣說：“得了吧，那也叫風(fēng)味晚宴？”

　　“可你家里似乎難品出風(fēng)味。”他暗示說。

　　白晶在電話里性感地笑了：“我想了一個好辦法，保證能品出風(fēng)味。”

　　在辦公室套間洗了一個澡，王闞感覺放下了一些塵埃，渾身清爽不少。他遵照白晶的吩咐，沒有開車，而是打車去了玫瑰園。

　　整個過程像恐怖片。他輕輕推開白晶的別墅大門，吃了一驚：客廳里黑乎乎的，沒有開燈。

　　一雙柔軟的手臂突然猛地纏在他的脖子上，耳邊吹著熱氣，白晶輕輕囈語：“這地上有豐盛的晚宴，有我……”

　　他的手摸到了香檳酒瓶，已經(jīng)空了，他這才覺察到白晶的身體是赤裸的，身上流著液體，他頓時明白了，輕輕跪下去，臉吻下去，那香檳的冰冷和肉體的溫?zé)崛诤显谝黄�，他的舌頭有酥麻之感。白晶伸手拿些雞肉、牛排之類的放在雙乳間，放在小腹間，他也很配合地在她身上饕餮。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白晶將他拉在身下，將另一瓶香檳酒灑在他身上，一路吻下去，他也將地上的一些牛排之類的菜肴放在胸口，引她品嘗。激情就在身上不斷發(fā)酵。后來兩個人像原始人類一樣合為一體，激烈沖撞起來……

　　那真是一頓別出心裁、風(fēng)味獨具的晚宴，沒有燭光，只有低低的呻吟，就像春風(fēng)吹拂的聲音。

　　兩個人折騰了一夜。趕在天亮前，王闞悄然離去。

　　經(jīng)過周密部署，石無塵基本上覺得沒有什么紕漏了。

　　那計劃就是鐘平出面和科技信息中心的江主任談科技合作的事情，江主任肯定地說，那天要陪同重要客人，又不好駁這個面子。因為江主任有時也得借重他這個博士導(dǎo)師。接下來鐘平套問到是陪同石無塵那位同學(xué)，就叫石無塵也去見個面。一切就顯得不是刻意安排的了。

　　“合影怎么辦，誰來拍照？”石無塵還有點不放心。

　　鐘平笑著說這個不用擔(dān)心，江主任一定會安排人的，她只需格外對這個人交代一下，打個紅包之類的。

　　一聽紅包，石無塵就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鐘平忙改口說：“對，不是紅包，是稿費，版權(quán)費，人家拍攝的作品嘛。”

　　石無塵心想，和同學(xué)見一面也這么大費周章，可見人從來就不是平等的。

　　他不知道的是，鐘平向他隱瞞了王闞也會參與的事實，她要一步一步來，水到渠成。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石無塵想靜下心來寫那經(jīng)濟形勢調(diào)研報告，他帶的幾名博士生已收集了一手的數(shù)據(jù)。

　　偏偏這個時候，他又接到李姍姍的電話。

　　李姍姍說明天周六，不知他有沒有空。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有空，有空。”

　　“兩個活動，一個是去影院看最新的大片《星球2》，另一個是去頤和園泛舟……”李姍姍說得輕輕巧巧。

　　石無塵似乎又聞到那股迷人的清香味，他喉嚨里響了一下，幾分紳士地微笑著回答：“女士優(yōu)先，還是你選擇吧。”

　　李姍姍想想說：“就去頤和園吧，景色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