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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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了錢,就要分錢。
第二次分錢,王麻子還是一如既往,提議這些錢暫時不分,留在賬上,擴大本金,以便投更大的注。
劉二寶沒有意見,本大就利大,這是好事。
對于錢財,劉二寶原本就是個大手大腳的,并沒有認真去想。當晚夜宵的時候,王麻子得瑟,把這事說了出來。不想,言者無心,旁人有意,黃七在當晚送劉二寶回酒店的時候,說:“寶哥,你吃虧了,被那個爛麻子算計了。”
劉二寶喝得有點多,不明其意,問:“我怎么被他算計了?”
黃七問:“當初,你投入多少,麻子投入多少?”
劉二寶說:“我投入一百萬,王麻子投三百萬。”
這話說出來后,劉二寶立即明白過來。兩個人的投資比例是一比三,分成比例是一比一。而現(xiàn)在,贏來的錢作為本金再投入,這種投入就不是一比三,而是變成了五比五。
難怪王麻子一次又一次主動提出不拿分成,將贏來的錢充本金,原本,他的算盤打在這里。這賬還真不能算。假若再贏幾次,比如說,再贏一千萬,同樣充入本金的話,總本金就有一千六七百萬。那時,兩個人的總投入,就接近一比一了。
看來,跟這個麻子共事,還真得多個心眼。
接下來一次,贏了四百萬,王麻子又要充進本金,劉二寶不干了,又不好直接說,只得找借口,說:“我看還是分了吧。我每天去你那里上班,沒個車不行。我得拿這筆錢去買車。”
拿著錢,劉二寶立即買了一輛白色寶馬,一百二十萬,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買了。
劉二寶買了寶馬,他身邊還跟著五個小弟,總不能自己坐車,他們步行,得給他們也買車。而且,不能是一輛,一輛車坐五個人,太擠了,得買兩輛。五個小弟既是他劉二寶的保鏢,也是王麻子的保鏢。自己買寶馬,用的是私款,給小弟們買車,為了公事,得用公款。
他和王麻子商量,王麻子一聽,頓時跳了起來,一臉的麻子全部變成了綠色:“什么?連我都是一輛舊尼桑,你要給他們買新奧迪?不行,絕對不行。”
劉二寶說:“你應(yīng)該賺了四百多萬吧?你也可以買一輛寶馬啊。”
王麻子說:“四百多萬?我哪有四百多萬?算上第一次虧的一百八十萬,我才賺了二百多萬。”
劉二寶說:“那也沒事,下一期你就可以買寶馬了。”
在王麻子看來,劉二寶不是建議他買車,而是拿著刀子準備割他的肉。王麻子說:“不行,堅決不行?偠灾,統(tǒng)而言之,就是不行。我說不行,絕對不行。”
“我真皮(鄙)……視你,我還要皮(鄙)……”
劉二寶剛說到這里,王麻子就打斷了他:“就算你皮(鄙)視我祖宗八代,那也不行。”
這確實不在當初商量的開支之內(nèi)。當初只說,給他們五個人開一份工資,別的沒有說。既然麻子堅決不干,劉二寶也沒辦法,只好等下一期中獎了。
這一期劉二寶果然又中了獎,分到了自己的那一份后,他帶著五個兄弟去了奧迪4S店。
店里,兩個美麗的銷售小姐正向一個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家伙推銷一款四十多萬的奧迪轎車,說老板配這輛車是富貴大氣,天仙絕配,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等等?傊,是唾沫浪費了幾升,這個家伙就沒有半點意思掏錢,一雙賊眼卻在兩個銷售小姐的胸前亂滾,占盡了便宜。
劉二寶真鄙視這類色鬼,以買車的名義,堂而皇之地大飽眼福。他把那兩個銷售小姐拉到自己身邊,說:“給我開單,兩輛奧迪。”
兩個小姐喜出望外,也滿臉疑惑,你一個人要兩輛同樣的車?
劉二寶明白了她們的意思,指了指身后的五個兄弟,說:“給我的兄弟們開著玩玩……”
他給劉大勇兄弟倆送了一輛車,另一輛送給黃七,劉黑子、劉猴子不會開車,就跟著黃七坐車。
石破天驚,那絕對是另一種氣勢!嚇得那個肥胖如豬的家伙心跳驟然加速,落荒而逃。美得那兩個銷售小姐花枝亂顫,心甘情愿要解衣獻身。但劉二寶對她們沒興趣,因為她們的檔次已經(jīng)配不上他了。
劉二寶早已心有所屬,那就是和平酒店演藝吧的芳芳小姐。
芳芳小姐年方二九,幾天前才來到和平酒店演藝吧,據(jù)說是某藝術(shù)學(xué)校的高材生,魔鬼身材,能歌善舞,天生麗質(zhì),天生胸大,說是一枝梨花壓海棠真的不過分。
和平酒店雖然只是一個三星級的酒店,但在南方,經(jīng)濟發(fā)達,三星級別的酒店,裝修得如四五星級一樣富麗堂皇。而且,這里的暴發(fā)戶舍得在酒店的演藝吧里砸錢,所以,演藝吧是一個銷金窟。
在酒店演藝吧討生活的女人,肯定是紅顏薄命,如果家里有大把的鈔票,誰愿意跑到這個烏煙瘴氣、人欲橫流的地方來賺錢呢?
劉二寶天天來捧場,別人送一個花籃,他送十個;別人送十個,他就送一百個?傊,幾天下來,芳芳小姐明白了,這個劉老板想泡自己,他有錢,而且愿意為自己花錢……
紙醉金迷。
演藝吧的包廂里,芳芳小姐進來了,她是來答謝劉二寶的,而劉二寶的幾個小弟知趣地回避了。
茶幾上堆滿了鈔票,整整齊齊,碼得如小山一般。到演藝吧里消費的男人,要想打動一個演藝小姐的心,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茶幾上碼一堆錢,讓她們一目了然。
“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劉二寶,三十五歲,曾有過短暫的不幸婚姻史,至今單身,俗稱鉆石王老五。”劉二寶盯著她的大胸,侃侃而談。
嚴格地說,劉二寶不是被芳芳的精湛才藝吸引住了,而是被她傲然挺立、絕世無雙的大胸吸引住了,女人出來混,拼的就是胸,胸大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大胸也!
“劉老板的大名,我早聽說了,如雷貫耳。今天能在這里見到,三生有幸。來,我敬劉老板一杯。”說著,芳芳舉起杯中的啤酒,要給劉二寶敬酒。
劉二寶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喝酒嘛,有的是機會。”
芳芳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假裝迷茫地問:“我不明白劉老板的意思。”
劉二寶說:“我知道你的情況。藝名芳芳,十八歲,剛剛從江城藝術(shù)學(xué)院出來,學(xué)的是舞蹈專業(yè)。”
芳芳暗想,這個誰不知道,外面的大廣告牌上寫著呢。
劉二寶繼續(xù)說:“我知道芳芳小姐是藝術(shù)人才。不過,人生嘛,其實就是那么回事,無非吃飯睡覺。藝術(shù)只是在吃飽了、喝足了、睡夠了的時候,拿來玩一玩的東西。我是個俗人,不想談那些高深的東西,我們還是來點實在的。”
芳芳說:“請劉老板明示。”
劉二寶指了指面前的那堆錢,說:“看到了吧,這是什么?這是錢,我累死累活,為了錢。你呢?無論是玩藝術(shù),還是玩別的,也都是為了錢。全世界所有人,都是為了錢。今天,我們不談別的,就來談一談錢。”
“怎么談?”芳芳是真的糊涂了。都說胸大的女人無腦子,絕對是真的。
“碼。”劉二寶一字一頓,石破天驚地說。
芳芳更糊涂了,剛才還是錢,現(xiàn)在又是碼,轉(zhuǎn)換也太蒙太奇了吧:“碼?什么碼?”
“碼有兩個意思,第一個意思就是六合彩的特碼,我是玩這個的,靠這個為生。另外一個意思就是碼子,通俗地說就是女人,也就是我需要一個女人……”劉二寶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
“我明白了,劉老板的意思是用這些錢來買碼。”芳芳若有所思,她屬于胸大,腦子并不完全是豆腐渣類型的女人。
“對!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簡單。”劉二寶微笑了。
“劉老板更進一步的意思,是用這些錢來買我。”芳芳指了指自己。
“太對了,我完全沒有看錯,你就是我要的人。”
芳芳無限柔情地看了劉二寶一眼,咯咯一笑,然后說:“非常感謝劉老板的厚愛。不過,劉老板恐怕不是我要的人。”
劉二寶看一眼那堆錢:“嫌少?價碼可以談。”
“劉老板應(yīng)該知道,我只坐臺不出臺。”
劉二寶心想,所有的小姐都說只坐臺,不出臺。事實上,她們說這話,只是嫌錢少。一旦錢數(shù)足以打動她們,就沒有不出的臺。
劉二寶拿起一沓錢,誰都知道,那是一萬。他將錢放在芳芳面前:“陪我喝一杯酒,就是你的。”
芳芳將那沓錢拿起來,重新碼在那一堆的上面,再端起酒杯,舉到劉二寶面前:“我敬劉老板一杯,免費。”
劉二寶并沒有端杯子,而是繼續(xù)拿起兩萬,拍在芳芳小姐面前:“陪我一晚。”
芳芳看了一眼那些錢,將酒杯放下:“我是人,非賣品。”
劉二寶沒有說話,再次拿起兩萬,碼在上面,看看芳芳。芳芳看看那些錢,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見劉二寶沒有說話,她也不說話。
劉二寶又加了兩萬,說:“你要知道,這是六萬。別說是一晚,整個和平酒店,任意一個小姐,可以包一個月。”
芳芳嘴角閃過一絲譏笑:“我不是任意一個,我是芳芳。”
劉二寶再加了兩萬:“好,我就喜歡你這個脾氣。”
芳芳說:“你喜歡沒用,要我喜歡才行。”
劉二寶又加了兩萬,說:“這是我最后的出價。你給句話,如果還不同意,我就找別人去了。”
此刻,芳芳小姐腦子里閃過的,是某個姐妹說的話。她說,女人其實就是消耗品,用一次少一次。一萬塊錢是用,一百塊錢是用,不給錢,免費也是用。但是,價格不同,顯示的卻是人的不同。一百塊錢用一次,那是妓;一千塊錢用一次,那是高級妓,一萬塊錢用一次,那是二奶;十萬塊甚至更多錢用一次,那是明星;不給錢就用,那是老婆。
芳芳其實已經(jīng)動心了,卻不肯輕易就范,她撇了撇漂亮的嘴角:“在你眼里,我就值十萬?”
劉二寶是場上老手,自然明白芳芳的用意。他干脆將面前另一堆十萬元,一起推到了芳芳面前:“這是二十萬,首付款。只要你做我的女人,我一個人的女人,以后,我每月給你這個數(shù)。”
劉二寶是一個暴發(fā)戶,而芳芳是一個風塵女子,一個暴發(fā)戶和一個風塵女子之間,不是愛情,不需要談情說愛,只需要赤裸裸的交易。
劉二寶明白這一點,芳芳更明白這一點。
交易只要對雙方有利益,大家就容易談攏。
劉二寶知道,芳芳其實早已經(jīng)動心了,只是覺得,在整個和平酒店,這個價格已經(jīng)高得離譜,她因此無法判斷,是否還能將價格繼續(xù)往上抬一點。劉二寶自然不肯給她這個機會,說:“你要知道,這個價格,別說和平飯店,就算在市里也足夠包兩個女人。你給句話,不成,我去找花花。我相信,只要給三分之一的價,她就會成交。”
花花也是在演藝吧里唱歌跳舞的女人,閱男無數(shù),但找不到一個真心的。她還在努力,想找一個真心的男人,從此相夫教子……
這個賤貨,直接威脅到芳芳的身價。
“成交!”芳芳自然而然地坐在劉二寶的大腿上,“其實我很欣賞你的粗野、直接,非常有男人味,你是男人之中的男人,真漢子、大丈夫……”
問世間情為何物?有錢人終成眷屬!
從此,芳芳就成了劉二寶的女人,他的門面,他的招牌……
此外,劉二寶還去了一趟石龍鎮(zhèn)。
今天的劉二寶,和往日是完全不一樣的。香車美人,前呼后擁,那可不是一般的排場。兩輛嶄新的奧迪,一前一后,將他的寶馬夾在中間。所經(jīng)之處,每一個人都停下來,望著這三輛車。大概猜測來的是什么大富大貴之類的人物吧。
汽車來到石龍鎮(zhèn)的富人別墅區(qū),黃七的奧迪有意落后了一步,讓寶馬先停下來,兩輛車一輛在左,一輛在右,一齊停在了林大發(fā)的別墅門口。
別墅前面是路,路面很寬,就算停車,也可以有很多地方。可是劉二寶缺德,將車頂住了舅舅的門。
劉二寶從車上下來,雪白的襯衫,飄逸的領(lǐng)帶,筆挺的褲子,锃亮的皮鞋,人模人樣了。
芳芳小鳥依人地靠在他身上。
劉二寶身后,黃七、劉黑子、劉猴子、劉大勇、劉小勇五個保鏢一字排開,清一色的寬大墨鏡、黑T恤衫、黑褲子、黑色皮鞋,儼然黑社會擺排場一般。
劉二寶的舅舅林大發(fā)剛好站在別墅門口,他看到三輛轎車停下來,正奇怪這是些什么人。又見那輛寶馬堵住了自己的大門,頓時惱怒,邁開步子走過來,想要質(zhì)問一番。待看清是劉二寶,頓時有些訝異,才幾天不見,居然鳥槍換炮了,開上寶馬了。
林大發(fā)一時間忘記了動。
劉二寶與舅舅林大發(fā)之間只隔著一道鐵柵欄大門。鐵柵欄邊,那頭狼狗安靜地趴在地上,狼狗是有靈性的,沒有主人的命令,就不會張牙舞爪。
“叫舅舅大人。”劉二寶并沒有叫舅舅,反倒是推了推身邊的女人。芳芳受了一推,腳步向前跨出,可前面是大鐵門,根本跨不過去,在鐵門上碰了一下,又退回來,同時嬌滴滴地喊道:“舅舅大人。”
“叫舅舅大人。”劉二寶回頭對兄弟們甩了一個響指。
“舅舅大人。”五個小弟一起鞠躬,齊聲喊。
劉二寶突然松開了芳芳,轉(zhuǎn)身撲向小弟,猛地抬起腳,向最邊的劉黑子踢過去,口里怒罵道:“不長記性的東西,見了舅舅,只叫就行了?還不跪下磕頭!”
劉黑子被踢了一腳,同時驚醒過來,雙腿一曲,跪在當?shù)亍?br />
另外四個也都明白過來,刷刷刷地跪下來。
黃七領(lǐng)頭說:“給舅舅大人磕頭。”其他四個人也跟著說:“給舅舅大人磕頭。”
五個人一齊磕下去,碰在水泥地上,“砰砰……”五聲悶響。
林大發(fā)滿腹狐疑:這家伙上次來窮困潦倒,才多久不見,居然成精了。難道是買六合彩翻身了?即使六合彩翻身,也要買多大才能翻起身來呢?
“舅舅大人,我今天是來還您錢的,欠您二十萬,我還四十萬,多的二十萬算利息。”劉二寶又瀟灑地甩了一個響指,劉猴子提了一個密碼箱大步走過來,“啪”的一聲打開,里面是整整齊齊的四十疊鈔票。
“發(fā)財了?”林大發(fā)靠近一步,低頭看了一眼滿密碼箱的鈔票,冷靜地問,“不是搶了銀行吧?”
“舅舅,我不偷不搶,我是用自己的一雙手流血流汗、辛辛苦苦賺來的喲!”劉二寶一臉嚴肅,“舅舅,這次您應(yīng)該讓我進屋里站一站了吧?”
林大發(fā)回頭喊了一聲“開門”,從屋里出來了上次那個漂亮的女人,用遙控器打開了鐵柵門。
芳芳再一次挽起劉二寶的手臂,等門完全打開后,劉二寶邁開大步,跨進了別墅。
劉二寶環(huán)顧四周,嘖嘖有聲:“舅舅的洋樓好氣派呀,什么時候我也建一棟一模一樣的!”
芳芳嬌滴滴地道:“人家不喜歡歐洲風格的,人家喜歡澳大利亞風格的建筑!”
劉二寶洋洋得意地說:“澳大利亞也是歐洲風格,歐洲風格分法國浪漫田園與英格蘭宮廷風格……”
芳芳立刻道:“人家喜歡英格蘭宮廷風格的!人家也想當當宮廷貴夫人。”
劉二寶說:“好。”
劉猴子把密碼箱捧到林大發(fā)的面前,說:“舅舅大人,您數(shù)一下。”
“我只要你借的二十萬,利息就不用了。”舅舅讓傭人從密碼箱里拿錢。忽然聽到身后當當直響,同時聽到狼狗凄厲的叫聲,回頭一看,只見劉黑子、劉大勇、劉小勇、黃七四個人,手里揮舞著鐵棍子,圍著狼狗就是一頓狂風暴雨般的猛打。
劉二寶洋洋得意地昂著頭。
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劉二寶就要當著舅舅的面打這條狼狗,誰叫它居然敢咬劉二寶!
林大發(fā)渾身直哆嗦,臉色鐵青,氣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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