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真假難辨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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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這是干什么?”女人的臉上變了顏色,眼睛突然變得血紅無比,掙扎著,突然嘴巴一張,好像被林箏的軟鞭勒得喘不上氣來。說時遲那時快,她的嘴里竟然噴吐出了一簇閃著幽幽藍光的毒針,目標正是韓方。
林箏心里一驚,她的右手用力,身體騰躍而起,隨著一條白色的弧線,她白色的外套擋在了韓方的面門處,只聽得輕微而密集的“嚓嚓嚓”聲,那些有毒的銀針全都扎在了她的衣服上。隨即林箏眉頭微皺,眼中寒光一閃,手上用力,女人的頭似皮球般飛了出去!
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太正端著食盤推門而入,頭顱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托盤上,老太太被驚得不輕,扔掉食盤,她呆在了原處。地上的食物撒了一地,那顆猙獰的頭顱也混在了食物中,血淋淋的場面令人作嘔。此時的玉成又差點尿了褲子,甭提吃飯了,這會兒胃里的東西全都稀里嘩啦吐了上來。
“你,你們?yōu)槭裁匆獨⑺牢壹曳蛉耍?rdquo;老太太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顫顫巍巍地走近韓方,瞪著一雙恐怖的眼睛看著他,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剛才的變故僅僅是剎那間的事情,韓方也是驚魂未定,此時聽到質(zhì)問,他看了眼砰然倒地的尸體,緩緩而道:“她不是你們的夫人。”說話的同時,韓方走到人頭旁,摸到下顎處輕輕一揭,隨著一陣陣的撕裂聲,女人臉上似乎有一層膜被剝了開來。再看時,一張陌生的臉龐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
“怎么會這樣?這是誰?!”老太太盯著人頭,嚇得后退幾步。
玉成強行忍住胃中的不舒服,慌忙湊到韓方近前,急道:“師傅,這女人不是劉忠的妻子?那她又是誰?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來,剛開始并未懷疑過她的身份,可剛才一個小小的細節(jié)卻讓我產(chǎn)生了懷疑。當我拿出清溪硯臺的時候,她的表現(xiàn)很不正常。試想,一個在清溪縣生活了一輩子的人,怎么會對硯臺說不出個一二三?即使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也應(yīng)該是有所耳聞的。”說到這里,韓方的話鋒一轉(zhuǎn),“剛才我只是懷疑她的身份有些問題,但是林箏為何突然出手,這就要問她了。”
此時,林箏已經(jīng)將沾了血的銀鞭擦拭干凈,隨著她的手一抖,鞭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弧線,并迅速鉆入她的腰間。這下玉成終于看明白了,原來這鞭子不用的時候就會纏繞在腰間,若不仔細看,竟然以為這是她的腰帶。
林箏收拾好一切,回頭,用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她也不言語,而是將桌上的茶杯一下擲到地上,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杯子瞬間碎了,里邊的茶水流了出來,發(fā)出了輕微的“滋滋”聲,并冒出了幾個白泡。
“茶水里有毒!”見此,玉成在旁邊驚叫,下意識地看看自己面前的茶水。
林箏沒看玉成驚訝的表情,盯著桌面,緩緩而道:“就在這女人倒水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她的指間抖了一下,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下毒方式,毒液藏在指甲縫中,下毒的時候防不勝防,這種毒入口即死,非常厲害。”
“林姑娘,我老頭子可是欠你兩個大人情了。”韓方向林箏點點頭表示感謝。隨后,韓方神情一凜,他盯著顫顫抖抖的老太太,喝道:“快說,真正的夫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老仆人似乎嚇壞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突然,院中傳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林箏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一條白影破門而出,韓方緊隨其后。但還是晚來了一步,等沖到院中的時候,這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唯有那白色的燈籠隨風飄舞,像一個個的鬼魅般,跳著一支莫名的舞蹈……
“。”
這時,廂房突然傳出來一陣凄慘的叫聲,大家心神一凜,并沖進旁邊的屋子。原來,就在林箏等人查看院落的時候,老仆人進了旁邊的廂房,竟然發(fā)現(xiàn)本已睡下的阿宇不見了,頓時失聲痛哭,嘴里喃喃喊道:“孩子,孩子不見了!”
屋里燃著一支蠟燭,光線有些黯淡,老仆人跪倒在地上,一雙老樹皮似的手正緩緩撫摸著被子,眼淚似斷線的珠子般滴滴答答掉落在床單上。韓方疾步走過去,迅速伸手向被窩內(nèi)摸摸,尚有余溫,應(yīng)該沒走多久。
“師傅,那幫壞人把孩子也帶走了?”玉成走過來,聲音微顫,大概他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懼中緩過神來。
韓方?jīng)]有搭玉成的話,凌厲的眼神迅速掃過這個小房間,靠墻壁是個古香古色的立柜,走過去輕輕打開,一件件的衣服擺放得整整齊齊,全是孩子的衣物。冬天的棉衣棉褲、夏天的短袖短衫、秋衣秋褲以及帽子等物應(yīng)有盡有,從這里可以看出母親的細心以及對孩子的呵護之情。
老仆人顫顫巍巍站起來,她睜著一只渾濁的眼睛走到韓方近前,佝僂著身體嘶聲說道:“這孩子是我從小帶大的,夫人對他也很寵愛,可怎么也沒有想到,夫人竟然是假的!現(xiàn)在連孩子也不見了,這讓我這個老太婆可怎么辦喲?”蒼老的臉上布滿愁容,韓方看了也不禁動容。
“老人家,請把這幾天來的情況說給我聽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韓方扶著老仆人到床邊坐下,語氣緩和地問道。
老仆人用袖子擦擦眼淚,一只眼睛瞇起來,思緒回到了幾天前:“那應(yīng)該是個黃昏時分,村里的人到家中來報信,說有北京的電話。劉宅向前走兩里多路,那里有家挺大的旅社,旅社里裝有電話,所以這方圓幾里有什么事情打電話什么的,都到那里去。”
說到這里,老仆人盯著韓方,輕嘆口氣:“你們也知道劉老爺?shù)那闆r,他在北京很少回來,偶爾回來也就住兩天,然后帶著貨物離開。咱們這里的硯臺出名,老爺在北京經(jīng)營的古玩店,里邊的硯臺都產(chǎn)自清溪。”韓方點點頭,從這點來看,老仆人所言是真。
“記得那天,阿宇正在院子里玩兒,說是有電話打來,夫人就著急出去,阿宇非要跟著一起去,約莫著去了一個多時辰吧,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夫人的臉色發(fā)白。我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這才說老爺死在北京了,因為牽涉到重要案件,尸體暫時不能運回。當時我就感覺晴天一霹靂啊,當即眼淚就下來了。后來就和夫人合計著,先在家設(shè)了靈堂,人死也總要回歸故里啊,不能讓老爺?shù)脑┗晁奶庯h蕩。都盤算好了,等過了七日,夫人帶著孩子去北京?桑涩F(xiàn)在夫人和孩子都沒了,這可讓我這孤老婆子怎么辦。”說到這里,老仆人又哭了起來,聲淚俱下,令人動容。
韓方嘆口氣:“明白了,或許在出去的那一個時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真正的夫人被劫持,然后有人假冒夫人進了劉宅……”沉吟片刻,隨即問道,“那劉家除了夫人和孩子,還有什么人?”本來是不經(jīng)意的一句問話,沒想到老仆人的表情起了變化,身體不自然地向床上坐了坐,躊躇片刻才表情緊張地回道:“沒,沒什么人了。”
“你在說謊!家中還有其他人,事到如今孩子和夫人都不見了,你還在隱瞞什么?”韓方是何等人,察言觀色,細致入微,一下子就知道了老仆人心里還有些事情沒說出來。
老仆人緊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她佝僂著身體從床上站起來,順手端起旁邊的燭臺,一張丑陋無比的臉瞅著韓方:“好吧,你們跟我來。”韓方和玉成對望一眼,他們緩緩朝外走去。
此時,韓方才發(fā)現(xiàn)林箏不見了,或許是……他瞅瞅窗外,隨著老仆人出了屋子。
入了院子,轉(zhuǎn)彎,高大的圍墻旁邊還隱藏著一個狹窄的小道,僅能側(cè)身而過。老仆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韓方在后,玉成緊緊跟隨。燈光甚是微弱,此時天上一片烏云密布,天陰沉得有些可怕,似乎大雨隨時都會傾盆而下。巷子一側(cè)是高墻,高墻外邊便是張牙舞爪的樹木,參天的樹木高達數(shù)丈,將上方的天空蓋了個嚴嚴實實。韓方感覺到來自上方的壓抑,渾身有些不自在。
腳下踩著厚厚的枯枝敗葉,終于通過了狹窄的巷子。韓方頓感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劉宅的后院。后院顯得有些荒蕪,地面上長了很多雜草,樹葉也未及時打掃,此時寒風吹過,這些枯枝敗葉隨風起舞,似一個個小小的幽靈在來回穿梭,其中一片葉子飛到了玉成頭頂上,嚇得他慌忙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