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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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聲音讓兩人嚇一跳,她們壓根兒沒有發(fā)現(xiàn)他靠近了桌子。他毫不在意地跟露易絲握握手,在克里斯蒂娜身旁坐下來。
“海因茨認(rèn)為我的眼睛狡猾,他跟另外兩名退休人員和一名精神錯亂的小島記者跟蹤我整整一星期,他們認(rèn)為我是個婚姻騙子。”
露易絲驚愕地?fù)u搖頭。“這是開玩笑吧?”
克里斯蒂娜漫不經(jīng)心地擺擺手,一邊注意掩護(hù)好自己。
“我父親鉆進(jìn)了一個牛角尖,但沒那么嚴(yán)重。”
去年夏天她給露易絲講了一個她跟約翰邂逅的很精簡的版本,全部真相讓她太難堪了,畢竟,不能讓露易絲以為海因茨神經(jīng)不正常。
“好吧。”約翰將胳膊搭在克里斯蒂娜的椅子扶手上,溫和地笑笑。“不能說正常。你干嗎這么坐立不安呢,克里斯蒂娜?”
她咬緊嘴唇,免得說出什么錯話。
“克里斯蒂娜的姑媽坐在那里面,在飯店里,估計是和她的新情人。”露易絲代她解釋說。
是克里斯蒂娜想象的,還是約翰真呻吟了一聲?反正他從她的椅子扶手上拿開了胳膊,果斷地朝服務(wù)員招手。
“我現(xiàn)在特意不問你是不是在偵查你的姑媽,也根本不想知道,只是我要給你提個醒:換成其他人,都會走過去,說聲:‘你好,英格姑媽,你怎么也在這兒?我們可以跟你們一起坐嗎?’喂,我想要杯啤酒,一大杯。”
后面一句是對漂亮的安妮卡說的,她幫他點(diǎn)好酒,又離開了。
克里斯蒂娜一愣,打算馬上進(jìn)飯店,假裝她剛剛到達(dá),去跟英格打招呼。阿列克斯的到來阻止了這個打算。他沿臺階跑上來,匆匆地沖眾人揮揮手,說了聲“馬上回來”,就鉆進(jìn)了店里。
當(dāng)他重新出現(xiàn)在平臺上時,露易絲正滿懷期待地望著他。阿列克斯把一把椅子拉近桌子,問候地親吻克里斯蒂娜的雙頰,輕輕握握約翰的手,在他的座位上坐下來,掉頭四顧。
“這兒是有人來桌旁服務(wù),還是必須自己進(jìn)去點(diǎn)?”
“有人來的。”露易絲拿手按住他的手,“你注意到坐在吧臺旁的那一對沒有?”
“哪一對?”阿列克斯又猛地轉(zhuǎn)過身去,克里斯蒂娜不得不使勁抓住他的上臂。
“別轉(zhuǎn)身!”她呵斥他道。
他不解地揉揉胳膊。“啊!怎么回事?”他的目光落在雙手抱著臉的約翰身上,“我錯過什么了嗎?這兩人是喝醉酒了還是怎么的?”
克里斯蒂娜考慮阿列克斯是不是一直這樣理解力遲鈍,他可是直接從英格和她的可疑的同伴身旁走過來的,他應(yīng)該看見他們了。
“寶貝,那對老人,穿紅套裝的女子和白發(fā)男子,你險些撞到他們的桌子。”露易絲的聲音既耐心又有力。
“我沒有看到情侶。”
克里斯蒂娜身體前傾。“那兩人不是情侶嗎,還是你根本沒看他們?”
為小心起見,阿列克斯抽開他的胳膊。“我不知道,我一定是著急忙慌地……”
“克里斯蒂娜。”約翰的聲音變得非常溫和,似乎是在跟一個即將發(fā)作的女精神病人講話。“你可以馬上去問你姑媽,因?yàn)樗麄円呀?jīng)結(jié)過賬了。不過,你要保持鎮(zhèn)靜。”
話音剛落,英格已從那個陌生人為她拉開的門里走了出來。在他們并肩走下臺階之前,英格姑媽又轉(zhuǎn)回身來,情緒很好地?fù)]揮手,叫道:“你好,克里斯蒂娜,祝你玩得開心。”
克里斯蒂娜頓覺臉上火辣辣的,只聽到約翰說:“她早就看到你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多少有點(diǎn)幸災(zāi)樂禍。
二
與露易絲和阿列克斯一起度過的夜晚有趣而漫長,因此克里斯蒂娜直到十一點(diǎn)才睜開眼睛。約翰已經(jīng)沖過澡了,他坐在床沿,拂去她臉上的頭發(fā)。
“我還以為得給你做人工呼吸呢。”
他長得確實(shí)英俊可愛,頭腦清醒,讓她自嘆弗如。但他還是吻了她。
“早上好。”她慢慢坐起,靠到他身上。“你已經(jīng)下去過了?”
他變魔術(shù)似的變出一個杯子。“是的,我給你取來了咖啡,喏,熱的。”
“我父母在家嗎?”克里斯蒂娜喝一口,一下子燙著了舌頭,“哎喲!”
“我說了還是熱的。你父親開車去了坎彭,你母親在園子里毒螞蟻。”
“那是她生氣了,只有發(fā)怒時她才殺生。”
約翰從她手里拿走杯子,試了試。“也沒怎么燙啊。海因茨開車去坎彭找那位佩特拉了,他想問問你姑媽在那里做什么。”
“嗯。然后媽媽也會馬上去花圃里殺蝸牛。我們應(yīng)該取出單車,在島上騎上一整天。我們戴上太陽鏡和帽子,一旦遇到某個跟我有親戚關(guān)系的人,我們就加快速度。”
“好主意。”約翰滿意地笑笑,“那就快起來沖澡去,我去問你母親單車放在哪兒。”
“在車棚里,不過你還是去問問她吧。”克里斯蒂娜爬起來,“不要被她的好話騙了。我動作快點(diǎn)。”
整整一個小時之后,他們沿著曾經(jīng)的島嶼鐵路線騎向坎彭?死锼沟倌葲Q定放棄母親準(zhǔn)備的早餐,請約翰去“銅罐”飯店用早點(diǎn)。天氣很好,他們可以坐進(jìn)花園,越過淺灘,一直望到丹麥。如果在那里約翰都不會重新產(chǎn)生浪漫的感覺,克里斯蒂娜可就不知道該怎么繼續(xù)了。五月的空氣暖洋洋的,目光望著水面,黃色荊豆和粉紅色敘爾特島玫瑰的氤氳,面前是約翰的背,這一切提高了她的興致,讓她信心十足。
來到“銅罐”門外,他們把單車鎖在一起,穿過飯店,走進(jìn)令人陶醉的花園咖啡?死锼沟倌鹊淖呗纷藙萦悬c(diǎn)僵硬,她不習(xí)慣騎單車。松樹叢中央有張空桌子,桌子朝向淺灘。
約翰放松地身體靠回去,臉對著太陽。“真是個好主意。”他說道,“這兒很恬靜。”
但這份恬靜只持續(xù)到早餐被端上來,新來的一對客人將它打破了。服務(wù)員上菜時幾乎撞倒那一對極其吵鬧地要占位子的鄰桌。夏洛特現(xiàn)在會說:“好像這里的一切都屬于他們似的。”
“你看,君特,這桌子好,可以看大海。”
克里斯蒂娜聽了這聲音覺得耳熟,她悄悄轉(zhuǎn)身,果然是倒車的那個尤物——圭亞那女人。哎呀,太巧了!
那男人七十歲左右,身穿白色牛仔褲和粉紅馬球衫,衣領(lǐng)豎著。坐下前他先氣定神閑地回頭望望,估計是在看是否每個人都真的注意到他了。他不耐煩地指指對面陰影里的椅子。
“快點(diǎn),寶貝,快坐下,你擋著我的太陽了。”
那個倒車世界冠軍穿著高跟鞋,邁著急速的碎步,從松動的石子路上走過去,坐下來。她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