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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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媽啊，計較個啥？
我不計較，不過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再說現(xiàn)在這樣很好啊，一周回去看看，給他們買點東西，不用天天看著煩了。我說，在電飯煲里盛了碗湯出來。
你們呀，那兒像對母女，簡真就像斗雞。嫂子放好東西出來，坐到沙發(fā)上削水果。
我們屬象不和。我說，喝著湯。她屬雞我屬兔，天生就是敵人。
去去去，那玩意兒能信？
真的，這是次羅以前說的。
他那是胡說八道。嫂子白我一眼，把削好的蘋果塞我手上，說吃個水果，喝那么油的湯，當(dāng)心長豆豆。見我認真咬著蘋果，又問：次羅，現(xiàn)在結(jié)婚了嗎？
沒呢。
那你們可以和好啊。
嫂子，你想什么呢？人家有女朋友了，聽說是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估計今年應(yīng)該要結(jié)婚了吧。
那……就算了吧。
你是不是把不得把我嫁出去，我就不會煩你了？我說，把臉湊到她身前問。
去去去，你這個人，嫁了就不會煩我了嗎？鬼才信。她說，撥開了我的腦袋。
我嘿嘿笑著縮回了身子，說還是嫂子你懂我啊。對了，你找我來，什么事��？
嫂子遲疑了一下，說就是依依奶奶說讓你搬回去的事。
我揮揮手說這事還是算了吧，我怕得抑郁癥。
嫂子“卟哧”一聲笑了，說他們那有那么可怕的？你呀，就是想一個人住，帶個男的回家也沒人管你。
我笑了，把蘋果核扔在盤子里，歪在她身上，說我媽認為被哪個男人開了第一炮，今后所有的炮就得同一個男人開，也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把炮打到別的女人身上。都什么年代了，她還以為像她年輕時那樣，女人只要被哪個男人破了身就只能嫁給那個男人。
嫂子拍打著我的臉，笑罵什么第一炮第二炮的，難聽死了。她探身取過板栗剝著，喂一個我再自己吃一個，開玩笑說木棉，要是我哪天死了你可得照顧你侄女啊。
我探身向著地上呸了兩口，說什么話啊這么不吉利，你只不過是點小炎癥，那里就說得上死不死的？
我是害怕嘛，萬一有什么不測呢。上周隔壁的那個男人，你見過的，多壯實啊，不是出門就讓車撞死了嗎？
那是他運氣不好。我說，直起身子正眼看著嫂子。你可不準(zhǔn)胡思亂想，好好養(yǎng)你的病。
好，我好好養(yǎng)病，開個玩笑嘛。嫂子說，把剝下來的栗殼放進盤里。
那天跟嫂子的談話就到此為止，根本就沒想過其實嫂子那天找我是真想跟我說什么的，只是被我自己打斷了。假如那天嫂子把一切都告訴了我，而我現(xiàn)在的生活可能就是另番樣子了。所以說冥冥之中，人的命運真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
嫂子的身體越來越弱，每次去看她，總是見到她在大碗大碗地喝中藥。問她，她說是感冒了。哥經(jīng)常出差，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就算在家，也是一個在書房，一個在客廳，很少見他們說話，但也很少見他們吵架。
覺得家就應(yīng)該熱鬧鬧。一塵不染，布置得精至優(yōu)美的那不是家，是咖啡廳。嫂子的家給我感覺就像一家裝修典雅的咖啡廳。剛好，嫂又喜歡喝咖啡，在她小客廳 的楠木柜里，倒放著整整齊齊的各式咖啡罐。每當(dāng)看到嫂端著一個白色暗花的杯子坐在沙發(fā)上用不銹鋼小勺輕輕攪動咖啡的樣子真是美麗極了。我總覺得中年女人之 所以美麗，不是因為她的容顏，而是因為她的自信。而這自信，一方面來自于她所經(jīng)歷的故事，另一方面來自于她對熟悉的生活拿捏得度。比如，嫂子喜歡咖啡，甚 至可以說是迷戀咖啡的味道，任何一種咖啡只要她接觸過一次，她就能輕松記住它的產(chǎn)地和特點。
如果拋開我和嫂子的個人感情不談，僅從小姑子對嫂子的要求來說，我還是喜歡李翎一些。李翎的生活方式和習(xí)慣跟我更接近，我倆可以無話不談。嫂子跟我是 需要交流的的。是，交流，就是那種常常用于長輩和晚輩間的勾通方式。她希望我安靜下來，早點找個男人生一個娃，過上那種存錢買房買車跟隔壁鄰居一樣正常的 生活，她認為那種偶爾吵個小架卻夫妻共同努力四平八穩(wěn)的日子才是正常的。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要求吧？嫂子看我的眼神是越來越像母親了。李翎跟我不需要交 流，我倆如意見不合了幾天不見面，再見面時那件事就過去了。所以，我跟李翎能成為朋友，跟我母親和嫂子只會是親人。
我在忙著給網(wǎng)店做宣傳，忙著把我自己的穿衣理念塞進網(wǎng)絡(luò)另一端的陌生人時，我媽和嫂子在忙著給我物色男人。這天，皇太后又打來電話讓我務(wù)必去一趟，說人都約好了，我如果不去，讓她的老臉往哪擱？
對，她的老臉往哪擱。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至于我的感受她不會放在心上，或者說她無法理解。假如我不去，她肯會對三姑八婆抱怨我不懂事她自己運氣不好生了這么個丫頭，再上升到不孝的高度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我真的無法面對一次次把自己裝扮整齊如盤色香味具全的菜擺在桌上任男人選擇，那樣的場景總讓我心生恐懼。打電話叫上嫂子，每次我有什么事，只要她陪在身邊就會安心很多。
進了電梯，嫂子按了22。
憑什么他們想看我我就得盛裝打扮地把自己端出來？這不是犯賤嗎？我說，看著跳動的數(shù)字心越來越不安。
去見見吧，媽也是為你好。嫂子說，聽說這個人條件不錯，才從美國回來的。
我嫁人你比我還著急。我看著嫂子，嘟了嘟嘴說。在成熟穩(wěn)重的嫂子面前，不自覺就會流露出女孩的心性。其實她比我大不了多少，記得嫂子初嫁我哥時，也是個嬌嬌巧巧柔情似水的女孩，哥疼她也不是裝出來的，怎么才幾年時間，她就像被霜打過一樣，早早開始萎黃了呢？
木棉，想聽實話嗎？嫂子沉默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我，眼里流露出一抹我不熟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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