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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若是在平時(shí)聽了這話,林老爺一定勃然大怒,然而此時(shí)他見到大夫人疼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認(rèn)為林寶釵所言非虛,連忙嘆口氣說道:“唉,你娘她真是受苦了。”

正說著呢,大夫就已經(jīng)被請來了。大夫也是大夫人慣常用的辛大夫,他為大夫人切過脈之后,臉色沉重地說道:“大夫人的心絞痛越來越厲害了,恐怕有一段時(shí)間要臥床不起。我上次不是叮囑過,不準(zhǔn)讓大夫人受氣嗎?你們偏生又惹她生氣。”

“是我們錯(cuò)了。”林寶釵連忙急急地說道,“大夫,現(xiàn)在我娘親的病有得治嗎?”

“治倒也有得治,我開一些藥讓大夫人服了,再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shí)間應(yīng)該能好。只不過嘛,有件事情我得再次提醒你們,大夫人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受氣的,不管她想做什么,你們就由著她做,萬萬不能逆了她的意思,否則的話,惹得病人氣血上涌,心絞痛再次發(fā)作,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治好了!

林寶釵連忙在旁邊高聲說道:“我絕對不會(huì)惹娘親生氣,你放心吧,大夫。小翠,你快送辛大夫去賬房里領(lǐng)十兩銀子!

“是!毙〈溥B忙答應(yīng)著,就引著辛大夫走了。

這個(gè)時(shí)候,房間里面就只剩下了大夫人、林寶釵和林老爺三人。

大夫人望著林老爺欲言又止,臉上的神情非常悲苦。看她似乎有話要說,林寶釵便識趣地說道:“爹,娘親,你們在這里先聊一會(huì)兒,我先出去了!闭f著,她就走了出去,站在外頭靜靜地竊聽。

大夫人望著林老爺,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

林老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安撫她道:“夫人,你放心吧,我說要納紅綃為三房的事情,就當(dāng)從來沒有提過,你也不必再為這件事情勞神傷心了。你好好養(yǎng)病吧,我先走了!闭f著,他站起來離去。

看得出來,他臉上既有些憤懣,又有些難過,還有些不忍。

等到他走了后,林寶釵便適時(shí)地走了進(jìn)來,笑著喊了一聲:“娘。”

大夫人便從床榻之上坐了起來,看她的動(dòng)作,完全不像是剛剛才生過病的模樣。

林寶釵這才對她說道:“娘親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你竟然要?jiǎng)佑玫窖b病這一招?還好我正好走過來,見到你的情形,就料到大概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大夫人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憤憤然的神情,她怒氣沖沖地說道:“若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愿意使出這招啊!要說都怪你那個(gè)爹爹,真是沒想到,他剛才竟然跟我說,要納紅綃作為他的三房。你說這個(gè)時(shí)候,我怎么能不使出裝病這撒手锏?”

“原來是這樣啊!绷謱氣O嘆了一口氣說,“還好辛大夫平日里是早就用慣的,小翠又事先跟他通了氣,否則若是穿了幫的話,那就不好了。只是,我真沒有想到,我爹爹都這么大把年紀(jì)了,竟然還想著要納妾!

“要怪也不能怪你爹,要怪就怪林寶淑,他跟我說,是寶淑教唆他這么做的!

大夫人的眼中泛著猙獰的光芒,她的樣子看上去異常兇狠。

林寶釵也惱怒不已,說道:“哼!林寶淑,說什么三小姐,其實(shí)說白了就是一個(gè)粗使丫鬟而已。你放心吧,以后,我絕對不會(huì)讓她好過的,絕對不會(huì)!”林寶釵恨恨地發(fā)誓道。

林振軒回去之后,就把林寶淑召來,將整件事情向林寶淑說了一遍。

他滿是歉疚地對林寶淑說道:“寶淑,爹爹并不是不想娶你娘親進(jìn)門,也不是不想幫你,然而爹爹也不能不顧及你大娘的身子。她如今有病,這件事情就先壓下來吧,等她的病好了再提!

林寶淑聽完后,滿臉含笑,連聲說道:“爹爹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既然大娘得了心絞痛,自然是以大娘為尊,寶淑明白爹爹的一番心意!

本來林老爺還以為,同林寶淑要費(fèi)上一番口舌才有一番計(jì)較的,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說定了,可見林寶淑也是一個(gè)非常懂事的孩子。他的心里面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才笑著對她說道:“爹爹也深感歉意,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盡管跟爹爹說,你有什么想要的,爹爹一定盡量幫你實(shí)現(xiàn)!

林寶淑低下頭去想了一會(huì)兒,含笑對她爹爹說:“我有一件事情,希望爹爹可以幫我。”

“何事?”林老爺捋著胡須問道。

“是這樣的,既然如今爹不方便納娘親過門,娘親在大娘那里做一個(gè)丫鬟也始終不是那么回事,不如爹就先把娘調(diào)到我房里來,也讓我們母女有個(gè)依靠,可以經(jīng)常見面。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林老爺聽完,連忙含笑說道:“這個(gè)辦法自然是好的,這也原是人之常情。既如此,我馬上就吩咐人去做!

于是,他便吩咐人去通知大夫人,讓榮氏大夫人把紅綃調(diào)到林寶淑這邊來。

雖然大夫人心中有萬般不愿,然而林老爺在納妾一事上也算做出了讓步,她總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就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紅綃就被調(diào)到了寶淑房里。

紅綃沒想到有朝一日可以陪伴在女兒身旁,自然是歡天喜地。她見到寶淑后,眼中閃著淚花說道:“我聽說,是你向老爺求情,讓老爺把我調(diào)過來的。寶淑,這么多年娘親也沒有好好照顧你,如今卻還要你來幫我,娘真是很羞愧。”

“娘親何出此言!绷謱毷缧α诵,連忙把娘親扶到一旁坐下,對她說,“我原想讓爹爹娶娘親過門,只是大夫人從中百般阻撓,這件事情方不能成。然而娘親莫要過于憂心,總之一切都包在我寶淑的身上。”

聽到林寶淑說話條分縷析,字句分明,紅綃覺得非常驚訝。她望著林寶淑,像是完全不認(rèn)識她一樣,過了良久才喃喃自語道:“你真是我的女兒嗎?”

“自然是。”林寶淑含笑說道:“娘親可以摸摸我的臉,仔細(xì)地看看我!

紅綃還真的照做了,她心里很是感慨,連聲說道:“娘親一直以為你的心思要比別人慢一些,二小姐還常罵你心思愚鈍,卻沒想到原來你是心思最玲瓏剔透的人!

“娘親,我是娘親的女兒,自然得了娘親的遺傳了。”林寶淑含著笑哄紅綃開心,紅綃甚是安慰。

林寶淑沉吟片刻,又繼續(xù)說道:“如今,雖然爹未能夠納娘親為妾,娘親卻也不必再陪伴在榮氏大夫人的身邊,這也算是美事一樁!

“我瞧著,這些日子,大夫人總是想著法子來為難于你,到底還是我不好。”紅綃嘆息道。

“男歡女愛的事情,又豈是外人能看得清的。娘親放心吧,不出三個(gè)月,我一定有法子讓爹娶你過門!闭f到這里,林寶淑的眼中就露出了一絲睿智的光芒。

看到她的神情,紅綃覺得非常詫異,不禁又一次在心中輕聲地問自己:這真是我的女兒嗎?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shí)林寶淑本來就非常聰明,只是因?yàn)橐刈,所以才故意表現(xiàn)得比較遲鈍罷了。如今她已經(jīng)是林家的小姐,地位提高了,自然不必再像以前做丫鬟時(shí)那樣裝笨了。

現(xiàn)在的她,早就看出來,自己只要能討得林振軒的歡心就行了。而林振軒作為一家之主,自然不會(huì)喜歡一個(gè)呆頭呆腦的笨女兒,所以林寶淑自然而然地就可以恢復(fù)自己聰慧的本來面目了。

林寶淑想讓林老爺納紅綃為妾受了阻撓后,她每日里躲在房里,很少出來,心里頭每天都在算計(jì)著這件事情。

算計(jì)了幾日,她慢慢地有了主意。眼看著就是老夫人的壽誕了,老夫人在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人人尊敬,她的壽誕自然不容怠慢。

而按照慣例,晚輩每年都要向老夫人送禮物,若是能夠討得老夫人的歡心,那么自然也會(huì)得到老夫人的喜愛。

林寶淑這是第一年作為林家的女兒來參加老夫人的生辰家宴,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到底要送什么才好。過了幾日,她便琢磨出一個(gè)主意。

這一天,她閑來無事,就到花園里面去逛逛,恰好看到有兩個(gè)人在那里竊竊私語,其中有一個(gè)正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云濃。

她知道老夫人素來疼愛云濃,而云濃也是最知道老夫人心意的人,便不動(dòng)聲色地走上去,笑著說道:“云濃姐姐!

云濃正和一個(gè)丫鬟說話呢,冷不防聽到有人喚她,卻見是林寶淑,微微一愣。她連忙同那丫鬟打了一個(gè)招呼,送那丫鬟離開,這才含笑說道:“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三小姐,有些日子不見了,別來無恙?”

云濃是老夫人身邊有頭有臉的人,這園子里上上下下都要給她面子的。是以,她對林寶淑雖然恭敬,卻絕對沒有討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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