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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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后,我抬頭看看頭頂的天空,依舊蔚藍如洗,沒有絲毫異樣,而我的世界,瞬間就被憂愁淹沒,交不出學費,我被趕出學校大門怎么辦?
這可真是個頭疼的問題,在寒假來臨之前找到一份兼職才是正經。整整五千塊的學費,作為一個大二學生,一個月時間根本賺不到這個數。
唐爽對著鏡子微微笑,再微微笑,然后回頭:“區(qū)區(qū)五千塊,以沈公子一擲千金的一貫作風,眼皮都不抬,就借給你了!
我心里冷笑,這就是做人的差別,同樣是五千塊,在我這是救命錢,在沈公子那,還不夠一頓飯。但那是她唐爽的男朋友,跟我有什么關系。
最后唐爽提出一個可行方案,沈公子有個朋友是開酒吧的,離學校不遠,晚上過去賣酒,賺點兒提成和小費,如果人機靈,區(qū)區(qū)五千塊學費,完全不在話下。
這恐怕是唐爽最近說的一堆廢話里唯一有價值的,德克士和肯德基的小時工我都做過,還算得心應手,賣酒應該還可以應付。
最讓我無法釋懷的是酒吧的環(huán)境,烏煙瘴氣,每天人潮涌動,長得沒點兒特點,鉆進去就找不出來。酒推這個職業(yè)雖然不大方,但總是用自己的雙手賺錢。
所以第二天,我就跑到這家叫“沸點”的酒吧面試。說是面試,不過是走走程序,過過場而已。據說沈公子早已經打過招呼,所以經理見到我之后,就讓我盡快上班。
放假前,周朗給我打電話,說幾個哥們在搗鼓生意,他要過去幫忙。我不知道他都在做什么,但我想,對于他這個連拿畢業(yè)證都是問題的學生來說,早點兒做生意,方便以后我們婚后有點兒余錢過日子,不至于太過清貧。
放假之后,寢室開始清理學生,想留宿必須申請,然后層層審批。我嫌太麻煩,就應了在酒吧新認識的同事李渺的邀約,暫時住到她那邊,可以幫她分擔點兒房租,雙方都不吃虧。
反正劉小早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北歸的旅程,而唐爽陪著沈公子滿世界晃蕩。留下我獨守空房,也實在沒有意思。
李渺是個透亮的人,和唐爽有些類似,大約二十五歲,酒吧里大家都叫她“貓姐”?蠢蠲烀刻煸陬櫩椭g游刃有余,就知道是個老手。我每天看她怎么“做生意”,覺得自己大有長進。
剛開始我的業(yè)績真的不怎么樣,后來客人要陪喝就陪喝幾杯,拿到小費少則幾十,多則一兩百。我一想到五千塊學費跟我遙遙相望,就覺得還可以再喝一杯。
“沸點”完全不是那種文藝調的靜吧,有幾個文藝歌手駐唱,然后大家談談理想,聊聊未來,解解寂寞,驅趕一下孤單。而這里的顧客大多面帶兇相,尋歡作樂居上,偶爾有兩個相貌能拿得出手的,還干著特殊職業(yè)。
我瞪著遠處角落里一桌客人,良久無法回神。甚至李渺什么時候出現的我都不知道,直到她拍了拍我,說:“看入神了?”
我才回過神:“他……怎么會看上那種……”我想說,那個油光水滑的小哥,怎么會看上那種人?
李渺喝了口啤酒:“有錢唄!”
我瞬間領悟:“做那行的?”
李渺笑笑:“少廢話,干活兒去!”
從此之后,但凡在酒吧看到長得過得去的男人,我都會往特殊行業(yè)聯想。我就在想,大男人身體健全,為什么要吃這碗飯?
李渺說:“長相不好看,還真干不了這行!
初次見到老K的時候,我也以為他是做那行的,所以說眼睛不能長在后腦勺,關鍵時刻要放亮。這種想法要是被老板知道,只有死路一條。
我一見到坐在沙發(fā)里的男人,瞬間慶幸剛剛在吧臺見到他的時候,沒有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事實上,在這里打工,按道理誰也不比誰高尚,走出去你說你清清白白,又有誰愿意聽你浪費時間講故事。
對面的老K瞇了瞇眼睛,打量我一會兒,點了點頭,什么也沒說,讓我出去干活兒了。
我心想總算順利過關,可半夜下班回去的路上,李渺就暗示我,說老K大約是看上我了,我只覺得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事兒很狗血。
“他說你的眼睛很像他之前的女人!
我垂了垂腦袋:“可我有男朋友了……”
事實上根據從前看肥皂劇的經驗,一個男人想泡一個女人,他就會說:“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之后每天上班我都很忐忑,生怕老K突然跳出來跟我說:“你長得不賴,從了大爺我吧!
但這件事一直沒有發(fā)生,使我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漸漸回落。
接近春節(jié),整個城市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喜慶的氣氛當中,我偶爾會跑到東爵廣場的一家奶茶店買一小杯奶茶,自己辛苦賺錢,理應犒勞一下。這家店的奶茶又貴又好喝,雖然新聞到處在報奶茶的原料不可靠。但我想,多活一天就算賺了。
晚上到酒吧的時候,同事李心蕊把我拽到酒吧后巷,跟我開口借錢,說母親重病,急需手術費。我想,既然她連我這個新同事都開口借錢了,說明已經萬不得已,雖然我也需要錢,但畢竟是開學之后的事情。她只要在開學之前把錢還我,借給她周轉一下,沒什么不可以。
我借給她六千塊,手里還剩一千多塊。
之后我跟唐爽通電話的時候,提起這件事。她狠狠地罵了我一頓,說我傻癡傻癡的,一點兒防人之心都沒有。唐爽不說,我覺得毫無問題,李心蕊在酒吧跟一只小貓似的乖巧溫順,從來不拂逆經理,不跟同事鬧矛盾。但唐爽的一頓罵,還是讓我心里有了顧忌。
之后我旁敲側擊跟李心蕊提還錢的事情,說我開學急等用錢,但很不巧,沒有得到她任何回應。
春節(jié)當天,我和李渺打扮成文藝女青年,去了城東另一家酒吧,參加同城活動,大家一起包餃子,做年夜飯,喝酒聊天。參加活動的有幾個外國人,估計是為了體會一下節(jié)日氛圍,而我和李渺,只是因為沒地方過年。
大家說說笑笑,一點兒都不顯生疏,最后還拍照留念。從酒吧出來的時候,我就在想,“沸點”哪怕有這家酒吧一半的氣質也好啊。
離開學時間越來越近,我跟李渺提了這件事。她對我借錢給李心蕊這件事也表現出驚訝:“到底是學生,一點兒社會經驗都沒有。這次要是吃了虧,就當給險惡的社會交學費了吧!
“可這筆錢,是我要交給學校的學費!蔽彝艘谎劾蠲,“糟糕,我大概會被趕出學校!闭f這句話,多少有些博取同情的嫌疑,因為我覺得李渺會有辦法幫我。
晚上到酒吧之后,我約了李心蕊去酒吧后巷,既然一切開始于后巷,那就結束于后巷,顯得有始有終些。
李渺鉆進包間,不知道做些什么,出來后賊兮兮地遞給我一個物件:“這個拿著!
我攤開手掌,看見一把紅色小刀,心想我這是自衛(wèi)用的。然后想象力異常豐富的我,腦中立刻竄出一副血淋淋的場面。李心蕊捂著臉,蹲在地上哭號,連她指縫里滲出血跡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心里一顫,本能地有些推拒。
“怎么?怕了?”李渺笑我。
“這……犯得著嗎?”
“又沒讓你動真格的,就嚇唬嚇唬她!彼掀鹞业氖终,然后帶著我往后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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