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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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灣在S市的南部，靠海，半山上開辟出露天溫泉，也有叢林探險基地，是S市以及臨市上班族開辟出來的周末好去處。
Funworks剛從東部沿海城市微移到祖國南部S市，花了幾個月的時間熟悉這座城市，這才把Funworks保留了近八年的傳統(tǒng)重新繼續(xù)了下來。
沈萬萬一路都在和丁素說Funworks的傳奇故事。丁素發(fā)現(xiàn)，沈萬萬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丁素竟一點都沒覺得累。
只是故事沒講完，目的地已經(jīng)到了。沈萬萬把車開進停車場，又替她拎了箱子。“老大也沒帶家屬，他又不喜歡和別人一起住，所以只有我們?nèi)齻�是住單間�！鄙蛉f萬說。
丁素點頭，心里對謝一燃的家屬還真有一些好奇。
三間單間在一起，最里面的房間是謝一燃的，沈萬萬住中間。把丁素的行李送進她房間后，沈萬萬說：“你先收拾，休息一下。我待會兒喊你吃飯�！痹挳叄�朝她露齒一笑，很可愛的樣子。
丁素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驀地變好了許多。
住的酒店可以看到海，推開窗可以聽到海的聲音，也能聞到海的味道。距離丁素上一次與海近距離接觸已經(jīng)快四個月了，她有些懷念。
其實不過只是四個月而已，職場這么短暫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深刻地覺得自己成長了許多。就好比她現(xiàn)在看到的海，明明是同一片，可她已經(jīng)不再有那樣純粹的心情去欣賞它了。
不過，她還是天生容易對廣闊遼遠(yuǎn)的東西產(chǎn)生喜愛。
一個人安靜觀海的心境被敲門聲打斷，丁素受驚回頭，見謝一燃正好整以暇地抱臂倚在門邊看她。他笑了笑，解釋性地淡淡道：“你沒關(guān)門�！�
丁素還沒收拾好心情，只愣愣地“哦”了一聲。
謝一燃就在門口，目光在她的臉上落定，好一會兒他才繼續(xù)說：“下去吃飯吧�！比缓笳局鄙眢w，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丁素?fù)崃藫崮槪褂X得被他盯得有些燙。
晚餐吃的是海鮮大餐，各種原生海產(chǎn)品，做法偏廣式，味道不重，多以蒜蓉作輔料。因為今晚只是純吃，沒有任何運動安排，餐前沈萬萬就興致勃勃地交代：“待會兒喝酒誰也別跑�。|西得吃完，酒也得喝完！”
怕被鬧，丁素原想挑個安靜的地方，怎奈還沒來得及找個角落，沈萬萬就眼尖地逮住了她：“小素，來這兒坐來這兒坐�！�
丁素笑得很勉強：“我還是坐別的地方吧�！�
沈萬萬：“乖，不去其他桌做電燈泡哈�！边呎f著，沈萬萬還像召喚小寵物似的朝丁素招了招手。
丁素只得不情不愿地走過去。
她坐過去時才發(fā)現(xiàn)沈萬萬旁邊坐著的是謝一燃，他手里握著一瓶酒，好看的手腕弧度。見到丁素，他嘴角竟掛上一抹笑意，轉(zhuǎn)手拿過一支啤酒，遞到丁素手里，道：“新同學(xué)喝小支�！�
丁素發(fā)誓，這句話和這個笑容似曾相識，可這次她不再覺得他的笑容是溫和的，他眼里分明盛滿星星點點的……捉弄意味。丁素有些懊惱，接過酒時低頭兀自嘟囔了一句：“這根本不是小支啊�！�
謝一燃眼中笑意更甚，一旁沈萬萬更是夸張地笑出聲來：“頭兒特別愛玩這一招，你算是發(fā)現(xiàn)真相發(fā)現(xiàn)得最快的姑娘了�！�
丁素：“頭兒常這么騙人嗎？”
謝一燃頗認(rèn)真地回答：“不常。”
沈萬萬附議：“很久沒有過了�！�
丁素道：“我想象中你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哦？那我在你想象中是哪樣的？”
丁素勇敢地抬頭看他，直視他的眼睛，很認(rèn)真地逡巡了一遍，發(fā)覺自己想象中的他其實很抽象，根本形容不來之后，她有些泄氣地說：“起碼不是這么幼稚�！�
謝一燃笑了，笑聲很低沉，聲音仿佛來自肺腑，聽著令人不自覺地開始心跳。丁素以前從未發(fā)現(xiàn)，原來一個人的笑聲也能這樣打動人心。
那一頓飯伴著海風(fēng)和海浪，所有人都吃得很開心。后來，有家屬的同事都三三兩兩地帶著家屬先回酒店了。沈萬萬點了一簇篝火，拉著謝一燃和丁素圍著篝火和他聊天。
丁素喝得有點多，但仍舊清醒。沈萬萬一張嘴巴一直叨叨叨，完全沒有停過。謝一燃則一直很安靜，出奇地安靜。丁素好幾次錯眼見他，他的眼神都是凝注在海的盡頭那邊，瞳孔又黑又亮，像漆黑的天幕，又像浸過水的黑寶石。
后來，丁素就覺得有些困了，沈萬萬講的事情越來越天馬行空，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恍然間好像有人在喊她，她聽不真切。再后來，她就沉沉地睡去了。
丁素是被蚊子叮醒的，醒來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一張小桌子上，沈萬萬就在她對面趴著，也睡得很熟。身邊的篝火已經(jīng)滅了，好在S市的夏夜不涼，空氣中有海的腥味，混著夏夜的悶熱，丁素有些想吐。
她起身，直覺性地朝海的方向走去，海浪聲越來越近，她的頭腦也越來越清晰。就在接近海浪的地方，她看見了一個身影。他默默地坐在沙灘上，襯著無邊無際的大海，那身影顯得格外落寞。
走近了丁素才發(fā)現(xiàn)是謝一燃，想到此時他可能很享受一個人，丁素扭頭就走。
“陪我坐坐吧�！敝x一燃說。
丁素說不上來那語氣里混合著什么意味，他的聲音明明很低，可卻那么清晰地傳入她耳朵里，她聽見的時候，竟奇怪地覺得心疼。不是心疼某些人某件事的心疼，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心疼，就好像有人用鋒利而細(xì)小的武器刺了一下心臟一樣。
丁素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坐。謝一燃偏頭看她，眼里掛上了些許笑意，道：“看你寫的體驗報告，沒覺得你是個粗心的姑娘�！�
丁素不明所以：“啊？”
“沈萬萬拼命喊你都擋不住你要睡覺的意思。怎么說這畢竟都是在野外，就那么放心嗎？”
丁素覺得自己的臉又開始燒起來了，好半天她才低頭說：“我不太能喝酒。”
謝一燃笑。
丁素抱膝而坐，眼神投向遠(yuǎn)方的海，問：“頭兒喜歡晚上看海嗎？”
謝一燃搖頭：“不喜歡�！�
“那你一個人……”后面的話丁素覺得說出來會顯得太隨便，就識趣地打住了。
沒有繼續(xù)前面那個話題，謝一燃徑自重新開啟了另一個話題：“新游戲還在玩嗎？”
“在的�！�
“挑戰(zhàn)過高級的人機對戰(zhàn)嗎？”
丁素有些苦悶地?fù)u頭：“中級沒過，沒辦法進入高級�！�
“你的體驗報告我看了，我同意你關(guān)于游戲難度設(shè)置得太高容易引起玩家挫敗感的結(jié)論�！敝x一燃的語氣緩慢有序，在海浪的節(jié)奏搭配下，聽起來格外悅耳。
然后，他緊接著問了個問題：“你的報告提出了問題，卻沒有提出解決方案。”
丁素想了想，答：“我有解決方案，但事實上，我一直覺得自己的方案很業(yè)余，所以我就沒有附上去�！�
謝一燃道：“業(yè)余是個什么概念？”
丁素直言：“我并不是游戲策劃�！�
這個答案令謝一燃的眉頭微微皺起，過了半晌，他問：“那你覺得你是什么？”
謝一燃等了很久，丁素也沒能答上來，其實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她很久了。
謝一燃仿佛沒有再談話下去的興趣，道了句：“很晚了，回去吧�！彼闫鹕黼x開了。
海風(fēng)吹過來，丁素覺得有點冷。
第二天一大早，沈萬萬就像打了雞血似的挨個房間敲門。
丁素揉著睡眼看床頭柜上的電子鐘，分明才凌晨五點。沈萬萬的大嗓門響徹門外：“……大家快點起床啦！五點半要出發(fā)啦！晚到的人要罰年終獎啦！”
然后聲音漸漸遠(yuǎn)去。
丁素對這一類活動有充足的經(jīng)驗，大學(xué)時她就加入了學(xué)校的攀登社，經(jīng)常和學(xué)長學(xué)姐們一起出外徒步，常常一天就要走上幾公里。她本人也熱愛這種運動，步行中往往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風(fēng)景。
很利落地收拾好自己，丁素扎著馬尾出門，行裝簡單，很是專業(yè)。
沈萬萬戴著一副騷包的太陽鏡，他站在走廊那邊，看到丁素時，直喊：“小素小素，快跟著你萬萬哥�！�
丁素朝他走去，這時，馮迪娜她們也剛出門，高興地和丁素打招呼：“小素，別跟沈萬萬一起，登高徒步方面，他很沒用的，跟著你娜姐走。”
丁素求之不得，于是跟著馮迪娜和她丈夫一起下了樓。
此時天還沒透亮，酒店門口的燈光并不特別明亮，F(xiàn)unworks團隊的行動力很高，五點二十，眾人已經(jīng)到齊了。
謝一燃穿著一件黑色貼身的T恤，顯得頸間皮膚超白，他也戴著一副太陽鏡，漂亮的眼睛雖被遮住，絲毫不影響他氣質(zhì)上的出類拔萃。馮迪娜一手挽著丁素，滿臉傾慕地說：“頭兒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吶�！�
馮迪娜這么說，丁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娜姐夫，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姐夫……姐夫也很不錯的�！�
知道丁素的意思，馮迪娜溫柔地看著旁邊的男人笑了笑，然后轉(zhuǎn)過頭對丁素說：“小素你不懂的，女人天生愛美，結(jié)婚也無法阻擋這種天性的�！�
丁素發(fā)現(xiàn)娜姐夫竟然一臉寵溺地看著自己的老婆對別的男人贊不絕口。
這是超出丁素認(rèn)知范圍的，因為此時她分不清好感、欣賞、喜歡和愛。就好像她分不清自己對謝一燃的微妙情緒究竟是哪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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