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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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fēng)柔和，帝都燈火通明。人群的歡呼聲遠(yuǎn)遠(yuǎn)近近傳來，據(jù)說民眾自發(fā)的慶�；顒�，會持續(xù)通宵。
轎車停在別墅樓下，穆弦牽著我的手，黑眸比夜色更澄澈：“等我回來�！�
我點點頭，明知他只會離開幾個小時，心里卻已經(jīng)開始不舍。
他靜默片刻，眼中忽然閃過笑意：“華遙，松手�！�
我一愣，才發(fā)覺自己將他的手抓得緊緊的，臉頰一熱，連忙松開他：“你快去吧。”
他看我一眼，轉(zhuǎn)身走向車子。
今天下午，他發(fā)表演講后，整個廣場安靜了片刻，然后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和掌聲。
莫林抽泣著說，他從沒聽指揮官一口氣講過這么多話，感動得他肝腸寸斷；甚至連莫普，都在深呼吸平復(fù)心情。
而我早已哽咽。
在一片震耳欲聾的掌聲中，他走回車旁，扶我出來。我們緩緩走回高臺。我淚水模糊地看著他清冷英俊的側(cè)臉，只覺得每一步仿佛都踩在云端上。
我們在萬眾矚目下交換了戒指，并且宣誓永遠(yuǎn)忠誠。然后他用身體擋住所有人的視線，掀開我的面紗，低頭吻住我。
過了很久，他才松開我。周圍的喧囂聲仿佛變得很遙遠(yuǎn)。熾烈的陽光下，他的面目模糊難辨，唯有略顯低啞的嗓音響在我耳際：“你的臉哭得像花貓。”
……
現(xiàn)在，穆弦把我送回家里后，還要返回皇家迎賓館，參加婚宴。本來我也該去，不過他征得我“去不去都隨便”的意見后，愉快地否決了。我也無所謂——聽說斯坦人的酒量都很驚人，太不適合我了，不去更好。
我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忽然，他腳步一頓，又轉(zhuǎn)身看著我，目光變得若有所思：“十天�！�
我一愣，他已經(jīng)抬手壓了壓軍帽，坐進車?yán)铩?
看著轎車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懸浮公路上，我忍不住問身旁的莫林：“十天是什么意思？”
莫林捂著嘴偷笑：“那是指揮官給自己的新婚獎勵——他推掉了十天內(nèi)的所有工作，我和莫普也會放假。這幢房子里只有你們兩個人。食物我也會用烹飪機編程準(zhǔn)備好！指揮官要你時時刻刻陪著他！”
穆弦回來的時候，夜已經(jīng)很深了。同時樓下傳來莫林爽朗的笑聲——他和莫普去度假了。
他應(yīng)該喝了很多酒，身上破天荒有陣陣酒氣，眼神雖然還很清澈，白皙的臉頰卻是一片紅暈，眼睛里，笑意很深。
星光從窗戶灑進來，我躺在床上。而他低著頭，細(xì)細(xì)密密地親吻流連。我癢得不行，笑著用力推他，他卻不依不饒。
過了好一會兒，他抱著我坐起來：“華遙，我有禮物送給你�！�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窗外的星光不知何時被龐然大物遮擋住——粉紅色流線外形、低低的引擎聲。
天使號？
“改良后的天使號。”他側(cè)眸看著我，緩緩說，“可以適應(yīng)地球的磁場環(huán)境。”
我一怔——以前穆弦就提過，地球的磁場環(huán)境不太合適，所以他的飛船，每次最多只能連續(xù)待一天。
那現(xiàn)在他的意思是？
我心中驟然升起狂喜：“你要陪我回地球？”
他的嘴角浮現(xiàn)笑意：“地球蜜月，希望你喜歡。”
“喜歡！我太喜歡了！”我一把抱住他的腰，“謝謝你穆弦！謝謝！”
這消息實在太讓我驚喜了。可以回家探望外婆！昨天我還在通訊器里跟外婆說，我們在國外舉行了婚禮。外婆很高興，也有點悵然未能親眼看到，還說讓我們早點回國。
而且……我忍不住看一眼穆弦，有點無法想象，跟他一起走在地球街頭的情景。就算他換上休閑服，往哪兒一站，都是冷峻又傲慢，卻格格不入的發(fā)光體。
但我還是，無法抑制地期待起來。
“等等，穆弦，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他抬起已然幽暗的雙眼看著我。
我從床頭的柜子里，拿出條項鏈遞給他：“送給你，是我親手做的�！�
他立刻直起身子，伸手接過。
我看著他仔細(xì)端詳?shù)臉幼�，略有點緊張。
項鏈?zhǔn)怯盟固剐亲畛Ｒ姷挠袷棺龅�，也就是他在皇宮激發(fā)出光芒的那種玉石。用這種玉雕刻項鏈送給情人，是斯坦平民常有的做法。
這幾天趁穆弦工作忙的時候，我跟莫林秘密商量，覺得這個禮物最有誠意。
不過現(xiàn)在穆弦拿到的項鏈，跟我原來設(shè)想的……差別很大。
莫林一開始說很簡單，我也自認(rèn)為手還挺巧�？烧嬲鲜植虐l(fā)覺困難重重。全能家政機器人莫林口里的“很簡單”，實在是不簡單。
掙扎了幾天后，我放棄了雕刻穆弦人像的想法，改為雕刻穆弦的獸像。可兩天之后，這個想法也宣告失敗——因為莫林說我雕得像頭豬。
所以改成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式簡單，但是含義深刻。
那是兩只手。
大手握住小手，象征“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過莫林說有點難辨認(rèn)，我之前也有點猶豫，要不要送給他。但他既然送了我新婚禮物，我還是聊勝于無吧。
這時，他抬眸深深望著我。
我知道他肯定是感動了，心頭一喜，正想解釋含義，就聽到他柔聲說：“謝謝。我很喜歡這個螺旋槳�！�
我愣住。
螺旋槳？他以為是戰(zhàn)斗機的螺旋槳？
也許是看我神色不對，他微微一怔：“不是螺旋槳？”
我窘極了：“你再看看？”
他蹙眉又看了一會兒，眉目輕輕舒展：“超光速引擎？”
我沉默片刻，伸手捂住臉，低聲道：“那是兩只手。握在一起�！�
他一怔，又拿起仔細(xì)看了看，眸中閃過笑意，把鏈子掛到脖子上。
我看著那形態(tài)糾結(jié)的玉石躺在他光滑結(jié)實的胸口，越看越像歪歪扭扭的螺旋槳，于是更窘了：“你還是把這個還給我，我再雕個新的�！蔽疑焓窒肽没貋�，卻被他擒住雙手。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guī)闳ヒ粋�地方。”
午夜的帝都清冷而美麗，從高空俯瞰下去，城中各處燈火輝煌，依舊有未散的人潮。
我趴在穆弦背上，看著城市如同浮光掠影，從腳下閃過。新婚之夜飛翔在夜空中，感覺還真是奇妙。
帝都戒備森嚴(yán)并非徒有虛名，一路上我們遇到了兩三波空中巡邏隊。不過他們遠(yuǎn)遠(yuǎn)看到穆弦的軍裝，簡短出聲詢問后，立刻回避了。同時還不忘通過擴音器說一聲：“殿下、王妃新婚愉快。”我只好把腦袋深深地埋在他背上。而他淡淡地笑著說：“謝謝�！�
好在飛得很高，我們并沒有被地面的人察覺。
約莫半個小時后，他背著我徐徐降落。
這里正是皇宮中那片玉石山，斯坦人的“根”。從這里眺望，皇宮幽靜深遠(yuǎn)，燈火依稀，似乎沒有人聲。
他手一揮，一道淡藍色的光芒瞬間在天空散開，緩緩變成一個圓球形的薄膜，籠罩住我們。
他低頭吻住我，聲音有些喑�。骸叭A遙，我愛你。”
我的眼眶濕潤了。
……
我們依偎在山頂坐了一會兒，他抱著我緩緩上升，我懶懶的，一點也不想動。到了百余米的高空，他卻停住。我疑惑地望著他，他眸中升起笑意，看向下方的石山。
我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驚呆了。
這是……
原本遼闊、嶙峋、形狀不規(guī)則的玉石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改變了樣子。無數(shù)的大小碎玉塊散落在周圍，明顯是剛剛被人削落的。
而正中剩下的……
是巨大的、雙手交握的玉雕。
一只大手，一只小手。小手被大手緊緊握住。整個雕塑看起來就是一座山那么大。
當(dāng)然，兩只手雕刻得也很糾結(jié)扭曲，看起來更像螺旋槳——跟我雕的形狀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這是穆弦用精神力辦到的。他趁我不注意，切割雕刻了這座山。
我哭笑不得地望著他，又有點擔(dān)憂：“你……這不是古跡嗎？不是皇宮的象征嗎？你毀成這樣，萬一皇帝和百姓生氣怎么辦？”
他淡淡答道：“不會。今天我向皇帝要了這座山�！�
我一愣，明白過來——我在這座山上跟他表白，所以他馬上要了過來？還真是……滴水不漏啊。
我心頭一松，可想到明天一早這座山就要暴露于眾人面前，又窘了：“以后別人看到這座山變成這樣，這么丑，怎么辦啊？”
他低頭重重吻住我，含糊道：“不丑，很可愛。不用管�！�
我還想抗議，企圖讓他再“變”回來，他把我打橫抱起，就朝家里飛去：“我們還沒做完�！�
十天后，莫林、莫普從某顆機械小行星度假回來了，兩人都是一臉喜氣。
準(zhǔn)備了兩天后，我們在二十艘軍艦的護航下，開始前往地球的航程。
五天后，歷經(jīng)六次跳躍，我們抵達太陽系外十光年處——斯坦星在這里有個空間站，修筑在隱蔽的行星帶后。
現(xiàn)在我知道了，為什么斯坦人來到地球，卻沒被發(fā)覺。因為他們都是從這里跳躍到地球表面的隱蔽地點，所以根本不會被發(fā)現(xiàn)。
護航軍艦被留在空間站待命。莫普全神貫注地駕駛著天使號，莫林津津有味地捧著《地球旅游指南》，我和穆弦坐在觀景廳，看著銀白色的跳躍光芒閃過，我的心跳忽然快得不可思議。
我終于回來了。
而且，跟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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