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笑笑我們當(dāng)年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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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我們當(dāng)年的幼稚
吳百川
一切都還像那年冬天。像一切都逝去后到了一個極點,用讓人回味的速度倒回。她安靜幻想自己眼前的少年還和當(dāng)年一樣素凈,連灰塵都不舍沾染?蓪崉t不然,她安靜地坐在這個少年對面,隔著均勻的呼吸,鎮(zhèn)定得連自己都能安詳體會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圍巾上呼出的白霧,氤氳開一片朦朧,淡淡地模糊著少年的臉。她看得不真切,隱隱約約,還是勉強自己,故作開心,使勁對他擠了一個笑。
畢竟,過了那么多年,自己早已算不上是孩子了,連青春也所剩無幾,經(jīng)不起折騰了。她還在想那年冬天,自己遏制不了的青春悸動,在寒潮中從不受冷收縮。她還記得自己曾瘋狂地幻想,青春的自己應(yīng)該擁有什么,又一次次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最終把它們?nèi)悸裨谛睦铮癄;還是沒有忍心向父母提出那么多的要求,安安靜靜地做著本分的自己,卻深知生命中僅有的青春要張揚一些。她痛苦又煩惱的年少歲月,浸滿豆蔻未熟的酸澀。反復(fù)計量著身高,為減肥而忍住不吃夜宵,終于忍不住了幾次又不斷找借口安慰自己。憧憬獨行,恨著一些人,尋找一些自己喜歡的人……對面的少年讓她的記憶全部蘇醒。
她捧著溫?zé)岬奶沾杀j釀著冬天的氣息。隔著溫濕的霧,她又晃了晃自己的杯子,里面的熟褐色卡布奇諾溫吞地浮動,上面白色的心形奶油圖案依然完整。霧氣對面的少年,表情變幻得不明顯,遲疑地抽動嘴角,心情一定也和自己一樣恬淡。他自控的能力比自己強,也比自己更成熟,時間也更能讓他看清一切,至少連她自己都能看清。和自己的乳白色瓷杯相對,少年捧著咖啡色的同款瓷杯,點的是色調(diào)軟白蓓醇奶茶,上面綴的棕色心形巧克力圖案,一切都宛如情侶般完美相對。想到這,她的心依然波瀾不驚,她早已看開彼此的關(guān)系。
時光真的能讓人把事情都看開,曾經(jīng)天真瘋狂如她,現(xiàn)在都能如此平靜地坐在曾經(jīng)喜歡的男孩子對面而臉不紅心不跳。她總是理解為青春已所剩無幾,不慎重地?fù)]霍將后悔一生。
還是只能輕嘆一聲,在溫室之中微舐醇香。窗外,熟悉的街角泛著冬天的冷,五色流麗的磚與精致的窗臺。路燈暈開的光下,牽扯著圍巾依偎著走過的情侶,翻笑著甜蜜轉(zhuǎn)過街角,不做絲毫的停留,但卻溫?zé)崃丝諝,流轉(zhuǎn)了閃念。冬天巍然的雪子,隨著全球變暖,兩極分化在暖國茂盛,單調(diào)地飄零,在水泥地上積不起薄薄的一層,徒然暈濕一片,卻在燈下渲開最美的年華,就像她逝去的歲月,充滿驚艷與溫柔,還是終究歸于平靜。
意境剛好呢,她轉(zhuǎn)頭看向?qū)γ娴目Х葟d,燈色自然,黯淡卻有之浪漫。她覺得仿佛可以看到周杰倫在對面的窗邊拍優(yōu)樂美的廣告。
她開始稱那為最初的青澀。她在十六歲那年情竇初開,在剛邁入高一的那年夏天,她的一切都和那年夏天一樣搖曳。她記憶中最青蔥最旺盛的年月,在日子的回憶錄里,她卻只記起滿目的青色,一如當(dāng)年的夏天。
在她剛?cè)雽W(xué)那天,她就滿學(xué)校地跑,尋找從同一所初中來的同學(xué)。尋到幾個要好的女伴,就約好先后次序,假裝互不認(rèn)識,錯開時間去向老師請了例假,逃避了第一天的軍訓(xùn)。她們一起躲在操場的各個角落,偷窺正在操場上飽受各種折磨的男生。她的心里滿是講不清的情愫。她告訴自己,她是來尋找愛情的。她一定要在入學(xué)第一天,就鎖定一個一見鐘情的男生,用三年的時間去與他甜蜜,F(xiàn)在回憶起那天,她雖然害羞后悔得滿地找地縫,但仍然可以很平靜地端坐著,輕輕嘲笑當(dāng)年的幼稚。
但是一切美好的起因總是那樣幼稚而讓人想要發(fā)笑。她就這樣目光炯炯地鎖定了這位干凈的少年,以至于這位皮膚白皙而潔凈的少年的表皮差點被灼得發(fā)紅冒煙,而不自覺地順著那不知從何而來的灼灼光線望去。她一次次忍不住偷偷去窺,又一次次害怕被發(fā)現(xiàn)而掩藏到樹叢背后,心激動得一次次劇烈地撞擊胸膛,臉頰也一次次以絕對害羞的潮紅宣告她的內(nèi)心。女伴一致以不可告人的決絕,不容置疑的語氣得出結(jié)論:她已經(jīng)愛上那少年了。她幸福遠(yuǎn)大于青澀地接受了。
于是就要開始慢慢靠近,她對他是怎樣的愛又羞于表達(dá)。于是便遲吞吞地從那個激情正洋溢的夏天拖延到了那年溫潤的冬天,她終于嘗試讓那位唯美的少年知道自己的存在。她渴望自己先被少年注意到,能先得到少年的邀請,然后還可以深思熟慮一番,再保持著樸素的端莊,用自己所能偽善出的成熟,輕輕地莞爾一笑。雖然拒絕更顯風(fēng)度,但是理智告訴她不接受的是笨蛋!可那一天,遲遲沒有來到。
在那年冬天她終于決心要有所行動了——在再次溫習(xí)了少年柔和的臉龐后。藏在與那年冬天極其相襯的白色羽絨服里的溫和臉頰,非常堅硬又精致的曲線,勾出他的臉龐與下巴。完美型高鼻子和高鼻梁襯托出深陷的眼眶,在特定的光線下,能形成非常英俊的陰影。那投影,宛如美國大片中的男主角在偏暗角落里眉眼融為的一片暗影,或咖啡色,或深黑,卻在鼻梁左右分得清晰。她看得癡迷,一時忘了一切,已經(jīng)不靠理智在行動,任那幼稚狂熱的心操縱著他的身體行動。
沒有多想,她就徑直向少年走去。這又是多么幼稚的失態(tài),可一切卻都能給當(dāng)年年少找到很好的理由。她故意裝作很端莊,走到少年的身邊,即使異常緊張激動,情緒也在紅暈中展露無遺,但還是竭力維持住了一種極其平穩(wěn)的聲線:“這位同學(xué),你叫什么名字?”
幼稚的她竭力保持著穩(wěn)重,在少年的左后方隔開一段恰當(dāng)?shù)木嚯x站定,盡力維持著優(yōu)雅的身段。少年回過頭,是一張開朗陽光的笑臉,即使看到喊自己的人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笑容也沒有收斂太多!澳闶窃诮形覇?我叫蘇唯,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溫和悅耳的聲線,撓了撓頭,不失風(fēng)度地笑了笑,卻不難看出隱藏在陽光中的勉強與尷尬。
什么,這么爽朗!這么容易這么迅速就套出了他的名字?這么容易交往,根本沒有預(yù)料中的冰冷或婉拒,看來以后跟他一定有戲!她想著,在原地沾沾自喜,努力維持著身體不動,故作矜持的笑容里不可掩飾地露出了幾分傻癡癡的春光。她開始站在原地遐想,完全忘了少年的問題。場面僵持了十幾秒,少年對面前這位忽然呆住的女子有些無語,喚了幾句“喂”,她才回過神來。
可惡,剛剛糗大了,但一定要維持端莊儀態(tài)!芭,原來你就是蘇唯啊!彼渣c了一下頭,慢慢地敘說,整個身體保持得優(yōu)雅款慢,還是一臉社交女常用的矜持又不乏親熱的笑容,一副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叫蘇唯的樣子,“我只是來確認(rèn)一下你叫什么名字罷了。同學(xué),你想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嗎?你知道嗎,我找你肯定是有事的。你要知道這是一件重要的事!
她還保持著女服務(wù)員的語氣,臉上卻又浮現(xiàn)了一抹得意的笑。她已經(jīng)想好編什么借口了。說實話,她自己都有點佩服自己,語氣流順,完全沒有受到尷尬、激動等情緒影響,想借口時還這么淡定而華麗,波瀾不驚,毫不慌張。還沒有使用“那個”等短語,語言不重復(fù),那么順暢地講下來,一副早就心里有底的樣子,讓人根本看不出她在想借口,卻也實在為想借口爭取了時間,維持了完美儀態(tài)。
“剛剛我在辦公室里遇到一位老師,他指了指遠(yuǎn)處的你,叫我?guī)兔Π涯憬羞^去,有事找你!彼S持端儀到了最后。
少年心領(lǐng)神會,沖她笑了笑,一句“謝謝,麻煩你了”寒暄之后,就跑向辦公室了。
蘇唯走后,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她徹底散架了,拼回了原來的自己。她心里雖有一些高興,因自己的準(zhǔn)男友如此平易近人;卻又傷心得不能自拔,她對自己今天的表現(xiàn)實在不滿意。
她跑到女廁所的角落默默地哭。因為她深知那終究是一個借口,等蘇唯到了辦公室發(fā)現(xiàn)根本什么事都沒有,肯定會恨她這個騙子。她撒了一個很容易破的謊。雖然自己知道了這個少年的名字,可就算少年不恨她這個騙子,也必定是忘了她這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自己對他的生命來說那么淡而可無,可他對自己來說卻那么重要。
她可以守住她愛人的名字,而蘇唯必會忘了她,根本不知道她愛他。
哭完了,她拭去眼淚,決心要吸引他的注意,起碼讓他知道她的名字,可以知道有個愛他的人存在。
那年冬天的故事,她從沒有忘過。但自那天以后,她再沒有膽量出現(xiàn)在那少年的視野中,她甚至不敢再去偷偷看他。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愛蘇唯,想起他時自己溫?zé)岬募聞釉谌諠u無力。唯一清晰的只有她的誓言,決心要吸引他的注意,讓他主動向自己伸出手來。
于是她變得很有斗志。蘇唯和她是同一年級的,年級里成績的排名很吸引人注意的,那個溫良少年不可能不把分?jǐn)?shù)看在眼里,而成績拔尖的幾名神話般女生在級段中總是人盡皆知的。她的心再瘋狂幼稚也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引蘇唯注意,她性本善良。而如今她也發(fā)現(xiàn)了讀書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高一上學(xué)期被她荒廢了,她的成績在年級中墊底,F(xiàn)在她開始奮斗了,不再因情情愛愛迷惘,要忘記一切,為自己心愛的男孩發(fā)奮讀書。
冬天很快過去了,一年也悄然而過。這一年她什么也沒多想,挖空心思專心學(xué)習(xí),成績已然名列前茅。在高二的冬天,她從墊底生爬到冠軍寶座的傳奇被各班老師傳得沸沸揚揚,她終于成了年級中人盡皆知的神話般人物。
她沒把動力告訴任何人,卻在這年冬天開始等待一只向她伸出的手。
可一切竟然還能如她所愿,在這個冬天,蘇唯主動找到了她。
“你就是孑然吧?真不容易啊,成績一下子就能提高這么多!碧K唯向她伸出了手,爽朗地笑著。
這時她卻有些慌忙不知所措。因為同樣的話不知有多少慕名而來的人對她說過了,她一時緊張竟想不出該用什么不平常的話來回答他。她只能羞怯地笑笑,和他握了握手。
然后就默認(rèn)兩個人好上了?雖然這根本不是她所想要的方式,一對情人怎么可以由這么普通的仰慕關(guān)系開始呢?但她的心卻忍不住了,埋藏了一年的心愿,她已迫不及待地去實現(xiàn)。
先是從遇見都會打招呼開始,再到逐漸扯開幾句寒暄的話,屬于認(rèn)識但很一般的關(guān)系。這個冬天是她生命中最不安的季節(jié),她努力保持自己的成績,同時不停地想著下次遇到少年該怎樣鼓起勇氣和他多講幾句話。真的,這個冬天,她覺得每多遇到他一次,兩人的關(guān)系就會好上一層。很幸福地把握時光。
但她還是很苦惱,真的是智商高了情商就低了,她發(fā)現(xiàn)死讀了一年的書,她完全不能像那年冬天前一樣瘋狂而幼稚了,已經(jīng)無論如何都沒有勇氣向少年多扯幾句了。
可她依然不放棄,把握機(jī)會,關(guān)系總會好的。
她試著再接近他一些,遇見的時候多和他說幾句,等他身邊沒人的時候,就死皮賴臉地跟上去和他一起走一段路,盡量聊一些生動的內(nèi)容。她努力過了一整個冬天,兩人的關(guān)系稍微發(fā)展了一些。他們是還算熟絡(luò)的朋友,至少蘇唯的朋友都知道他有孑然這一個朋友。
她滿意地笑了。
當(dāng)高二的冬天夾在愛情的小心思和繁忙的課業(yè)中逝去時,她發(fā)覺流年穿梭得那么不經(jīng)意,高中的豆蔻年華在自己的小糾結(jié)中飄零了一半,她和蘇唯還只是一般的朋友關(guān)系。但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還有半個高中讓她發(fā)展。
她鄭重地打開了自己只進(jìn)不出的小錢包,決心重拾那份幼稚。那年冬天過后她又開始瘋了,想盡辦法和蘇唯在一起。于是他們一起去看好多部電影,一起在換季的時候逛街……雖然基本上都是和蘇唯別的朋友混在一起的。但自那次春游——蘇唯和孑然奇跡般地分到了一個房間之后,他們的關(guān)系出現(xiàn)了一點兒小轉(zhuǎn)機(jī)。
在即將告別高二的夏天,蘇唯忽然提出要在網(wǎng)絡(luò)上寫小說。他第一個想要告訴的人,竟然是孑然。孑然真的有些意外,那時他們的交情還不深。蘇唯說,當(dāng)他有這個想法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孑然。因為聽說孑然的語文強得和瓊瑤少年有得一拼,自己也確實拜讀過她的文章,真的很好,所以想請她幫忙。雖然這個原因讓孑然有幾分掃興,但她還是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
剛開始基本是孑然在指導(dǎo)蘇唯,那時兩個人幾乎天天泡在一起。后來孑然也突發(fā)閃念,也要寫網(wǎng)絡(luò)小說,兩個人變得很投機(jī),經(jīng)常在一起交流思想。她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收割少年生命中較多的時光了。
事情很順利,她想起那年夏天的尋愛決心,篤定能在高三把蘇唯搞到手。在即將進(jìn)入高三的暑假之尾,他們一起坐地鐵到海邊,躺在沙灘上釋放即將面對的巨大壓力。可敲敲自己空蕩蕩的胸膛,這里除了愛情,還剩下什么嗎?還有壓力嗎?她的目光又沿著曲線攀上少年的側(cè)臉。
她背著滿滿的復(fù)雜心情進(jìn)入高三,理所當(dāng)然蘇唯分了很多自己的時間給她,她不斷蓄力,準(zhǔn)備向情人攀升。在后來回憶時,她用不再幼稚的心態(tài)審視過去的一切,很想扼殺這種想法,其實一切都停留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很好了,至少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她不想評論自己的故事是悲劇,還是喜劇,肯定不是喜劇,但也算不上悲劇。
終于到了冬天,她經(jīng)歷過的那么多的冬天,竟然都是千篇一律地相似。時光重疊,她人生中三個重要的冬天,仿佛都重疊在一年,以至于她回憶時總是不自覺地想著“那個冬天”。
也的確是那年冬天,她很自信地主動向少年提出要求,在夜的“森林”里約會。是還未下雪的干冷冬天,她激動地準(zhǔn)備了好久,而少年也答應(yīng)了,雖然是略帶僵硬的勉強?赡菢佑字傻乃,早已喜而忘形,何曾注意到少年表情中的不愿,更想不到這會是他們情感最后的交點。
她精心打扮后,在小樹林的石凳上坐下,身邊是有著如月光般皎白臉頰的少年。此時已是十二點整,冬夜,呈現(xiàn)出深邃而靈謐的黑暗,還贈送一輪純白的圓月。她和少年一起在熄燈后逃出,在這里譜寫悲劇的約會。
或許永遠(yuǎn)忘不了的冬天中,少不了她激動的蜜桃紅臉頰。她在少年身邊坐了半個多鐘頭,兩人都一直沉默。的確,她太激動,太緊張了,那年夏天的愿望終于要在這個冬天實現(xiàn)了,為此她幾乎犧牲了她整個高中的年華。但她不可惜,她幼稚,她年輕,她有大把青春可以揮霍,這兩年半的心血不算什么!可她依然激動得說不出話,偷偷地瞟著少年完美的側(cè)臉,是那么平靜而波瀾不驚。
她正想著如何開口時,少年開始顫動他的唇:
“這也叫約會嗎……就這樣,結(jié)束了吧……”
她轉(zhuǎn)頭,吃驚地看著少年。
蘇唯白皙的臉龐竟也泛起潮紅:“其實,我剛進(jìn)高中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也許不算女朋友吧……只是我愛她,她卻根本不知道我愛她……”
她驚訝這與她相似的經(jīng)歷。少年繼續(xù)說:“很不幸,我們沒進(jìn)同一所高中,但我發(fā)過誓要追到她。這輩子我除了她誰也不愛……”
少年回顧自己的心路,有些哽咽。她更不知道說什么,只是安靜地聽著!捌鋵嵏咭荒悄昴銌栁颐值臅r候,我已經(jīng)看出你喜歡我了……如果你這樣接近我只是為了做我女朋友,那我們可以說再見了!
少年淡淡地說完,站起,回頭告訴她:“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繼續(xù)做朋友吧。”
他先離開了。
她想著自己的高中,不覺又對對面的少年扯開了一抹淡淡的笑,如此端莊,全然不像她年少時那么做作。她忘不了她后悔當(dāng)初,那夜以后,兩人見面時不能再像當(dāng)初一樣親熱了,生硬地隔著距離,或假裝沒看見。見到時不打招呼,生疏到高中畢業(yè)分道揚鑣。
多么美好的年少,因為年輕所以可以那么瘋狂、幼稚。如今她已二十五,單身,感到青春逝去的緊迫。是否開始可惜回憶中那么多重疊的冬天,就像現(xiàn)在的冬天一樣?
在高中畢業(yè)后不管兩人之間有多么難以啟齒的羈絆,一切回憶都像那些冬天一樣珍藏在年少的夢中而不再開啟,所以她和少年還能安然地做朋友。
少年隔著霧氣,是她夢中的少年。成熟的她早已不再愛他,兩人對坐可以如此波瀾不驚。少年有令人沉醉的微笑:“其實我利用了你。我愛的女孩成績比我好,為了和她進(jìn)同一所大學(xué),我必須努力學(xué)習(xí),所以才會去接近傳奇般的你!
少年的話語沒有絲毫梗塞,大家都成熟到能安然面對過往的年齡了;蛟S高三的第二學(xué)期,兩人的交集約等于零,只是因為少年忙著學(xué)習(xí)?她想著,沒有特別欣慰。
“托你的福,我成功了!
“那今天來找我干什么?”她很淑女地笑著。
“請你去參加我的婚禮,盡管新娘不是你!鄙倌瓴懖惑@的語氣。
她開始真心祝福他和他的“女朋友”。最后,她決定用反問句來收尾:“那叫我去干什么?笑笑我們當(dāng)年的幼稚?”
《飛揚·第十六屆新概念作文(獲獎?wù)叻侗綛卷)》,2014年3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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