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交錯的旋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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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我沒有去看雨默,我待在自己的床上看天花板。海洛因糾纏了我?guī)状,我沒理他,他又跑到其他病房去禍害別人了。中午蕭醫(yī)生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堆燈管。
他來到我的病房門口,沖我喊了一聲:“唐平,來幫忙!”
我看了他一眼,這是個命令語氣,容不得我拒絕。我穿起拖鞋走到他面前,他將燈管丟給我抱著,然后一起去了女病號樓的治療室。
他將所有的燈管都在天花板上裝了起來,一共十二根燈管。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將燈管一根一根地遞給他裝好。
忙活了半個小時,燈管終于全裝好,他拍了拍手,看看我,“去洗把臉吧,把你那臉晦氣洗洗。”
還是個命令語氣,我只好去洗臉。
回來的時候,雨默也在治療室。蕭醫(yī)生已經(jīng)把燈管全打開了,在這么多燈光的鋪照下,雨默的影子已經(jīng)淡化得完全看不到。蕭醫(yī)生指了指門:“把門關(guān)上。”
我把門關(guān)上,他半倚在辦公桌上看著我們,“聽說過戲劇療法嗎?”
我和雨默都搖了搖頭,他笑了笑,“沒聽過更好,其實就是個游戲,一個很簡單的游戲。”
他示意讓雨默走到他面前,“現(xiàn)在我先和你示范玩一次,然后一會兒唐平來代替我。因為我沒有這么多時間全天治療,只能讓他幫忙。”
雨默愣了愣,“什么游戲?”
“影子游戲。”蕭醫(yī)生微微一笑,答道。
雨默畏懼地向后退了一步,蕭醫(yī)生豎起一只手指制止了她,“不用擔(dān)心,不是讓你和你的影子玩游戲。而是我來扮演影子,你來扮演你自己。”
“哦……”雨默點了點頭。
游戲開始了,開始很簡單,蕭醫(yī)生是雨默的影子,就一直跟在雨默背后。雨默舉手,他也舉手。雨默走,他也走。雨默停,他也停。
就這樣大概半小時過后,他突然不動了。無論雨默做什么動作,他都不動了。雨默愣了愣,“蕭醫(yī)生?”
蕭醫(yī)生陰沉地笑了笑,“我不是蕭醫(yī)生,現(xiàn)在我是你的影子。”
“是啊,你怎么不動了?”
“我為什么要跟著你動?”
“你是我的影子!”
“哦……我是你的影子,所以我就必須一直跟隨著你。我現(xiàn)在就想試試不跟隨著你會發(fā)生什么。”
雨默畏懼地向后退了一步,蕭醫(yī)生卻向她走了一步,“告訴我,會發(fā)生什么?”
雨默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恐懼,“蕭醫(yī)生,你……你別嚇我。”
“我沒有嚇你,我只是想試試如果不跟隨你,會發(fā)生什么。”蕭醫(yī)生眼中的笑意更盛,繼續(xù)向雨默走去。
雨默縮到了墻角,“別……別過來,這個游戲我不玩了……不玩了!”
蕭醫(yī)生走到雨默的面前,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雨默,良久才緩緩出聲:“好了,現(xiàn)在換過來。你是影子,我是你。”
“?”雨默一愣,繼而又反應(yīng)過來:“哦。”
于是雨默成了影子,蕭醫(yī)生成了雨默。這游戲真的很簡單,不過挺好玩的,蕭醫(yī)生經(jīng)常擺出各種怪動作讓雨默模仿。比如模仿奧特曼的十字光波,比如蠟筆小新的屁股見光,再比如肌肉男的秀場動作……雨默嘟著嘴也只好跟著做。
我在長椅上忍不住笑了幾聲,這也是半年來我第一次開心地笑,雨默狠狠瞪了我一眼。
半小時后,蕭醫(yī)生指了指我,“現(xiàn)在換你來,相互扮演影子。十五分鐘換一次角色,無論對方擺出什么動作,你們都要模仿出來。別想偷懶,我時不時會從窗口督察你們。”
說完就走出了治療室,把門輕輕地帶上。
然后我就開始和雨默玩這個“影子游戲”,雖然不知道這算哪門子治療,不過我們玩得很開心,你可以想盡辦法折騰對方。不過在想歪點子這方面,雨默要略勝我一籌,所以我經(jīng)常輸。
接著雨默還自行開發(fā)了這個游戲的趣味性,每輸一次的人就要在臉上貼一張小紙條,而且在貼上以后當(dāng)晚12點之前不準(zhǔn)拿下。于是從那以后,我每次都帶著滿臉的紙條走出女病號樓。
還好這里是精神病院,我滿臉的紙條在別人看來還算蠻正常的。
三天以后,我正帶著滿臉的紙條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12點的來臨。海洛因湊了過來:“唐平,你這幾天怎么一直帶著這些紙條躺在床上傻笑?”
“傻笑?有嗎?”我答。
海洛因給了我個怪異的眼神,“你自己笑,自己都不知道?”
難道有些笑可以不用經(jīng)過大腦的?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樣。
第四天,蕭醫(yī)生讓這個游戲換了一個方式。不再是模仿對方,而是讓“影子”做出完全相反的動作。比如雨默舉左手,我就要舉右手。雨默右側(cè)身,我就要左側(cè)身。組合動作也一樣,要完全相反。
游戲難度加大了,我臉上的紙條也越來越多。雨默比我要聰明得多,反應(yīng)也要快得多。第一天游戲結(jié)束后,雨默沒好氣地看著我:“你笨死了!一次都沒贏過我,你要是故意讓我,我以后不和你玩了!”
“我真的很想贏啊,誰讓你反應(yīng)那么快的。你好歹讓讓我吧,讓我往你臉上貼張條子……”我無奈地說。
“真笨!”雨默重重說了一句,接著又斜了我一眼,“你看你,每次罵你的時候你就知道傻笑,又笨又傻!”
“傻笑?”我不自覺地又摸了摸我的嘴角,看來有些笑真的不用經(jīng)過大腦。
我還是不知道這種游戲算什么治療,但我們玩得很開心。蕭醫(yī)生也只是時不時過來督察一下我們,看一會兒就走。他確實有很多事要忙,就算是坐在辦公室休息時,也是在看那些現(xiàn)場照片。
他在看那些照片時的表情很怪異,可以用“入迷”來形容。他還模仿尸體上的網(wǎng)狀傷口在紙上勾畫,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懷疑這家伙是不是瘋了。特別是有次我看見他捧著一盤炒面,津津有味地邊吃邊研究那些現(xiàn)場照片。
這家伙絕對有問題!我心里狠狠罵了一句。
也是在“影子游戲”的第四天,我回到病房時又看見馬千里過來了。同樣的,我也跟過去偷聽。別怪我,我真的喜歡上了偷聽。要是以后我有了什么偷窺癥一類的毛病,肯定要歸功于精神病院這個無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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