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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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閔的動作頓了頓，雞湯含在口中，味道確實鮮美，他想起昨晚的“咯咯咯”，咽下湯時，覺得有些不適，翟母還在說：“對了，昨天還真被你說準了，她還真是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難怪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我還真沒見過她跑來跑去的樣子，沒想到跑得還挺快�！�
豈止跑得挺快，簡直跑得足下生風(fēng)，披頭散發(fā)，橫沖直撞，目中無人，小啞巴悶葫蘆，也就只能跟老母雞交流。翟閔將雞湯一口悶干，說：“媽，再來一碗！”
趙有時的暑期工作進行得無比順利，同事有愛，領(lǐng)班善良，高考前姐姐不允許她打工，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因此她極為珍惜，即使薪水微薄。
月中按例發(fā)薪，趙有時沒有做滿一月，信封里的紙鈔很薄，領(lǐng)班把蔣方瑤的薪水交給她，說：“你給她帶去，她要是氣消了，還可以回來。其實她那大小姐脾氣，還真不適合做服務(wù)行業(yè)�！�
趙有時認同領(lǐng)班的話，可成長總需要鍛煉，不嘗試怎么會有改變，即使最后撞得滿頭包，也好過一聲“我覺得我怎樣，我覺得我如何，我覺得我不行”，“覺得”二字，最能產(chǎn)生讓人摑臉的沖動。
趙有時這樣想著，剛好家中座機響起，接起一聽，先是傳來松口氣的呼聲，緊接著便是：“幸好你在家，趙小時，我覺得……”
蔣方瑤猶豫不決，趙有時問：“什么？對了，我什么時候把薪水給你？”
“對對對，我有薪水！”蔣方瑤突然激動起來，“趙小時，我現(xiàn)在在省第一人民醫(yī)院，正好需要錢，你待會兒幫我把錢帶來，還有……”
她又開始吞吞吐吐，趙有時看向臥室門口，朝姐姐對口型，又指指電話，好半天才聽到蔣方瑤一鼓作氣道：“還有，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你把翟閔找來。我今天把上次欺負我的那人給揍了，現(xiàn)在他在醫(yī)院，我和冰冰被他的兄弟抓住了，他們說要讓我們‘欣賞顏色’。”
用詞真文雅，如今小混混也注意遣詞造句了。
通話時間有限，蔣方瑤似乎在躲人，聲音很小，語速從慢到急，只將大致情形告訴趙有時。原來今天蔣方瑤和冰冰在室外燒烤，正好見到那人提著食材從她們面前經(jīng)過，她們周圍沒有其余燒烤位，斜對面是空無一人的公廁，天時地利人和，蔣方瑤血液直沖腦門，抓起盛放垃圾的麻袋往他頭上一套，讓冰冰將他拖進了公廁，抄起公廁外的拖把將他打得頭破血流，可她們忘記了沒人會獨自來這里燒烤，那人的同伴很快就找來，將她們“人贓并獲”。
蔣方瑤如今被扣押在醫(yī)院里，對方正召集兄弟，給了她兩個選擇，要么把她的頭打破，要么賠償十萬元，蔣方瑤六神無主，不敢找父母，突然想到翟閔和那些人認識，這才打來電話。
“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他手機落家里了，是他媽媽接的。他媽媽說他在公司加班，趙小時你幫我找找他吧，只有他能幫我了！”
趙有時心急如焚，想訓(xùn)斥她又怕耽誤時間。掛斷電話后她問姐姐：“姐，翟閔在公司加班嗎？”
趙有為奇怪她問起翟閔，回答道：“今天不加班，我看到他早就走了，你要找他？”
趙有時趕緊把蔣方瑤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姐姐。趙有為說：“怎么鬧出這么大的事情？趕緊通知她爸媽啊，你去找翟閔有什么用？你們這些小女生簡直胡來！”
趙有時沒有那么拎不清：“我沒有她爸媽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她死活不肯說，我總不能去學(xué)校問老師吧？那樣事情就真的鬧大了。”
趙有為冷靜下來，想了想說：“有幾次晚上加班，我走出公司的時候看到翟閔從附近一棟樓里出來，就是那棟商住兩用樓，聽說他在那里兼職幫他的一個朋友，他很可能在那里。”
趙有時背上書包，穿上涼鞋準備出發(fā)，轉(zhuǎn)頭見到姐姐拄著拐杖也要換鞋，她趕緊攔�。骸敖�，我一個人去就行，你待在家里�！�
“不行。你一個小姑娘瞎跑我怎么可能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我只是去找翟閔，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你不用擔心。”趙有時好說歹說才勸服姐姐留在家中，臨行前還被姐姐塞了一部手機，讓她到達后打電話回來。
趙有時沒有手機，跑出梧桐巷后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又撥了一通電話告知蔣方瑤。出租車時速遠勝公交，司機盡量避開晚高峰路段，繞遠路將趙有時送達目的地，趙有時馬不停蹄，立刻奔進商住兩用樓，憑那天在茶樓里聽到的聊天內(nèi)容，她在電梯邊的金色指示牌上找到了三家電子商務(wù)公司，按照樓層一一找去，最后在二十三樓找到了“木子科技”。
開門的是一個高個男子，穿著簡單的T恤，戴著一副眼鏡，長相俊朗，問： “你找誰？”
趙有時瞄了一眼屋子，只看到幾張辦公桌和面朝門口的兩臺古怪電腦，辦公室燈光瓦亮，并不見其他人：“你好，我找翟閔，請問他在這里嗎？”
對方打量趙有時，正要說話，屋內(nèi)的一扇門突然被打開，隨即傳來馬桶沖水的聲音，翟閔步出，挑眉望向門口：“你？”
趙有時謝天謝地，冷汗熱汗全都貼在后背，她忙道：“蔣方瑤出事了！”
趙有時迅速將情況說明，翟閔聽罷，嗤笑一聲，走到辦公桌邊，突然拿起了一個快餐盒，盒內(nèi)是蓋澆飯，尚熱氣騰騰，趙有時詫異，叫了一聲：“翟閔！”
翟閔低頭吃飯，高個男子看看他，又看看趙有時，走到飲水機邊接了一杯水， 對趙有時說：“你先坐下喝點水，慢慢說。”
趙有時道謝，但她根本沒有心思喝水，她盯著翟閔，虎視眈眈，目光發(fā)燙，翟閔大口吃飯，偏頭看她一眼，舉著筷子指向她，聲音含糊：“你跑這里來，你姐姐知不知道？她就沒攔你？蔣方瑤腦子有坑，她的毛病傳染你了？”
趙有時又氣又急：“這次真的會出大事！她們就兩個女生，你不去救她們，她們就麻煩了！蔣方瑤的爸媽我又不認識！”
“她們就兩個女生，怎么就把一個大男人給揍了？”
翟閔的問題莫名其妙，趙有時卻還是順從回答：“冰冰是運動員，她力氣很大。翟閔，你跟楊哥認識，你打個電話給楊哥行不行？”
翟閔又扒了一口飯，狼吞虎咽，似乎餓極，對面的高個男也在吃飯，翟閔突然一指，說：“你猜猜他姓什么，猜出我就打電話�！�
高個男無辜地望了望趙有時，趙有時發(fā)現(xiàn)自己終日平淡的情緒在此刻產(chǎn)生了強烈的變化，暴躁，惱火，想掐人脖子，最好能把翟閔嘴里的飯菜摳出來再糊他一臉，她控制情緒，說：“姓李！”公司叫“木子”科技，她不知道翟閔問這個有何用意，他想東扯西扯，她也只能奉陪。
“嗬！”翟閔靠上椅背，架起雙腿擱在辦公桌上，他光腳，雙腳又寬又大，小腿都是腿毛，結(jié)實黝黑，說，“你進門看到‘木子’科技，想當然以為他姓李，沒錯，公司老板就姓李。”
趙有時一喜，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翟閔說：“可是誰告訴你他是公司老板？”翟閔甩下筷子，轉(zhuǎn)過椅子面朝趙有時，“他姓丁，老板現(xiàn)在不在。趙有時，想當然很容易，你想，你去做，別以為什么都是理所當然，誰告訴你我打電話給楊哥就管用？楊哥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兜著尿布呢，什么人能有這么大面子，去一個電話，就能叫楊哥讓自己兄弟白流血，還是叫兩個女生給揍的，不光流血，還丟面子？”
趙有時已明白翟閔的意思，懵懵的，也不知自己在說什么：“那怎么辦？她們還在醫(yī)院，哪里有十萬塊錢……”
她面色蒼白，來得著急，臉頰上汗水黏著頭發(fā)，此刻神情恍惚，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到底是未曾經(jīng)事的小孩，翟閔生怕她暈在這里，或者一哭二鬧三上吊，只能來個舉手之勞，問：“有沒有手機？”
趙有時猛點頭：“有的有的�！绷⒖烫统鰜恚p手奉上，老老實實。
翟閔笑了笑，笑容依舊讓人討厭，趙有時卻顧不得去分析這次是嘲笑她什么，只見翟閔撥了號，只按鍵三次，漫不經(jīng)心地對著手機說：“是派出所嗎？我要報案�！�
趙有時大叫：“翟——”
“閔”字還沒出口，原本懶散躺坐著的翟閔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捂住趙有時的嘴，他的手同樣寬大，竟然罩住了她大半張臉，趙有時嚇呆，連連后退幾步，抵到了單獨放置在后面的老板辦公桌。翟閔一手扣著她，一手拿著手機迅速報完警，這才放開她，吊兒郎當?shù)匦Γ骸案愣�！�?
趙有時這次當真怒了：“你怎么能報警？傷人會留案底的！你怎么能這樣對蔣方瑤？要報警她還要找你做什么？你憑什么報警？”
小啞巴悶葫蘆也會聲嘶力竭怒氣沖天，翟閔稀奇，像看怪物一樣地盯著她，說：“你能考上華大，智商應(yīng)該沒問題，兩個小女生把一個大男人揍出血，你信？那幾個是什么人，誰不知道？人證是誰？九川燒烤大家都去過，那里有沒有監(jiān)控？ 賴賬懂不懂？再說，那幾個男人會樂意跟警察打交道？現(xiàn)在給蔣方瑤打電話，教她怎么說！”
趙有時立刻拿過翟閔遞還的手機，連說三聲“哦”，緊張又小聲地告知蔣方瑤。她心里仍舊沒數(shù)，可見翟閔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知為何她覺得有些安心。
翟閔又回去吃飯，雙腿擱在辦公桌上，見趙有時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越看越像貓頭鷹，等她講完電話，他才笑道：“知道剛才我為什么堵你嘴嗎？”
趙有時搖搖頭，翟閔夾起一塊肉塞進嘴里，有滋有味地說：“報警電話有錄音，他們要是有心，不難拿到，對了，你的手機號是實名登記的吧？”
趙有時已在構(gòu)想摳出他嘴里的飯菜然后糊他一臉的畫面。
翟閔把趙有時氣得面紅耳赤，仿佛做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只差哈哈大笑， “愉悅”二字清清楚楚寫在額頭，不一會兒聽見“咕�！币宦�，響亮至極，連高個男子都抬頭看過來，嚼飯的動作也變慢了。因擔心計劃有變，趙有時在這里足等了半個小時，為方便隨時再求助翟閔，其間她的肚子已連續(xù)“咕嚕”三次，終于接到蔣方瑤報平安的電話，趙有時早已羞得耳根發(fā)紅，道了最后一聲“謝”， 簡直落荒而逃。
她一走，翟閔終于大笑出聲，高個男子看不過去，說：“你把她嚇成這樣，快去送送她，別讓一個小姑娘晚上到處亂跑。”
“嚇？”翟閔搖搖頭，又笑，“她氣成這樣，你從哪里看出來她被嚇到？”再說他也夠給面子了，剛才沒有當面嘲笑她，免得把她氣哭。
高個男子無奈，吃完最后一口飯，突然問：“你剛才嚇唬她的那句話，到底是真的假的？”
翟閔已經(jīng)吃完，飯盒隨手拋進腳邊的垃圾筐，面色冷峻，不似先前，說：“下班！”
那頭趙有時離開翟閔的公司后并沒有回家，而是直奔醫(yī)院，在醫(yī)院門口焦急等待了五分鐘，終于見到蔣方瑤和冰冰從大門口走出來，邊上還有兩名身穿制服的民警，似乎正在訓(xùn)話。
等民警坐上警車離開，趙有時才跑過去。蔣方瑤看到她，熱淚盈眶：“趙小時——”
趙有時一把抓住她和冰冰的胳膊，擔驚受怕了一晚上，此刻見到她們兩人毫發(fā)無損，她也不知自己是松口氣，還是想將她們罵一頓揍一頓，遲疑片刻，最后只能把她們抱住，那兩人比她肉多，冰冰的衣下更是藏有肌肉，趙有時展開雙臂，堪堪將兩人圈進懷里，有些母雞護小雞的態(tài)勢。
她難得如此直接地表達感情，蔣方瑤和冰冰又感動又激動，雙雙伸出胳膊將她摟住，竟將她扣緊在兩人懷中。趙有時抬頭后仰，腳后跟差點踮起騰空，懷抱如此艱難，她還是堅強地圈住她們，氣呼呼的，又有些心疼和后怕：“你們活該！”
三人往公交站臺走去，路上蔣方瑤手舞足蹈地演示：“被他們抓住之后我真的怕了，他們有四個人，冰冰力氣再大也打不過他們啊�！�
趙有時不關(guān)心打架，只關(guān)心她們：“他們沒有欺負你們兩個吧，有沒有打過你們？”
冰冰氣惱地抓頭：“也不算打吧，扣住過我們的脖子，把我們帶來醫(yī)院的時候差點把我們的胳膊折斷，我倒沒事，蔣方瑤的胳膊一定要瘀青了。”
趙有時立刻抓起蔣方瑤的胳膊，暫時還看不見傷痕，不知過一天瘀青是否會顯現(xiàn)。她恨鐵不成鋼：“怎么就不把你們打骨折！”
蔣方瑤討好地抱住她的胳膊，繼續(xù)說：“后來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還真管用，我沒讓冰冰開口，她一開口我怕露餡，我裝得楚楚可憐，說我們剛?cè)ド蠋涂吹侥侨吮宦榇鬃×�，剛巧他的朋友找過來，以為是我們把他揍成這樣的，我裝得可像了，哎——”蔣方瑤突然說，“要是你去說，效果一定更好，誰看了都要心軟，我看那兩個警察叔叔半信半疑，剛才出來的時候還教訓(xùn)我們呢！”
趙有時問：“那幾個男的真的不計較了？”
“啊！”蔣方瑤理所當然，“他們見到警察叔叔，就像老鼠見到貓，可老實了，說誤會一場誤會一場，事情就這么解決了，太解氣了！哎喲——”
趙有時狠狠捏了一把蔣方瑤：“別想得這么理所當然！”說完一頓，心頭有些奇怪，自己好像被翟閔洗腦了。
公車已是末班，三人走近站臺時車子即將發(fā)動，蔣方瑤和冰冰立刻拽住趙有時的胳膊，將她帶著飛奔起來，大聲喊：“師傅等一等，師傅等一等！”
好不容易跑上了車，趙有時的胳膊被她們拽得發(fā)疼，正要開口，突然發(fā)現(xiàn)還有一名乘客要上來，她趕緊走了幾步，只聽蔣方瑤和冰冰齊聲喊：“大哥！”
趙有時轉(zhuǎn)頭，第四名乘客正是翟閔。
翟閔前呼后擁，左擁右抱，車上乘客寥寥無幾，紛紛偷眼看向這邊。蔣方瑤和冰冰左一聲“大哥”，右一聲“大哥”，也不知是誰前幾天喊打喊殺，說要把翟閔毀容，跟他絕交。
“大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前些天是我不對，不該沖你發(fā)脾氣�！笔Y方瑤抱著椅背，面朝后座，冰冰和翟閔坐在一起，也幫腔責怪蔣方瑤。
翟閔似笑非笑，這里唯一一個沒有叫他“大哥”的人，此刻正用后腦勺對著他，翟閔說：“要謝就謝她，她的主意不錯�！边@人呆是呆，啞巴是啞巴，平常無趣至極，只知道讀書，假期鮮少參加聚會，人緣倒是好得出奇。翟閔承認她智商尚可，先前不過提點一句，她腦筋轉(zhuǎn)得極快，幾秒鐘撥通電話，立刻想出那番說辭教給蔣方瑤，沒想到她看起來老老實實，竟然也會教人賴賬。
蔣方瑤激動地拍了一把趙有時的肩膀：“不錯啊趙小時，我以為是大哥教你說的呢，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跟我一樣聰明！”
趙有時捂住肩膀，幽怨地瞥了一眼蔣方瑤，翟閔恰巧看見她的側(cè)臉，睫毛濃密，臉色略顯蒼白，他笑了笑：“不止呢，為了你，她可是一直餓著肚子。”
唰的一下，那張蒼白小臉瞬間酡紅。
翟閔厚道地忍住笑，聊了幾句，就讓蔣方瑤和冰冰交出手機，兩人不知他要做什么，把手機乖乖遞給他，連趙有時也好奇，轉(zhuǎn)過頭看。
翟閔發(fā)完一條短信，又用另一部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說：“我讓你們家長去車站接你們�！闭f完抬眸，恰好撞上趙有時的視線，又笑，“最近晚上盡量少出門， 以后做事記得動動腦子，明天跟我去一趟，買些見面禮老老實實認個錯，今晚只不過是把你們弄回來，別當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真該讓他們把你們的頭打破，也該叫你們長長記性�！比涡酝秊�，以為世界圍繞她們轉(zhuǎn)呢！
難怪他會在這里搭公交，三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惶惶，彼此對視一眼。
趙有時比她們提前下車，走前千叮萬囑：“一定要等你們爸爸，千萬別一個人亂跑！”眼看翟閔已經(jīng)走了，她趕緊背上書包跑下去，雙腿奔得麻利順溜。
回家還要轉(zhuǎn)一趟公交，步行時間大約需要二三十分鐘，梧桐巷幽深人少，仿佛處處都透著危險。趙有時一路嚴肅地跟在翟閔身后，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快，一步抵過趙有時兩步，趙有時在他面前屬于小短腿，只能小跑跟上，可恨的是翟閔并沒有直接回家，還繞路去了一趟附近的小吃店，打包了一份鹵鵪鶉和一杯冷飲，鵪鶉香氣四溢，趙有時餓得手腳發(fā)軟，默默想著白米飯配上鹵鵪鶉的味道，心里認定翟閔故意使壞。
翟閔的家在梧桐巷更深處，必定會經(jīng)過趙有時的住處，時間已近十點，巷中無人，兩只老母雞也被兩人宰了吃得一干二凈，此刻連一點喧鬧聲都沒有。翟閔注意到地上那道小影子亦步亦趨緊貼著他，故意加大步伐，隨即就見影子顛簸，身后傳來書包袋晃來晃去的聲音，翟閔突然聽到“喂——”
他揚眉，步子稍頓，轉(zhuǎn)身看向趙有時。路燈下的趙有時，表情嚴肅，頗有點正氣凜然的味道：“手機是我姐姐的�！�
突如其來的一句，翟閔立刻明白。
“號碼是我姐姐實名登記的，他們真能查到號碼嗎？”趙有時表面淡定，實則忐忑不安，她以為翟閔一開始只是嚇唬她罷了。
“想知道？”翟閔問。
趙有時點點頭，一臉期待，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卻見翟閔笑得可惡：“打110，問警察叔叔！”
趙有時很想奪過他手中的塑料袋，吃掉鹵鵪鶉，吐出骨頭還給他！
翟閔到家時翟母還沒睡，又是開空調(diào)又是端出綠豆湯：“今天加班怎么加得這么遲？早上出門手機也不帶。對了，晚飯的時候有個叫蔣方瑤的女生打電話找你�！闭f到這里，翟母擠眉弄眼，“她是誰��？”
翟閔好笑地遞去塑料袋，果然成功轉(zhuǎn)移了翟母的注意力：“哎喲，我早上就是隨口一說想吃‘興記’的鹵鵪鶉，你這么晚還跑去買來做什么？”
“親媽的命令哪敢不從！”翟閔打開快餐盒，鹵香濃郁，引人生津，他見到翟母眉開眼笑，突然想起路上幾次拐彎，見到趙有時貌似哀怨憤懣的表情，她不會以為他是故意饞她這么幼稚吧？
此時此刻，趙有時正吃著湯拌飯，耳邊是姐姐的聲音：“過幾天也該去給你買個手機了，以前不給你買是怕影響你學(xué)習(xí)。”
趙有時饑腸轆轆，把米飯嚼出鹵鵪鶉的味道，暗恨翟閔幼稚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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