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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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發(fā)的前一天,沐天堯特意到了明鈺殿,看到沐語之拿了個長槍在園子里對著一個假人刺來刺去,忍不住搖頭嘆息。
“父皇,你看我的本事如何?他們幾個都近不了我的身。”沐語之一見他便興沖沖地道。
沐天堯一看,旁邊是明鈺殿里當(dāng)值的幾個小太監(jiān),神情尷尬地左顧右盼,想必是剛才陪著她玩故意輸?shù)袅。他搖了搖頭,示意沐語之到內(nèi)廳:“胡鬧,堂堂繁云公主,朕和你說的都忘記了?平日里要收斂些,溫柔賢淑點才有人喜歡!
“才沒有呢,我表嫂即會使劍又會施毒,可我大表哥愛她愛到骨子里去了!便逭Z之神氣地道。
“哦,鎮(zhèn)南王世子妃這么厲害?”沐天堯若有所思地道,“鎮(zhèn)南王能允了這樁婚事,倒也是開明大度!
“是啊,外祖父說了,千金難買心喜歡,幾個表哥看中的女子,只要人好心善,他都沒意見。據(jù)說三表哥也是因為心上人才入京的呢,可是他說什么都不肯說他的心上人是誰!
“原來如此,裴藺胸有千壑,是個可造之才,看來朕還要感謝一下那個不知名的女子呢!便逄靾蛭⑿χf。
“真的?父皇你也這么認(rèn)為?我早就覺得裴藺哥哥很厲害了,你讓裴藺哥哥當(dāng)個大官,好好地輔佐你!便逭Z之又驚又喜,拽著沐天堯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
沐天堯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語聲有些冷了下來:“裴藺讓你說的?”
“說什么?說做大官嗎?他才不會說呢,”沐語之不屑地說,“裴藺哥哥總是懶洋洋的,外祖父說了,他這個人就是要有人抽他幾鞭子,他才會往前跑。大皇兄上次說要讓他去戶部幫忙,他也推托著說不去!
沐天堯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朕明白了,那你呢,鎮(zhèn)南王有沒有說要拿鞭子抽著你往前走?”
“才沒有呢,外祖最疼我了,父皇你都不疼我!便逭Z之嘟起嘴道。
沐天堯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語之,并不是每天把疼字放在嘴里的才是真的疼你,你是朕的女兒,朕怎么可能不疼你呢?你當(dāng)朕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弄個春獵?”
沐語之瞪大了眼睛,忽然歡呼了起來:“父皇,你是在幫我找機(jī)會是不是?那凌衛(wèi)劍也會去是不是?父皇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沐天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沉著臉道:“好了,這是朕給你的最后機(jī)會,你要是不能讓他喜歡上你,你就乖乖地聽朕的安排,再也不許搗亂了。到時候朕會安排凌衛(wèi)劍坐在你們的旁邊,也會讓他協(xié)助于公公安排行宮內(nèi)的各項事宜,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明白,我明白!便逭Z之猛然點頭,“我都準(zhǔn)備好了,一定會讓他眼前一亮!
沐天堯隱隱覺得沐語之有些不靠譜,不放心地叮囑說:“凌衛(wèi)劍俊逸斯文,一定喜歡溫柔賢淑的女子,你這副模樣,和他實在有些不太般配,這些日子,就算裝,也要裝得賢淑一點,千萬不可亂來!
“俊逸斯文?父皇你弄錯了吧。”沐語之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凌衛(wèi)劍那傲然寡言的模樣,“我倒是覺得,他和父皇有些相像,沉穩(wěn)可靠,話雖不多,卻很有味道!
沐天堯怔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甜意:“原來你是照著父皇的模樣選駙馬的?”
沐語之有些不好意思了,咯咯地笑著便往門外跑去:“哪有的事!哪里會有人比得上父皇!”
沐天堯看著她的背影,終于嘴角微翹,露出了一個笑容。這一整天,沐天堯都心情極佳,一直到晚上就寢的時候,他才覺出幾分不對勁來:語之的眼光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凌衛(wèi)劍怎么會像他呢?
翌日,云眉山春獵正式拉開了帷幕,羽林軍左右驍衛(wèi)前后開道護(hù)衛(wèi),緊隨其后的便是沐天堯的御輦,皇親國戚、文武重臣殿后,旌旗招展,刀槍锃亮,隊伍延綿近千里,盡顯皇家威儀。
云安山脈是京畿地區(qū)最大的一座山脈,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護(hù)衛(wèi)著京師。云眉山是其中最為出名的一座山峰,三面都是高峰,一面臨近京城,山勢平坦,風(fēng)景秀麗,以外形酷似美人眉而成名。
自前朝在此地設(shè)了皇家獵場以來,云眉山向來就是圍獵的圣地,齊國太祖從馬背上得了天下,太平盛世之后,便喜好在獵場一展雄姿。
到了沐語之的祖父太宗的時候,他注重民生,推行仁政,隱隱有重文輕武的苗頭,再加上當(dāng)時四海升平,圍獵這一喜好便被束之高閣。景文帝沐天堯即位后,延續(xù)了安陽帝的政令,極少有這樣的盛況。
沐語之和沐吟之坐在一輛馬車中,十分興奮地往車窗外探出頭去:
“姐姐你看,那是羽林軍,看起來好威風(fēng),我也想弄個將軍當(dāng)當(dāng)!
“大皇兄!大皇兄你的那只金毛呢?”
“咦,今天三皇兄看起來好帥氣,姐姐快來瞧!”
……
不知怎的,沐吟之今天卻懶洋洋地提不起勁來,有一下沒一下地修著自己的指甲,偶爾抬起眼來瞅她一眼。
“三皇兄……三皇兄他再帥氣又能怎樣!便逡髦Z帶輕蔑地道。
沐語之愣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來想了想說:“其實三皇兄人還不錯,就是脾氣暴了一點,像他的母妃!
“匹夫之勇!便逡髦@然不太想提他,佯作無意地?fù)Q了個話題,“那天凌公子追著你出去了,和你說了什么?”
“林公子?”沐語之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是笑面狐,“算他識相,來給我賠了不是,不然有他好看!
沐吟之瞥了她一眼,心里一陣發(fā)酸,面上卻依然端著笑容道:“妹妹和他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沒說點什么知心話嗎?”
“知心話?我能和他有什么知心話?”沐語之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還以為妹妹移情別戀了呢,把你自己的心上人一丟就跑了!便逡髦菩Ψ切Φ乜粗。
沐語之這才恍然大悟,她這是吃醋了!她倏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沐吟之哈哈大笑了起來,把沐吟之嚇了一大跳。
“姐姐,你不要開玩笑了,我才不會喜歡那笑面狐呢,就算天底下只剩下他一個男人,我也不會喜歡上他!”半晌,沐語之才斂了笑容,有力地說道。
云眉山行宮依山而建,占地三十多畝,有小橋流水,也有假山飛瀑,雕梁畫棟,十分精美。
沐語之丟下漪紫、漣藍(lán)收拾東西,自己則溜出殿外,到處尋找凌衛(wèi)劍,指望著來個不期而遇,增進(jìn)一下感情。
只可惜凌衛(wèi)劍沒碰到,倒是遇見了好幾次笑面狐,他穿了一件緋色官服,更襯得他面如冠玉,嘴角和平時一樣,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氣定神閑地站在園子里和人說話,時而竊竊私語,時而朗聲大笑,惹得一干宮女都偷偷往他身上瞧。
沐語之也不知不覺地看了好一會兒,半晌才回過味來,不屑地道:“哼,一看就知道是個風(fēng)流的貨色,我家凌衛(wèi)劍好多了,沉穩(wěn)可靠!
笑面狐見了她遠(yuǎn)遠(yuǎn)地朝她笑了笑,對身旁的人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便有人送來了一把折扇、一盒點心和一盒藥膏。
“六公主,這是凌大人給你的,山里蚊蟲多,這藥膏可以驅(qū)蟲止癢;這走了一路了,這幾塊點心請公主填填肚子!逼蛷囊笄诘氐馈
沐語之抬了抬下巴,示意身后的漣藍(lán)接過來,鄙夷地道:“哼,這些小玩意兒就想收買本宮嗎?你家大人太小氣了。”
仆從愣了一下,尷尬地說:“這東西雖小,可也是我家大人的一片心意!
“說得也是,那本宮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沐語之趾高氣揚地道,隨手拿起那把扇子把玩了一會兒,好奇地問道,“這扇子是干什么的?”
“凌大人說了,這扇子可以遮陽……還可以……”仆從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還可以讓六公主變得溫柔優(yōu)雅一些!
話一說完,他便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飛一樣地逃走了。
這不是在嘲笑沐語之不夠溫柔優(yōu)雅嗎?沐語之拿著扇子的手僵了一僵,恨不得把這把扇子朝著那笑面狐砸過去。不過,仔細(xì)瞧了瞧,這扇子精巧美觀,上面畫了一只慵懶的貓,瞪著一雙貓眼抓著紙團(tuán)玩,形神俱備,分外可愛,她拿在手中揚了幾下,終于沒有舍得扔掉。
這次,沐語之謹(jǐn)記沐天堯的叮囑,少搗亂,多微笑,繞著行宮走了一圈,甚是無聊,沐吟之住在她的隔壁,正在沐浴焚香,梳妝打扮,她被譽為京城第一美女,自然要在午后的第一場春獵中驚艷亮相,沒空和沐語之閑聊。
沐語之惦念著沐奕頌的那只大金毛,往幾個皇兄住的寢殿而去,迎面便碰上了二皇子沐奕朗。
沐奕朗乃先皇后所出,在朝中擁躉者甚多,儼然一副和沐奕頌分庭抗禮之勢。
皇家的人都長得一副好皮相,這位二皇子也不例外,劍眉朗目,甚是英武,唯一的缺點是他有些自傲,平生最喜歡身著紅衣以示矚目,再不濟(jì)也要在衣服上繡上一些紅色的圖案以示與眾不同,今天也不例外,一身黑袍卻繡了大朵大朵紅色的牡丹,分外張揚華麗。
沐奕朗向來喜歡這個活潑的妹妹,見了她便打趣說:“咦,你怎么還在這里?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滿山遍野地在捉兔子了呢!
沐語之童心大起,拿著扇子往臉上一掩,故作羞澀地道:“二皇兄,我一個女流之輩怎么敢去捉兔子,眼巴巴地盼著你們捉來給我玩呢。”
沐奕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是轉(zhuǎn)性了不成?難道是因為凌衛(wèi)劍在,所以變得這般嬌柔起來?”
沐語之吐了吐舌頭:“二皇兄你也來取笑我。”
“你啊你,膽子大起來簡直要掀翻了天,可別再胡鬧了,要不然嫁不出去怎么辦!便遛壤薀o奈地捏了捏她的臉蛋,一下子就瞟見了她手中的扇子,頓時樂了,“語之,那扇面上的貓是照著你的模樣畫的嗎?那鬧騰勁和你一模一樣,真逗!
沐語之怔了一下,拿起來仔細(xì)瞧了瞧,氣急敗壞地道:“好啊,他又嘲笑我!我跟他沒完!”
說著,她合攏折扇就想去找笑面狐算賬,卻被沐奕朗一把拽。骸罢Z之,你氣什么,上面的書畫我看好像是凌衛(wèi)劍的手筆,你該高興才是!
沐語之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皇兄你不要騙我。”
沐奕朗打開了扇面,指著右下角道:“這筆力,除了凌衛(wèi)劍沒有第二個,你再瞧瞧這落款!
沐語之仔細(xì)一瞧,只見那只貓的旁邊寫著“嬌憨質(zhì)樸,渾然天成”八個字,筆跡遒勁酣暢,奔放瀟灑,一個暗紅色的印章印在角落。
“陋言居士,這和凌衛(wèi)劍八竿子打不上邊啊!便逭Z之十分不解。
“這是凌衛(wèi)劍的別號,看不出來,語之你十分厲害,居然能得到他的墨寶,看來為兄要重新去賭坊買個你的賭注了。”沐奕朗取笑道。
沐語之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把折扇收了起來,一時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哼,那笑面狐也不對我說清楚,害得我剛才差點把它扔了,二皇兄,你再和我說說,這個別號到底有什么典故。”
“這個我也不太知道,你何不自己去問他。別看他整日里和和氣氣的,卻輕易不和人交好,語之,下次替我牽牽線,二皇兄可仰慕他很久了,別老是幫老大不幫我啊!便遛壤逝牧伺乃募绨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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