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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媽媽！”突然女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玉芝睜開眼睛，看到真的是女兒向清來了。她輕聲問道：“清兒，你怎么來了！”

向清說道：“我昨天正在外地出差，中午爸爸給我打電話說您在醫(yī)院還沒醒過來，可急壞我了，便匆匆辦完事后，乘晚上的火車就趕回來了�！�

聽了女兒的話。李玉芝說道：“清兒，媽沒事，你回去上班吧！”

向清關切的說道：“媽媽，您不要緊吧？您別說話，好好休息�！�

李玉芝用柔弱的聲音說道：“清兒，媽真的沒事，有你爸爸照照我。放心吧，你快回去上班�！�

對于女兒，李玉芝心里充滿了愧疚，由于夫妻二人都是教師，平時教學任務很重，女兒滿一歲后就送到了外婆家，直到上小學，才又回到父母的身邊。即便回到了父母身邊，也很少有機會象別人家的孩子那樣在父母的懷里撒嬌。在女兒高考填自愿時，她要女兒填師范院校。哪知女兒硬是不肯，為此從來沒打過孩子的她居然打了女兒一耳光。打了女兒過后，她卻心疼了，將女兒摟在懷里說道：“清兒，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打你，可媽媽想讓你繼承我和你爸爸的事業(yè)，教書育人，為國家培養(yǎng)人才，教師的職業(yè)是光榮的。”

聽了媽媽的話，向清在媽媽的懷里哭著說道：“媽媽，我知道您想讓我當老師，您也一直說教師是太陽下最光輝的職業(yè)，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赡�和爸爸這種清貧得可怕的生活，我再也不想過了。我不是瞧不起教師這個職業(yè)，我的父母都是教師，我沒有理由瞧不起教師啊！可我真的不愿意當老師，真的不愿過這種清苦的生活，請您讓我自己選擇一次，好嗎？媽媽，就算女兒求您了！”聽女兒如此說，李玉芝的心徹底軟了，便由女兒自己選擇，后來向清報考了中國傳媒大學，現(xiàn)在在當?shù)氐囊患译娨暸_當記者。

中午的時候，向明宏在醫(yī)院見到了女兒。父女倆說了一會兒話，此時醫(yī)生進來告訴向明宏，建議給病人吃點清淡的流食。并特別強調，由于李玉芝需臥床靜養(yǎng)，每次進食不宜過多。明宏便讓女兒陪著李玉芝，自己回家去給李玉芝弄東西吃，當然也給女兒做了一份。

不一會，向明宏從家里帶來兩份飯菜，一份肉絲雞蛋飯給了女兒，另一份流食是給李玉芝的。向清將李玉芝輕輕扶起，向明宏用小勺子點點喂給李玉芝，吃了幾勺后，李玉芝感覺吃不下去了�？吭谂畠杭缟闲菹⒘艘粫�后，便讓向清扶她躺下，然后便直催女兒快吃飯。

待向清吃過飯后，向明宏對女兒說：“清兒，你快回去上班，你媽有我呢，放心吧！”李玉芝也一再催促，見父母都這樣說，向清便在下午兩點時含淚離開醫(yī)院，回電視臺上班。不過每天都要給父母打好幾個電話。

晚上九點，很多老師下班后又來到病房看望李玉芝，一些年輕老師還買了幾束鮮花放在李玉芝的床頭。為了不打擾李玉芝靜養(yǎng)，老師們說話都很輕，也沒有多在病房逗留，十分鐘后大家便告辭離開了。

老師們在病房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李玉芝的心里卻是暖融融的。老師們離開后，她閉上眼睛，不覺沉沉睡去。夢中似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與明宏正熱戀著，二人一起探討教學上的問題，有時為一個知識點的教學方法爭得氣呼呼的，但最后都會達成共識。在工作之余也會談理想，論人生。不論如何，他們都對未來的生活充滿美好的期待。結婚后直到現(xiàn)在，他們當時憧憬的美好人生都沒有實現(xiàn)，教師的經(jīng)濟與社會地位好似并沒有很大程度的提高。但他們都能安于清貧，以在三尺講臺上實現(xiàn)人生價值而無怨無悔�？捎袝r候家長與社會各行各業(yè)的人對教師職業(yè)與教師人格的輕視還是有些讓人受不了。歲月如梭，現(xiàn)在自己卻早已人到中年�，F(xiàn)在想來，一切都是浮云，健康對一個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在李玉芝睡著時，向明宏卻靜靜的坐在床前，看著妻子蒼白但平靜的面容，聽著那均勻的呼吸聲。此時，他的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想道：這二十多年來，夫妻感情深厚，真是哪一天妻子先于自己而去，自己的精神支拄將不復存在，不知道自己還有不有活下去的信念。正想間，覺得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忙回頭一看。校長楊明武不知何時進了病房，他忙站起身來，剛要開口說話，楊明武輕輕“噓”了一聲，擺了一下手，示意他別出聲，以免吵醒李玉芝。揚明武剛剛年過四十，是位很有責任心和愛心的校長，無論對學生還是對老師，他總是給以親人般的關懷。他個子較高，但是有些偏瘦，英俊的臉上時時透出親切與睿智，看上去要比向明宏高半個頭。

楊明武將向明宏拉到病房外輕聲而急切問道：“我聽覃芳老師說，李老師上午已經(jīng)醒過來了，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向明宏將李玉芝的情況簡要的介紹了一下，聽了向明宏的介紹，楊明武皺了皺眉說道：“照目前的情況，人應該沒有大礙，要完全康復可能得十天半月了。你看能不能這樣？我先給你一個星期的假，你全力照顧李老師�！�

聽了楊明武的話，向明宏連聲道：“不用，不用！九年級很快就要中考了，我又是班主任，那怎么行？”楊明武說好說歹，向明宏就是不肯請假。

正說話間，護士長蘇珍過來對向明宏說道：“向老師，李老師明天可能要轉入到普通病房，不過我考慮到她需要安靜，已讓人將走廊頭上的雜物間收拾干凈，如果您覺得可以，就讓李老師住在那里吧！”

這蘇珍在初中時的班主任也是李玉芝，并且李玉芝曾支助過她上學。

看著蘇珍美麗的大眼睛，向明宏心里一熱，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說道：“小蘇，真的謝謝你！”

一周后，李玉芝情況有所好轉，她放心不下班上的學生，強行要求出院。醫(yī)生對向明宏說：“向老師，李老師顱內的淤血雖然已基上消除，但她的心臟功能不是很好，血壓與血糖指標也很低，建議在醫(yī)院至少還得住二十天。

經(jīng)不住李玉芝的再三要求，醫(yī)生只得讓她出院，但在出院證明上寫明了她的情況，并且特別注明了醫(yī)生要求她繼續(xù)住院治療，如果現(xiàn)在出院很有可能發(fā)生不測。也就是說，李玉芝是自己強行要求出院的，如果出院后遇到什么不測與醫(yī)生和醫(yī)院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