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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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們說我們這是臭味相投,于是我們便一起投進(jìn)了臭水溝}
是的,我知道鐘少柏喜歡彥泉,就像他也清楚地知道我的心思一樣。
我們倆從小就是知根知底的好朋友,脾氣秉性大致相同,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能做那么久的朋友。我們喜歡同樣的玩具、同樣的音樂、同樣的電子游戲、同樣的女孩。
我記得小時候變形金剛特流行,其他的小朋友都喜歡擎天柱,而我和鐘少柏卻喜歡威震天,結(jié)果經(jīng)常被整個小區(qū)里的孩子追著揍。后來他們成功地把我們的威震天砸了個稀爛之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就仿佛取得了宇宙大戰(zhàn)的偉大勝利一般。
他們說我們這是臭味相投,于是我們便一起投進(jìn)了臭水溝。
那一天,我們從水溝爬出來之后,抬頭便看見了彥泉。
她正抱著一沓書本站在我們的對面,一臉鄙夷地看著我們,白衣飄飄的樣子與落湯雞一樣的我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知道,她一定是剛從補(bǔ)習(xí)班回來,在這個城郊的小鎮(zhèn)上,也許只有周阿姨會像城里人一樣,在周末的時候?qū)⒆约旱呐畠核瓦M(jìn)補(bǔ)習(xí)班。她在彥泉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自從丈夫在女兒六歲時出國務(wù)工再也沒回來之后,她就一個人拉扯著彥泉,不曾改嫁。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成為人上人,再也不必苦苦守著那家僅夠溫飽的小小雜貨店。
鐘少柏看見她之后,伸手扯了扯黏膩的頭發(fā),做了一個看起來并不怎么帥的四六分造型。然后露出一排大白牙,嘿嘿地對她笑。
他說:“彥泉,今天是周末,我和曹云格幫你們家賣酒瓶!
他說這話的時候用了一種邀功的口氣。我轉(zhuǎn)眼看向他身后那些咕咚咕咚冒著泡往下沉的玻璃瓶,突然為他的智商感到憂傷。
果然,在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們的樣子之后,彥泉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就轉(zhuǎn)過身去走掉了。
等我們兩個人頂著一身已經(jīng)結(jié)殼的泥水,推著那輛輪子癟掉一只的三輪車重新回到周阿姨的雜貨店時,彥泉已經(jīng)在門口擺好了兩盆清水。
我本以為她會像其他女孩子那樣邀請我們洗臉的,結(jié)果她在看見我們之后,連忙捏著鼻子擺了擺手,接著拿起一根球桿在我們腳下畫了一條線,讓我們兩個人站在線上,然后她重新走回到臉盆前,端起裝滿水的臉盆,猛地向我們潑過來。
后來,瑟瑟發(fā)抖的鐘少柏坐在店門口喝著周阿姨熬的姜湯時曾經(jīng)大言不慚地對我說:“曹云格,你發(fā)現(xiàn)沒有,剛才彥泉潑我的時候仿佛比對你溫柔點!
對面的包子店里,那個四川口音的小老板正在對著小刀哥叫囂:“吃了包子不但不給錢,還想白拿,哪有這樣的好事!”
估計他是受到了周阿姨的感染,現(xiàn)在也懂得反抗了。
然而小刀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徑直走到蒸籠旁邊,直接抱起還冒著熱氣的兩扇蒸籠撒腿就跑。
其實小刀的年齡并沒有多大,甚至比我和鐘少柏還小幾歲,之所以叫他小刀哥,是鄰居們對他的戲稱。
他從包子店里跑出來,從我們面前經(jīng)過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表情幾乎都已經(jīng)扭曲了,蒸籠還冒著熱氣,溫度肯定很高,估計他的手掌幾乎都已經(jīng)快被蒸熟了吧。
“嘿,又來搶東西,你真是賊心不死啊!
在看見彥泉從屋子里面走出來之后,鐘少柏也許是想在她面前表現(xiàn)一下,居然一下子站起身來,朝著小刀追了過去。
這種情況下我自然不甘示弱,在鐘少柏追出去的第二秒,我就已經(jīng)從凳子上站起來,朝著他消失的方向發(fā)足狂奔。
那一次,我和鐘少柏成功地將小刀制服在了一條開滿花朵的胡同里。望著散落一地沾滿泥土的包子,一直被我們按在地上的小刀,突然大叫一聲,開始拼命掙扎。他的四肢如此纖細(xì),每一次掙扎骨節(jié)處都會發(fā)出咯咯吧吧的聲音。我跟鐘少柏?fù)?dān)心把他的胳膊掰斷了,只好放手。
他一下子甩開我們,卻并沒有逃跑,而是坐在了我們對面的墻角,兇狠地看著我們。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吼叫。
他穿著一件明顯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小了的灰色襯衣,頭發(fā)幾乎遮住了半張臉,拳頭握緊,泛白的骨節(jié)處甚至還能看到一條條細(xì)小的傷疤。
他說:“我記住你們了,你們等著!
我和鐘少柏相視大笑,以牙還牙道:“我們現(xiàn)在就等著呢!
從小到大,除了砸我們威震天的那群壞蛋,我和鐘少柏還沒怕過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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