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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jié) 始終如一的少女心

雖然我很喜歡她,但是我不想讓她知道,因為我明白得不到的東西永遠(yuǎn)是最好的。

—《東邪西毒》

世間的每個姑娘都是優(yōu)秀的幻想家。

上天賦予她們不同于男人的柔美軀體,同時也賦予了她們不可思議的精神世界。她們是那么的多愁善感,柔弱多情,雖然這一切可能都藏在她們彪悍的外表之下。她們熱衷于讀各式各樣的言情文,她們沉溺于各式各樣的肥皂劇,天涯、貓撲是她們的精神歸宿,明星八卦是她們張口就來的話題,她們可以一臉嚴(yán)肅地和你面對面談?wù)摽ǚ蚩ǎ部梢赞D(zhuǎn)過頭去就肆無忌憚地觀賞天花亂墜的耽美文。

這一切究竟是從哪里開始的?

我想,大抵是源自她們熱愛狗血故事的那顆少女心吧。

我是一個愛讀書的姑娘,這一點從小就被大家所認(rèn)可。但是,大家知道我喜歡讀書,卻未必知道我喜歡讀什么樣的書?粗F(xiàn)在書架上那一個個漂亮洋氣的燙金書名,我有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臉紅。作為一個《追憶似水年華》看了好幾年都沒有看完的姑娘,我想我是沒有資格鄙視所謂的言情小說的。因為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何嘗不是那些狗血故事的愛好者呢?

我算是生于八零和九零的邊緣。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正是韓國言情小說席卷中國圖書市場最火熱的時候。與很多姑娘一樣,我知道的第一個韓國言情小說作者的名字就是可愛淘。很難形容那時候她筆下的智銀圣在姑娘們的心中有多么崇高的地位,甚至隱約記得曾經(jīng)班里面有個姑娘迷戀這個虛擬的人物不能自拔。和可愛淘的那些死忠粉相比,那時候的自己年紀(jì)不大卻也算作理智。覺得男主角很帥是真的,卻也沒達(dá)到那般迷戀的程度。唯一的問題就是,因為可愛淘的這些書,我開始了一段漫長的沉溺于言情小說的時光。

也許是因為韓流小說的影響吧,國內(nèi)一大批十八九歲的姑娘也開始寫起了各式各樣的言情小說。與現(xiàn)在姑娘們看的小清新文不同,隱約記得那時候的言情文充滿了暴力和小白色彩。從內(nèi)容上來說,男主角必然是不愛學(xué)習(xí)且喜歡打架的富二代,女主角必然是容貌一般且呆萌木訥的小白癡。一場偶遇造就了一段浪漫波折的校園愛情,最終也必定是兩個人幸?鞓返厣钤诹艘黄。從文字上來說,那時候的小說受韓流影響,字里行間充斥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表情符號,甚至很多時候,一些符號完全可以代替漢字。

如今想來,那些小說的情節(jié)和文筆真心雷死人不償命,可偏偏在那個年紀(jì)里,我每天都可以讀得津津有味。因為言情小說開始泛濫于校園,所以當(dāng)時學(xué)校對面就開了一家小小的書屋,主要以出租言情小說為主。五毛錢一本可以看三天,其實這個價錢倒是不貴,只是對于當(dāng)時的小姑娘來說,也并不算便宜。

值得慶幸的是,當(dāng)時我有一個有著無限少女心的同桌。姑娘喜歡讀言情小說更甚于我,書桌里幾乎隨時都藏著厚厚的一摞言情小冊子。對于本著“書非借不能讀也”的觀點的我來說,那姑娘簡直就是我的生命之光。于是,跟她同桌的那幾年里,我真是讀了相當(dāng)多的言情小說。還好當(dāng)時自己學(xué)習(xí)成績還算不錯,即使是偷偷地看了點閑書,倒也沒有影響學(xué)習(xí)。只可惜了同桌的姑娘,屢屢因為成績沒有進(jìn)步被老師叫去談話。可是,青春期的姑娘就是那樣吧,即使剛剛被老師教育完心情不好,回來看上那么幾個小故事便可以讓自己重新振作。

當(dāng)時到底為什么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說,有時候自己也在反思。大抵是因為在那之前自己所接觸到的書籍都是各種文學(xué)經(jīng)典,那深深的厚重感對于一個還沒有多大的孩子來說,是很難理解的。縱然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讀過《紅樓夢》,但那時候根本就讀不懂。所以在有機(jī)會接觸到這些輕松搞笑的言情小說的時候,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敞亮了。況且,那時候?qū)Α跋矚g”這個詞剛剛有了一些了解,對校園愛情故事充滿了無盡的好奇。那些看起來或許幼稚得可笑的故事,恰恰可以讓十五六歲的姑娘感受到無盡的誘惑。

后來上了高中,那些幼稚可笑的小白文漸漸退出了圖書市場,而國內(nèi)的穿越文如同雨后春筍般開始大批量地涌現(xiàn)出來。那時候的言情小說已經(jīng)算是現(xiàn)在流行的言情小說的雛形了。比較龐大的故事情節(jié)、復(fù)雜的人物關(guān)系,將愛情、親情、友情以各種歷史知識串聯(lián)起來,客觀來講,當(dāng)時的小說在可讀性和吸引力方面都有了質(zhì)的提高。

剛上高中的時候,日子過得還算清閑,新認(rèn)識了很多朋友。雖然身在理科班,卻有著一顆文科心。甚至可以這么說,高中時期大抵是我作為一個偽文青的巔峰時期了。那時候班級里的同學(xué)大多人手一個小本子,用來抄一些酸到牙疼的句子,有小說中的對白,有詩歌中的情話,還有一些膾炙人口的歌詞。論言情小說對偽文藝青年養(yǎng)成的重要作用,我想那必然是酸得更進(jìn)一步,也可以理解成為林黛玉情結(jié)。

偏偏那時候我身邊的幾個姑娘也算是小說愛好者,人家說沆瀣一氣,我覺得極有道理。于是我們時常在體育課時往懷里偷偷揣上那么一小本,在解散的時候偷跑到一個陰涼清爽的地方美滋滋地讀上那么一小會兒。有時候又因為個人的審美不同,所以時常因為喜歡不同的人物而爭論甚久。偶爾還會有那么一兩本書被老師發(fā)現(xiàn)并沒收,我們只得覥著臉組團(tuán)去辦公室各種保證以后再也不看閑書了?上,這句話就從來沒實現(xiàn)過。有時候想起,真覺得對不住當(dāng)時的老師。

最有趣的,是因為在理科班,男女比例嚴(yán)重失調(diào),在男生不愛學(xué)習(xí)的時候,也會到處借閑書看,借到什么看什么,因此有很多男生也看了不少穿越小說。每每問他們看完之后有何感受,他們總是皺著眉頭一副想吐的模樣,就好像手中的書是毒藥一般。想必在他們看來,這些唧唧歪歪的言情文必定是沒有什么《誅仙》好看的吧。

讀了大學(xué)后,思想漸漸成熟有體系,自然不會再沉溺于言情小說,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文史哲類經(jīng)典,但是曾經(jīng)那段看閑書的時光一想起來仍是覺得格外有趣。有時候在圖書館的社科閱覽室里閑逛,驀然一本熟悉的書出現(xiàn)在眼前,抽出來翻上那么一翻,那種感覺就像在陌生的城市街角,邂逅一位老朋友,有些感嘆,有些傷感。那些一去不返的年紀(jì),謝謝有那些幼稚的故事相伴。

到底姑娘為什么會那么喜歡讀故事?

我時常記得四五歲的時候,媽媽時常在我睡覺前給我讀童話故事。溫柔的夜色,昏黃的燈光,我漸漸知道了白雪公主,知道了辛德瑞拉,知道了踩著面包的小女孩,知道了想變成白天鵝的丑小鴨。我愛童話,也愛童話中那個美好的世界,但是小美人魚的故事卻讓我一直耿耿于懷。為什么她要變成泡沫?為什么她不能像別的公主一樣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第一次覺得,結(jié)局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于是,我在日記本中,寫下了我人生第一個小故事。在我自己的故事中,小美人魚沒有在天亮變成泡沫,她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你知道嗎?每個姑娘都渴望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即使這份完美未必和自己有關(guān)。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有些害怕那些不美好的結(jié)局。

在高中的時候我便有個很奇怪的習(xí)慣,就是在讀一本言情小說的時候先看一下結(jié)尾,到底姑娘會和誰在一起。先入為主地知道了結(jié)局,我就可以在讀書的時候多喜歡那個人一點,這樣我就不會為那個我不滿意的結(jié)局傷心。我不在乎劇透,因為我讀那些故事也從來不是為了讀那個故事。很多時候,我想,也許我只是想要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罷了。

也許是因為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完美,也許是因為姑娘那天生的浪漫情懷實在太需要宣泄,所以我們總是在故事中找尋心中的完美。甚至很多時候,我們讀了那么久那么久的情節(jié),其實我們根本是不在乎的。只要結(jié)局是美好的,只要結(jié)局是幸福的,這就足夠了。你真的以為姑娘們就不知道那些故事很狗血嗎?恰恰相反,姑娘們比誰都要清楚地知道那些故事很幼稚很可笑。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那些故事,不過是作者和讀者一場華麗的意淫。

很多男人不理解姑娘們的情懷,其實,你根本就不要理解。究其本質(zhì)來說,喜歡讀言情文,喜歡看肥皂劇,喜歡刷天涯、貓撲,其實都出自于姑娘的那顆粉紅色的少女心。直到現(xiàn)在,我算是在父母眼中已經(jīng)邁入大齡剩女的行列,但是我的書架上還是會藏著幾本耐看的言情本子。有些其實已經(jīng)翻看過好多好多遍,但是每次再讀仍然會在某一刻鐘讓我感受到世界是善意而美好的,與那些讓我們感受到太多哲思和教育的經(jīng)典相比,這種小感動未嘗不能稱作收獲。

每一個姑娘的心中都住著一個小女孩兒。

愛她,就請保護(h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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