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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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nèi)有微弱的燈光,能看到女人的輪廓。車廂外若明若暗的光線不停地照在這個女人的臉上,那是一張已經(jīng)被痛苦扭曲的臉。
我慢慢坐起來,看她的目光沒有跟著移動,我順著她的目光尋找,才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看我,女人的眼神凝固在我身后的空間里。
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似乎正在承受著巨大的悲苦,淚水在臉頰上悄聲地滾動著。
我靜靜地看著她。
哭在體能上對胸膛絕對是有利無害的,在精神上也是一種發(fā)泄情緒、舒緩壓力極其有效的方法。
我不想打擾她。誰還在今天會有空、有閑情和有余力去顧念別人的遭遇呢?一切的苦樂都是自行營造的,自食其果。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哭,也不想知道。不過還真羨慕她能這么淋漓盡致地流淚。我一直都想大哭一場,卻哭不出來,憋悶在心里很久了。不記得上次哭是什么時候的事了。
這個女人的情緒攪動了我心底的那塊濕地,苦澀的味道翻轉(zhuǎn)了上來。于是,走到車廂的連接處,點上一支煙,想自己的心事。
窗外,遠處有微弱的燈光。
想想列車也是寂寞的,從黑夜到白天,孤獨地在鐵軌上奔跑,有的時候有機會和旁邊鐵軌的列車碰個面,但只是擦肩的時間,又呼嘯著匆匆而過。它的一生,都是與鐵軌的碰撞。鐵軌的旁邊,還是平行的鐵軌,只有偶爾的交叉,但是絕觸碰不到彼此。
生活中有很多使人悲苦而失意的事。
我在遭受重創(chuàng)之后漸漸淡漠了生命的意義,讓備受創(chuàng)傷的心靈深深地孤獨起來。這種孤獨的感覺,像染色劑一樣,在人性這個溶液里起著奇妙的分化。
其實我的悲苦記憶已經(jīng)很不真實了,它被時間洗刷得面目全非。任何一段回憶,在心底、在筆端,都不再是簡單的往事再現(xiàn)了,當我開始回憶這一切時,發(fā)現(xiàn)了文字的蒼白無力。
回憶真的是隔著時空的。
一直無法用比較客觀的描述來說明我曾經(jīng)的生活環(huán)境和成長經(jīng)歷;也無法交代我作為特定生長環(huán)境下長大的女孩子的感情旅程?謶帧o奈、傷害、仇恨這些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時間這塊磨刀石,已經(jīng)讓記憶褪色了。很多時候我發(fā)現(xiàn)那些痛苦已經(jīng)溶化在我的血液之中了。
從記事起就在不停地問自己: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家里?爸爸和姐姐為什么那么仇視我?我的親生父母在哪里?我究竟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的?
我的出生也許就是一個錯誤,命中注定要承受超過我思維能力之內(nèi)的重擔(dān)。
我想不明白的時候就這樣安慰自己。
北京城南有一條不寬的胡同,我在那里的一個大雜院里長大。從沒有人提起我出生的事,好像沒人知道似的,包括那些愛嚼舌頭的大媽大嬸們。不過從我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來我是一個多余的孩子。
家里被稱之為父親的人是個國營企業(yè)中不溜的干部,母親是普通工人。
我從沒有見過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這種隔輩的親人,父母好像都是家里的獨生子女,應(yīng)該算是人丁不興旺的兩個家族。我家里有兩個姐姐,大姐大我8歲,二姐長我6歲,按說我也算是家里的老疙瘩,怎么就這么不招人待見?我想不明白。
父親不喜歡我,原先以為我沒如他希望的那樣是個男孩,我的出生打破了父親三代單傳的秩序,我讓父親背上了不孝的罪名。
后來我才慢慢發(fā)現(xiàn),我的出生遠遠不只我想象的那樣簡單。
父親基本上對我的存在視而不見,只要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定能產(chǎn)生憤怒情緒且在我身上找到這種情緒的發(fā)泄口,此時無論父親手中拿著的是什么,都將成為這頓暴力行動的武器。
我每日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中度過。
不過我從不討?zhàn)垼膊豢奁,為此,我的倔強使我承受更重的?zé)打。
一頓暴風(fēng)驟雨之后,我還要帶傷收拾戰(zhàn)場。
父親的暴打還是有限的,他畢竟視而不見我的時候多,他心情好的時候,不會理睬我。
我曾經(jīng)試著取悅父親,怯生生地把兩張考試都得100分的卷子遞給他,期望父親能給我個笑容。父親瞪了我一眼,像是沒看見我手里的卷子似的,轉(zhuǎn)頭拿起報紙看。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
母親趕忙推我出門,讓我躲過了一頓暴風(fēng)驟雨。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始終沒有流下來。
父親看到我時,眼神永遠是冷漠和怨恨,從不曾給過我一絲笑容。當然,父親不是不會笑,這種臉色只限于對待我。當父親的目光停留在母親和姐姐們的身上時,我能看到一個溫和的男人和慈祥的父親的形象。
我開始懷疑自己不是這對父母所生。
這種想法讓我的生活充滿了希望:我要長大,我要去尋找親生父母。
記得10歲那年我的生日,父親出差不在家,姐姐們還沒有回來,母親讓我坐在小板凳上等她,說給我單獨下了一碗面條過生日。我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母親把面條端上來的時候,我站起來看到面條上面還臥了一個雞蛋。我受寵若驚地看看面條又看看母親不敢接,此時的母親,眼睛里充滿了慈愛。在我的記憶里,這樣的待遇好像是第一次。我低著頭雙手接過面,眼淚從眼眶里流出,順著臉頰滴在洗褪了色的花布衫上。我把碗放在桌子上,用左手手背上纏著的布擦了擦眼淚,布上的血跡頓時和眼淚混合,把受傷的手背染成了粉紅色。
手上的傷是大姐中午發(fā)脾氣摔茶碗時我躲閃不及劃傷的,原因很簡單,給她倒水的速度慢了。
對于肉體的傷痛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我再一次端起碗,端著面的手一直不停在顫抖,控制不住。
母親第一次讓我覺得溫暖。
從那一天起,我開始相信母親是愛我的,認定她應(yīng)該是我的親生母親,她一定是害怕父親才不敢喜歡我的。
我因為有了親生的母親而高興很久,當然也盡量不給母親添麻煩。
就是父親毒打我的時候也不再怨恨母親袖手旁觀,反而希望母親不要管我,省得被我連累。
父親的暴力和冷漠讓我至今想起來都不寒而栗,大姐的打罵在當時已經(jīng)成為了家常便飯,令我記憶猶新的是她堅硬的手指。大姐很瘦,我一直很奇怪,她這么受爸媽的寵愛,怎么也不長肉?她的手指很硬很硬,說話的同時她的手指就觸及到了我的身體,我的胳膊上被她手指戳得,整天青一塊紫一塊的。尤其在父親面前,大姐會盡顯和我勢不兩立的立場,博得父親的高興。父親的寵愛增加了她折磨我的程度,母親此時會無奈地看著我,或假裝想起什么把大姐叫過去。
至今我與人交談都會保持一臂以上的距離,而且反感與我說話動手的人。
我就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之中,無處不在的冷漠和暴力包圍著我,母親復(fù)雜的眼神和無奈的眼淚滲透在我的心里。
記憶中的我常常躲在家里的大床下面,在那個昏暗的角落里抱著我唯一的玩具——自己做的布娃娃,還經(jīng)常會說一些自己早已忘卻的話。
好像總是閉著眼睛雙手抱著自己的雙臂,想象著往有光的地方去,希望自己一直走下去。
我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孤獨的,逐漸還摻加了仇恨。少年時期的我就常常思考很多問題,比如:我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到底要做什么?
有一天,我忽然發(fā)現(xiàn)可以把想說的話寫給自己,于是我有了屬于自己的東西——一封封寫給自己的信。
這些自說自話的書信陪伴我慢慢長大。
火車還在繼續(xù)跑,從黑夜到白天,離被稱之為家的地方越來越遠了,我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在格爾木賓館的一個標準間里,我透過一大片茶色的玻璃望著窗外,原來竟刮起了大風(fēng),把個原本明麗的城市罩在一片朦朧中。住下之前,我在格爾木長途汽車站已經(jīng)買好了第二天去西藏的臥鋪汽車票。
不一會兒的工夫窗外就萬家燈火了,這些燈火飛躍在沉沉黑夜之中,即使在狂風(fēng)之中,仍能撩動著人的心。太多人愿意在默默苦干營生了一整天之后,不管天氣如何,拖著疲累至極的身軀,展開征歌逐色、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各式夜生活。日間如何威風(fēng)八面、叱咤風(fēng)云的人,到了晚上,還是肯定要寂寞的。
我也不例外。
等風(fēng)小了一些之后,我逃出寂寞的房間,到街上隨便走隨便逛,順便找點吃食。
格爾木市的街道還算干凈,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遠處飄來的陣陣香味吸引我不覺走到這個小食攤前。這里賣一種叫雜面搓魚兒的小吃,老板說這本來是青海農(nóng)村的面食,現(xiàn)在農(nóng)村不怎么吃了,可城里人卻時興起來。
其實做法很簡單,青稞面加水后將面揉光滑,取一小團面搓成拇指粗細的長條,從中截取一小塊用掌心搓成兩頭尖、中間粗、長短5厘米大小、外形酷似水中的魚,所以把這種面食叫做“搓魚兒”。
吃的時候可以拌菜、炸醬什么的,剛才我聞到是花椒、辣椒炸出的香味。
離這個攤位不遠的地方還有一種吃食叫焜鍋饃,是在普通發(fā)面里卷進菜籽油,抹上紅曲、姜黃、香豆一些民間食用色素,再層層疊疊地卷成面團,揉成和焜鍋大小相似的圓柱狀,放入焜鍋內(nèi),然后將焜鍋埋入用麥草為燃料的爐膛內(nèi)的火灰里。買了兩個剛烙出的饃饃,外脆內(nèi)軟,香氣撲鼻。有些燙手的饃在我的兩只手里不停地倒換著。
街上閑逛的人不多,滿眼都是大小不一的藥店,這個進藏的樞紐城市顯示著藥品對人們的重要。店面很整齊地排列在街道兩旁,我走進一家規(guī)模大一些的藥店也買了些紅景天之類的藥品和一小罐氧氣,以備急用。說實話,那些藥物作用并不大,要說有些作用的話那就是對心理有些安慰。
我要從格爾木乘坐長途車,翻越海拔4700多米的昆侖山,在5000多米的唐古拉山兵站下車,然后沿青藏公路步行至拉薩。
這只是我一相情愿,不知道身體能不能翻越唐古拉山。
我很想。
青藏公路全長1900多公里,屬于國家二級公路,坡度不是很大,只是在夏天的雨季,兩邊的路基就會出現(xiàn)塌方。這是世界上首例在高寒凍土區(qū)全部鋪設(shè)黑色等級路面的公路,被稱為“世界屋脊上的蘇伊士運河”,大部分進藏物資都是從這里運往西藏。
買了長途汽車臥鋪票,我從來沒有坐過長途汽車臥鋪,聽起來還蠻舒服的。期待著躺在臥鋪上也許可以慢慢適應(yīng)高原反應(yīng),或許在睡著之后高原反應(yīng)會悄悄地造訪,然后又悄悄地離開。
上了車看到鋪位,我吃驚不小。
雙人鋪總寬度不過80公分,每人還配有一床被子,占據(jù)著不少的地方,我無法想象如何躺在上面,更不要說翻個身什么的了。若是兩個瘦弱的女人擠在一起也就罷了,我的旁邊恰恰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男人,估計體重怎么也有90公斤,我的鋪位就在他的里面。
天哪,我得換輛車。我趕忙跑到車下的值班室問今天還有沒有別的什么車。被告知,今天只有這班車了。無奈又回到車上,擠進屬于自己的狹小空間里。雙人臥鋪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消了,也許確實因為缺乏安全性和舒適性。旁邊的大塊頭男人還沒有躺下,只是坐在我旁邊的時候,我已經(jīng)感到了窒息。
汽車準時出發(fā)了,我的身體盡量往里靠,每人的一床被子挺占地方的,我把它靠在了身后,身邊的這個男人還不錯,盡量地靠外邊坐,估計他的屁股應(yīng)該有一半是懸空著的。
車子緩緩地離開了鬧市,不一會兒便跑上了青藏公路。
漫漫天路,在一望無邊的藍天下沒有盡頭。
今天沒有陽光,路兩邊都是沙石,就像是戈壁灘一樣寸草不生。滿眼的高山,高山們的軀體已經(jīng)被大自然摧殘得支離破碎。
昆侖河和格爾木河的水流都很急,在河谷中切割出蜿蜒的一條河道,河水爭先恐后地朝前涌著,好像那里是通往幸福的通道。
出了山陵地帶,經(jīng)過了一個檢查站,展現(xiàn)在眼前的仍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全是黃沙,延伸到地平線。真難以想象這里會有這么大面積的沙漠。
格爾木這個西北地區(qū)的中樞城市守在這片沙漠的旁邊,想必終年都要遭受風(fēng)沙之苦。
筆直的公路一直伸延到天邊,路兩旁又是茫茫無際的戈壁,當我們過了昆侖橋后便開始了長達近百公里的上坡。海拔在一點兒一點兒升高。從這里到昆侖山口近100公里的路程相對海拔高度將會上升近2000米,平均每行駛一公里,海拔高度就上升20米。
我的胸口開始覺得不時有東西在壓迫,腦袋似乎也被人猛烈地敲擊幾下。
高原反應(yīng)是人們談?wù)撐鞑刈钪苯拥脑掝}。
無論你的地位、相貌、身價如何,西藏給予你的氧氣都是一樣的,除非你一刻不停地抱著氧氣袋。來這里之前看過很多描寫關(guān)于高原反應(yīng)的文字,令我產(chǎn)生了恐懼。
越是臨近西藏,越是開始莫名的擔(dān)心。人在這一刻的脆弱顯露無遺,每時每刻都在關(guān)注自己身體的變化:頭好像有點痛,脖子好像有點僵,胸口好像有點悶,嗓子好像有點堵,還有些咳嗽……
我對高原反應(yīng)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對抗這種高原反應(yīng)的能力很使我自豪,但是高原反應(yīng)也使我對未來在這片高原上生活的日子產(chǎn)生恐懼。
我像是等待一個約好的客人一樣等待高原反應(yīng)的到來。雖不是期待,卻希望它來得溫和一些,讓我能夠慢慢適應(yīng)。
雖然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卻沒有足夠的力量控制自己的身體?諝庵泻趿吭絹碓降,胸膛里吸進的好像不再是空氣,而是一種黏糊糊的金屬塊,沉重而壓抑。肋骨好像變成了八爪魚,緊緊箍著肺,讓它沒法像平日那般自由地擴張。腦子里仿佛裝滿了打火石,搖一下就金星亂濺。尤其是眼珠子脹得難受,恨不得把它摳出來,用冰涼的雪水擦擦,再安回狹小的眼眶里。
其實缺氧還有一種輕度麻醉的作用,像喝了酒似的,暈忽忽的。初次感覺還以為是暈車呢,覺得看窗外景致的眼皮好像被抹了一層膠水,睜不開,腦子出現(xiàn)一片空白。望著遠處的群山都是模模糊糊的,土紅色的山峰連成了一大片。
在灰蒙蒙的天色中汽車駛進了西大灘。
“都下車!下車!都下車吃飯,上廁所,都下去!”司機把車上所有人都轟下了車。
真不想動換,沒辦法,下車的時候腳下像是踩到了棉花堆,腳踏了空,眼前金光一片。
幸好這位大塊頭男人走在我的前面,一回身托住了我,攙扶我走進了小飯店。
西大灘和昆侖山口之間有50公里的距離,它位于昆侖雪山的西面,是青藏線上來往汽車的加油站和就餐點。
我沒有一點食欲。
不一會兒,男人端來兩大碗熱湯面,一碗推到了我的面前:“吃點會好受一些,我有經(jīng)驗!边@是我們說的第一句話。他一笑,臉頰有兩個酒窩,很是好看。
“謝謝!”我掏出十元錢遞給他,他收起來繼續(xù)低頭吃面。
吃了點東西真是好多了,我慢慢地站起來,從餐廳里走到外面,像舊社會的小腳女人,一步邁不了三寸。
此時的西大灘感覺是那么空曠,昆侖山的冰川一直伸延到附近河流的灘地,昆侖神峰若隱若現(xiàn)。
當我們繼續(xù)向昆侖山口進發(fā)的時候,剛才還可見的冰川已完全籠罩在云霧之中了,昆侖雪山的寒氣已經(jīng)開始滲骨,我用雙臂摟住自己。
“怎么一個人來西藏?”身邊的男人說這話的同時把我身后的棉被抻出來,幫我蓋上。
“好奇,你呢?”這個男人還挺有眼力見的。
“我在樟木工作,現(xiàn)役軍人。”臉上的兩個酒窩讓人覺得他很喜興,有種親近感。
“軍人?”我頓時放棄了戒備。
“是,要是去樟木可以找我,我叫張力軍,給你留個電話!彼麖目诖锬贸鲆粡埣垖懲曛筮f給我,順手又給我拽了拽被子。
聊天中我知道了他是十八軍的后代,父母都永遠留在了西藏這片土地上,他在西藏出生、長大。
張力軍很健談,用他自己的話說:不說話嘴疼。他告訴我西藏哪里最該去看看,哪里風(fēng)景最美,哪里的故事最動人……直到我的意識模糊、昏昏欲睡還能聽到他在不停地說。
經(jīng)過昆侖山山口,我們的車沒有停,我使勁抬起眼皮往車外看:天空中有許多大鳥在超低飛翔,覺得應(yīng)該是我們常說的雄鷹。
四周一片開闊,遠處群山連綿,雪峰林立,青藏公路像一條黑色的巨蟒消失在遠方的天邊,難怪人們說這是通往上天的路。
馬上就要到一個特別的地方:五道梁。
這個五道梁因氣候變化無常而且海拔比較高讓人害怕。當?shù)赜羞@樣的說法:人到五道梁,難見爹和娘;人到五道梁,一腳陰來一腳陽;納赤臺得了病,五道梁要了命。五道梁地高天寒,長冬無夏,就是7月份的平均氣溫也只有不到六度,是全國的最低值。
所有人的高原反應(yīng)在五道梁就越加厲害了。我渾身開始腫脹,仿佛要沖破衣服似的,感覺腦袋膨脹得像一口鍋。這個時候,車廂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經(jīng)吸上帶來的氧氣,但呻吟聲還是此起彼伏。
我堅持著不吸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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