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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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這你還真錯了。人家王力宏本來就是美國人!
坐在對面的一個大爺也笑了:“這小伙子凈瞎扯,美國人哪有姓王的?”
眼鏡接話道:“有啥稀罕的,美國人還有姓陳的呢。”
大爺愕然道:“誰?”
眼鏡說:“陳凱歌唄!
晏五轉頭問我:“陳凱歌干啥的?”
我說:“算了,不知道最好。”
出了天津站,正是中午最熱的時候,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睛。還沒走出站前廣場,晏五忽然就拉住了我:“師兄,錢包沒了!
在深圳時候的一幕猛的浮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我心道不會那么巧吧,歷史竟然如此驚人的相似?我忙道:“你再翻翻兜里!
“真沒了!标涛寰境鰜砜湛杖缫驳难澏。
“怎么凈碰上這事,啥時候沒的?”我懊惱的問。
“就出站的時候我摸著還有呢,剛才被人撞了一下就沒了……”晏五說著說著停住了,指著一個走過去的戴運動帽的人的背影喊道:“就是他!剛才就是他撞的我!”
“操,給我站那!”我吼了一嗓子就沖了過去。剛吼完我就后悔了,這不是打草驚蛇嘛。都是國產影片給害的,里面的警察看見犯罪分子,都是先大喊一聲“別動”,讓別人先動起來,然后他們再追過去。
運動帽回頭看了我一眼,撒丫子就跑。我還沒追兩步,斜刺里一下沖出來五六個人攔住了我,嘴里不干不凈的上來就要動手。我很清楚,他們都是一伙的。晏五跑過來一個正踹上頭先放翻了一個,指著快要消失的運動帽說:“師兄我?guī)湍銛r著,你快去追那個小偷!”
連續(xù)追了三條街,我才在一個僻靜的胡同口堵住了運動帽。我們兩個人都已經是大汗淋漓,渾身水洗的一樣。扶著膝蓋狂喘粗氣,看著對方說不出一句話來。
“兄弟你扯活可夠利索的!边\動帽先發(fā)話了,扶著墻氣喘吁吁。
我怔了一下,他說的這是黑話。我接道:“入了招子,就不能讓你著了草!
我這意思是說,既然被我看到了,就不能讓你從眼皮子底下逃了。運動帽一愣,抹了把臉上的汗:“哥們,聽你說話也是一個道上的。這回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人了?丛谶@份上,錢包還你,咱倆就當交個朋友吧。”
“我呸!”我朝他啐了一口唾沫,“誰他媽跟你一個道上的,別給我套近乎。你以為能對上兩句切口就是自己人了?想你媽的去吧。告訴你,老子最恨的就是你這種小偷!”
“你不是干這個營生的?”運動帽奇怪了。
“廢你媽話!”
“操,那你怎么會說行話?”
“你以為這套行話就你們干這個勾當?shù)臅茫可抖紕e說了,錢包給我,我不揍你,乖乖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別管你干啥的,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非要趕盡殺絕是不是?”運動帽直起了腰,死死的盯著我,帽檐下小眼睛里的目光急遽的閃爍著。
“少說廢話,先把錢包還我。我不想揍你。”我朝他伸出了手。
“揍我?”運動帽冷哼一聲,隨即擺了個架勢,“你過來揍我試試?”
我暗道一聲,螳螂拳?又確認了一遍,沒錯,這家伙雙腿屈膝,前腳虛點,兩手成勾狀,赫然就是六合螳螂的起手式!看來這回還碰上行家了。
我朝他抱了抱拳,問:“請問是六合門的兄弟嗎?”
“什么六合五合的,非得逼急我,今個你就自認倒霉吧!”運動帽“呀”一嗓子慘叫似的發(fā)聲,接著一拳就向我中門襲來。重心前傾,門戶大開,這一拳的水準跟他之前擺出來的架勢極不相配。我身子稍微一側,腳下使了個絆兒,運動帽“撲通”一下往前栽倒,干脆利落的摔了個狗吃屎。
“我操,摔死我了……”運動帽剛掙扎著站起來又被我一腳蹬翻,接著上前一步踏住他的胸脯,先翻出來了錢包,又拽著他的衣服領子,“你是主動跟我去派出所,還是讓我把你給拖過去?”
“大哥,大哥饒命啊大哥,我錯了,我不該摸你錢包,”運動帽立刻換了一副表情求饒道,“大哥你打我吧,罵我吧,都行,你就是千萬別送我進派出所,大哥我錯了……”
“不把你送派出所你能學好?”我摘下他的帽子扔在一邊,戳著他的額頭問。
“進了派出所更學不好,除了罰錢還是罰錢。我這個月生活費給罰沒了,出來還得多偷幾個。大哥你別好心辦壞事啊!
“操,你還他媽有理了?”
“我說的是真的啊,咱都不是公務員,誰混口飯吃容易。课疫@營生看著輕松,整天也提心吊膽的,誰都有難處啊大哥。”
“你還叫上屈了?你這錢來的就不干凈!”
“我的錢來的不干凈,可我也辦干凈事啊。上個月希望工程我還捐出去五百多呢。大哥求你了,你就打我一頓出出氣吧,千萬別送我去派出所!
這“大哥”一聲一聲叫的,著實有些讓人不忍。其實派出所那地方我也不愿進,再說逼急了他以后恐怕會遭到報復,這種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地頭蛇。想了半天我放開了他,教訓道:“我也不想斷了你的飯轍,讓你不偷那也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可以專偷有錢人的啊,那些當官的,開著小車的,別專朝老百姓頭上下手,出來打工的你都偷,有沒有點職業(yè)道德?”
“大哥你說的太對了,就跟你說的一樣,平時我可真沒少偷那些領導干部的。就說昨天吧,一個胖子開著法院的車去勸業(yè)場,那胖的,脖子都沒了,低頭看不著自己的腳,絕對是個大領導。還摟著他女朋友,呸,什么女朋友,一看那騷樣就是個二奶。我就在商場門口等著,一連等了兩個多小時,守株待兔啊,他們剛一出來我就得手了。嘖嘖,你是不知道啊,真他媽舍得花錢,給他二奶買的金項鏈有這么粗……”運動帽給我比劃著,看我不搭理他,悻悻拾起了地上的帽子戴在頭上,尷尬的抹了抹臉,“今天主要是順的手滑了,一個不注意就摸了你朋友的兜。大哥真對不住啊。”
“操,趕緊滾蛋,以后別讓我再瞧見你!蔽液藓薜牧R道。由于在深圳的慘痛經歷,不管他說啥我心中都難以釋懷。
回到站前廣場的時候,晏五已經等了我很長時間。周圍聚著一群人,圍在那里看熱鬧。運動帽的那幾個同伙都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趴著躺著,沒一個能站起來的。我急忙道:“五子,你沒下死手吧?”
三.
晏五擦擦頭上的汗,嘿嘿一笑:“沒下死手,我還能沒這點輕重?”
我拽著他趕緊就走。出了火車站,我松了一口氣,把錢包拿給了他。晏五說:“師兄,你逮著那個小偷了?”
“嗯,抓著了!
“你沒把他送派出所去?”
“沒送,揍了一頓,讓他滾蛋了!
“你怎么不把他送派出所去呢。要是他以后再偷人家的錢包咋辦?”
“行了,你別管了。這里面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還有五子,在這里混跟家里不一樣,這里關系太復雜,你得多長幾個心眼。”
走過兩條街,我越走覺得越不對勁,低聲問道:“五子?”
“嗯,師兄,我也發(fā)現(xiàn)了,有人在后面跟著咱們!标涛宓吐晫ξ艺f。
“操,肯定是那幫人想報復,派人跟著盯梢的。咱下不去狠手,他們倒是要下狠手了。”
“師兄,那咋辦?”
“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去哪兒。這群人都是地頭蛇,一群混子。萬一被他們摸清底細,咱可沒安生日子過了。看到前面的商廈沒?拐過去,在那里把人截住放倒再說!
我跟晏五走過商廈,悄無聲息的轉到了偏僻的背面去。背面沒什么人,只有一對在那擺攤賣大餅雞蛋的夫婦。那男的朝我倆招呼道:“小伙子,來一套大餅雞蛋吧。我這用的都是自家養(yǎng)的柴雞蛋,香……”
“噓……”我急忙手指壓上嘴唇,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夫婦倆都不吭聲了,眼神奇怪的瞅著我。
我讓晏五從商廈后面繞過去,又低聲對賣大餅雞蛋的男人說:“你幫我看著,要是前面有人走過來,你就咳嗽一聲,提示一下我。過會兒我買你個大餅雞蛋!
男人懵懂的點了點頭。他老婆卻一個勁的扯他袖子,讓他別多管閑事。
我靠著墻壁的拐角站了半分鐘,賣大餅雞蛋的男人忽然咳嗽了一嗓子。我看向他,他朝我木訥的點了點頭。我隨即一個箭步竄了出去,從嗓子眼里暴吼一聲:“是誰!”
我之所以暴吼一聲,完全是為了震懾對手。我還不知道對方是幾個人,萬一手里再拿著家伙,我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所以先發(fā)制人吼上一嗓子,不管是誰都得被嚇一跳。趁對方愣神的時候,我就可以迅速的觀察形勢,做出最合理的判斷來。
出乎我的意料,跟過來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那個被我揍了一頓的運動帽。他被我吼了一聲,嚇得腿一哆嗦差點沒栽倒,二話不說扭頭就跑。剛轉過身,就看到了從后面繞過來的晏五。
運動帽轉過頭看著我,臉色煞白:“大哥你誤會了,我跟著你沒別的意思……”
我冷笑一聲:“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摸摸底,以后好報復是吧!
“不是,不是,我沒想著報復!边\動帽急忙搖頭。
“那你想干啥?還想給我發(fā)個獎狀?”
“我,我……”他結結巴巴起來。
“你他媽說不說!”我走過去順勢彎腰抄起一塊磚頭,照著他的腦袋比劃著就要開砸
運動帽急忙捂著腦袋喊起來:“大哥大哥你別動手,你聽我解釋!我那五六個在兄弟在火車站被你朋友一個人全給收拾了,我想問問這事是不是真的……”
我本來也沒想真砸他,就放下了磚頭說:“是真的,怎么的吧?”
“我操大哥你們太厲害了,我真服氣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們是在哪練的,大哥你別瞅我這樣我也是練武的,不信你看看……”
運動帽就地擺出了一個架勢。我瞅了半天不明白,問:“你這是啥功夫?”
“太極混元纏絲手!
“太極,混元,還纏絲?沒聽說過。你不是練螳螂的嗎?”
“我啥都練,師父教啥我練啥。大哥我真是練武的,跟著你們真沒別的意思。看在咱們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你可得相信我……”
“我不信。”
“哎呀,大哥,你……這樣,我把我身份證給你,你押著我身份證,我要是有別的二心,你立刻就拿著我身份證去公安局,一抓一個準!边\動帽說著就手忙腳亂的翻出錢包,掏出里面的身份證遞給我。我接過來皺著眉頭:“這身份證說不定還是你偷誰的呢!
“這不是偷的啊,大哥你心理咋這么陰暗呢。你看看這照片,跟我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運動帽指著身份證上的照片讓我看。我比了比,凹斗臉小眼睛的,還真是他的身份證。我問:“你叫大順?”
“是,是,住西青那邊的,五代單傳!贝箜樋次宜闪丝陲L,小眼睛擠成一堆眉開眼笑的說。
我把身份證揣兜里,問:“說吧,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到底有啥事?”
“嘿嘿,大哥,還沒吃飯的吧?”
“這跟吃飯有什么關系?”
“咱也算同道中人了。今天中午我做東,請兩位哥去天香樓撮一頓!贝箜樌揖鸵摺N颐Φ溃骸鞍,你先說到底有啥事?”
“咱邊吃邊說行不行。走,走。”大順殷勤的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我想了一下,覺得也沒什么危險,況且他身份證都押在了我這,也算給我交了底。叫上晏五走人,賣大餅雞蛋的男人急了,朝我喊道:“小伙子,你不是說要買我的大餅雞蛋嗎?”
大順不耐煩的問:“多少錢一個?”
“兩塊五。”
大順掏出來五塊錢塞過去:“算買倆的!
到了天香樓,找了一個小包間,我跟大順已經聊的差不多了。這小子天生自來熟,一口一個“區(qū)哥”叫著,忙著端茶倒水,比服務員都勤快。大順套著近乎說:“我知道曹州,聽說過。好像是武術之鄉(xiāng)吧?”
“啥鄉(xiāng)也不是了現(xiàn)在,做生意的做生意,出去打工的打工,都沒人練武了。”我翻著菜單說。
“嘿嘿,你這話就是謙虛!贝箜樣挚潢涛逭f:“區(qū)哥,你這朋友真厲害。我那五個兄弟平時都是好打架的主,在他手里不到兩分鐘全栽了,比喝涼水還利索。厲害,真厲害!
“這不是我朋友,這是我?guī)煹。叫徐晏五!?
“哦,五哥,五哥。”大順殷勤的喊道。
“算了,你別叫他哥了,你比他還大一歲呢。你就叫他五子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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