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將謊言進行到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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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和左釗早晨好了。
格子早早起來給左釗做飯。
格子和左釗走到一起之后,一直是格子給左釗做飯吃,尤其是早餐。即便是兩個人打架的時候,也是格子做飯。
左釗可以從早晨躺到中午,可以一天不吃飯?墒歉褡硬荒。
格子看不下去左釗不吃飯,一想到左釗的肚子還空著,格子就心慌,就以為左釗會因為這一頓飯影響健康。
即便是格子自己生病的時候,也會艱難地爬起來給左釗做早餐,然后推醒正酣睡的左釗起來吃早飯。
百分之九十八的日子里,左釗都不會很痛快地起來吃格子給他做的早餐,還不耐煩地說格子打擾了他的睡眠,哪怕離上班還有幾分鐘,左釗也要用睡眠將這幾分鐘占滿。
左釗之所以在早晨起不來床,因為他前半夜是從來不睡覺的,他的上床時間基本是凌晨兩點左右,凌晨兩點前他是在電視前或者電腦前。
而且這習慣雷打不動。
但格子無論多忙,也堅持晚十一點前上床,早六點左右醒,亦雷打不動
于是為了捍衛(wèi)自己的習慣,兩個人也吵了十多年,誰也無法順應誰。
但哪一個單位都是在早晨上班呀,所以上午沒課的時候還可以,但如果有課,那左釗就很痛苦了。
每一次都是在格子不停地招呼中起來,睜眼看看時間,苦著臉子急速地穿上衣服,刷牙,洗臉。
格子端著飯催促:吃點吧,不吃怎么在課堂上站一上午。
左釗就說:不吃,沒時間了。
格子會將東西拿往他的嘴巴前端,左釗有時候拿過來狼吞虎咽幾口,有時候一口也不動。
如果這一天左釗不上課,那左釗是絕不會起來吃一口的,無論那日子是除夕,還是正月初一。
但格子仍然堅持不懈地為左釗做早餐。
今天也是。
格子為自己煮了奶和咖啡,然后給左釗做了紅湯丸子和荷包蛋。左釗早晨即便是偶爾吃東西也不吃肉,不吃面包香腸等東西,只吃帶湯的東西。
格子喊了左釗幾次,但不管用,左釗還是賴在床上,左釗說自己還缺覺,需要補充。
格子說從我認識你那天,你就一直在補充睡眠。
說著,格子已經(jīng)聽到了左釗的鼾聲。
格子嘆了一口氣,開始自己寂寞地吃飯。格子已經(jīng)習慣了,多少年都是這樣,是的,她已經(jīng)習慣了,習慣得已經(jīng)覺得這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近中午的時候,左釗才起床吃早餐。
吃了早餐,左釗開始給兒子掛電話。
左釗這幾個月沒有課,又生病,兒子很惦記他,他也想見見孩子。
然后,格子和左釗去超市。
在超市里,格子秀氣的身材和飄飄的長發(fā)以及別于一般人的氣質讓左釗很自豪,和以往的歲月一樣,左釗在看格子的時候,眼光充滿了欣賞。
左釗讓格子坐到購物筐里,在眾目睽睽中,推著格子在各種貨架子中穿行。
兩邊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他們的身上。
格子今天穿了一件黑灰色的長裙,外邊罩一件黑色純毛的黑西服,胸前的胸針亮閃閃的,裝束很職業(yè)。
格子坐在購物筐里,看著旁邊那些眼光,覺得自己是不是有裝“青”的感覺,她趕緊把墨鏡掏出來戴上。
格子戴著墨鏡回頭,看見左釗溫愛的眼光落在購物筐里。
格子看著左釗塌陷下去的兩腮,一種切骨的疼惜又涌了上來,讓她的兩眼發(fā)濕。
格子趕忙轉回頭,將眼中的淚和心中的怨用力地往下壓。
出來的時候,格子搶著結賬,左釗也不攔著。
從離開左釗那天,格子就自己買房子掙扎著生活,沒花過左釗一分錢。
翻譯很辛苦。自古以來除了個別的翻譯家成暴發(fā)戶外,靠翻譯文章生活的人沒有幾個是很容易糊口的。
可是格子就是不花他的錢。
在別人的眼睛里,格子真是傻透了,朋友對格子說,正是你這樣好,左釗在你們分手的這兩年,才死死地掐著你、拖著你,要是你跟他要錢,或者過去經(jīng)常在經(jīng)濟上卡他,他可能就不這樣纏著你了。現(xiàn)在的男人都喜歡你這樣的自尊女人,不用他養(yǎng)呀。
格子有一階段很困難,也想用要錢的方法試驗一下左釗,但獨立的格子就是張不開口。
而左釗早已經(jīng)被獨立自尊的格子慣得沒有為女人花錢買東西的習慣了。
逛完了超市,兒子龍龍也來了。
龍龍見著左釗,含糊地叫了一聲什么,然后接過了格子手上的東西。
龍龍一直很瞧不起父親。因為他從很小的時候就每天目睹父親爛醉如泥的樣子,看見不容易的格子打著車滿大街尋找喝酒后倒臥在馬路邊上嘔吐,一掃斯文形象的不體面的父親,聆聽著那漫漫長夜里格子低低的哭泣聲。
吃飯的時候,格子將盤里的肉都夾到了龍龍的碗里,左釗很高興地看著孩子吃,滿意地看著格子給龍龍不停地夾菜。
格子問龍龍交沒交朋友,龍龍回答,交了又吹了。
格子很滿意,她覺得龍龍說了實話。
格子說,是不是你的原因。
龍龍說,是的,我發(fā)現(xiàn),誰跟我交朋友,誰都會帶著滿身傷痕絕望地離開。
格子笑說,遺傳。
左釗也笑:我可不那樣。
龍龍說:行了,你們兩個真煩死了,爭了一個世紀了,還冷嘲熱諷,分開算了,非要這樣互相折磨著來往,不可理喻。
格子和左釗互相瞅著,眼光里都埋著:這個討厭的孩子,真討厭,還想管大人呀。
吃完飯,龍龍說學校還有事情。
格子和左釗都很失望,他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過這孩子了。
但考慮到龍龍可能真是受夠他們了,只好無奈地一起去車站送他。
從車站出來,兩個人過馬路,左釗的手自然地伸出來想拉格子的手,格子“啪”一下打開:“去拉你想拉的人吧。”
左釗把手抽回去,從兜里抽出一支煙點燃:你又來了!煩死人。
格子眼睛一瞪:我又沒請你來,煩可以走人呀。
格子說著迎著一輛車走過去,紅燈還亮著,左釗氣急敗壞地上前一把扯住格子,大聲喊:要死呀。
格子也喊:你管得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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