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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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耶律彥親自將慕容雪送到房間,然后在屋子里看了看,面無表情地對她道:“今晚我與你同宿一間!
慕容雪怔了一下,當即道:“不行,男女授受不親。”客棧條件簡陋,房間也很破舊,一張掉了漆的破桌子上支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最關(guān)鍵的是,只有一張床。
他冷冷地看著她說:“沒關(guān)系,在本王眼里,你不是個女人!
她氣道:“為何?”
他抱著胳臂冷眼看著她,頓了頓,吐出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因為女人的面皮都很薄!
慕容雪氣得鼓起了腮幫,跺了跺腳道:“反正我不要和你同住。”有他在,她還怎么逃跑?
“由不得你!彼目跉獠蝗葜靡,十分強硬。一是房間確實不夠,二是防著她逃走。
慕容雪正色道:“我如今的身份是秀女,怎能和王爺同住一室?”
他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如今你倒是記得自己的身份了,方才在馬上是誰投懷送抱?”
她臉色一紅:“方才是方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
“你放心,方才袁承烈和張攏看見了就跟沒看見一樣,現(xiàn)在,他們連看見都沒看見,所以,不會有損你的名聲,更不會讓皇上知道。”
看來他今夜是鐵了心要死守著她了。她心思一轉(zhuǎn),又道:“我要洗澡!
耶律彥拍了拍手,立刻聽見外頭袁承烈低聲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叫人送一桶熱水來。”
過了一會兒,店家和小二抬了一桶溫水來。
眼看水送來了,他卻沒有出去的意思。慕容雪只好道:“請王爺先出去一會兒,王爺要是不放心,守著門口便是!彼Φ脺厝嵊钟懞,仿佛是個最聽話省心的小姑娘。
耶律彥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出去了。
慕容雪立刻跑到門邊,把門閂插上,停了片刻,把手伸到水桶里,攪動了幾下,弄出水聲。過了會兒,又攪幾下。聽著外面沒什么動靜,她便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邊,輕輕推開窗戶?蜅P∮行〉暮锰帲皯艉箢^便是馬廄,她心里盤算著,跳窗出去,牽一匹馬趁著夜色跑掉,應(yīng)該也有五分勝算吧。但凡有一絲機會,也不能錯過。她果斷地搬個凳子就上了窗戶臺,咬牙一跳。
落地之后,腳踝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此刻也顧不上了,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結(jié)果一直起腰身,就一頭撞上了人。她險些叫出聲來,然后又飛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眨了眨眼,問:“王爺怎么在這兒?”
“我想問的是,慕容姑娘怎么在這兒,你不是要洗澡嗎?”耶律彥手里提著一盞燈,將燈提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照著她的臉蛋,好似要看看她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她利利索索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大言不慚道:“我想出去找一套衣服來換洗。”
“到馬廄里找嗎?”
他說得風(fēng)輕云淡,其實語氣已經(jīng)冷得快要結(jié)出冰塊來。
若是一般的人,逃跑被抓個現(xiàn)行早嚇得舌頭都要打結(jié)了,偏生她不是個一般人,還裝模作樣地“哦”了一聲:“原來這里是馬廄啊!
耶律彥氣得咬了咬牙。
慕容雪自顧自沿著后墻根回到了前頭,一推門才想起來房門方才被自己插上了,進不去。從后墻窗戶翻進去又實在沒那個本事,于是一狠心便單肩撞了過去,可偏偏就在這時,門從里面開了,她一個收勢不住,便直直地撲到了耶律彥的身上。
耶律彥倒吸了一口涼氣,抬手捂住鼻梁。
“王爺你沒事吧?”慕容雪一邊道歉,一邊想,那窗戶那么高,他居然也能爬進來,看來真的是會功夫的人。
耶律彥疼得半晌才緩過來,咬牙道:“本王遇見你,真是三生有幸!
“王爺累了一天,還是去和袁大人一起歇息吧,畢竟男女同居一室于禮不合!彼傅匦χ,逃跑的心思仍舊沒有打消。
“本王也不想與你同居一室,但更不想半夜三更的出去追你!彼膊还諒澞ń橇耍苯狱c出她心里的意圖。
慕容雪無奈,只好嘟了嘟嘴道:“我要洗澡,還請王爺回避。”
他不咸不淡地打量了她一眼,從鼻子里哼出一個不屑的音兒。那意思是:你這身材,本王有興趣看嗎?
她氣鼓鼓地瞪著他,恨不得將他的眼珠子拿出來放到浴桶里洗洗,簡直太有眼無珠了,人家明明是玲瓏有致的好身材。
耶律彥沒有洗眼,冷著臉在浴桶里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臉,然后一甩手坐到床上,脫了外衣隨手往床頭一搭,然后便面朝里面睡了。
慕容雪一看便急了,他當真要和自己同床共枕嗎?
“王爺,你真的要和我睡在一個屋子嗎?”
“一來,房間不夠;二來,本王也不想半夜三更再起來追你;三嘛,你盡管放心,本王絕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
“可是,王爺在這兒,我沒法洗澡。”
“你可以不洗!
慕容雪無語。
她內(nèi)心好是糾結(jié),趕了兩天路,身上、頭發(fā)都臟了,對素有潔癖的她來說,已經(jīng)到了忍耐的極限?墒牵屗斨拿婷摿艘路丛,也實在是太有難度了。猶豫糾結(jié)了半天,她突然想出一個主意:把燈吹滅了。
黑燈瞎火中,反正他什么也看不見。如此想著,她便脫了衣服,在浴桶里草草洗了兩把,便趕緊出來,摸著黑把頭發(fā)洗了洗。
擦干了頭發(fā),她慢騰騰地挪到了床邊。
說實話,她已經(jīng)兩天沒睡過好覺了,之前困極了就在馬車里打個盹,此刻見到了久違的床,困意和疲倦就像是來勢洶洶的潮水,席卷著她疲憊不堪的身體。奈何,床上還有個男人。
她站在床邊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最終艱難地做出了決定:上床睡覺。
一來,做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身體是跑路的本錢,一定要養(yǎng)精蓄銳繼續(xù)尋找逃跑的機會;二來,他本就是她內(nèi)心里想要嫁的人,若不是他拒絕了自己,若不是自己被選為秀女,或許,自己已經(jīng)和他洞房花燭了;三嘛,他保證過了絕不會碰她,這點她絕對相信,因為她此刻是秀女身份。
和他睡一張床,就當是床上多了一只貓,她最擅長自我安慰。實在抵不住床的誘惑,終于響應(yīng)了身體本能的呼喚,爬上了床。
春天的夜晚,仿佛空氣都格外溫暖,流動著萬物萌生的氣息。豆蔻枝頭二月春,這本該是多么旖旎曖昧溫馨浪漫的一個夜晚,她的心,開始怦怦亂跳,但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因為他用一種比柳下惠還柳下惠的語氣說道:“你離我遠點,睡到那一頭!
慕容雪不解:“為什么?”
“我不習(xí)慣!逼鋵嵥窍氡芟。事出無奈同宿一床,但睡在腳邊和睡在臉邊,意味絕不相同。 她怔了怔,道:“我也不習(xí)慣。”她長這么大,還沒睡過人家的腳邊呢,哪怕是王爺?shù)哪_。
他見她不動,也不多說,徑直拿起枕頭放到另一頭躺了過去。
可惜,他碰見的對手是慕容雪,她抱著枕頭便也追了過去。
他又折回來,她也跟過來。
兩人在床頭床尾折騰了三個來回。
耶律彥惱了,“砰”地一拍床板:“你到底睡不睡?”
她嘟著嘴道:“是你不打算好好睡,我不要睡到你腳邊,聞你的臭腳!
“老子的腳根本不臭!
她皺了皺鼻子,說:“跑了一天的路不臭才怪,你方才沒洗腳,我瞧得清清楚楚!
耶律彥氣得渾身快要抖了,真想把腳放在這丫頭的鼻子底下,叫她親自聞一聞。
她不怕死地僵持著。
無奈,他氣哼哼地下了床,在她的洗澡水里,把兩只腳涮了涮,然后惡狠狠道:“這下成了吧!
她抱著枕頭不依不饒:“那也不成,萬一你晚上睡覺把腳伸到了我臉上怎么辦?反正我不能和你睡兩頭,要么一頭睡,要么你出去!
耶律彥咬牙切齒,最終投降。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閉上眼,調(diào)整了半天的內(nèi)息,才把一股子邪火給壓下去。
慕容雪長這么大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這個男人,還是她一見鐘情的對象,雖然極度勞累疲倦,卻激動興奮得睡不著。可是,身邊的耶律彥貌似已經(jīng)入了夢,呼吸聲平緩均勻。
她半是失望半是惆悵,慢慢睡去。夢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伸出一只枯枝般的手,要撫摸她的臉。她嚇醒了,一身冷汗。
夜寂靜無聲,窗欞上投過來薄薄如霧的晨曦之光。謝天謝地,這是個夢。她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如果,她成為耶律彥的女人,那么她就做不成秀女了,他就不會將她送給老皇帝了。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便像是著了魔一樣在她心里瘋長起來。
借著微弱的光亮,她偷眼打量著他。
他靜靜地睡著,眉目俊美。這本就是她喜歡的人,這才是她該嫁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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