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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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州
堯州的夜有些柔媚,滿城不眠,這花燈街上一片火樹銀花,像是要迷惑了人的雙眼。慕景儀手里提著一個秀氣的荷花花燈,眼角微彎,臉上滿是抑不住的甜蜜。
與她同行來這北地堯州城的,還有隸軍段旅長的小妹段奕如。此時的段奕如,正彎腰在一個擺滿小東西的攤子前打量,手里拿著一個由竹棍兒穿起的小泥人,開心地朝著對面的人招手,歡快地說:“景儀,你快來,快來瞧瞧這些小人兒!”
慕景儀本也是愛玩的姑娘,覺得那小人兒確實有趣,也顧不得什么淑女儀態(tài),邁開步子就朝著攤子跑去。段奕如伸手將她拉到身邊,一邊笑著一邊指著師傅手里還未完成的小人兒讓她看,道:“景儀,瞧這小人兒是不是很像大哥?”
景儀隨著她的手指瞧去,這一瞧,那眉眼不自覺地帶了幾分柔情。那師傅手巧,沒一會兒就把小人兒的臉部捏了出來,那小人兒倒真的有點像段奕銘。
“怎么樣,瞧著像不像嘛?” 段奕如推推她的肩膀,景儀的眼睛沒有離開那小人,只輕輕頷首,悠悠地說:“像是像,可這畢竟是個小泥人,哪有半點段大哥的溫情!
“喲!”段奕如聽她這么說,不由得提高了音調,“我大哥那張死人臉,也就唯獨對你有個笑臉,我們這些人,可不就見不著他的溫情嘛!
慕景儀聽出她是在取笑自己,臉頰一下子紅了起來。
段奕如一邊笑著,一邊往路對面跑去,慕景儀剛要去追卻被那手藝師傅攔住,原來是小泥人兒捏好了。她立刻歡喜地將兩人剛才的吵鬧忘在腦后,將小泥人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才轉身去找奕如?纱蠼稚蠀s沒了奕如的影子,任她怎么喊,就是尋不到人。
雖是深冬,這堯州城車水馬龍的喧鬧場面還是讓她額前冒出了點點汗粒,正當她有些害怕、不知所措的時候,段奕如像個小孩子似的,拿著一個五顏六色的羽毛面具從飾品店里突然跑了出來。
“奕如!” 慕景儀嬌嗔一聲,眼底有些埋怨,說道:“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玩心大起的段奕如卻不管她是不是生氣,依舊對她笑,又伸手抓了掛在門邊衣架上的披肩跟她招手,大聲喊:“景儀,你看這件披肩是不是跟你的白色洋裙很配,還有還有,”說著又從臉上取下面具,“還有這個,這些在明天你的生日舞會上都可以用啊,到時候大哥肯定會喜歡的!
慕景儀的臉頰紅紅的,也不知道心里怎么就突然有了點小別扭,嬌嗔道:“誰要他喜歡啊? 段大哥總是那么忙,好像永遠都有開不完的會議,打不完的仗,這生日舞會辦不辦得成還不是個定數(shù)……”
段奕如見她站在路中間,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柜臺上,急忙向慕景儀跑過去。
段奕如正跑到路中間,卻見一輛黑色的小汽車突然駛過來,前照燈直直刺得她睜不開眼。
“奕如!”
“景儀!”
車子的剎車聲和兩個清脆女子的尖叫聲,將正在后座上打盹兒的男子驚醒。男子的身子一晃,揉了揉額頭,有些勉強地睜開眼睛望了望車子的前方,問道:“什么事?”
司機也有些慌了神,匆忙說:“三少,好像有位小姐差點……撞上了……我們的車子!
見司機說話吞吐,本來就疲憊的男子更是有些不耐煩,說道:“什么叫好像?是差點,還是撞上了?”
司機唯唯諾諾地點著頭,趕緊開門下車,小聲說:“我這就去看,這就去看!
坐在副駕駛上的沈副官也跟著下車去瞧,而這一瞧卻瞧得他一下子愣在那里。
段奕如內疚又心急地將景儀從地上扶起,見車上下來兩個軍人模樣的男子,猛地就上前推了他們一把,眉毛氣得都要豎起來了,大聲喊道:“你們是怎么開車的?!”
沈副官還是愣著,緊緊地盯著被扶起的慕景儀,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大晚上看花了眼……
車里的男子仰在后座上,聽到外面的吵鬧聲,將身子往車窗邊移了移,仍是閉著眼睛,問:“云德,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奕如見車子的主人一直坐在車里,只是讓個隨從下車道歉,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燒了起來,喊道:“你們太過分了,撞了人還這么無禮!軍爺了不起啊,這里人這么多,你怎么可以把車開得這么快?!”
聽到外面的爭吵,男子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點:“云德,真撞傷了人?”說著就要打開車門。
沈云德卻突然上前一步攔住了他,只道:“不礙事,不礙事,三少,您在車上休息就好,云德來處理!
并不是沈云德有意做個惡人,實在是不得不如此,F(xiàn)如今前方局勢緊張,大帥還在前線等著消息,三少的安危就是整個堯軍的安危,定不能出半點差池,況且,這被撞的女子,委實有些問題。
段奕如見下來的人不像什么好東西,也不管這是在堯州城還是在安亭,當即發(fā)起火來,怒道:“喂!什么叫不礙事,景儀的膝蓋都流血了,你們瞎了嗎?!”
按理說段奕如還比慕景儀大一個月,而這一刻,慕景儀卻是一副姐姐的樣子,拉了一下段奕如的衣角,小聲道:“奕如,段大哥現(xiàn)在有要事在身,莫再生事了,我不過是擦破了皮,不要緊的。”
沈云德聽兩人的口音不太像北地的人,穿衣打扮是上流人家小姐的模樣,隨即目光也柔和了幾分,上前賠著不是,道:“這位小姐,今天實在抱歉,您看您這傷,要不要先去附近的醫(yī)館瞧一下?”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慕景儀心里愈發(fā)緊張,也不顧自己的腿傷,一邊推辭著道“不礙事”,一邊像逃一樣拉了段奕如的手便往人群里跑。
“小姐!”沈云德有些愧疚地喊了幾聲,兩人卻沒有再回頭。
待兩人跑遠了,沈云德才回到車前,司徒愷也終于從車上下來,揉了揉眉頭,道:“怎么回事,人呢?”
沈云德道:“走了!
司徒愷抬了抬眉,問:“不是說傷著了嗎?”
“是,可那位小姐只說不礙事,便匆匆地走了。”
司徒愷抬頭看了一下遠處,眼睛里還帶著疲憊的紅血絲,說:“要是不礙事,走了也就走了。今天確實不便,改日讓人打聽一下是誰家小姐,送點東西補償一下!
沈云德答應著,隨即給他重新打開車門,道:“那我們繼續(xù)走吧,鐘軍長還在那邊等著三少呢!
司徒愷點了點頭,剛要走,卻見一枚精美的錦葵發(fā)夾躺在車輪之下,淡淡的藍與這漫天的雪倒是相稱。他鬼使神差地彎腰撿起那枚小發(fā)飾,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因為受到碰撞,錦葵花有些開了膠,再反過來,卻見那花與發(fā)卡之間由一跟絲線緊緊連著。
發(fā)卡下面有一個小小的“慕”字,司徒愷輕聲念出,只覺得在這喧鬧的夜里莫名地心安。他又喜愛地把玩了幾下才將它交到副官手里,道:“找個師傅把這小發(fā)夾收拾一下,隨著這個字去尋,將這小東西一起還了!
沈云德點頭接過發(fā)飾,心里卻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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