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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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不……不要去啦!”
“令堂的,罵我是猴子也就算了,老娘是死了、癱了,還是殘了?她竟然給我用‘續(xù)弦’這倆大逆不道的字眼!我要揍她們,我一定要揍……”
“不要去啦,大當(dāng)家最不喜歡女孩子粗魯?shù)氐教幋蚣芾玻∫潜淮螽?dāng)家知道你又跑出去打架,你又要慘啦!你忘記大當(dāng)家四年前是怎么以毒攻毒地治你喜歡打架的愛好了嗎?他可是把你丟到武館讓你扎了半年馬步,打了半年沙包啊!”
“……”不要再提到那些她被“繼母”虐待的悲慘過往好不好?她真的心有余悸耶。
“小姐,我好像看到城門口正要進(jìn)城的馬隊了,前面那個好像是……大當(dāng)家。 毙《∈箘艃旱刈Я俗橙说囊陆。
龍小花立刻無視了那兩個看到城門口馬隊、驚喜地回家稟告自家主子的丫頭,她使勁兒揉了揉眼,看向那被龍大當(dāng)家騎在胯下昂首挺胸、一副拽樣的大黑馬,黑了巴嘰,黑不溜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和它的主人一樣黑心黑肝,所謂純正血統(tǒng)的破馬一匹。見此畜生必見畜生的主人,反正除了它主人,它誰都懶得多瞅一眼,不知道在傲什么,而且永遠(yuǎn)喜歡用馬鼻子跟人打招呼的秉性跟它家主人簡直是如出一轍。
看樣子,他,龍曉乙,現(xiàn)任龍大當(dāng)家果然回來了!
她對生活的美好憧憬正在片片剝落……
“小丁,翻墻,抄近路!”龍小花一指旁邊的圍墻。
“什……什么?翻……翻……翻墻?可是那里住的是城里出了名的恩愛夫妻!不要翻啦!”
“恩愛夫妻的家為什么就不能翻了?翻過去就不用繞到城門那邊,可以比龍曉乙早一步到家,便可以換衣服,做下樣子。如果被他看到我這一身,還不知道他要擺一張怎樣陰陽怪氣的臉鄙視我呢!你用跑的回去好了,我翻過去啦!”她說著,一個利索的狗爬墻,直接掛在人家的墻壁上,擺腰扭臀像條壁虎似的滾了過去。
半晌……圍墻里傳來一陣慘叫聲,小丁愣著神站在墻外欲哭無淚地看著蒼天……
“哇!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沒看到,真的!不不不,我不是嫉妒你們夫妻生活美滿……不不不,我沒有覬覦你家男人的美色,對你的美色更沒半分邪念……不不不,我不是打算來拆散你們才子佳人、琴瑟和鳴、鶼鰈情深的。相信我……喂,什么叫我沒洞房過,就羨慕到爬墻頭偷窺你們?令堂的!”
一聲高過一聲的辯解最后變成了謾罵越過圍墻飛進(jìn)站在墻壁邊的小丁的耳朵里,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痛苦地喃喃道:“嗚,我就知道小姐完全不知道恩愛夫妻的概念是什么!不過,小姐你真的很怨婦耶,就算大當(dāng)家沒讓你過幸福美滿的生活,你也不能打擾人家夫妻恩愛嘛!”小丁深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幾聲狗吠傳出來。
完蛋了,圍墻內(nèi)開始關(guān)門放狗了,小丁握緊拳頭,一臉淚痕:“小姐,你一定能逃出來的,小丁相信你蟑螂一樣頑強(qiáng)的生命力!
爬動!蠕動!滾動!挪動!
某人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茍延殘喘地從龍府后門墻壁的一個洞口滾進(jìn)龍府后門的庭院,當(dāng)她四仰八叉地橫躺在地面上,準(zhǔn)備好好喘口氣時,卻見到似乎已經(jīng)恭候多時的賈管家正居高臨下、老淚縱橫地看著自己。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朽的心都要蹦出來了!辟Z管家擦了一把濕潤的眼窩,轉(zhuǎn)頭對著幾個丫頭吩咐道,“還站著干嗎?快快快,快拉小姐回房,換身衣服,來不及凈身了,先擦一擦就好,撲點香粉遮掩遮掩,衣服老朽已經(jīng)替小姐準(zhǔn)備好了,大當(dāng)家喜歡淺色系的,外衫穿鵝黃色,白色的薄紗記得要裹在外衣上,肚兜就……”
“小……小……小甲,你到現(xiàn)在還不死心?”她護(hù)住胸口,盯著面前看著她長大的老管家。雖然她小時候的尿布都是他給選的,但是肚兜這種東西能不能讓她自己看著辦?
“小姐!夫人歸天之時把你托付給大當(dāng)家,就算大當(dāng)家對你之前的造型有什么誤會……”
“他對我的造型絕對是把握得太清楚了,一點兒誤會都沒有。”
“那你也不能放棄抓住他的心。∨,就要以夫為尊……”
“女人要以夫為尊我沒意見,但是,沒聽說過哪個女人以‘前夫’為尊
的……”龍小花斜看了賈管家一眼,對他的理論嗤之以鼻,她更沒聽說過有哪個女人把“繼母”尊為天的。
“所以,就要把他的心抓回來,把那個‘前’字給咔嚓掉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我比較喜歡把那個‘夫’字給咔嚓掉,最好是咔嚓得一干二凈!看著吧,我一定要去找第二春,現(xiàn)在是忍辱負(fù)重的寒冬而已!而已!”
咚—
一個爆栗砸在某人的腦袋上,賈管家繃緊了臉皮,盯住某人:“小姐,婦道,婦道!女人要守婦道!對男人要從一而終,不能水性楊花、紅杏出墻、始亂終棄!”
“我什么時候始亂終棄了,我這叫梅開二度、枯木逢春、久旱逢露!”
“小姐,今時不同往日,大當(dāng)家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被你光圖好玩撿回來的小奴才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家的閨女在覬覦大當(dāng)家嗎?先不說夫人歸天前客棧經(jīng)營不好,是他給力挽狂瀾、扭虧為盈的,之后他又把客棧經(jīng)營得那么有聲色,在全國很多地方開了分店不說,如今更是經(jīng)營了很多其他類型的店鋪,光這點你就該報恩吧?”
“報……報……報恩?我還要對他報恩?”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不敢置信。他把她虐待到這般田地,令堂的,她還要報恩?除非她腦袋被燒壞了!
“再有,大當(dāng)家長得那般標(biāo)致,你自己當(dāng)初也是垂涎人家的美色把人家給撿回家,還逼人家簽了賣身契!
“我哪有逼他簽……而且第二天我就后悔了!我哪里知道他是個那么黑心黑肺的家伙,撿他的時候倒是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憐模樣……嗚嗚嗚!”
“小姐,禍從口出!可別再說大當(dāng)家的不是了,如今,你要想的就是怎么挽回大當(dāng)家的心!放心,小甲會幫你的!”
“……”幫她?幫她什么啊?幫她挑那些龍曉乙看也不會看一眼的沒用的肚兜,還有鵝黃的什么衫?她這一身雞飛蛋打的造型還不夠“惡黃”?
她的嘴巴被賈管家的手捂住,只能翻著白眼看著蒼天,打馬虎眼地點點頭,卻聽見前院的家丁扯著嗓子開始對內(nèi)院通報。
“大當(dāng)家回府啦!”
咻—某人倒抽一口涼氣,都是小甲這么多話,每次那個禽獸回府,他就要對她交代再三—
抓住大當(dāng)家的心、抓住大當(dāng)家的胃、抓住大當(dāng)家的靴子、抓住大當(dāng)家的衣服……
如果實在沒招了,抓住大當(dāng)家的那匹大黑馬也是好的,人家血統(tǒng)純正、氣宇軒昂的,難怪大當(dāng)家愛馬多過愛她,抓住那匹馬的馬蹄,說不定大當(dāng)家會看在自己愛騎的分上,勉強(qiáng)對她刮目相看。
可是,她既抓不住他的黑心,也抓不住他的黑肺,就連那匹破黑馬都對她不屑一顧,她連人都沒辦法溝通,還能跟只畜生溝通?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糟糕,快架小姐去梳妝打扮,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驚艷住大當(dāng)家,聽到?jīng)]?”賈管家對那幾個丫頭命令道。
“賈管家,讓大當(dāng)家驚艷這很難耶,大當(dāng)家根本都不看小姐一眼的嘛!
“對啊,前幾年你不是還試過把小姐打包送到大當(dāng)家床上去嗎!”
“要我說,下點兒春藥,成其好事不就結(jié)了!”
“你懂什么?小姐是被休離的,這樣送上門去就算被吃了,大當(dāng)家還是可以不認(rèn)賬的呀!”
“大當(dāng)家那樣的男人,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沒必要委屈自己的嘛!”
“你們幾個少廢話,快帶小姐去打扮,要是誤了迎接大當(dāng)家,有你們好果子吃!”賈管家努力把架子端起來,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了一陣,心不甘情不愿地拖著已經(jīng)被賈管家捂著嘴鼻老半天、快要缺氧翻白眼的小姐回了房間。
處理完龍大小姐,賈管家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前院趕。
龍府的大門外,高頭大馬在階梯前停住了腳步,龍曉乙利索地翻身下馬,立于門前。
一襲墨色的長衫上點綴著幾束灰竹,靴子上沾著不少風(fēng)塵,他一手拉住韁繩,一手拍了拍奔波了好一陣的愛騎,順了順?biāo)淖酌,那匹馬隨即低下頭來在他肩頭一陣親昵地亂蹭,引得他勾起棱角分明的薄唇。
“快看,快看,大當(dāng)家在笑耶!好美哦,那么柔和的微笑,也只有對著他的愛馬才有吧!”幾個站在府門外迎接的小丫頭開始竊竊私語。
“對啊,大當(dāng)家一看到小姐,臉就開始全面冰封。都是小姐的錯,大當(dāng)家那么一張美人臉,都被她給氣壞了去,瞧,那眉、那眼、那鼻、那唇……”
“大當(dāng)家的嘴巴真的很好看耶,比姑娘家的還多透出幾分粉嫩,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覺。”
“你怎么不說,不知道親上去是什么感覺?”
“啊,你說,我們小姐親過嗎?”
“呸!就她?她能靠近大當(dāng)家半徑一公尺之內(nèi)就很了不起了,我們私下和小姐商量過了,大當(dāng)家的美色是龍府的共有財產(chǎn),她可不能獨占!”
“就因為躲她,害大當(dāng)家有家不能回,害我們有美男不能看,每年只有過年這段時間才能解解饞,然后又是一年相思苦,嗚……不過,大當(dāng)家今年怎么夏天還沒過去就回來了?”
“大概是小姐又惹出了什么亂子,他回來收拾小姐的爛攤子的吧?”
“也可能是之前上門找大當(dāng)家提親的幾戶人家的小姐里,終于有他看中的人,回來準(zhǔn)備續(xù)弦了吧?可不能一直陪著小姐蹉跎光陰啊!
“大當(dāng)家到底喜歡什么樣子的女人啊?”
“反正,不會是小姐那樣的!”
“嗯,有理!啊,賈管家來了,噓,輕聲點兒!
“大當(dāng)家!你怎么站在門外不進(jìn)門?”賈管家滿臉堆笑地迎出門來,看著許久不見的龍曉乙,拉著他的手就往門里走。
龍曉乙淡然一笑,抬手推拒了,卻沒有出聲。
旁邊跳出一個傳話筒般的家丁小童,挑起眉頭來朝賈管家吆喝道:“大當(dāng)家在外奔波這么久,一身風(fēng)塵,怎么不見龍大小姐出門相迎?”
“小……小姐她……”賈管家看著兀自逗弄愛馬的龍曉乙,那樣子似乎非要讓小姐親自相迎他才肯進(jìn)府。大當(dāng)家啊,小姐已經(jīng)很沒威嚴(yán)了,就不需要每次回府都這樣給她下馬威啦!
“怎么?多日不見,龍大小姐什么成績都沒有,架子倒是越端越高了!”家丁小廝不爽地?fù)P起眉,換來賈管家的回瞪。
“小丙,你這臭小子,自從跟了大當(dāng)家后,就不知道恭順小姐了?”
“我如今的主子可是大當(dāng)家,龍大小姐是你的主子,可不是小丙我的!哼!還是快點叫龍大小姐出來迎接大當(dāng)家吧,再梳妝打扮也沒用的……對了,一定又是您老人家叫她去梳妝打扮,打算狐媚大當(dāng)家,對吧?”
“大當(dāng)家你看小丙他……”
賈管家正向龍曉乙訴苦,卻見他抬了抬線條精致的眼眸,那雙細(xì)長的眼眸突地一動,直接掃過自己看向龍府前院,他也跟著下意識地回頭,發(fā)現(xiàn)一團(tuán)黃黃的物體正從前廳滾向門外,頓時喜出望外—
“小姐,小姐出來了,大當(dāng)家,小姐出來迎接你了。”
“哼!”龍大當(dāng)家這才由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悶哼,然后一派悠閑地勾起嘴角,雙手負(fù)背而立,一雙淡然的眼冷瞪著某人提住不習(xí)慣的長裙,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匍匐,直到身上的鵝黃長裙變得和他腳上的靴子一般“灰”塵仆仆。
瞧她憋足了勁兒地往門外奔,幾乎來不及抬頭看他一眼,龍曉乙不滿地撇了撇嘴,他敢打賭,她絕對要摔倒在地,然后滾到他面前來,再五體投地地迎他回府。
念頭剛止,果然不出他所料,只聽幾聲連貫的聲音吵痛了他的耳朵。
砰—摔倒。
骨碌—滾動。
啪—貼在他身上。
某人果然不負(fù)他的重望,完成了一系列高難度的動作,最后趴在了他跟前,只是她最后仗著洶洶來勢,不僅把他撞倒在地……呃,還使得她那趴的位置離他所想相差十萬八千里。
“小姐!”賈管家顫抖的聲音。
“小姐!”小丙的倒抽氣聲。
“小姐!”眾丫環(huán)的驚呼聲。
咻—這大概是所有在場人士的倒抽氣聲。
“呃!”她知道自己摔了一個大跟頭,這也沒什么好新鮮的,他們又不是沒看過,至于一個個又是驚呼又是慘叫的嗎?
呃……不對,她的臉是不是撞什么東西了?怎么不是地板,還軟軟熱熱,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哩,呃?黑糊糊的絲綢料子,還有幾根灰白的竹子?什么玩意?
她不明所以地動了動腦袋,卻聽到四周的倒抽氣聲更加此起彼伏。
終于,有個無法忍受、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龍曉乙—龍大當(dāng)家那把該死的聲音。
“龍小花!你給我出來!”
出……出來?
要她從哪里出來?
“把你那張不知死活的臉從我胯間拉開!”
她一愣,完全不明所以,微微地抬起了腦袋,看向一張正勾起冰冷、寒意十足的唇、微瞇著眼、咬牙切齒地俯視她的臉孔。
“小姐!你怎么能滾到大當(dāng)家褲襠那兒去了?還去撞人家的……嗚……”賈管家的補充解釋讓她面色驟然死灰,“大當(dāng)家,你還好嗎?”
“哼,我小丙早就知道你覬覦大當(dāng)家的美色已久!大當(dāng)家才剛回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你就要禽獸大當(dāng)家!大當(dāng)家,你還好吧?”小丙急忙要去扶住自家主子,卻被龍曉乙沉著臉抬手示意他退后,那一撞可力道不小,男人也不是哪里都禁得起這般折騰的。
“呀!”一聲后知后覺的驚叫聲奔出她的嘴巴。
她猛地松開他的長腿,撲騰著兩只腳往旁邊爬。
他咬著牙站起來,同她拉開三步的安全距離,然后瞪著她朝她亦步亦趨地逼近過來,直到把她逼退到臺階處,他的薄唇才拉開一道很涼的弧度:“多日不見,我倒不知你打招呼的法子是越來越下流了!
是……是稍微下流了點兒……把招呼打到人家那里去,呵……呵呵……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為自己辯解什么……
龍小花艱難地對著龍曉乙綻出一絲憋屈的干笑,后者還給她一個寒意十足的冷笑,粉唇的弧度完全結(jié)了霜。
完……完蛋了,他的“繼母模式”開始啟動,一定是又要想出什么變態(tài)方法來折騰她了!她絕對不要被逼著看一晚上的春宮圖,再讓她一個人欲火焚身,以處女的名義死在香閨里!
她還要等白馬良人解救她于水火,她不要做第一個欲火焚身而死的處女!絕對不要!
平心而論,龍小花是不喜歡自己的名字的,就像她不喜歡自己的心老是在不合適的時候蠢蠢欲動一般,她本來就不是個多么善良的人,但十年前,為啥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把縮在墻腳的龍曉乙這禍害給“順手牽羊”地帶回家好生收養(yǎng)了呢?
她將所有的錯誤歸結(jié)為年少無知、美色害人,還有她與生俱來的女人的矛盾心理。
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矛盾叢生。多么彪悍又有氣勢的姓氏—龍!配個什么名也是氣勢十足、貴氣盡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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