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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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輪的燈一直都在,在我的心底,它終究幫我照出善良的美好。
1{我知道,余簡生是在思念媽媽}
房間里一片漆黑,只聽見嗖嗖的涼風(fēng)隔著窗戶吹打在玻璃上,我左顧右盼,用人們都睡著了,還好,余簡生不在,我放松緊張的心情,大踏步地走。
我的腳被不明物體絆到,我低下身來一看,原來是余簡生像只死螃蟹一樣橫躺在客廳。
我蹲下去,月光打在余簡生的臉上,歲月永遠(yuǎn)帶不走他的俊美和瀟灑,他就是閉著眼睛,都是好看的。
這是我的爸爸,和我并不相似的爸爸。他不知道從哪個情人那剛回來,興致這么高。
我拍拍他的臉,我說:“喂,別睡在客廳,難看死了。”
余簡生半瞇著眼睛看我,努力地?fù)纹鹕韥恚焓謸崦业念^發(fā)說:“清兒,你來看我了嗎?”
清兒是媽媽的名字,這下我斷定余簡生醉得不清,我狠狠地敲他的頭,我說:“清你個頭啊,我是多多!
余簡生一聽到我是多多,寬大的手掌在我臉色捏來捏去,他笑了笑說:“多多,你為什么總是和爸爸作對,你為什么就不能乖呢?”
這個問題余簡生問過我很多次,我覺得我無須回答,可是今天他拉住我的手,眼神是憂傷的,他抱了抱我,說:“多多,你恨我,你恨我是不是?”
余簡生很久沒有抱我了,我常常能在路上看到他懷抱各式美女,所以我很討厭他的擁抱,我推了推他,推不動,只好好言相勸,我說:“爹地,我快被你勒死了。”
我以前只有在開玩笑的時候才叫余簡生爹地,余簡生說這太崇洋媚外了,還是叫爸爸好。
可是今天余簡生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邊哭邊說:“清兒,多多又叫我爹地了,你知道她已經(jīng)多久沒有這么叫過我了嗎?清兒,我想你!
天哪,天哪,余簡生他還讓不讓人活了,在死人的女兒面前擺什么癡心啊。
可是為什么,我一聽到余簡生用這樣的聲音說話的時候,我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這是一個注定流淚的夜晚,送我回來的男人說,你是一個脆弱又堅強(qiáng)的小孩。
他長了一張和余簡生一樣薄幸的臉,我把鼻涕和眼淚蹭得他一身都是,樣子一定難看極了。
這一天悄悄地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這一天發(fā)生了什么,昨天和今天又有什么不同,可是我知道,余簡生還是在思念媽媽。
和我一樣,沒有改變。
2{被打是她活該}
許小美在被我陷害之后遭到了同學(xué)們的排擠,她每天用眼睛斜視我一萬次。
我當(dāng)然是不會害怕的,我還故意熱絡(luò)地拉著她的手說:“小美啊,這周我們?nèi)ス浣职!?
許小美對我又害怕又討厭,她不敢當(dāng)面忤逆我,只能很抑郁地說:“這周我哥哥要給我補(bǔ)課!
學(xué)校的電視上,我看到金雅惠的臉端正地出現(xiàn)在電視機(jī)前面,老師說同學(xué)們要多看看法律節(jié)目,增加自己的法律意識。
“這律師可真漂亮。”大家都在夸金雅惠。
拋開成見不說,金雅惠長得確實不錯,柳腰細(xì)眉,眉目傳情。出得廳堂下得廚房,挺實惠一老婆,擱在平常百姓家,絕對炙手可熱。
可是誰讓她非對余簡生這個花心男人癡心不悔呢,難道真的是覬覦他的萬貫家財嗎?難道嫁入豪門失去尊嚴(yán)做人后媽她也甘之如飴嗎?
我趴在桌子上,突然瞥見金雅惠的左臉?biāo)坪醣扔夷樐[了點,說話表情也不自然。我并沒有放在心上。
放學(xué)之后我收拾東西,剛到校門口就被一輛黑車揪走了,他們兇神惡煞,我大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把我的嘴封住了。
我咿咿呀呀說不出話,第一反應(yīng)是我遇到了綁票,他們要勒索余簡生?一百萬?五百萬?一千萬?我嚴(yán)陣以待地評估自己的身價。
“給我呼她兩巴掌!鼻懊娴哪腥税l(fā)話了。
旁邊一個打手一樣的人,在我臉上狠狠打了兩耳光,打得我直冒金星。
“我倒要看看這個余簡生看到女兒被打是什么表情。”疼痛讓我明白了這是余簡生造的孽,我在心里把余簡生問候了個遍。
帶頭的男人不經(jīng)意地從后車鏡瞄了我一眼,突然目光凝重了,我看到他的臉了,摩天輪上的男人。
“你就是余多多?”他轉(zhuǎn)過頭來,一揮手,我嘴上的膠布被扯下來了。
“難道我是余少少?”我瞪他,我感覺我的臉已經(jīng)腫了,這么專業(yè)的打人手段,應(yīng)該是職業(yè)打手吧。我以后也要雇兩個,碰到誰惹我不高興一準(zhǔn)能把他打成胖子。
他從前座竄到后座,把旁邊的打手撥開,伸出手,急急地問:“痛不痛?”我頭朝后:“干嗎啊你,打一拳還給揉一揉?”
他的手落在半空中,不痛是假的,我一細(xì)皮嫩肉的小姑娘,這兩巴掌下來啥容也毀了。
我問:“你到底想干嗎?我老爹又做了什么連累我的事了?”
“金雅惠你認(rèn)識嗎?”他問。
“不熟!
“她是我干姐姐,前幾天我去看她,發(fā)現(xiàn)她被人打了,后來我才知道,就是你爸爸干的好事。”
“她活該。”我應(yīng)。
“你……”他瞪我。他瞪人的樣子好恐怖,可是我不害怕。
“誰讓她整天想做我后媽的?我最討厭她了!
“你再說一句!彼稚爝^來掐我脖子。他把我的腦袋按在車窗上,“你信不信我就這樣掐死你?”
“我討厭她,我討厭她,我討厭……咳咳!”我快喘不上氣了。可是我并沒有屈服,書有云,威武不能屈。
“停車!蹦腥撕鹆艘宦暋\囎油T谝黄慕家巴,他把我拽下來,“說句好聽的,我?guī)慊厝!?
“沒門,你們都是大渾蛋。烏龜王八蛋。”我嘶吼。
“好,好!蹦腥颂吡颂吣_下的石頭,“我陸華西從來沒有被人這么罵過,你就等著半夜被狼叼走吧!
他轉(zhuǎn)身,拿過我的包和手機(jī),開著車,揚(yáng)長而去。
3{他是我的天使,上帝給我的天使,也是媽媽說的燈塔}
我痛恨余簡生,我也痛恨金雅惠,他們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風(fēng)流快活的時候讓我為他們拍手,他們吵架鬧事的時候讓我給他們墊背。
還有那個叫什么陸華西的,怎么說我也對著他哭了二十多分鐘,他打完我還把我丟荒野里,我如果真死了我第一個找他報仇。
天一點點黑了,我走了好久,都看不到一個人,我只看到漫山遍野的樹木,放眼望去會讓我產(chǎn)生恐怖的錯覺。
我一路走一路罵,我罵余簡生不是人,我罵金雅惠是狐貍精,最后我拼命罵陸華西。
“渾蛋,壞蛋,烏龜王八蛋。”我的鞋子走掉了一只,我又餓又冷,我第一次感到了絕望,我蹲在原地,再也走不動了,讓我去見我媽媽吧,這么多年,我好想她好想她。
我一想到媽媽,眼睛就紅了,開始放聲大哭。漸漸地,我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亮,他朝我這個方向走來,一點點地靠近。
聲音的主人問:“是誰在哭?”聲音好耳熟,和夏洛伊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走近了,手電筒的光打在我的臉上,我看到了夏洛伊,他每次都在黑夜里竄出來,和聊齋里的狐貍精一樣,他驚訝地說:“多多,怎么是你?”
“洛伊哥哥。”我所有的恐慌和害怕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我覺得,他是我的天使,上帝給我的天使,他是媽媽說過的燈塔。
4{我看了看自己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從未有過的沮喪從心底冒出來}
夏洛伊是和同學(xué)來這里野營的,幾個同學(xué)開了兩輛越野,搭了帳篷點起了篝火,夏洛伊只是出外走走,大老遠(yuǎn)聽到我的哭聲,就順著聲音趕來了。
我緊緊地抓住夏洛伊的胳膊,一刻也不松開。他的同學(xué)都很和善,他們拿東西給我吃,我狼吞虎咽地吃,夏洛伊溫柔地拍拍我的頭說:“慢點吃,沒人和你搶。”
他的同學(xué)說:“夏洛伊,這是你妹妹嗎?怎么和你一點都不像。”
夏洛伊說:“這不是我親妹妹,這是那個我和你們說過的,在元宵節(jié)放小白鼠的女孩!
“就是那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嗎?”大家都過來看我。我一下子很無措,夏洛伊和他們提過我,那是不好的事例,我半躲在夏洛伊身邊,感覺這樣才是安全的。
“洗把臉?薜媚樁蓟。你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里?沒有車根本來不了!
有個長發(fā)飄逸的美女給我一塊擰干的毛巾,她坐在我旁邊,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夏洛伊買的那罐安娜蘇粉色洋娃娃的香水,我記得那股淡而甜的小女人的味道。
夏洛伊看她的目光柔情似水,我頓時有點明白了。
他們看我沒回答,以為是不好的遭遇,夏洛伊說:“好了,沒事了,有這么多哥哥姐姐在,沒人敢欺負(fù)你啦!
他們?nèi)浅饘W(xué)院大三的學(xué)生,那天我才知道,夏洛伊二十一歲了。他對誰都很好,他會唱歌會說笑話,他喜歡的女孩子叫韓琳,和他是大學(xué)同學(xué)。
他們站在一起男才女貌,他們接觸的目光帶著淡淡的柔情蜜意。
我看了看自己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從未有過的沮喪從心底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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