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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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在現(xiàn)場狹長的集裝箱辦公室內(nèi),那位和小張,還在一唱一和、津津樂道如何受到廠方熱情款待。
他們的辦公桌靠左邊兩兩相對擺放,只留下右邊一條窄窄的過道,——一貫是這么簡陋而又擁擠。她的桌子擺在里面,他們的位于中間。此刻他們都坐在桌子上,時不時欠起身,手舞足蹈,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總經(jīng)理,他媽的,好過癮!”小劉——經(jīng)理的駙馬,把手舞向空中,用極其夸張的口氣說,“象大款,叫打的去買煙。”
“‘喂,打的去買包香煙來。’他招呼身邊的一個人。”小張揮動著手比劃著,模仿地說。接著又提高嗓門說:“副總經(jīng)理還夾著一個公文包,他更有錢,是管經(jīng)濟(jì)的。”
“他們太瀟灑了,9點(diǎn)鐘才到,我們等了好半天。”小劉娓娓道來,猛然間話鋒一轉(zhuǎn),嚴(yán)厲地說:“現(xiàn)場——太撇了,我們轉(zhuǎn)了一圈。……只一個多小時,我們就下飯店了。”
“總經(jīng)理請客,他們肯定老上那兒去吃。”
“‘走!你們車跟著我走。’總經(jīng)理把手一揮,就上車了。”
“總經(jīng)理桑塔納在前面開道,我們車跟在后面,直接開到賓客樓飯店。……我們直接奔二樓雅座。”
“總經(jīng)理太他媽的過癮!哎,就這樣,”小劉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地拍著桌子示意說,“就這樣,拍拍身邊的座位說,‘喂,老鄉(xiāng)坐我這兒來。’”
“我們抽的是希爾頓香煙,吃了大龍蝦,……平均每人至少是50元錢。”
……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津津樂道,得意忘形的樣子,她嗤之以鼻?赡苁鞘┕挝槐唤ㄔO(shè)單位奴役慣了,奴性太根深蒂固了!生活在這個醬缸里的人,奴性都潛移默化了!第一次被人當(dāng)作人對待,就受寵若驚,不知道姓啥!她最憎恨這種奴顏屈膝的媚態(tài)!
“吹牛!”幾乎從她的胸膛里迸發(fā)出來兩個字,并帶著鄙視、斜睨的目光。
“我不去了,讓你去。”小劉嬉笑地對她說,“真的!……哎,別不相信人,真的!”
“誰吃了,誰就該去!”她嗤之以鼻、挖苦地說,“待你們這么好,還不去?別辜負(fù)了他們的期望!”
“我家里有事,真的去不了。”他仍若無其事,輕描淡寫地說,“真的。”
“你把飯吃了,要我去,不去!”她沒好氣地回對他,并憤然質(zhì)問:“你當(dāng)初怎么去了?現(xiàn)場條件不好,就不去了!”
……
晚上,果然副隊長的夫人(也是本隊的),直接到寢室喊她。在他們的家里,他倆你一言、我一語,一起做起了她的思想工作:
“別人去都不行,你就去吧!”他們給她戴上一頂高高的帽子,其實她本來就不比別人差,某些方面還比他們強(qiáng)。
“能掙一筆錢,獎金和工人都一樣拿。”
“你在這兒,工作不少干,還比別人拿的少,吃力不討好!就因為你那點(diǎn)個人關(guān)系未處理好!”
“嗯,我知道。”這真正地觸痛了她的傷處,——這個惱人的個人問題。
“那兒的正、副經(jīng)理都是老鄉(xiāng),都挺和氣的,說不定能幫幫忙。”
“那是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說不定有緣分能碰到一個合適的小伙子。”
“那到時候隊長要幫忙啊!”她臉上這才蕩漾起微笑,半開玩笑說。
“肯定要幫忙的,但主要要靠自己。”
……
總之,好象去與不去,在那兒與在這兒干,是對立的正反兩方面,讓她好好地權(quán)衡利弊。不過,那個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確實對她的誘惑力太大太大。不去,還真有點(diǎn)覺得錯過這次機(jī)會,可惜;去,在外面施工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南征北戰(zhàn),它已吃夠了苦頭,再也不愿意出遠(yuǎn)門干活了。矛盾的心里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因為那希望是微乎其微,她不該再對那種“上等”市民抱有幻想。也許是考慮他們的面子吧,她敷衍地答應(yīng)第二天再說,但還補(bǔ)上一句,最好另外派一個人去吧!
第二天,她態(tài)度很堅決不去,但卻推都推不掉,成了不得不去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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