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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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生。
迄今為止，她只覺得魏先生對她是越發(fā)地好，卻一點都沒感覺到魏先生是愛上了她。對，她很敏感，又不敢再把所謂的一時的好歸結(jié)為愛情。
“以后別亂吃藥�！蔽憾栞p聲道，語氣中沒摻雜任何情感，只是淡淡的，像在陳述一件事一樣說出這句話。
方默卻能感受他刻意壓制的不滿。她低著頭，有點兒不知所措。這事，她就不該偷偷隱瞞。
過后，魏先生接了一個電話，對方默說：“我有點事情，今晚可能不回來吃飯�！�
魏冬陽離開之后，方默瘋狂地找了一堆事情做。阿姨過來的時候愣是被方默嚇了一跳。方默看了看自己擦了一半又打上蠟的地板，忽然覺得干不動了，累得腰酸背痛。
阿姨見此，趕緊走過來，說：“太太，您放著讓我來弄。”
方默大口喘氣，起身去洗個澡，換好衣服，對阿姨說：“晚上不用做飯了，我們不回來吃飯。”
打電話給安潔，問她何時離開。
安潔頓了一下，說：“今天晚上六點。”
這么快，原來安潔早就已經(jīng)申請好了所有證件。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有勇氣表白的吧，既不成那就訣別。
方默立刻去商店挑選禮物，送給安潔，作為留念。兩人最后一次在一起吃午餐、喝咖啡�？靸牲c的時候，方默拿出手機，給兩人拍了幾張合照。說來也很遺憾，相識這么長時間，彼此都沒有拍過照片。
“回頭我發(fā)你郵箱。”方默說。
安潔抽抽鼻子，努力讓自己不哭，說：“好的，以后你要是來悉尼旅游的話，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陪你逛遍整個澳大利亞�！�
方默用力地點點頭。
和安潔在機場分別的時候，方默心里很難過，本來也沒覺得和她的關(guān)系有這么好，等到分手才覺察出來。安潔畢竟比她小，終究還是沒忍住，哭個不停。
方默回家上網(wǎng)，本想給安潔發(fā)郵件，可不小心看到朱亞茹的新聞，一時手賤加上萬分好奇，她點了進去。
幾組偷拍的照片，一段諱莫如深的文章。
狗仔們只拍到了該照片男主角的背影，他正在打電話。照片里那頎長的背影，方默想不認識都難。之前在包廂里發(fā)生過的事情再一次浮現(xiàn)在方默眼前。她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電腦，心生莫名地恐慌。她關(guān)掉頁面，關(guān)掉電腦，都忘了要給安潔傳照片。
關(guān)掉電腦之后的方默就坐在家里吃零食，把電視聲音開到很大，電視劇里的男女主角盡情演繹紛繁復(fù)雜的情感糾葛，方默雙目無神，費力地看著電視上的兩個人。
實際上電視里的人的對白，她什么都沒聽到。
眼睛只是慣性地看著屏幕。
時間過得很快。
不一會兒，天色就完全暗下來了。
她想，魏先生什么時候會回來呢？
魏先生今晚是否會回來呢？
魏先生大約會發(fā)短信告訴她晚上不回來吃飯吧。
吃了很多零食，有點兒胃痛。方默關(guān)掉電視，起身沖了杯暖胃的藥。
七點半的時候，方默的手機來了短信。她整個人莫名驚了一下，有些膽怯地拿起手機，一看，竟是個陌生號碼，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短信很短，就六個字：“方默，休息了嗎？”
方默回：“沒。你誰？”
等到的是對方的來電。
“喂？”方默心情郁悶，說話也顯得有些懶懶的，有一股生活了無生趣的意味。
“是我，白杜�！�
方默沒好氣地問：“白總，有事？”
“方總監(jiān)，我們生疏到要用稱呼對方職位抬頭的地步了嗎？”
“白杜，找我有什么事嗎？”
“方默，就算有三年沒見，你也不能強行抹掉曾經(jīng)發(fā)生在我們倆之間的事情。難道你忘了當年誰好心一直陪著你去守候你的王子了？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恩人吧�！�
方默翻了翻白眼：“好吧，我謝謝你了，大恩人！”
白杜輕輕笑了笑：“為了表示感謝，我覺得你應(yīng)該出來陪我一起吃個晚餐？”
方默哼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掛掉電話。
她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和白杜吃飯。
剛想再去喝點溫水，手機又來煩她。
拿起一看，是魏先生。
方默摸著胸口，調(diào)整情緒和語氣，接起了電話。
“今天晚上可能要晚點回去。”魏先生打電話告知她這件事。
“哦，知道了�！狈侥仓�，忍了又忍，總算沒自取其辱地問魏先生是不是又有應(yīng)酬。萬一魏先生的回答是……
擱下手機，方默突然覺得自己很憋屈。為什么她就一定要一個人在家吃飯，而魏先生可以堂而皇之地和舊愛一起吃飯還被人拍照？
朱亞茹一定是魏先生曾經(jīng)的什么人。
方默就算再怎么傻，也不會猜不到這一點。既然魏先生可以這么做，她也可以跟朋友吃飯，隨便什么朋友都可以。反正，她是不會在夫妻關(guān)系續(xù)存期間做出惡心人的事情。
方默覺得胃越來越痛，把杯子里的溫水一口喝完。水入口時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全部涼了。
她拿著手機，賭氣般地翻出之前的那條通話記錄，打給白杜。
“剛才的邀請還作數(shù)嗎？”
聽到方默這么問，白杜失落的情緒忽然有些緩和。他生怕方默會再有改變，趕緊回答：“當然�！�
“在哪兒？”
白杜告訴方默，這家餐廳的飯菜很不錯。餐廳的飯菜好不好吃她不知道，但是白杜挑選的位子讓她感到很奇怪，緊靠著角落。如果愿意，還能在這個位置隨意窺視別人�？上В侥桶锥哦紱]這個嗜好。
白杜只是還記得方默喜歡坐在偏靠角落的位子。
方默其實沒有一點兒胃口，她的胃果真?zhèn)黄穑拖挛缒菚䞍荷陨耘按艘幌�，現(xiàn)在便瘋狂地報復(fù)她。點菜的時候，她盡挑選清淡的飯菜。
“就吃這些？難怪你看起來這么弱不禁風(fēng)。”白杜又特意多要了兩份這兒的特色菜。
方默道：“晚上，少吃點，益于養(yǎng)生�！彼M量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胃痛的樣子。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多吃點，身體足夠強大了，才能有精力對付生活中的各種磨難�！卑锥怕詭钜獾男θ葑尫侥魂嚭�。
“多謝建議，我想我的生活大概沒有驚天動地到要足夠強壯的身體才能應(yīng)付�！�
白杜只是笑笑，不說話。
菜上來不到十分鐘，方默就已經(jīng)有些吃不下，礙于面子，她還是強撐著每道菜都吃了幾口。
白杜皺眉：“方默你胃口不好？”
方默掩飾不住了，說：“嗯，可能之前喝多了涼水，胃有點兒不舒服�！�
白杜放下筷子，看著皺眉的方默：“方默，你這三年，真的過得好嗎？”
方默扯著嘴角笑了笑，說：“當然……沒有你好了，你都是CEO了�！彼惶矚g白杜這種說話的語氣，沉甸甸的，好像她現(xiàn)在的樣子很可憐一樣。
“魏冬陽真的是因為喜歡你才娶你的嗎？”
這個問題觸到方默的敏感線了，她口氣有些不耐煩：“白杜，你怎么老是關(guān)注我的個人隱私？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到底哪里表現(xiàn)出棄婦的樣子了？”
白杜突然嘆了一口氣。他實在有些不忍心毀掉方默死死守住的這點自尊。他說：“既然這樣，我也沒什么胃口了，我們走吧。”
白杜抬腕看了看表，好像很趕時間的樣子。其實他不是趕時間，他是怕再耽誤幾秒，方默就該看見了。
在幾分鐘之前，他非常想讓方默看到那一幕，幾分鐘之后，卻非常不希望方默看到那一幕。因為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不厚道，就算方默是真的不知情，也不該由他刻意讓方默發(fā)現(xiàn)。
可是，生活有時候就是不肯如你所愿。
方默看到魏先生和戴著眼鏡的朱亞茹一同出來，然后一同離開。
她抬頭，目光如炬：“白杜，你事先就知道？”
“對不起，我原本只是想求證一下，你到底是真的幸福還是不幸福�！�
“我幸福不幸福關(guān)你什么事？”方默手指緊緊捏著包帶，臉上露出倔強的神色，“再說，魏先生和不止一個朱小姐吃過飯。但是，他老婆就我一個�！�
“方默，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你非要挑戰(zhàn)自己？嫁給他你真的過得快樂嗎？如今看來，三年前的賭誓算不算我贏了？”
方默站起來：“不嫁給他，難不成嫁給你？”
“嫁給我有什么不好？你有沒有想過，我也能給他所能給你的一切，包括他不能給你的。”
“我會當沒聽到你剛才的話，以后你不要再說了�！狈侥ゎ^就走。
白杜快速地結(jié)賬，追了出去，還好方默并沒有走遠。他拉住方默，制止她繼續(xù)朝前走：“方默，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一時激動，說錯了，你別放在心上。”
方默冷著臉，不說話。
“你別一賭氣就不理人，跟以前一個臭德行。是不是只有那個魏冬陽才能讓你放下所有的架子？”白杜知道自己又說錯話，忙說，“好了，我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提你跟你們家那位的事情了�！�
他認真舉起三根手指頭的樣子讓方默哭笑不得。
這時，方默的手機響了。她看到來電顯示，輕輕甩開白杜的手，轉(zhuǎn)過身，走幾步，接起電話：“魏先生？”
“你在哪兒呢？”
聽到這句話，方默心里便冒出了千萬個不痛快：“我現(xiàn)在不在家�！�
“和朋友還是同事？”
“朋友�！�
“小心點，別被人欺負了。”
“欺負？誰能欺負我？”方默冷冷地笑了笑，全天下，一直在欺負她的人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方默，我在很認真地跟你說話�！�
“魏先生，我也在很認真地跟你說話。今晚你回家嗎？還是回你別的家？”方默的語氣不是沒有譏諷的。
魏先生的臉一陣陰一陣陽，愣了許久才說道：“我晚上當然回家�！�
“管你回家不回家，反正我今晚不打算回家。”她說完便掛掉電話，很有氣勢地把手機電池摳出來，連同手機一起扔進包里。
方默心里特別痛快，似乎十多年的怨氣被發(fā)泄出了一半。
可是痛快只是一時的，方默突然不知道自己晚上回去了，真碰上魏先生該怎么解釋�，F(xiàn)實讓每一次痛快之后變得痛苦。
她哪里知道，魏先生的車子并沒有開走。她走出餐廳，她和白杜當街拉拉扯扯，被魏冬陽看得一清二楚。
你在暗中注視別人，別人又在暗中注視了你。說不清到底是誰在暗中關(guān)注著誰。就好比現(xiàn)在。
先是方默看到了魏先生和朱亞茹一起共進晚餐，后又被魏先生發(fā)現(xiàn)方默和一個好像有那么一點點印象的男人在一起。
方默的背影，在魏冬陽眼里，已經(jīng)不是那么陌生。所以，她一出來，魏冬陽便瞧見了。
他真的很難把這件事再當成巧合，所以他最開始甚至有些緊張，以為方默是要沖出來追上他，像惡俗片里的女人一樣，露出捉奸成雙的嫉恨神色。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方默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他就在前方不遠處的車里坐著。
魏冬陽想了想才明白，自己原先的那輛車下午的時候被送去保養(yǎng)了，這是他另外一輛代步車，方默不知道很正常。
方默掛了電話之后，他也沒有回撥過去，只是沒好氣地撇撇嘴。從方默那陰陽不協(xié)調(diào)的話里，他知道方默剛才根本就看見他了。
魏冬陽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能像最初那樣和方默保持距離各自安好還是像現(xiàn)在這樣，在各懷心思的磕磕絆絆中共度余生。
共度余生……想到這個詞，魏冬陽不由得自嘲般地笑了下。他原先想要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人可不是方默，而是身邊的朱亞茹。
他對自己當年的選擇沒有絲毫的后悔，假如重來一次，他還是會找到方默，跟她結(jié)婚。
任何成功，總要付出點代價，或者是可以光明正大供后人模仿的代價，或者是見不得人只能在以后成功之時刻意隱瞞的代價。
不過，在不久前，當他從魏老頭嘴里得知方默竟是方警官女兒的時候，他開始后悔，后悔為什么自己沒有早一點知道。如果早知道，他肯定會早一些對方默好，哪怕明知自己不愛她；如果更早一些知道，他一定是寧可放棄那條成功的捷徑也不會選擇跟方默結(jié)婚。他會把方默當成自己的親妹妹，好好照顧她。
可他又怎么能忘了，方默暗戀他，至今，已暗戀了十多個春夏秋冬。
他忽然覺得魏老頭永遠比他奸詐，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弄得他不能進也不能退，只能固守這段婚姻，一面內(nèi)疚一面別扭，和方默的關(guān)系也變得越發(fā)復(fù)雜。
回想這三年和方默相處的時光，他記憶最深刻的是那次方默突然發(fā)怒，沖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表情似乎恨不得活活掐死他。之所以記憶猶新主要是因為方默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直沖他的瘡疤，撕得很直接。
把他那一副謙謙君子形象打成碎片。
那一刻，他才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從未真正認識過方默。
方默，嗯，方默，我倒要看看，晚上你是回去還是不回去。魏冬陽抿了抿嘴，在心里如此想著。
坐在副駕駛上的朱亞茹臉上顯得有些不自在，問：“冬陽，你剛才在電話里是什么意思？”
魏冬陽從自我苦思中脫離出來，反問朱亞茹：“什么什么意思？”
“晚上你……”朱亞茹扭頭看著他，“真的要回去？不打算陪我嗎？”
魏冬陽看著方默越走越遠，差點說出不回去的話來，好在一瞬間腦子里想起昨晚方默的溫存。雖然剛才方默的話確實有些惹惱了他，卻還是點點頭，說：“我現(xiàn)在送你回家。”
“是因為你老婆？”朱亞茹直視前方。
“我是結(jié)了婚的男人，如果你需要我?guī)兔ΓM管說。可我現(xiàn)在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
朱亞茹冷冷地笑了：“所以你就盡情地對不起我了？魏冬陽，你辜負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哦？”魏冬陽扯了扯嘴角，語氣淡然，“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初提出分手的是你朱亞茹，不是我�！�
朱亞茹怔住，許久才說：“你現(xiàn)在跟我計較這些？是，我當時氣急了，提出分手�？墒牵虐雮�月不到，我再找你的時候，你卻告訴我要跟一個我連聽都沒聽過的女孩結(jié)婚！只有半個月，魏冬陽，我跟你談了六年！六年時光敵不過區(qū)區(qū)半個月！”
“對不起�！蔽憾枒械枚嗾f了，索性丟了一句他很少說的話。
朱亞茹很熟悉他，知道他幾乎沒有說過這三個字，哪怕事實確實是他錯了。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跟魏冬陽有點疏遠。
車里死一般地寂靜。
終于，魏先生有些忍不住了，問道：“你還住在老地方？”
朱亞茹答非所問：“你跟那個方默，看起來根本就不幸福。你根本就不愛她，為什么當初要娶她，而不是我？”
魏冬陽開動車子：“今天是你生日，無論你說什么，我都只當是左耳進右耳出�！�
“是我生日，你就不能陪我一晚？”
“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你還是那個星途璀璨的新人明星朱亞茹�！�
“魏冬陽，你現(xiàn)在這樣對我，我會恨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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