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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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等外賣的時候，黎銳楓被助手叫走，卷發(fā)染發(fā)的都弄得差不多了，就等他去最后修剪定型。何洛等得無聊，索性掏出手機玩游戲。玩了會兒，更無聊了。她盯著黎銳楓放在茶幾上沒拿走的煙盒，掙扎了半晌，終于抽出一根點上。腦子有點亂，需要尼古丁來鎮(zhèn)定一下。
外賣小弟敲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她蹺著二郎腿吞云吐霧愜意享受的樣子，那眼神里頓時充滿了對黑道大姐的景仰。
何洛見狀，不好意思地笑笑，隨手熄滅了還剩半截的煙。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錢包放在車上了。于是她讓外賣小弟稍等，自己去工作室找黎銳楓拿錢。
黎銳楓正在幫客人修剪劉海，何洛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外賣到了，我沒帶錢�！�
黎銳楓失笑，停下手里的動作從后褲兜里掏出錢包遞給她，順便在她耳邊輕聲道：“渾身都是煙味，抽了多少？”
何洛瞪他一眼，徑自轉(zhuǎn)身離去。
工作室里的客人已經(jīng)知道了何洛的身份，看他們兩個耳鬢廝磨的親密舉止，紛紛表示各種羨慕和祝賀。有了黎太太這個擋箭牌，黎銳楓終于不用再面對熟客們鍥而不舍地要求給他介紹對象甚至直接把對方帶到店里來的熱情舉動。何洛在不熟的人面前向來都是一派溫婉優(yōu)雅的大家閨秀風(fēng)范，既不瘋也不頹更不二。所以一干不明真相的群眾對她的評價那是相當(dāng)?shù)母摺?
何洛一頓胡吃海塞，撐得肚子都快破了之后，終于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抬手一看表，午休時間早過了。她想了想，給王麗打了個電話，淡定地表示自己下午要去跟一個專欄作者見面，可能要晚點才能回雜志社。王麗大度地告訴她，見完作者就不用回來了，剛結(jié)婚應(yīng)該多陪陪她那位在家“休婚假”的老公。何洛大肆吹捧了她幾句后得意地放下電話。下午又不用上班了，這小日子過得實在是太爽了。
下午不用上班，離開黎銳楓店里之后何洛決定找個商場隨便溜達溜達。她走的時候黎銳楓還在忙，飯菜都涼了也沒顧上吃。何洛給他送錢包的時候順道在他耳邊提醒了一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結(jié)果差點兒被他臉上那瞬間綻放的無比性感無比魅惑的笑容電翻。何洛覺得自己大意了，跟一個身手比獵豹還猛腦子比狐貍還狡猾的人交鋒，一分一秒都松懈不得。
正在路上開著車，她接到了弟弟何澄的電話。何澄最近一直有訓(xùn)練任務(wù)，所以一個多月都沒回過家。今天進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那新婚的姐姐打電話，讓她晚上帶著姐夫一起回家吃個飯。結(jié)果聽說她下午不用上班，立馬讓她即刻趕回家，以便全面了解一下她的新婚生活。何洛跟何澄從小就很親近，這幾年她自甘墮落地頹廢著，在她耳邊咆哮最多的就是何澄。
一個多月沒見，何洛也挺想他的，于是就晃晃悠悠地把車開進了軍區(qū)大院。
爹娘都不在，家里只有何澄和保姆趙阿姨。何洛進門的時候，何澄正在洗澡。趙阿姨聽說她要回來，一早就切好了水果準(zhǔn)備好了飲料。何洛中午吃得太多，現(xiàn)在肚子里實在是連口水都沒地兒裝了。她跟趙阿姨熱絡(luò)地聊了會兒，就見何澄穿著休閑的便裝T恤和短褲從樓上下來。依舊是超短的平頭，天生的白皮膚成日地風(fēng)吹日曬也不見黑。何洛望著他，眼底都是掩不住的驕傲。當(dāng)年是她帶著他玩的，現(xiàn)在那個內(nèi)向羞澀的小屁孩兒已經(jīng)成了獨當(dāng)一面的男人了。
“姐，看什么呢？才一個多月沒見就不認(rèn)識了？”何澄一屁股坐到她身邊，大大咧咧地攬著她的肩膀親昵道。
何洛拍拍他的腿，笑著道：“沒辦法，誰讓我弟長得這么像我呢！這張臉可真是百看不厭�！�
何澄一聽，頓時一躍而起張牙舞爪地跟她搏斗起來，兩人上躥下跳地躲避著老爹那些寶貝古董，你一拳我一腿地耍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fēng)，看得趙阿姨樂得直搖頭。每回他們兩個見面都得先鬧騰上一陣子熱熱身才能坐下來好好說話，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兩人鬧了半晌，鬧夠了，何澄扶起被踢翻的沙發(fā)，坐在她對面煞有介事地道：“談?wù)劙�，新婚生活美滿嗎？咱媽可是對我姐夫評價極高�！�
何洛一聽，立馬道：“別提了，咱媽她老人家的革命立場太不堅定，黎銳楓隨隨便便一顆糖衣炮彈就把她直接擊落了。”
何澄一聽樂了，不解道：“他發(fā)動了什么攻勢？一般性火力咱媽還是頂?shù)米〉��！?
“咱媽太純良，不是黎銳楓那只狐貍的對手�！�
何澄笑了半天，忽然正色道：“那你呢？你到底為什么突然想起來要結(jié)婚？”
“小澄，這個問題你姐這幾天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你說別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你也不了解嗎？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兒，你應(yīng)該很清楚�！�
“這點我知道，”何澄點點頭，卻又道，“黎家的背景我都查過，沒什么問題，可我總覺得心里有點兒不踏實。姐，你不會有什么事兒瞞著我吧？”
何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道：“我發(fā)現(xiàn)你自從當(dāng)上中隊長之后變得是越來越憂國憂民了，成天各種操不完的心�！�
何澄一聽，順手就把剛剛拿起來的哈密瓜以扔鉛球的力道扔了過去。何洛瀟灑地接住，兩口就塞進嘴里，肚子更脹了。咽下之后，她正經(jīng)道：“我的事兒我自己有數(shù)，現(xiàn)在說說你的事兒吧。我聽咱媽說你處對象了？”
談到這個問題，何澄立馬羞澀了，看得何洛直搖頭。她這個寶貝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情商太低，通俗點講就是一根不解風(fēng)情的木頭。能讓木頭抽枝發(fā)芽的女孩，可得好好抓住才行。
“別嬌羞了，具體情況咱媽都不清楚，你趕緊給我說說，我好奇著呢！”
何澄猶豫了半晌，訥訥道：“我怕說了你不愛聽�！�
何洛被他那股磨嘰勁兒折騰得火大，提高嗓子大喝道：“何澄你還有沒有點軍人樣了！吭吭哧哧的算怎么回事兒？速速從實招來！”
何澄眼一瞪，胸一挺，豪氣萬丈地道：“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別后悔��！”
何洛被震得耳朵嗡嗡直響：“說！不過你小點兒聲成嗎？”
何澄腰桿子筆直地坐在沙發(fā)上，一字一句地道：“我跟她是在一次演習(xí)的時候認(rèn)識的。她部隊的番號我就不說了，你肯定不陌生�！�
何洛一聽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難道今天是她的懷舊日？怎么那些跟她過去有關(guān)的人扎堆似的出現(xiàn)？
何澄見狀，直接扔給她三個字：“鄭若非�！�
……
鄭若非，跟她同年入伍，跟她同時被征召，跟她同住一個宿舍，跟她曾經(jīng)是最好的戰(zhàn)友�，F(xiàn)在，成了她弟弟的女朋友。
何澄似乎覺得對她的刺激還不夠，接著火上澆油道：“姐，她因為有特殊立功表現(xiàn)，馬上就要晉升少校了，你原本可以比她更輝煌的。她到現(xiàn)在都很不理解，兩年前你為什么要放棄所有的內(nèi)部嘉獎和榮譽選擇跟過去徹底斷絕聯(lián)系。她說她很想念你，還問我要了你的聯(lián)系方式。”
沉默中，何洛耳邊不斷回響著黎銳楓曾經(jīng)問過她的那個問題……
有沒有后悔過……
在軍人眼中，任務(wù)和使命高于一切，所以她不后悔，更不應(yīng)該后悔。
一邊是使命，一邊是愛情。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她選擇了使命，放棄了愛情。
她應(yīng)該為嘉獎和榮譽感到自豪與驕傲。
可為什么她的心依舊沉入了地獄的深淵。
何澄見何洛那魂飛天外的樣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神，于是問趙阿姨要了黎銳楓的聯(lián)系方式，打電話約他晚上來家里吃飯。兩人在電話里聊得很熱絡(luò)，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軍事話題，頓時頗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要是何洛此刻回神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她弟也快被黎銳楓的炮彈擊落直接俘虜進對方陣營了。
何洛的娘親劉杰是B市一中的校長，傍晚下班回家的時候，剛好看到黎銳楓的車被哨兵放行緩緩開進大院兒。兩人一前一后地停好車，一塊兒進了家門。
何洛的父親何建國已經(jīng)回來了，正在客廳里跟一對兒女聊天。看何洛笑得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任誰都想不到下午她的內(nèi)心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波濤洶涌的翻滾。
趙阿姨見人齊了，連忙去廚房張羅準(zhǔn)備開飯。何建國接過黎銳楓帶來的禮物，一瓶八二年的茅臺，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劉杰對她這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恨不得立馬就讓何洛懷孕，趕緊弄個外孫出來給她帶。
何洛見到黎銳楓，起身飛撲過去，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黎銳楓適時地展露出恰到好處的柔情，親昵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抹輕吻。
“別得寸進尺！”何洛在他耳邊低聲道。
“你完全可以不接受�！崩桎J楓也在她耳邊輕聲道。
鑒于他腰傷復(fù)發(fā)，何洛理智地沒有對他下絆子耍陰招，而是殺氣十足地瞪了他一眼以示威脅。黎銳楓依舊笑得春風(fēng)蕩漾，牽著她的手坐到沙發(fā)上。
劉杰看到他們這么恩愛，頓時樂得合不攏嘴，不禁對老伴道：“我看洛洛這個婚結(jié)得實在是太有價值了�！�
何建國點點頭，對黎銳楓道：“你媽跟我說她去你店里看了，說你的生意做得很不錯。”
不待黎銳楓接話，就聽何洛搶先道：“爸，您可不知道，我媽那哪是僅僅去看看，她可是從頭到腳都給折騰了一遍。折騰完了還表示以后要經(jīng)常去、反復(fù)去！”
劉杰聞言，頓時殺氣騰騰地瞪著她：“你這個孩子怎么說話的！”
何澄在旁邊聽得暗笑不已。
何建國也被何洛逗得哭笑不得：“洛洛，你現(xiàn)在是結(jié)了婚的人了，說話辦事能不能穩(wěn)重一點兒？”
何洛看了黎銳楓一眼，忽然抽風(fēng)道：“銳楓，你是不是就喜歡我這樣的？你不是說太穩(wěn)重的女人沒情趣嗎？”
黎銳楓克制著自己的笑意，淡定道：“沒錯，我就是喜歡你的真性情。不管是瘋也好頹也好二也好不穩(wěn)重也好，你做你自己就好，我都喜歡。”
何澄終于忍不住爆笑出聲。
何建國恨鐵不成鋼地掃了何洛一眼，對黎銳楓道：“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洛洛這個孩子本性比誰都好，就是這兩年太放縱自己，以后你們兩個在一起，你就多管教管教她，別讓她成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爸您放心，洛洛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心了，晚上也都是乖乖地待在家里準(zhǔn)備好消夜等我回去�！�
“真的？”劉杰詫異地望著黎銳楓。不僅是她，一屋子人都沒一個相信。
何洛挽著黎銳楓的胳膊，得意道：“那是，我都不知道我竟然這么有賢妻的潛質(zhì)。”
一家子其樂融融地吃完晚飯后，何洛挽著黎銳楓先行離去。走出家門，何洛的臉色瞬間就淡了下來，不復(fù)剛才的輕松愉快。她松開手，默默地走到自己車邊，正準(zhǔn)備掏鑰匙，就聽黎銳楓道：“你的車先放在這里，開我的車回去�！�
何洛想了想，沒拒絕。他看起來確實很累，一臉疲憊的樣子。回去的路上，黎銳楓靠在座椅上睡著了。何洛繞著市區(qū)兜了兩圈后，才掉轉(zhuǎn)方向開往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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