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節(jié) 第十五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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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站在公路中央,臉朝著我來的方向。我連忙一個急剎車,在他前面不到兩米的地方停下。我走出車外,順手把放在檔桿下的一把螺絲刀提在手里以防不測——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認為站在我車前的是一個龍鐘虛弱的老人,而是像宇文曉一般的“怪物”。
忠伯一動不動地站著,在慘淡的月光下,仿佛是公路上突然冒出來的一根朽木。他那一對渾濁的瞳子木然地“盯”著前方,一撮白發(fā)被風吹得在他那溝壑縱橫的皺臉上亂晃。我走到他跟前,開口問道:“忠伯,請你告訴我,宇文曉是不是還在世上?我的妻子晨露是不是被你們藏在大宅子里了?”
忠伯像聾子一樣沒有反應。
“我知道你去醫(yī)院里偷血,去給練了‘血蠱’的妖怪!你說,你們把我的妻子怎樣了?!”我?guī)缀跏チ死碇,發(fā)了狂一樣向著忠伯大喊:“我不怕你們!你們綁架了她!你們還我的妻子!宇文曉,你出來!”我一邊喊,一邊向那輛的跑車沖過去。
就在我快要跑到車前的時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把我撞飛了。我跌倒在自己車子前的地上。我爬起來,看見忠伯的左手抬了起來,攔在前面,毫無表情的面孔就像一張破敗的皮革。
“你們到底是什么妖怪?你們還我的妻子!”我已經(jīng)變得歇斯底里了。
“你還是回去吧,”忠伯緩緩地說,但我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是那樣地蒼涼,而且竟然有一種讓人難以描述的哀傷。
忠伯說完,轉過身大步向他的車子走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我“撲”地跳上前去,想扳住忠伯的肩頭:“你們把我的妻子還給我!”但我抓了個空,忠伯的人突然不見了!
“你的妻子?馨兒是我的妻子!”在我背后傳來忠伯的聲音。不,第二句卻是宇文曉的聲音!雖然我已經(jīng)豁出去了,但驟然間聽到他的聲音,卻依然不寒而栗,狂怒,又像在嚎哭:“你曾經(jīng)從我身邊把她奪去一次,這次她是我的,永遠屬于我的!誰都不能把她從我身邊再奪走!老天,我再不讓你把她奪走!”
一個黑影從背后順著我腳下延伸向前,長發(fā)的投影在地上舞動。我轉過身去,背緊緊地靠在宇文曉的車門邊。然而,我看到身后站著的仍舊是那個忠伯。我的力氣仿佛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但我還是掙扎著一步一步地向他走過去。不管他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我也必須從他手里救回我的妻子!一想到晨露在他手中,我心里頭的恐懼就逃得無影無蹤。我挺直腰站在忠伯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
“你到底是誰?你一直藏頭露尾,但我卻不怕你,老板,宇文曉!不,宇文默宇文大將軍!”
“哈哈哈……”忠伯突然發(fā)出一陣狂笑,刺耳、狂妄,但又是那么蒼涼和哀傷。
“哈哈哈,說得好,這身臭皮囊,要它何用!”
話音剛落,忠伯的身體就倒了下去。在忠伯原來站立的地方現(xiàn)出另外一個“人”來,在路燈的照射下,他的臉非常蒼白,沒有絲毫血色;輪廓和五官和我以前所見的宇文曉有幾分相似,但絕對不是“他”,身形也較宇文曉高大;這個“人”的目光依舊那樣地冷,那樣地深沉,但更添了許多悒郁,當他注視我時,那道霸氣冰水一樣灌在我心頭;一頭長長的黑發(fā)和原來的宇文曉一般,披散在兩肩;他身上穿的還是黑色的緊身晚禮服,而不是我想象中的雀翎官帽,朝珠蟒袍,就如電影里頭的僵尸那樣。
當直面這個幾百年前的陰魂那一刻,我卻是出奇地冷靜。不知為什么,原先的憤怒和恐懼被一種莫名的勇氣所取代了。我的話音鎮(zhèn)定而清晰:
“宇文將軍,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也不管你有些什么能耐,我只想向你討還我的妻子!”
“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馨兒不是你的妻子!她不再是你的人了!”宇文默突然暴怒起來,雙臂一振,當胸揪住我,騰身躍到空中。我用手抓死命住他的腕子,嘴里大聲喊道:“她不是你的馨兒,她是艾晨露,是我的妻子……”
我的喉嚨被宇文默的一只手扼著,就像被他抓到樓頂?shù)哪翘焱砩弦粯印N覓暝,但漸漸地失去了知覺。迷糊中,我只聽到他不停地說著:
“她是馨兒,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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