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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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遇到灰熊,我也不會害怕的!蔽易孕艥M滿地說道.
“看,你那股魯莽勁又來了吧!說到灰熊,擺出一副瞧不起的樣子,就好像說的是只毫無危險的小浣熊似的!
“我絕沒有瞧不起它的意思,但是它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厲害,沒有一種猛獸不可戰(zhàn)勝,當然灰熊也包括在內!
“這話是從書上讀到的吧?照我看你這么莽撞,都是拜你讀過的那些書所賜,本來你是很懂事的,如果我沒搞錯的話。我相信,面對灰熊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的!
“如果沒有其他的處理辦法,我只有這么做!
“這是什么意思?只要肯動腦筋,肯定會有別的辦法!”塞姆肯定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他是個膽小鬼,就可以全身而退,是嗎?”
“就是這樣的,但這和膽小鬼沒有什么聯(lián)系,躲開一頭灰熊稱不上是膽小鬼。相反,主動向它進攻才是一種自殺行為。”
“你的觀點我實在不能茍同,如果它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根本就沒有時間逃跑,那我只好自衛(wèi)。如果我的伙伴受到了它的襲擊,那我就得去幫助那遇險的人。無論出現(xiàn)哪一種情況,我都不可能選擇逃跑。此外,作為一個勇敢的牛仔,即使沒有必要,也要和灰熊較量一下,來證明自己是否有和灰熊較量的勇氣,順便還可以品嘗品嘗熊腿和熊爪子。”
聽完我的話之后,塞姆大為震驚,并嚷道:“你真的是太不可理喻了!你太讓人擔心了。如果你見識不到熊腿熊爪子,我反而要感謝上帝了。當然,我也不想否認,它們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了,簡直超過最嫩的野牛里脊!
“現(xiàn)在你完全沒有必要為我擔心,灰熊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嗎?”我安慰他。
“這個事情還真不好說,在整個山區(qū)都會有灰熊出沒,它們沿著河流走,有時也會出現(xiàn)在草原上。碰上它們的人可倒霉了!不要再談論這個了!”
也許我和塞姆都沒有料到,第二天我們又談了這個,而且與今天談的完全不同。關于這件事,我會在后面有詳盡的敘述。
回到營地以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同事在我們離開期間干得很賣勁,營地向前推進了一大段。為了證明他們真的有實力,班克洛伏特和另外三個測繪員賣了不少力氣。
看到我們回來后,人們大喊道:“騾子!你從哪弄來的,霍肯斯?”
他說:“有人給我寄來的,這不是謊言。是一封快件,用的是兩美分的紙封,也許你們想看看信封吧?”
一些人大聲笑了起來,其他人罵罵咧咧的。但是事情的發(fā)展正像他所預測的那樣,沒有人再追問下去,至于他會不會對“三葉草”的其他兩名成員說實話,我就不知道了。
回去之后我立刻投入了工作,大家干得都很帶勁,一直干到晚上。照現(xiàn)在的進度,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到達打野牛的那個山谷。晚上談論此事的時候我問塞姆,明天的測量會不會受到野牛的干擾,因為它們顯然打算穿越山谷,而我們遇到的只不過是一支先頭隊伍,大部隊很可能會出現(xiàn),但是塞姆搖搖頭,說道:“不要想了,先生!野牛不比野馬傻。先頭部隊已經回去警告牛群了,它們一定不會按照原來的路線走了,也就是說不會再穿越那個山谷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們把營地遷到山谷地勢較高的地方;艨纤、斯通、帕克沒有參加搬遷,因為塞姆打算要訓練他的瑪麗,在斯通和帕克的陪伴下,他去了我們昨天捕到騾子的草原,那里的場地足夠他們來訓練。
我和我的同事們先是忙著堅標桿,拉特勒的幾個手下幫著我們,他自己則悠閑地在旁邊轉悠。我們的工作范圍,已經越來越接近我打死兩頭野牛的地方了。這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和塞姆掩蓋起來的那頭公牛不見了。我們走過去,看見一道直通向灌木叢的寬寬的痕跡,而那些被拉倒樹木的范圍,足有一米半寬。
“見鬼!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我們來馱肉的時候,我仔細看過這兩頭牛,它們都已經死翹翹了,可這一頭居然死而復生。”拉特勒大聲喊道。
我說:“你是這么認為嗎?只有他自己才能挪動自己嗎?它也可能是被移動的呀。”
“是嗎?那會是誰干的呢?”
“很可能是印第安人干的,我們發(fā)現(xiàn)過他們的腳印。”
“沒想到啊,一個‘青角’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太聰明了!如果牛是被印第安人弄走的,那印第安人是從哪里來的呢?”
“什么地方都有可能!
“這就對了,可能還是從天上下來的吧?否則,我們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呢?不,肯定是那頭公牛還沒死,它自己爬到灌木叢那邊,在那里咽了氣。我們可以去那邊看看。”
拉特勒和他的手下開始循著蹤跡往前查看,他可能以為我會跟著過去的,但是我并沒有那么做,因為我很討厭他們用冷嘲熱諷的口氣和我說話,再說我還得工作,而且,公牛的消失對我來說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沒等我轉身碰到標桿,從拉特勒的方向就傳來了一陣陣恐懼的喊叫聲。響過兩三槍后,只聽拉特勒叫道:“趕緊爬到樹上去,要不你們就完了!它不擅長爬樹!”
“誰不會爬樹?”我心中一陣疑惑。
就在這時,拉特勒的一個手下從灌木叢中躥了出來,他的步伐看起來十分的慌亂,人只有害怕的時候才會這樣。
“什么情況?怎么了?”我向他問道。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回答道:“是一頭灰熊!”與此同時,更大的呼救聲傳了過來:“快點救救我!救命。∷プ∥伊!啊!”
我們很清楚,只有當一個人在真正面對死神時才會發(fā)出這樣的吼叫,看來那個人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脅,他需要我的幫助,可是怎么幫才好呢?我的槍放在帳篷里了,因為工作的時候并不需要它,我以為會有那些牛仔來保護我們這些測繪員,因此,并不能說我不謹慎。我要是跑回帳篷去取槍,還沒等我回來,那人肯定已經被熊撕碎了,所以,現(xiàn)在只能馬上去救人。我的腰帶里插著的一柄刀和兩支左輪槍,可這對于兇殘的灰熊來說,都不算是威懾力很大的武器!灰熊是已經滅絕的巖熊的后代,是上古時代就出現(xiàn)的動物。當它站起來的時候,足足有三米多高。它們堪稱是大力士,發(fā)起怒來能輕而易舉地把一只鹿、一匹馬駒或是一頭小母牛撕碎。一個騎手只有在擁有一個非常健壯的坐騎時,才有逃生的可能,否則一定逃不出灰熊的魔掌;倚艿膹妷、無所畏懼和永不疲倦的耐力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印第安人認為,能殺死灰熊算是一樁最了不起的勇敢行為了。
我僅帶了兩個所謂的武器就跳到灌木叢中,看到野牛的痕跡一直通到喬木那里,是灰熊把野牛拖到了那里,它也是從那個地方出現(xiàn)的。我們之所以沒發(fā)現(xiàn)它的足跡,是因為拖野牛的痕跡把它的抹掉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的場景實在是太緊張了:我身后的測繪員們叫喊著向帳篷那邊拿防御的武器,我面前那些牛仔由于害怕一直在不停地喊叫,現(xiàn)場完全是一片混亂。
我快步跑到那邊,這時,我聽見了灰熊那浸入骨髓的咆哮,也看到了那悲慘的一幕:面前躺著已被撕碎的野牛尸體。那些爬到樹上的牛仔們不停地朝我叫喊著,他們覺得在樹上很安全,因為極少有人見過灰熊爬樹。在我的正前方,野牛尸體的另一邊,灰熊抓住了一個正在爬樹的牛仔,他的上身掛在一個比較低的樹干上,雙臂還在抱著樹干,而那頭直立起來的灰熊正用前爪抓他的大腿和下身。
眼看那人已經快要成為死神的俘虜,我卻愛莫能助。如果我在這個時候逃掉,沒人會指責我,可是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驅使著我。我抓起一桿扔在地上的槍,不幸的是已經沒有子彈了。我把槍托和槍眼對調了一下,從野牛身上一躍而過,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氣,用槍托向灰熊的腦袋狠狠地砸過去,這實在是太滑稽了!槍在一瞬間就在我手中散了架。面對這樣一個碩大無比的腦袋,即使用屠宰牲口用的刀也沒有用,但是把它的注意力引開了。
它注意到了我,沒有迅速地向我發(fā)起進攻,而是緩緩地,就像是對我對它的襲擊感到很奇怪似的,它不停地打量著我,似乎在考慮,是繼續(xù)享受它已經抓住的獵物?還是來抓我?就是在這一刻,我想出了擺脫困境的方法。
我抽出一支左輪槍,跳到灰熊近身處,它雖然沒有站在正面對著我,但正在回頭注視著我,我對準它的眼睛開了三四槍。就在那一瞬間,我馬上跳到一邊開始觀察射擊的結果,同時抽出獵刀。真是慶幸我沒有留在原地,否則肯定就沒命了,那瞎了眼的猛獸立刻向我撲了過來,我靈活地躲開了,于是,熊開始憤怒地咆哮,揮舞著巨掌想要找到我。它就像瘋了一樣,轉著圈子刨地,前掌盡力向遠處夠,沒有方向性地胡亂跳著。也許嗅覺可以把它引向我,但是它當時十分憤怒,以至于無法靜下心來運用它的嗅覺。
在經過漫長的等待后,它開始關注起自己的傷來。它喘著粗氣,齜牙咧嘴地舉起前掌擦眼睛。趁這個機會我迅速來到它的身邊,兩次將獵刀狠狠地捅入它的脅間,它馬上想要再次撲向我,好在我及時地躲開了。由于沒有刺中它的心臟,灰熊又開始以加倍的憤怒搜尋我。這個過程大概持續(xù)了十幾分鐘,它失去了很多血,慢慢虛弱下來。然而,它又站起來,不停地擦著眼睛。我看準機會,更迅速地給了它兩刀,這次的效果顯然要比上次好,灰熊倒在了前面,不停地在喘著粗氣,踉踉蹌蹌地還想再站起來,可是力氣已經被消耗殆盡,于是它又倒了下來,低聲嚎叫著想要再起來,這樣來回掙扎了幾次,終于躺著不動了。
拉特勒喊道:“謝天謝地!這畜生終于死了,剛才的情況實在是太危險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會覺得太危險了,你為自己的安全考慮得很周到。‖F(xiàn)在你可以下來了!蔽艺f道。
“不,先不著急,你先看看灰熊是不是真死了。這種畜生的命可是硬得很呢,你還是檢查一下吧!”
“幫你檢查嗎?如果你想知道,還是你親自來吧!你是大名鼎鼎的牛仔,而我只不過是個‘青角’!闭f著,我去看那個掛在樹上的牛仔,他還在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已經停止了嚎叫。他的臉已經被嚇得扭曲,雙眼瞪得大大的,大腿被撕得只剩下了骨頭,內臟也從他的下半身淌了出來。
我抑制住心中的恐懼,沖他喊道:“不要緊張,先生!我會把你弄下來的!
他并沒有回答我。我不確定他是否聽到了我的話,就請他的同伴從樹上下來幫我把灰熊搖晃了幾次,在證明了它確實死了之后,他們才敢從樹上下來幫助他們的同伴。這個過程是很困難的,因為他的胳膊緊緊地抱著樹干,我們幾個人用了好大力才把他的手掰開。
他死了!這個恐怖的結局似乎已經不能再震動他的同伙了,他們冷漠地從他身邊經過,轉向那頭熊。這時他們的頭領發(fā)話了:“現(xiàn)在事情完全顛倒了過來,當初熊要吃掉我們,現(xiàn)在我們可要吃掉它了。趕緊,你們剝掉它的皮,好割熊腿和熊掌!
說著,拉特勒便抽出刀子,正想要動手,這時我提出了異議:“如果在它活著的時候你這么做是正確的,可現(xiàn)在已經晚了,你就別費力氣了!”
“你說什么?難道你不讓我割肉嗎?你憑什么這么干?”
“因為這頭熊是我打死的!
“這根本不是事實!你是不是想說一個‘青角’用一把刀殺死了一頭灰熊!我們發(fā)現(xiàn)它的時候,就已經向它開了槍!
“然后趕緊逃到了樹上!蔽抑S刺道。
“我們的子彈打中了它,它最致命的傷是槍傷,而不是你那幾次像針刺一樣的刀。所以說熊是我們的,我們愿意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明白嗎?”
他還是決定動手,可我警告他:“你最好離這頭熊遠點,拉特勒先生,否則我就會告訴你應該怎么重視我所說的話,明白嗎?”
盡管我事先提醒了他,他還是決定去割掉熊皮,于是我兩手抓住他的臀部,將他拋向最近的一棵樹。還沒等到他落地,我拔出了第二支還上著膛的左輪槍。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攻擊我,我就可以迅速回擊。
他站起來,一邊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我,一邊拔刀罵道:“今天你一定得付出代價!你已經打過我一次了,我不會容忍你有第二次的。”
他向前跨了一步,我把槍對準他,威脅道:“如果你有膽量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一顆子彈打到你的腦袋里去,我的子彈可不長眼睛。丟下刀!我數(shù)三下,如果你還不丟掉它,我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好,—,二……”
聽完我的話后,他仍然握著刀,我原本是要開槍的,雖然只是想要打穿他的手。因為我覺得應該告訴他們要重視我的話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先生們,你們真的喪失理智了?為什么白人和白人要展開戰(zhàn)斗呢?趕緊停下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們看到一個瘦小的駝背從樹后面走了出來,他身上的穿著和印第安人十分相像,所以你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什么種族的人。清晰的輪廓似乎有印第安人的特征,可是能夠看出他原來的膚色很白。頭上并沒有戴帽子,灰色的頭發(fā)直垂到肩上;全身上下的打扮也就只是一條印第安皮褲,一件同樣質地的獵衫和簡樸的鹿皮鞋。
一桿槍和一把刀就是他隨身攜帶的武器。盡管身體有殘疾,但仍能從他睿智的眼光中看出他的聰慧,因此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他很可笑。只有那些粗魯?shù)娜瞬艜䦟σ粋人身體上的殘疾嗤之以鼻。毫無疑問,拉特勒就是這種人的代表,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和打扮后,他譏諷地笑起來:“嗨!這是從哪個地方跑出來的臭可憐蟲!簡直是污染了美麗的大西部?”
陌生人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拉特勒,冷靜從容地回答道:“如果你們擁有健全的四肢,這實在是太幸運的一件事了!順便說一句,不能用身體來衡量一個人,而是看他內在的涵養(yǎng)和頭腦,在這方面,我已經沒有與你比較的必要了!
他做出了一個輕蔑的手勢,隨后轉向我,說:“你的力氣太大了,先生!把這么沉的一個人拋到空中,我估計只有你才有這個能耐!比缓笏媚_碰了碰灰熊,接著說道:“這個也是我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不過我們來遲了,真遺憾!”
我問道:“你也想打死它嗎?”
“沒錯,我們昨天發(fā)現(xiàn)了它的蹤跡,就一直到處跟著它,等到我們趕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已經有人干掉了它!
“你說‘我們’,先生,還有別人和你一起嗎?他們是誰?”
“還有兩個人。但我想先知道你是誰,然后才能告訴你。你知道,在西部,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要非常謹慎,你遇到壞人比遇到好人的次數(shù)多!闭f到這里,他用眼光掃了拉特勒及其手下一眼,友好地說:“我還要說一句,一個人是否值得信賴,只看一眼就知道了,我聽到了你們的部分談話,對這件事的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
“我們是勘探地形的測繪人員,先生。一個總工程師,四個測繪員,三個偵察員,還有十幾個保護我們的牛仔!蔽医忉尩馈
“哼,說到保護,你好像不需要保護吧,這么說你們是測繪員?你們的工作區(qū)域就是這里嗎?”
“沒錯。我們在這里修建一條鐵路。”我很誠實地答道。
“你們是否已經買下了這里的土地?”
問到這句話時,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莊重了。他問得理直氣壯,我只好對他的質問做出正面回答:“我是在別人的指派下到這邊展開測繪工作的,我只關心我的工作,別的事情我并不關心。”
“你說得很對!可我想,你在干什么你心里應該很清楚。你腳下的這片土地屬于印第安人,而且是美斯卡萊羅部落的阿帕奇人。我可以一百分地肯定,他們并沒有轉讓這塊土地的使用權,將來也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把它轉讓給別人!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呢?別插手別人的事,管好你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拉特勒沖他喊道。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因為我是美斯卡萊羅的一員!
“你?不要說笑了!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你是白人!
“可是這次你確實錯了!你不應該用膚色來判斷,而應該用我的名字,我叫克雷基•佩特拉!
這個名字在阿帕奇語中相當于“白人父親”,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拉特勒應該是聽到過這個名字,因為他向后退了一步,并驚訝道:“啊,克雷基•佩特拉,原來你就是那位有名的阿帕奇人的老師!原來你是個駝子,這真遺憾!你是不是很難做到讓那些印第安人不笑話你吧。”
“哦,這沒什么,先生!我已經習慣了那些讓人討厭的人嘲笑我,但凡是明理的人都不會那么做的。既然我知道了你們是什么人,你們在這里干的事情,我也可以說出我的同伴了,不過我最好還是指給你們!
他用印第安語向林子里喊了一聲,緊接著有兩個人緩慢莊重地向我們走來,很明顯,他們是印第安人,而且可以看出他們是父子關系。
那個中等健壯身材的應該是父親,他的動作看上去十分靈活,而且舉止看起來非常尊貴。雖然他的模樣可以看出是印第安人,但是他的輪廓不像其他紅種人那樣鮮明。他的目光非常柔和,可以看出他內心的從容。
他沒戴帽子,深色頭發(fā)扎成了一個冠狀,上面插著一根鷹的羽毛,這象征著酋長的權威。他的穿著包括鹿皮鞋、帶流蘇的綁腿和一件皮獵裝,一身的行頭看起來非常簡樸耐用。一把刀別在腰帶上,旁邊還掛著許多小囊,里邊裝滿西部所必需的一些小物件,脖子上掛著一個藥囊和和平煙斗,煙袋鍋是用陶雕成的,手里邊拿著一桿雙筒槍,其木制部分密密地釘著銀釘,在這里要說一下,后來他兒子正是用了“銀槍”這個名字使這支槍聞名遐邇的。
父子兩人的裝束基本一樣,不過兒子身上裝飾的東西比較多,豪豬鬃毛裝飾在他的皮鞋上,綁腿和獵裝上縫著精巧的紅色刺繡。脖子上帶著的東西和武器和他父親的一樣,是一把刀和一支雙筒槍。他們似乎都不喜歡戴帽子,他的頭發(fā)向上束成頭盔似的冠,中間還夾著一條響尾蛇的蛇皮。
他的面孔看起來比他的父親還要尊貴,顏色是淺棕,帶點古銅色。根據(jù)我的猜測和后來了解到的情況,他的年齡和我差不多。雖然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可他給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的善良,而且天資非常聰慧。我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對方,隨后我覺得他那雙嚴肅得仿佛閃著絲絨一般細膩光澤的深色眼睛里,突然亮出了一道象征友誼的光環(huán),就像太陽送給大地的問候那樣柔和。
克雷基•佩特拉說:“這就是我的同伴。這是‘好太陽’,他是美斯卡萊羅人的大酋長,也是其他阿帕奇部落的酋長。這位是他的兒子溫內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他開創(chuàng)的業(yè)績已經超過了五個老戰(zhàn)士一輩子創(chuàng)下的業(yè)績,只要是草原和巖山延伸的地方,他的名聲都會傳到那里!
這話聽起來有點像自吹自擂,但事實證明的確如此。但拉特勒譏諷地笑起來:“這個年輕人真的有這么大的本領?我估計他干的無非是偷雞摸狗的勾當罷了,紅種人會偷會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非常嚴重的侮辱,可是這三個陌生人,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他們走到灰熊旁邊?死谆•佩特拉彎下身去仔細查看,然后轉身對我說:“熊死的原因是因為它身上的刀傷,子彈并沒有給它致命的傷害!
他暗中聽到了我和拉特勒的爭執(zhí),所說這番話也是在聲明我所說的是對的。拉特勒反駁道:“你們倆還真是一唱一和。一個駝背老師,怎么會懂得制服灰熊!等我們把熊皮剝下來,到底什么是致命的傷就會顯示得清清楚楚的。我可決不容忍一個‘青角’騙走我該得到的!
這時,溫內圖也彎下腰查看了一下灰熊。然后重新直起身來,問我:“誰用刀偷襲了這家伙?為什么不用槍?”他用一口純正的英語發(fā)音說出了這些話。
我說:“是我。那時候我身上并沒有帶槍。”
“地上有槍!”
“可它的主人并不是我,拿槍的人把子彈射完之后,扔下槍就爬到樹上去了!
“我們循著灰熊的蹤跡來到這里的時候,聽到一聲恐懼的大叫,是不是從這里發(fā)出的?”
“沒錯!
“唔!只有松鼠和臭鼬在遇到敵人的侵襲,才會逃上樹,人應該戰(zhàn)斗,那些勇敢的人都被上天賦予了力量,哪怕是同那些兇猛的野獸較量。你如此勇敢地同灰熊較量,為什么會被稱為‘青角’呢?”
“這是我第一次西部之旅,而且來這里沒多久。”
“你們白人真是奇怪,像你這么勇敢的人卻被稱為‘青角’,而那些嚇得爬到樹上去的人,反倒自稱為是非常有本事的牛仔。在我們紅種人那里,勇敢者永遠不會被看作弱者,弱者也永遠不會被當成勇敢者!
他的父親點頭表示贊同,說:“我兒子說得很正確,這個勇敢的年輕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青角’,誰要是能用這種方式打死一頭灰熊,他理所當然就是個英雄。況且他還去救那些爬到樹上的人,他本應該得到感謝,而不是受到他們的責罵。我們到外面去看看白人來這里干什么!
聽了印第安人的話,我才意識到我的白人同伴和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么大!
紅種人在心中公正意識的驅使下,他們站在了我這一邊,可是他們這樣做,就等于把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但他們看上去并不在乎這個,而是驕傲地從我們身邊經過,緩緩走出灌木叢。
“好太陽”看見了插在地上的標桿,轉過頭問我:“你們在這里做什么?是在丈量這里的土地嗎?什么目的?”
“修條鐵路。”
聽到我的回答,他的眼神開始不再像剛才那樣寧靜,閃爍出了盛怒的光芒。
“你也是其中一員嗎?”他急切地問道,他們給你報酬了嗎?”
“沒錯!
當他再次開口向克雷基•佩特拉說話時,無疑都帶著一種輕蔑的語氣:“你教給我們的東西聽起來很動聽,可那些往往都不是事實。這是一個誠實的年輕白人,還沒有等到別人問他,他就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是為了不付錢就把我們的土地偷走。從表面上來看,白人有美丑之分,可他們的心全都一樣!”
在這個時候,我想不出任何語言來為自己辯護,一種羞恥感油然而生。酋長說得沒錯,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難道能為自己“高尚”的職業(yè)而感到光榮嗎?
在發(fā)現(xiàn)灰熊以后,總工程師和那三個測繪員一直躲在帳篷里,只是通過一個小窟窿來查看外面的情況。當看到我們從灌木叢里出來后,他們才敢出來,在看到跟在我們后面的印第安人時,他們有點略顯驚訝。一上來就問我們是怎么對付灰熊的,拉特勒趕忙回答:“是被我們打死的,中午可以享受美味的熊掌,晚上吃熊腿!
聽到這話,幾個紅種人看著我,想要看看我的態(tài)度。他們顯然期待著我能夠做點什么來維護自己的尊嚴。
我解釋道:“我在這里鄭重地聲明,它是我用刀刺死的,這里有三位打獵的行家,已經證實了我是對的。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不要急著知道結論,等霍肯斯、斯通和帕克來了,讓他們判斷吧,事情的結果就按照他們說的。但是,在這之前誰也不要碰那頭熊!
“我才不相信他們的判斷!我現(xiàn)在就去剝熊皮,誰如果想要阻攔,我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射出子彈!”拉特勒嚷嚷道。
“我勸你別這么囂張,拉特勒先生!我不怕熊,更不怕你的子彈。你去灌木叢那邊我沒有意見,但我希望你是為你死去的同伴而去的,你得掩埋他!蔽揖嫠。
“誰死了嗎?”總工程師問道。
拉特勒說:“是霍華德,本來他還可能活著,就是一個人做的蠢事才讓他丟掉了性命。本來他完全可以有機會爬上那棵樹,可這個‘青角’卻跑去挑逗那頭熊,于是熊發(fā)起怒來撲向霍華德,拿走了他的性命!
竟然還有如此卑鄙的人!我站在那里,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居然當著我的面顛倒是非,我絕對不可以再遷就他們了。于是我迅速地問拉特勒:“你確定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嗎?”
他點了點頭,同時,掏出了他的左輪手槍,以為我要做些什么。
“霍華德原本可以活得好好的,是因為我才丟掉了性命?大錯特錯!我敢向所有人保證:我來之前熊就已經抓住了他!
“你在說謊!”
“那好,你現(xiàn)在就聽聽真話吧,或者來感受一下。”
說著,我用左手搶走了他手中的槍,又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大耳光,他向后踉蹌了幾步,隨即,他拔出刀子,像一頭發(fā)怒的野獸一般向我撲來。我抬起左手擋住了刀子,右手擊中了他的太陽穴,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覺。
“嗬!”酋長突然喊了出來,由于太過激動,他把印第安人注重內斂的信條都忘了?赡泷R上就能看出,他對沒能控制住自己感到很后悔。
測繪員貝靈說:“‘拳手’又來了。”
我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到這句話上,而是緊盯著拉特勒的同伙。他們的臉上的憤怒很明顯,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于上前較量,只是不斷地咒罵著,僅此而已。
我向總工程師要求道:“你最好好好管一下拉特勒,班克洛伏特先生!我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可他總是找我的事,恐怕營地里還要出現(xiàn)謀殺和傷亡。給他點錢讓他離開這,如果你不想讓他走的話,我就只好走了!
“嚯,先生,事情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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