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
想到這就憋火,凌昭驀地側(cè)身,手撐在副駕駛座旁的車窗上,將辛圓缺困在座椅上,一只手扳過她的頭,就要吻下去,卻在得逞之前,被一只柔軟白皙的手,堅定地阻住。凌昭低眼看辛圓缺,她面上表情沒有起一點波動,依舊平平淡淡的。他就這樣失了興致。
可還是憤怒,故意逼她:“我們什么都沒試過,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適呢?”
但就算是帶著點下流意味的輕佻話也無法讓辛圓缺面上有些微的變化,凌昭不由得越發(fā)挫敗。從一開始,她就如同一汪平靜無波的井,只有他一個人止不住地往下掉,不僅無怨無悔,還不斷安慰自己,她只是比較保守或者不善于表達感情,或者只是美麗女孩子想吊男孩上鉤的欲擒故縱……可無論哪樣,他都心甘情愿地在今晚,誠心地向她求婚,算作一個成全,可沒想到,倒是將他一直以來的自作多情自欺欺人反映得清清楚楚。
“你媽媽今天找我了。”
就在他一腳踩空,無止境地恐慌的時候,辛圓缺這句簡簡單單的話,無疑相當(dāng)于懸崖峭壁上伸出來的一棵樹,穩(wěn)穩(wěn)地擋住了他下落的趨勢,給了他生的希望。
越想越是滿心歡喜,莫非辛圓缺今晚一直失神,只是源于從他媽那里受了打擊,想要借機對他撒嬌?以此索求更多?
他第一次那么無恥地希望一個女人貪婪,希望她在他身上有欲求。盡管如果她真是這樣,他會因此看不起她。
辛圓缺看著凌昭臉上的表情,嘴唇微微翕動一下,最后只是低頭,從黑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遞到凌昭面前:“這是你媽媽給我的!
“你收下了?”凌昭又隱隱地不安,“那你答應(yīng)了我媽什么……分手?”
辛圓缺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兀自說著:“這卡你拿著吧,就當(dāng)是這段時間你請我吃飯,送我上下班的報酬或者花費的報銷……”
“你什么意思?”凌昭一下子又火大起來。
“沒什么……你該好好孝順你母親,她今天告訴我,為了你,她得了好幾場大病,今天還得帶著病來見我,因為有人告訴她你定了鉆戒,要向我求婚。而我這種徒有外表、內(nèi)心奸邪、來歷不明、貪慕虛榮、作風(fēng)不正的女人,是肯定沒有資格做凌家的媳婦的,所以她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辛圓缺微微搖頭,說得面無表情。
凌昭伸過手去抓住了她的手,深深地呼吸著,一時沖動就說:“不要理她,不要離開,大不了我?guī)阕摺?
辛圓缺今晚第一次在唇邊露出淡淡的諷刺,用空閑的那只手撫摸著細致的車內(nèi)裝飾:“舍棄這種車,跟我擠在小公寓里?不能去酒吧喝伏特加,擺場面用不了皇家禮炮,不能彰顯你對高檔紅酒的知根知底,只能窩在陳舊的布沙發(fā)上喝啤酒吃油炸花生米?”說到這里,她目光悠悠轉(zhuǎn)向凌昭,看著他的退縮,收了嘴角的淡諷,換成了和緩的意料之中的表情。
趁著凌昭手上無力,她反過他的手掌,將那張銀行卡放在他手上,聲音輕松而愉悅:“當(dāng)你媽媽給你的零花錢吧,密碼是你的生日。很有意思,你媽媽最后還考驗了我一下,如果我不記得你的生日的話,就算要這卡,也一分錢都取不出來。”真是厲害的手段,這比給支票更侮辱人。
好在她不在乎。
說完這話,就伸手去推車門,卻再次被人拉住了左手。辛圓缺看向凌昭,他面上出現(xiàn)了一點軟弱或者祈求,猶豫著問她:“那你記得嗎?生日?”
辛圓缺不答反問:“記不記得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你記得不是嗎?”
凌昭低低地笑了,她還真是心硬如鐵,跟初次見面便察覺到的從里到外透出的冰冷完全符合。是他自己犯賤,硬生生地往上貼,從未失手過的凌大少,至此紆尊降貴,甘為馬車夫,卻依舊以失敗告終,想想便滿是不甘:“你要個‘合適’?那誰合適?你不是試過那么多人了嗎,我好奇到底誰能合適!”聲音越拔越高,以往喬裝的自如瀟灑全毀了也不在乎。
辛圓缺聽懂他話里的諷刺,也不惱,打開車門下車,聲音低柔:“是,我試過很多人,可向我求婚的你是第一個。謝謝你,凌昭,對不起,凌昭!闭f完,她力度適中地關(guān)上了車門,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走入樓道,高跟鞋敲在花崗石階梯上的聲音清脆作響。
坐在車?yán)锏牧枵崖袷,搖頭,低笑,再變成大笑……最后卻只有空洞的笑聲沒有笑容。
辛圓缺剛打開房門,早已候在門后的小白便不停地甩著尾巴在她腳邊來回地磨蹭打圈。她心里一下子就軟了,將包放在鞋柜上,換好鞋,抱起小白親了親,笑著輕呢:“對不起,媽媽又回來晚了……”
彎腰放它下地,給它準(zhǔn)備好狗糧,回臥室準(zhǔn)備拿衣服沖澡,卻不開燈就軟軟地坐在床邊發(fā)起呆來。
手不自覺地去碰床頭的雜志,封面光滑冰涼的觸感,讓她指尖稍作停留便離開,可根據(jù)她對這本雜志的熟悉,心里十分清楚她手指剛剛劃過的,是那個人的名字。
繼續(xù)伸長手,在床頭柜上找到一支煙,打火機的橙紅火光在黑暗的房里一晃即滅,辛圓缺叼著煙走到陽臺,正好看見凌昭的法拉利尾燈消失在昏暗的小區(qū)里。
什么人合適?
十年來,也唯獨那一人罷了。
一支煙很快燃盡,辛圓缺回到臥室,徑直拿起睡衣去洗澡。洗澡歸來,她終于按開了臥室的燈,就這樣看到了雜志上自信滿滿的那張臉,淺淺的笑容,薄薄的嘴唇,烏黑的眼,眼角斜斜上挑,盛滿張揚與不羈。
這比星光還亮的眼睛,今天就在大廳盡頭,冷冷地注視著她,盯得她從頭涼到了腳,也顧不上狀況,慌不擇路地走向來接她下班的凌昭,任他殷勤地為她開車門,埋首在她頰邊輕輕一吻。
也就是同樣的一雙眼睛,十年前含著了然的笑意、些微的驚喜與玩世不恭的挑釁,隨著它們主人不合年齡的磁性聲線,一閃一閃的,跳動著誘人沉淪的罪惡光芒。
“可,辛圓缺,你不是好學(xué)生嗎?”
……
那危險的目光,至今想來,依舊近在咫尺。
仿佛觸手可得,卻遙不可及。
手不自覺地一緊,再放松,細長的手指挪開,現(xiàn)出封面上幾個淺褐色的大字,跟在小了兩號的“從私人角度深度剖析”后面——帥哥律師顧聿衡。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