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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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據說這是瑪雅人預言人類要徹底滅亡的一年。各種各樣的災難在這一年年底要集中爆發(fā),無論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種族,一切都要推翻重來。
這一年的北京展現(xiàn)了它變態(tài)的一面,連續(xù)的大雪,持續(xù)下降的溫度,和能把人吹死的大風,不死不休的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北方不同于南方,北方屬于干冷天氣,只要不刮風,氣溫低一點也沒什么大驚小怪,但大風一上來,簡直讓人逃無可逃。這樣的天氣,讓人真想每天都待在滿是暖氣的家里,喝一杯熱乎乎的朱古力,準備一屋子的零食再看一下午美劇—必須是《生活大爆炸》這種!但這個建議在湯淼那顯然是通過不了的,她一定會說,明天就算泰山壓頂,今天也不能忘記減肥的重任?刂企w重是一個人必須要擁有的意識,特別是在二十五歲之后。不然人活著有什么意義呢?所以,天知道她頭一天讓我們去吃火鍋究竟是為了什么,我更愿意相信她是為了追求那股熱鬧的氣氛,因為她壓根沒選擇芝麻醬這種全北京人民都熱愛的小料,并且從頭到尾都在吃一盆蔬菜,它們在清湯鍋底里游泳了以后,大多數(shù)都進了湯淼的胃。
她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她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放棄對自己的要求,始終如一,接近偏執(zhí)。
范甜甜其實對自己下手也挺狠,當年她聽了湯淼的勸,用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把自己的體重減到約原來一半的重量。那一段歷史真是可歌可泣,慘絕人寰。我們一邊看著她哀號“給老娘吃點東西吧”,一邊威脅她敢拿食物就剁手,活脫脫像個惡毒后媽。范甜甜的努力讓人人網上那些天天嚷嚷要減肥要美麗最后選擇用美圖秀秀來欺騙自己的胖姑娘無地自容。但范甜甜情緒不穩(wěn)定,每次大叔和她一分手,她就流連聲色犬馬,號稱要回到上流社會,用牛排龍蝦砸死自己。那時候范甜甜又會有另一番說辭了,她說男人已經這么折磨她了,她為什么還要自己為難自己?人生得意須盡歡,girl!但敢問這里哪一樣食物不是高熱量的?事實上,我們必須悲傷地承認,這世上任何美味的食物,都是讓人發(fā)胖的萬惡之源!減肥,就是用自己的信念對抗幾萬年來人類進化生存的要求啊。所以,在這件讓人無比憂傷的事情上,我只能自我安慰,我的骨架比較小……
這次我們的鴻門宴出人意料地去了某知名飯店的頂樓吃法餐……并且是湯淼拜托范甜甜親自訂的位子。八個人共進晚餐,想想這畫面,我自行腦補的圖像都是《最后的晚餐》。對此鴻門宴,湯淼的解釋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百勝,飯桌上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心和性子—她讓王寒嶼邀請了表妹袁方方,畢竟是一家人,在一個城市,要多熟悉熟悉,表現(xiàn)出她這個表嫂的大度和大方。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冷笑了一聲,我感覺她下一秒就能抽出刀子。
嗯……這話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約的是晚上七點。六點下班的時候張?zhí)票緛頊蕚鋪斫游,我苦口婆心地勸他,說這個天氣這個時候走長安街是自取滅亡的行為,但事實上我也不愿意他出現(xiàn)在我們公司的范圍內,這樣上流姐會更堅定我是個二奶—和她一樣或者還不如她。張?zhí)七@次覺得我的提議特別真情實意,最后我們一致決定分頭坐地鐵,下班出去的時候寒風蕭蕭,飛雪飄零,上流姐風采不減當年地開著一輛QQ拉風地停在我面前,大驚小怪地感嘆說天氣這么差我都沒車回家,窮人就是這么命苦,但沒辦法誰讓我是北漂的外地人呢!她端詳了半天自己的指甲,感慨作為上流社會的人,她是沒法感受人民大眾的辛苦,最后心滿意足地走了。我詛咒天降奇雪淹沒她,讓她半路熄火走路回家。
但不管怎么說我們都算是準時到了吃飯的地兒,為了不給湯淼丟臉我還穿了一雙高跟靴子—天知道這時候在外行走有多冷,她沒回來前我都是穿UGG配最厚的羽絨服的!
今天我把我最貴的大衣穿到了身上,還不忘記在脖子上掛了塊皮草,這都要感謝我有個能賺錢的男朋友,要靠我自己,估計要到我人老珠黃的那天才勉強消費得起。想到這里,我就心灰意冷地覺得人和人的差別真是有珠穆朗瑪峰那么高。其實階級差別是赤裸裸存在的,我小的時候不知道,還天真地以為人定勝天,這種想法真的很美國夢。當然,現(xiàn)在我知道了那是因為我還沒享受到拿錢不當錢的生活,自己不知道的人生,當然更容易想象。通俗點來解釋,就好像最近我在看美國版的《頂級廚師》,一個農民拿著黃瓜片和辣烤雞肉要做壽司,被淘汰了還氣憤地認為評委不懂得欣賞自己。其實,他可能真的以為辣烤雞肉就是最好吃的了。馬克思早就說了,階級一旦形成,基本上就無法打破。
我特別羨慕這個農民,人不怕什么都懂,或者什么都不懂,就怕自己處于中間階段,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和張?zhí)圃谝黄,越來越有壓力了,特別是我從來就沒見過他的家長,感覺我和他的世界除了一個范甜甜外,就沒有太多的關系,說斷也就斷了。想到這里,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我在飯店大堂里等了一會兒張?zhí)疲麊挝贿h,遲到也很正常。我們住的房子買在富力城,據說和某明星一個小區(qū),但我一次也沒見到這位明星出現(xiàn)過。我偶爾一次和物業(yè)聊天,聽說這房子要一千六百萬后我就不說話了,物業(yè)還告訴我,有個煤老板一次就買了一排,現(xiàn)金全款交易。我覺得我只有在QQ的養(yǎng)成游戲里才能掙出這么多錢來,這是多么讓人絕望的一個現(xiàn)實,偏偏該死的物業(yè)還問我從事什么職業(yè)。我想了又想,最后告訴他我在外企上班?此髀冻隼斫獾谋砬,我理解了他的深層含義,就是以我的長相,煤老板是不會看上我給我買房金屋藏嬌的,這之后我們的聊天愉快多了。但這地兒距離張?zhí)粕习嗟慕鹑诮植⒉凰憬赡苁菫榱苏疹櫾趪Q上班的我,雖然他一直善解人意地告訴我買這里的房子純粹是因為這里環(huán)境好、物業(yè)佳、交通發(fā)達。
不得不說高級場所的暖氣都格外的足,在北京的冬天,室內和室外的對比就好像你本來待在北極,啵的一下,你又去了熱帶,除了T恤什么的,你都不想在身上留更多的布料以免中暑。
脫了大衣我百無聊賴地在大堂的沙發(fā)處等了大概十分鐘,張?zhí)茮]出現(xiàn),我本來刷微博刷得正開心,手機上卻莫名出現(xiàn)了一條陌生短信,寫著“你真的了解你男朋友嗎?”我看了一眼就刪了,估計又是小廣告推銷竊聽器什么的。放下手機我就看到張?zhí)朴崎e地走過來,和湯淼范甜甜一起。我趕緊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目光所及兩人還拿了一堆的購物袋,簡直亮瞎了我的眼。范甜甜看出了我的心思,連忙說:“我都是陪湯淼買的!
我看著一堆LOGO嘖嘖稱奇:“留法回來的人真是有錢……”我就是覺得可惜,湯淼本來苦哈哈地省了那么多錢,可能就是存著想用來和王寒嶼結婚用的,現(xiàn)在……
馬上有人接話:“你走遠點……”我再一看,錢倪和李佳明手拉著手走了進來,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合了。錢倪這話明顯是沖我說的:“看看張?zhí)圃谀闵砩匣硕嗌馘X,你抱怨給誰聽呢!差地兒炫耀嗎?”他這話說得張?zhí)七B連點頭。等等,他和李佳明真的是手拉手?我覺得我終于懂得李佳明為什么一直沒有女朋友了……
我叉著腰理直氣壯:“你不知道我是小市民嗎?我每次回老家的時候都念念不忘要弄全身的皮草,這樣他們才會承認我在外打拼是賺到了錢。我容易嗎?”
李佳明淡定地說:“張?zhí),你以后別給禹城潔買奢侈品了,把這錢存下來送她去中傳念個MBA增加增加見識吧。”他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記用小指頭撥了撥自己的劉海,一副“我好帥,我好帥,你們快來看我吧”的嘴臉。
張?zhí)普f:“那怎么行,中傳念MBA的都是小三兒,禹城潔哪有那個天分,光長相就被淘汰了。她這輩子也就只有我才能看得上她。”這是夸我還是罵我?我立刻用眼神去殺死他。
我們其樂融融地邊斗嘴邊坐電梯上樓,就好像還在上學時的那樣,好像這樣表現(xiàn)還能找到點過去輕松的記憶,唯恐天下不亂地將各種利刃投向對方的心臟,只是沒人提起王寒嶼。電梯快速上升,一瞬間我都有些暈眩。時間,要不要這么快?什么時候起,我們都畢業(yè)這么久了?過去真的就是過去了,誰會一直停留在過去呢?哪有什么是會一直不變的呢?
湯淼一直保持著笑容聽我們貧嘴,不怎么說話,把手頭上的東西交給服務生收下,脫了外套坐到位置上后湯淼才淡淡地說:“王寒嶼給我短信說他們在路上了,有點堵車!
范甜甜瞪了一眼湯淼:“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要是我大耳刮子就抽上去,虧他們還好意思裝模作樣出門,你何苦還花錢買罪受。我最討厭你的就是這點,虛偽!做什么事都還想著個臉面。”接著她冷笑,“看看你們這些男人的好朋友,這時候都不知道還在想什么。當我們這些女的是吃化肥長大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湯淼淡淡一笑:“我總要把事情弄得我自己心里清楚了,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值不值得我出手吧?甜甜,你消消火。”她低下頭,說,“大概,他覺得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生氣,還是和他在一起,所以習慣了吧。”
沒有什么習慣是不可以改變的,人們只是在過得還可以的時候,懶得改變正常的生活而已。
我佩服地說:“湯淼打人不打臉,范甜甜是直接上手打臉,我是看到人就趕緊跑。我果然是最弱的。”
在場的男人們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張?zhí)魄那膯栁遥骸疤鹛鹪趺春统粤藰屪铀频??
我告訴他:“她和大叔又分手了,具體原因不明,就最近的事。她準備去大叔的公司上班呢,方便就近監(jiān)視!睆?zhí)埔幌戮兔靼琢,他意猶未盡地看著我,那意思就是,她怎么還這么想不開。
湯淼笑了笑:“別灰心,你們亡羊補牢還不晚,我相信你們!
一句話說得讓大家都挺直了腰背,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
說話間有人突然過來打了個招呼:“你們在這兒吃飯呢,真巧!蔽乙惶ь^,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跳入眼簾,長得真是好看,打扮得花枝招展。他一只手撐在湯淼面前的桌子上,笑吟吟地看著她,但我怎么想不起來我認識他?幸好范甜甜搶先說話了:“歐陽澄,你怎么也在這兒?”我想起這頗具藝名范兒的小子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我分明看到錢倪和李佳明投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不懷好意,想來范甜甜也和他們抱怨過了。動物世界里,雄性都要盡量展現(xiàn)自己的美麗,才能吸引到雌性,競爭意識讓他們排斥這貨,我一點都不意外。反正如果歐陽澄是那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我旁邊的那兩位就勉強只能算毛掉光了的孔雀,我都要為他們抹一把辛酸淚。
歐陽澄氣定神閑地說:“在這兒和一個朋友吃飯!彼疽饬艘幌拢D身和一個女人揮了揮手,那意思是你先坐著,我一會兒就來。我仔細看了看那女人的裙子都恨不得要短到大腿根了。她很快就回應了他,笑得和癩蛤蟆似的,一看就恨不得被這人賣了還幫他數(shù)錢。小白臉的桃花運就是好!
湯淼放下手里的菜單說:“別讓別人等了。”她站起身,也招了招手,說,“我們在這里。過來坐吧!痹瓉硗鹾畮Z帶著“表妹”到了。
她微微一笑,轉過頭對一旁的服務生說:“下單吧,就剛才點的那些!辫b于我們知道這是鴻門宴,吃飯不是重要的,對她點的菜都一致表示沒有異議。
歐陽澄點了點頭,說:“用餐愉快!蔽易⒁獾剿凵窳讼氯ァ獪狄泊┝艘粭l超級短的PRADA連衣裙,目的性明確地露出兩條大長腿,兇殘得腿上就只穿了一層絲襪,并且這家伙直接穿短靴了!為了打擊情敵她真是不擇手段。歐陽澄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裙子不錯啊!憋h然走了,留下兩個男人氣憤地互相吐槽。
錢倪:“這個男人怎么那么討厭?”
李佳明:“就是,好想往他臉上踹兩腳,他是當我們不存在嗎?以為自己是張東。砍嗦懵愕毓创顪!一點矜持都沒有!”
錢倪:“呸,就他那一臉被人包養(yǎng)的樣兒!”
男人們的嫉妒心真是不容小覷。
我疑惑地問張?zhí)疲骸八麄兞牡眠@么熱情,你怎么不參與進去?這么脫離群眾!以為自己是搞純文學的?”
張?zhí)普f:“他又沒勾搭你,我很鎮(zhèn)定的,我有足夠的自信!
范甜甜的臉色不大好,我猜她又因為歐陽澄忽視她而內傷了。不過剛才那一幕也落在王寒嶼眼中,他明顯加快了腳步,不自然地問湯淼:“剛才說話的人怎么我不認識?是你們朋友嗎?”袁方方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有點拘謹?shù)匕淹馓酌撓聛砟迷谑稚,小棉襖怎么看怎么不保暖,她穿著深V的燈芯絨裙,掐著小腰身,挺善于展示自己優(yōu)點的。年輕就是好,穿衣服只講究樣式不講究品質。我猜她早上起來黏連衣裙上面的毛毛都要花掉不少黏毛器上的膠紙,anyway,反正這兩點都不怎么需要花錢。
一般來說,一個人在面對比自己優(yōu)越的群體時,難免都會緊張,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性格。因為她是在孤軍作戰(zhàn),何況有了對比,才會有得失心。
湯淼哦了一聲,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同行!蔽铱吹酵鹾畮Z的臉色很不好看,想起他其實是一個很愛吃醋的人,大一的時候他知道錢倪在追求湯淼,每次見到錢倪都陰陽怪氣的,后來還威脅湯淼不準和錢倪講話,也就是因為他看得緊,湯淼留學這幾年都沒交什么異性朋友,估計她認識的唯一一個異性就是她老板了,還是上了年紀的,F(xiàn)下看到有人疑似在和湯淼套近乎,他本能地擺出了臉色。湯淼熱情地招呼袁方方:“趕緊坐吧,菜我都點好了!彼赃吘土袅送鹾畮Z一個位子,意思極為明顯,袁方方果然愣住了。李佳明招呼她:“你坐我旁邊吧,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老王的表妹,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是不是老王?”他坐在最角落里……
王寒嶼張了張嘴,看著李佳明直勾勾的目光,最后說:“是是,都是多年的好友了,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痹椒街荒芄怨宰搅死罴衙魃磉,一副我見猶憐梨花帶雨的模樣,好像被我們欺負慘了,真不知道她下一出要唱什么,好奇心真是要逼死我,偏偏我還只能擺出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態(tài)。在座的各位簡直是北影表演班進修過的!最后我鴕鳥般地選擇了抱著手機玩游戲,反正我關鍵時候都是掉鏈子的那個,湯淼就沒指望過我能沖鋒陷陣。大概覺得尷尬,張?zhí)七去找王寒嶼聊起了天,湯淼在一旁認真聽著,時不時還能插幾句話,一時間真是融洽無比,只是沒人和袁方方說話,所有人好像都忘記了她。就連錢倪,都正大光明地開始和范甜甜打聽起了歐陽澄,明眼人都能看出歐陽澄一直想找湯淼聊天,原來錢倪這小子對湯淼還沒死心,還把這事擺在了明面上。
不過李佳明還是彬彬有禮地幫袁方方拉開了椅子,等她坐下來了以后故作無意地問她:“之前一起玩的時候不知道你是老王的妹妹,不好意思啊,你也在電視媒體行業(yè)的嗎?”
袁方方也想融入群體,點點頭,溫柔地說:“是啊,我學的也是電視專業(yè),今年大四了,幸虧表哥照顧我,不然我都沒法去電視臺工作,現(xiàn)在競爭很激烈,沒關系都是死路一條!
李佳明順勢說:“那肯定也是你實力好,不然王寒嶼也沒法照顧你,北京競爭的確激烈啊,聽說電視臺的實習生進的門和正式員工都不一樣!
袁方方好奇地問:“你也是學這個的嗎?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李佳明指了指一旁的錢倪,說:“他家里人是央視的制片人,挺大牌的,我也是聽他說的!边@小子真能胡說八道,他家的事,非要扯到錢倪身上,一個開飯店的和電視臺有什么關系?演《舌尖上的中國》嗎?但過了一會兒,袁方方開始和錢倪聊起了天來,擺出一副天真愛問問題崇拜學長的小學妹形象。李佳明頓時寂寞了,若有所思的眼神時不時停留在王寒嶼身上,他肯定在想:王寒嶼這是怎么了?女朋友太聰明了,所以他不需要用腦子了,才找了這樣的新歡嗎?錢倪興趣盎然地陪聊,上小面包時兩人還只是聊了聊理想,主菜時就聊到愛情觀了,我冷眼看著袁方方托著臉說:“我愛上一個人以后就特別癡迷,沒辦法控制自己,我想這就是我的宿命了,為了他我愿意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嘖……我差點把嘴里正在咀嚼的小羊排嗆到氣管里,我問她:“妹妹,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納蘭性德的詞啊!
她點了點頭,說:“是啊,多美啊。”人生若只如初見,你若去死,就是晴天。
我說:“我一看你這么有……品位,就知道你喜歡!蹦沁呍椒揭呀浽诎萃绣X倪幫她切羊排,還疑惑地問:“為什么要吃羊排呢,好難切的,來這種地方不是吃牛排的嗎?”李佳明幸災樂禍又滿懷深情地說:“要不要幫你要雙筷子?”
眾人無語。
但袁妹妹顯然是理解成對方吃醋了,風情萬種又害羞地道:“師兄,你真風趣!迸,真不要臉!當你是人民幣人人都必然地要圍著你轉嗎?我滿腦子都是華妃的臉,捏個蘭花指,說著“賤人就是矯情”。
我發(fā)誓,我認識李佳明這么多年了,從來都認為他是我們這里面最無聊的人,你想想,出身于電視世家,熱衷于寫代碼,這得是多么脫離低俗趣味的一個人才能對自己的職業(yè)規(guī)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存在的意義在于,當錢倪發(fā)瘋的時候,只有他才能把錢倪拖走,他們真是相愛相殺的一對啊。
湯淼顯然也注意到了,推了推王寒嶼說:“看看,李佳明認識我們以來,從來都不稀罕和我們講笑話,你表妹好大的面子。”隨即關心地問袁方方,“你現(xiàn)在住哪兒了?”
袁方方說:“我還年輕,還沒畢業(yè)呢,住在學校!
“啊,那上班可不方便,沒想過之后租房嗎?都是成年人了,不能一直花家里的錢吧!
“想是想過,但還不著急……”
湯淼指著范甜甜說:“你這位姐姐家里房子不少,回頭你可以請教請教她,家里窮不要緊,慢慢靠自己努力,苦日子會熬過去的。”
袁方方甜甜笑著:“那我先謝謝姐姐!彼嘈艤稻陀泄砹。得,刀槍不入,演技派啊,好像頭一天兩人從來沒撞過面。
湯淼矜持一笑:“叫我嫂子就好,我不好好照顧你,你表哥會怪我不當你是一家人的。”湯淼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但看著袁方方吃癟,我們這些老女人內心都非常的愉悅,這大概就是我們在年齡劣勢下的成功之道吧。
說真的,我不喜歡袁方方,不光是因為她介入了我的好朋友的感情中,更多的是今天我看出來了,她就是我從小不喜歡的那類女性—愛和男生撒嬌、愛裝純,有無辜眼神和無辜的表情,基本上通殺長輩和男性,全世界的蓮花都是為她們而開,全世界的壞事都是嫉妒她們的女人在做,沒事上個豆瓣發(fā)發(fā)自己清新的照片,讀的書都是愛旅游、愛文藝之類的,但她們在自己同類面前總是揚揚自得,很容易被人看穿。不過Whocares,反正她們不和女生戀愛。有時候我想這也不怪男人,人不犯賤枉少年,看著這些姑娘為了自己作來作去,我是男人我內心的感覺肯定也很良好,這也算是女人們?yōu)樽约旱淖兿喔冻龊驼J可啊,林徽因就是這么成功的。
讀書時我要遇到這類女孩,一定是輸?shù)靡粩⊥康,我真的佩服湯淼好修養(yǎng),沉得住氣。我換位思考下,我大概就只能哭哭啼啼地和王寒嶼分手了,分手完還不敢見他,免得自己沒面子。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又將星星眼看向了她,她要是個男人,我還要張?zhí)聘蓡帷?
袁方方說:“叫嫂子聽起來太老了,還是叫大姐吧。”她說話間,喝湯的湯匙和湯碗發(fā)出激烈的碰撞,可見她還是沒能掩飾好自己真實的情緒,這真是清脆悅耳的聲音。范甜甜皺眉說:“湯不是你這樣喝的,你不會慢慢從邊上舀嗎?沒吃過高級料理太激動了?你媽沒教過你?哦,忘記問了,你什么家庭出來的?什么城市?別說了,說了我也不知道!币痪湓捳f得袁方方臉色慘白,范甜甜一直有著這種優(yōu)越感,在我們面前表現(xiàn)得才不那么明顯而已。不過我已經淡定了,反正這世界,香港人覺得除了香港人其他都是鄉(xiāng)下人,上海人覺得除了上海人其他都是土氣的人,北京人覺得除了北京人其他都是小地方來的人,我能自我安慰除了我們地球人外其他外星人都是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的人,這樣我就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了。
范甜甜話沒說完電話就響了,出去接了一會兒,回來時說晚上出去玩還要帶上幾個人。范甜甜說這話時我下意識地朝遠處的那個小白臉瞄了一眼,果然,他正在打量我們這一行人!直覺告訴我,這和他脫離不了關系,不過眼下,他和自己的女伴打得正歡呢,我覺得他帶著欣賞的目光一直落在湯淼的身上,這一定不是我的幻覺。
湯淼又拉回了我的注意力,一邊幫王寒嶼切肉一邊輕聲問他:“昨晚吃什么了?”
王寒嶼笑得比哭還難看。
袁方方突然挺了挺腰板,說:“昨晚我們一起吃的!彼荒槨八浩颇樢泊蟛涣恕钡谋砬椋f,“大姐,你別怪我學長,我喜歡他,一直追他,我以為他沒女朋友呢,平時也沒見有誰照顧他,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她怎么就這么把窗戶紙戳破了?我小腿肚都在哆嗦,心想萬一打起來這可怎么辦才好,她可就一個人啊……
范甜甜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還有理了你……”
湯淼哦了一聲,按住了范甜甜蠢蠢欲動的手,然后去看王寒嶼,王寒嶼沒想到吃一頓飯吃出這么多花樣,而真正的好戲這時才剛剛上場而已。他滿臉通紅,呵斥袁方方說:“你說什么胡話,我就當你是師妹照顧一下,你平時挺聰明的,今天怎么了?”他的聲音有點發(fā)抖,真是的,一點危機公關的意識都沒有,講話都這么像做宣傳,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我早就說過了,人都是有習慣的,王寒嶼還不適應就這么直接攤開說話的節(jié)奏。一個男人要是太多情了,其實也就是很無情。
我來回看了又看幾個人的表情,只見袁方方癟了癟嘴,我不禁激動地在心里默默念叨:哭吧,求你了,你快哭吧。袁方方果然三秒飆淚,含著淚花說:“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影響你們的感情了,學長,我也想控制我自己,可是你這么好,我實在沒辦法不喜歡你……”最后一句王寒嶼果然動容了,顯然很是感動。
我簡直要看不下去了,這姑娘絕對是看臺灣言情小說長大的,我心甘情愿賭五毛錢。這本來是一場好戲,結果怎么來了這么一玩意?怪惡心人的。大冬天的,能不能換個法子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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