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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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玄錦顏靜靜看著阿霞。
“是一直伺候小姐的奴才馮大柱!卑⑾级浜芗,隱約聽到外面自己的相公正與人言語,如果沒猜錯,應(yīng)該是向童華安請安。
玄錦顏胸口一疼,倒吸了口涼氣。
“夫人果然是懶了些,這個時辰還未起床!蓖A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口氣中帶著冷漠,“還不快伺候夫人梳洗,從此處趕回京都要些時間!
“是!卑⑾剂⒖痰皖^,取了玄錦顏放在一側(cè)的衣物。
玄錦顏面上一沉,剛要說話,童華安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
阿霞一聲不吭地伺候著玄錦顏梳洗,換了衣服,外面很冷,外面加了件厚一些的紅色披風(fēng),自她來到邊關(guān),雖然童華安一直不與她對面,對她的照顧卻并不壞,衣食用度不比京都差。
有兩輛馬車,童華安坐在前一輛,后面一輛玄錦顏由阿霞攙扶著上了馬車,一抬頭,面色蒼白地盯著馬車上坐著的男子,呼吸似乎都要停止,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
馮大柱不敢回頭看,喃喃地說:“夫人,請坐好。”一甩手中的馬鞭,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馬車急速奔馳跟著前面的馬車向前。背影看來有些僵硬,一只手臂空著,衣袖在風(fēng)中飄來飄去。
“大柱哥哥——”玄錦顏撫著自己的胸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喊著,明明用盡了氣力,卻聲輕如蚊鳴。
馮大柱背影一顫,“夫人,外面風(fēng)大,小心嗆了嗓子!
玄錦顏的眼淚洶涌而出,濕了面,咬著嘴唇,努力壓抑著,隱約覺得唇間有甜腥之意,輕輕撫過,指尖有血痕。“大柱哥哥,你還好嗎?”
馮大柱僵硬地甩了一下馬鞭,呆板地說:“謝謝夫人關(guān)心,奴才一切皆好,奴才已經(jīng)娶了阿霞!
玄錦顏捂著胸口,覺得她根本沒辦法呼吸,而且心疼得厲害,疼得她幾乎要將身體縮成一團(tuán)。
童小葉在婚禮前一天趕回京都,她病了一場,剛剛好,面色還有些蒼白,一進(jìn)童將軍府的大門,童小葉立刻就覺得不對,所有的奴仆們?nèi)嫉椭^,面色緊張慌亂。
“出了什么事?”童克有些奇怪,問守在門口的奴才。
奴才猶豫著喃喃地說:“大少爺?shù)膬晌绘遗c人通奸讓老爺知道了,人已經(jīng)捆了起來!
還沒進(jìn)大廳,就聽到童老將軍憤怒的聲音,幾乎要把屋頂掀掉,憤怒間言語也有些粗話,最后一句簡直是聲嘶力竭!皝砣耍⒖探o我剁嘍!——”
童克緊幾步走了進(jìn)去,地上跪著兩個身體一直在哆嗦的女子,披頭散發(fā),模樣狼狽!暗,這是,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說怎么回事?!”童老將軍氣得話都不會說了,瞪著童克,那神情,童克要是再多問一句,他就有可能直接把童克也剁嘍,“你問我,我問誰!”
有奴才進(jìn)來,謹(jǐn)慎地說:“老爺,玄王爺來了,說是您有事請他過來。”
“讓他進(jìn)來!”童老將軍甕聲甕氣地說,壓著火。
自那日湖邊玄錦默離開,童小葉就一直身體不適,后來還起了高燒,持續(xù)不退,燒得她暈暈糊糊,這幾日才勉強(qiáng)好了些,但一路顛簸讓她想吐吐不出來的郁悶著。聽進(jìn)來的奴才說玄王爺來了,直接反應(yīng)是玄青暮,正準(zhǔn)備按照規(guī)矩回身施禮,這一轉(zhuǎn)身轉(zhuǎn)得有點(diǎn)急,眼前一黑,然后金星亂冒,唬得她立刻想要原地站住,但腳下不穩(wěn),這就要一頭栽在地上。
突然,一個微涼的手及時抓住了她,她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一個有幾分調(diào)笑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響起,然后,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霸趺戳,這么著急想要嫁我。”
盯著玄錦默,童小葉皺著眉頭,用有幾分鼻音的聲音說:“我真是燒糊涂了,只聽著‘玄王爺’三個字,以為是姑父,想要施禮,此時才想起來,你如今也是王爺了!
“小葉她之前感了風(fēng)寒,這才剛剛好了些,又匆匆趕來,路上馬車顛簸,只怕是又不舒服了!蓖蘖⒖躺锨胺鲞^童小葉。
“這樣,”玄錦默想了想,“那先坐著休息一會兒!
“那個混蛋找到?jīng)]有?”童老將軍大聲地問。
玄錦默搖了搖頭,“當(dāng)時事情突然,他已經(jīng)趁亂跑了,只怕是個江湖騙子,搜他房中并無值錢之物,雖然說是商人,在京都卻并無任何產(chǎn)業(yè),平時所去不過是息鸞閣等煙花之處,沒有相熟之人!
“究竟出了何事?”童克輕聲問玄錦默。
玄錦默看了看一臉怒火的童老將軍,再看看一直跪在地上顫抖不止的姜秀萍和陸曉麗,沉吟一下,輕聲說:“目前尚不清楚是這二人著了道,還是確實(shí)如眾人所猜測的通奸,前幾日,有人早上外出時發(fā)現(xiàn)有一男子衣衫不整從童家別苑出來,于是有些言論傳到了童老將軍耳中,童老將軍派了府里可靠的奴才去查看,于昨日堵了個正著,但當(dāng)時一片混亂,讓那個男子趁亂溜掉了!
“錦默,你立刻把那個混蛋給我找出來,我要千刀萬剮了他!剁碎了喂狗!”童老將軍憤怒地說,“這兩個賤人做出如此辱沒門風(fēng)之事,死不足惜!
“童老將軍。”玄錦默立刻說,“事情沒有弄清楚的時候,還是謹(jǐn)慎些好,再容錦默些時間。”
童老將軍冷漠地說:“來人,把這兩個賤人關(guān)進(jìn)地牢,不許送食不許送水,亦不許人探望,三天之后再說其他。”
奴才們這才拖著早已經(jīng)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姜秀萍和陸曉麗離開。
童克立刻轉(zhuǎn)移話題,問:“對了,錦默,你和小葉的婚事為什么時間定得這么急,弄得我們手忙腳亂。”
“還不是那個天香公主!”童老將軍一揮手讓那些奴才們都退了下去,惱怒地說,“那個刁蠻的公主聽說錦默要娶小葉,竟然要死要活的一定要休了駙馬嫁給錦默,當(dāng)時我和錦默正與皇上在后花園商談事情,一氣之下我說來不及了,幾日后錦默就要迎娶小葉,于是就這樣,反正也不用如何,這嫁妝什么的,我早已經(jīng)替小葉準(zhǔn)備妥當(dāng),至于錦默那邊,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
童克“嗯”了一聲,聽見外面有人高聲喊:“老爺,大少爺和少夫人回來了!
“他怎么跟來了?!”童老將軍面色一沉,看著玄錦顏身后的馮大柱,雖然他低垂著頭,可是,這個差點(diǎn)害死自己長孫的人童老將軍記得極是清楚,而且,似乎他和自己的孫媳婦玄錦顏之間還有些不清不白!
聽到祖父的憤怒,童華安垂下頭,恭敬地說:“祖父,是孫兒特意讓他過來,現(xiàn)在有些不太好的傳聞,對錦顏不利,不如讓他們二人存于世人前,反而無人再多說!
玄錦默眉頭微微一挑,眼神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笑,縱然馮大柱低垂著頭,仍然打了一個哆嗦,那是一種徹骨的仇恨。
“不過是個奴才,童老將軍不必在意!毙\默淡漠地說。
馮大柱頭愈發(fā)垂得低了,玄錦默總是讓他體會到什么叫恐懼,當(dāng)時胳膊斷掉的時候他并沒有絲毫感覺,可是,每每夢中,卻一再的清晰經(jīng)歷,甚至聽得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和透心涼般的絕望以及永遠(yuǎn)無法掙扎出的疼痛。
當(dāng)然,馮大柱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在他胳膊斷掉昏迷的時候,玄錦默手下的人曾經(jīng)在他昏迷但仍然有意識的時候,不停地在他耳邊重復(fù)類似骨頭斷裂時的聲音,并且同時有意地讓他斷臂處的傷口被再次觸痛,這樣的記憶就被牢牢地鎖在腦海中,成為他一生的噩夢。
“滾下去!”童老將軍厭惡地說。
馮大柱倒退著離開,明明高大的身體腰卻彎著,并沒看到玄錦顏略帶茫然的目光中隱隱有失望。
刮了一晚的風(fēng),雪落得不大,就是冷,冷得徹骨。童小葉依在床頭懶得起來,覺得不舒服,倦倦的。
“小姐,醒了!卑⒒圩哌M(jìn)來,身后兩個不認(rèn)識的女子跟著走了進(jìn)來,端著大大的盤子,安靜無聲地站在房內(nèi)。
“她們是什么人?”童小葉看著這兩個陌生的面孔。
“是玄王爺派來的。”阿慧笑了笑,說,“玄王爺說這兩位是特意挑選出來的奴婢,小姐嫁過去后負(fù)責(zé)伺候小姐。她們帶來了皇上親賜的嫁衣!
“奴婢平兒、米兒見過主子!眱蓚奴婢齊聲回答,放下手中的托盤,拿去上面蓋著的紅布,里面是一件華貴的喜服,大紅的顏色,純正而喜慶,布料有一種近乎清冷的光澤,令人不敢細(xì)看,卻又想伸手去觸摸。
“你們下去吧!蓖∪~淡淡地?cái)[了擺手,平兒和米兒雖然有些困惑但聽從吩咐離開。
“小姐,怎么了?”阿慧不解地問,“小姐不喜歡這嫁衣嗎?阿慧倒覺得很漂亮,一定會讓小姐成為天下最漂亮的新娘!
童小葉輕輕搖了搖頭,眉間略帶困惑,猶豫一下,輕聲問:“阿慧姐姐,你覺得他是為著什么才想要娶我?”
“當(dāng)然是喜歡小姐呀!”阿慧笑著說,“小姐這樣既漂亮又聰明,心地善良,家世良好的女子,多少人等著想娶,只不過玄王爺是最好的一個!
童小葉苦笑一下,慢慢地說:“好奇怪,我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似乎極想娶我,但,卻與感情無關(guān)。每每與他在一起,他的眼神最深處總有些我不清楚的拒絕和冷漠!
阿慧有些不明白,猶豫一下說:“小姐多慮了!
“但愿是吧!蓖∪~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在玄錦默眼中看不到當(dāng)年哥哥要娶錦顏嫂子時的那份不能掩飾的欣喜,眼底眉梢全是甜蜜和笑意,而玄錦默的脈脈含情中卻太多理性,甚至冷漠。
“小姐,試試衣服可合適,哪兒不合適,趁著奴婢還能伺候您,也能再替您做些事情。”阿慧笑著說,“大少爺和未來的姑爺在一起,大概是商量著你們明天的婚禮事宜,小姐也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了!
童華安站在地牢外面,看著里面縮成一團(tuán)的兩個女人,蓬頭垢面,姜秀萍的臉上還有些劃痕,青腫著,猙獰而刺目!盀槭裁匆@樣?”
里面的兩個人根本不抬頭,羞愧加上害怕,兩個人恨不得把自己藏進(jìn)老鼠洞里,或者立刻從童華安面前消失才好。
“我想,其中一定有原因!闭驹诤竺娴男\默突然開口,聲音沉穩(wěn)自信,“說不定那個假冒商人的男子原本就存了騙財(cái)騙色之心,我已經(jīng)查過,所有童府歸于這二人名下的錢財(cái)全部被人提走,那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足夠此人揮霍很長時間。如果不是被人突然撞破,也許別苑里值錢的東西也會消失!
童老將軍一愣,大聲說:“她們二人名下哪里來的錢財(cái)?!是不是我家那個老太婆?!女人就是頭發(fā)長見識短,我一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她!”
童華安猶豫一下,低聲說:“不是祖母,是孫兒。孫兒只是想她們二人可以有一份保證后半生衣食無憂的生活。”
童老將軍盯著童華安,憤怒地說:“你竟然背著我給這兩個賤女人那么多的錢財(cái)?!難不成你覺得祖父會餓著她們,虧著她們!”
童華安面上一紅,低聲說:“她們畢竟是孩兒的妾室,是孩兒娶了她們,而且,她們其中一位還是孩兒兒女的母親,孩兒覺得愧疚于她們,才時常給她們些錢財(cái),讓她們過得舒坦些!
“閉嘴!”童老將軍惡狠狠地說。
童華安尷尬地閉上嘴。
“童老將軍,華安表哥這種做法也是人之常情,就如他所說,畢竟這兩名女子是他的妾室,或者說,曾經(jīng)是。”玄錦默的聲音很平靜舒緩,“而且,目前來說,確實(shí)無法確定她們究竟是自己情愿還是被人陷害,為著兩個孩子著想,也要緩緩處置她們!
童老將軍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好,看在錦默的面子上我暫且饒她們不死,但她們終生不能離開地牢,不論她們是受人陷害還是情愿下賤,都無法改變她們已經(jīng)紅杏出墻的事,從現(xiàn)在開始,她們再不是我們童家之人!”
一行人離開地牢,童華安的臉色不算太好,一直神思恍惚。突然開口:“祖父,孫兒想和錦默說會兒話,明天,小葉就要嫁過去了,我這個做哥哥的有些事想要囑咐囑咐!
“正好,錦默也正想和華安表哥聊聊,問問錦顏的情況,不如,我們出去喝杯酒。”玄錦默客氣地說,神情很是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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