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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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2：17：28
夏奕什么都不知道，他以為這又是一次吵架，還在精神百倍地大放厥詞。
“別說了，回去吧。”一旦打定主意，我反倒冷靜下來。我不想和夏奕做無謂的爭吵，只想先離開。
夏奕卻像個已經(jīng)被挑撥起斗志的小公雞，豎起了脖子上的一圈翎毛，“這事兒沒完！我告訴你趙小綿，你今天必須跟我道歉！你太過分了！”
“沒意思，分手吧�！蔽逸p聲說。
換來夏奕更狂暴的喊叫：“一吵架你就要分手，我問你你分得了嗎！你能不能就事論事，我說你亂花錢說冤你了？”
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為什么生氣，為什么郁悶。我佩服他的后知后覺，理所當然。
我為什么和你分不了？這一次，我分定了。
“別吵，先回家�！�
“誰想和你吵！誰愿意總吵架！可總得解決問題！今天這事兒你做的對嗎？大清早就拉著我逛街，又看電影又吃牛排的，我只是不同意你買帽子，你就朝我發(fā)脾氣！“
“我不想解決問題。”
“這不是理由！”
……
“不說話你就認為你沒犯錯嗎？你為什么這么任性！”
我吸口氣，對眼前這個根本沒搞清狀況的幼稚男人說：“麻煩你別鬧了，趕緊回去分財產(chǎn)，我好走人�！�
他還是要吵，堅信我提分手不過是在意氣用事，逃避責任。他不相信我真的會走，我愛他愛到了骨子里，我怎么會走？
而且這個口口聲聲說要走的人哭了起來。
站在那棵結滿芬芳花朵的槐樹下，我嗚嗚地哭。我不是在哭夏奕，我哭的是自己，這六年來的所有付出。
我一邊哭，一邊對夏奕說我倒霉，倒了八輩子霉愛上一個不值得我愛的人。
我辛辛苦苦愛了一場，最后是這樣的結果，我看得清楚又怎么樣，我想得分明又怎么樣，我的愛情一敗涂地。我就是繞口令“多少紅顏為傻×，多少傻×不珍惜，多少傻×等傻×，多少傻×織毛衣”里的大傻×，還傻了這么多年，簡直令人發(fā)指，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夏奕還在就事論事，教育我不該亂花錢，而我只是傷心，當理智和憤怒都離我而去時，我剩下的唯一感受，只有傷心。
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2：42：15
那天晚上，我們在馬路邊坐到深夜，彼此無言地結伴回家，躺在一張床上，沉默地背靠背睡去。
第二天清晨，我們又沉默地離開，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夏奕憂心忡忡地看著我出門，欲言又止，我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察覺在我心里，再也放不下任何關于“原諒”“和好”的字眼了。
我和夏奕，真的到頭了。
但我還是犯了賤，先在電話里問趙瀟灑，“我這樣是不是太狠了？如果我走了，他再找誰去？”
“那你給他當一輩子老媽子吧�！�
真狠，只有趙瀟灑能說出這樣的話，可她說得對，我再不走，就被夏奕吃定一輩子了。
想了想，又給李昂發(fā)了一條短信——我要和夏奕分手了。
李昂回了很長一段話。
“你要走也是一件好事，我以前也對你說過，和夏奕的將來是可以預見的，是好是壞你心里有數(shù)。但你的未來也許會更精彩，只要你打開那扇門。如果是我，我更愿意嘗試嶄新的生活�！�
最后又給我媽打了電話，剛張嘴就哭得稀里嘩啦，而且非常沒出息地自曝其短，說我只要想到和夏奕分手，就痛得“下輩子不想為人了”。
“你麻利的，早就該這樣了，哭什么哭，這是好事兒！”我媽才不跟我一起當瓊瑤片女主角呢，她非常冷靜與現(xiàn)實，提醒我分手時記得跟夏奕要當初她和我爸出的那八萬塊錢，“還有這一年半以來你和他一起還的貸款，都要回來�！�
我遲遲疑疑地問我媽，“我都走了，還要夏奕還錢，那夏奕不是慘透了嗎？他還能不能活下去了？”
我媽毫不遲疑地罵我，“你還真是賤骨頭��！你心疼他就跟他過吧！感情沒了你們兩個就是陌生人，只剩下利益關系！你不跟他要錢難道還讓他自己留著房子升值啊？他要是個男人，就該主動還錢，你還不想要了，你老娘的錢就這么不值錢嗎？你以為大風刮來的�。磕憧粗�，夏奕這小子跟你分手一個月就會完全忘記你，你還替他可憐呢！”
怎么會呢？我不相信我媽的理論。記得夏奕曾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們分了手，他會離開這座城市，離開讓他傷心欲絕的地方。這次我走了，他一定會把房子賣掉，到時候他從房款里撥出八萬塊還給我就好了。
就這樣，在征求了我的家人朋友之后，我與夏奕分了手。
是我單方面的決定，因為當天下午，夏奕就到南方出差了，要下周才回來。趙瀟灑怕我意志不堅，讓我去她家住，正好她老公也出差了。
第二天是周末，趙瀟灑又要我陪她參加小叔子的婚禮。
我知道她是好意，怕我寂寞，可她不該帶我參加婚禮。我坐在宴席的最后面，看著那對新人甜蜜幸福地站在舞臺中央現(xiàn)場，親親熱熱呼喚對方。
“老公！”
“哎！”
“我會永遠愛你！”
“我也會！”
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的淚水，就在不久前的曾經(jīng)，我還想過要嫁給最愛的那個人。我要減肥，除掉20斤贅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他最美麗的新娘。
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都會經(jīng)過一家婚紗店，櫥窗里的模特兒每個禮拜換一次婚紗。白的粉的黃的紫的，像云似煙的輕紗，晶瑩璀璨的水鉆，渾圓飽滿的珍珠，或者繁復、或者簡約的設計……無論哪一款婚紗，都是那樣美，我渴望穿上它們中的一款，披上長長的頭紗，等我的愛人，牽我的手，帶我奔向幸福所在。
而我竟然永遠等不到這一天了，我要離開他了。
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3：07：32
按照趙瀟灑的計劃，我應該在她家住到夏奕出差回來，然后由她陪同去與夏奕交割財物，徹底分手�？伤龥]有料到，我會在婚禮上觸景生情，失態(tài)流淚，躲到洗手間哭得氣噎難抑，久久不能平復心情。
我給他發(fā)了一個短信。
“我今天去參加了一個婚禮，新娘很漂亮，真想嫁給你。無論將來我在哪里，又會愛上誰，我會永遠記得愛過你。夏奕，再見�！�
他很快就打來電話：“肉肉，我不要你記住我，我要你在我身邊！”
我只是哭，不知道為什么分手這樣難，這樣辛苦。
夏奕的電話很嘈雜，像是在外面，我聽不清他的聲音，只有他絕望的哭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這樣，你別走啊�！�
“就這樣吧，再見了，我會永遠愛你的�！蔽业难蹨I發(fā)了瘋，止不住地流。我想表現(xiàn)得平靜一些，可卻做不到。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肉肉，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沒信心了啊�！蔽铱拗f，“從去年夏天開始，我給了你一次又一次，我真的給不了了�！�
夏奕大哭起來，“肉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能沒有你，你對我這樣好，我卻對你自私自利，是我不對，我再也不會這樣了！肉肉，你給我一個機會，再給我一個！”
我哭的聲音比他還大，站也站不住，弓著腰蹲在狹小逼仄的洗手間里，絕望地問夏奕：“我給你一個機會，誰給我一次信心？是你嗎？你給不了我，我們都知道……”
“肉肉，肉肉，你不要這樣對我，我離不開你，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馬上就回去，我們好好談談！”
我和夏奕隔著電話，在別人盛大的婚禮上，一直哭一直哭，絕望地哭了好久，久得婚禮都結束了，我還在哭，努力地喘著氣，對夏奕說：“太晚了，太晚了……”
夏奕的哭聲變了調(diào)，我從來沒聽見過他這樣絕望過，“肉肉，你等我回去，你別這樣對我啊……”
有人在用力敲隔間的門，趙瀟灑毫不客氣的聲音傳進來：“趙小綿！別犯賤！”
我沒犯賤，我打電話告訴他我要離開他了，他說什么都沒有用，他追過來也沒有用，這我很明白。我只是太難過了，眼淚怎樣也止不住。心里像是有一把錐子在狠命捅，又像是被一塊大石頭來回軋，而我的每一次呼吸，心臟都會感到被撕裂了一樣的疼痛。
這就是失戀，這就是心痛，這滋味兒真他媽的太遭罪了！
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3：38：44
夏奕在周一趕了回來，我躲在公司不見他，是李昂出面，把他送走的。
我不知道李昂對夏奕說了什么，他回來后，看到在工位前趴著半死不活的我，摸了摸我的頭，“別傷心，他會沒事的�！�
“他，他看起來怎么樣？”我眼淚汪汪地看著李昂，生怕李昂說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李昂卻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那哥們兒挺能演，夸張了點兒，哈哈�！�
我一臉糊涂。
“失戀而已嘛，不是多大的事兒，天不會塌，他也不會死，真沒必要在我面前搞得那樣痛不欲生�！�
我為夏奕辯解：“他一定很難過，因為我是突然離開他的，他出差前還不知道呢。”
“嘿嘿�！崩畎盒α诵Γ瑳]再說什么。
中午時李昂叫我去食堂吃飯，我沒精打采地拒絕他：“我不想吃飯，我就想使勁哭，哭死拉倒�！�
李昂一本正經(jīng)，“不行，你還要參加新游戲研討會�！�
我艱難地笑了笑，“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那你想干什么？”
“哭，然后，想夏奕。”
“沒出息�！�
“嗯。”
“走�！遍L手長腳的李昂跨過我的工位，隔著玻璃隔斷把我拽了起來，一直把我拽出了公司。
“去哪兒�。俊�
“找個地方讓你發(fā)泄，不然成了怨婦，就不是我喜歡的了�！�
李昂拽著我的胳膊一路七拐八拐，來到一條我從未踏過的小路。打頭一家小店，外墻上伸出去一個木制白色招牌，邊緣纏著彩繪藤枝花紋，中間兩個歐式藝術字體——放吧。
小店看上去像個賣陶瓷制品的雜貨店，滿地都是陶罐，李昂也不說話，只管拽著我沿著窄窄的過道走到后院。
后院堆滿了層層疊疊的陶罐，李昂終于放開了我，交代給我一個字：“摔。”
我恍然大悟，立刻撲到陶罐堆前，下死力抱起一個最大的，用吃奶的力氣摔了下去。
我毫不在意對面有一個翩翩君子，一邊摔，一邊罵，一邊哭，丑態(tài)畢露。
讓這世界都見鬼去吧！為什么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為什么！
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3：50：12
趙瀟灑陪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這次選中的房間比上次的大，采光也很好，只是空空的幾乎沒有家具。小區(qū)有點老舊，難得的是種了不少花樹。正是春天，花開得都好。我只認得一棵玉蘭，長在窗邊，伸手就能觸到那些濃厚飽滿的大花。
晚上下班后，趙瀟灑又陪我回家拿行李，夏奕正在等我們。
在家門口，我本想掏鑰匙開門，又覺得這個行為拎不清，就帶著一種荒誕感按了門鈴。
夏奕打開門，穿著非常正式的襯衫西裝，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痛苦軟弱，反倒彬彬有禮，像是已經(jīng)恢復了元氣�？粗@樣理智與客氣的夏奕，我只感到陌生與疏離。
他祝福我，說我是個好女孩，沒能留住我，是他自作自受。
聽他這樣說，我又想哭，怕趙瀟灑罵，只好忍著。
“那個，我租的房子什么都么有，想帶點家具……”
夏奕說好，微波爐你可以帶走，算送你的。
他這樣的口氣讓我陌生，也讓我意識到我已經(jīng)不是他的女朋友了。我們現(xiàn)在同處一室，不是要再續(xù)前緣，而是在分割財產(chǎn)。
我逼著自己強硬起來，“你要這樣算的話，那筆記本電腦是我的。”
“那是我給你買的生日禮物，我可以收回來�！�
“是我的生日禮物不假，但你只出了兩千塊，剩下的三千塊是用我的信用卡分期付款的�！�
我們在一起六年了，到最后分手的時候，竟然要把經(jīng)濟賬算到這樣細致的程度。
我只覺得精疲力盡。
還好有趙瀟灑在。
這位女戰(zhàn)士異常彪悍，聽說夏奕沒有錢還給我，就要我把所有家具搬走，空調(diào)能拆就拆，廚房廁所搬不走的東西，她要都砸了。
她和夏奕吵了起來，大罵夏奕不是男人�！澳阒恢滥氵@房所有的東西都是小綿家出的？欠債還錢不懂嗎？沒錢就讓我們搬家具！給你媽的欠條！不承認！”
我就像一條沒有主人的流浪狗，只能跟著唯一給過我骨頭的趙瀟灑轉(zhuǎn)。她說什么我都覺得有理，她為了我奮不顧身地跟夏奕吵架，各種不要臉的臟話呼呼往外噴，可我看著被趙瀟灑罵得狗血噴頭的夏奕，又開始覺得他可憐。
我走了，家具電器也沒了，要是連廚房廁所都砸了，夏奕還怎么過呢？
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4：19：46
當你還心腸軟弱地為離開他而深感愧疚，又同情他可憐他，擔心他將如何生活時，你根本就不會知道，工于算計的男人在面對感情失敗時流露出的堅強，或者我應該換個詞：無情。
昨天他還痛不欲生、要死要活，在李昂面前表現(xiàn)得像世界末日降臨般心灰意冷，轉(zhuǎn)過天來他就開始盤算如何能減少最小的損失。
看趙瀟灑態(tài)度強硬，夏奕立刻說下周一就能給我八萬塊。趙瀟灑不相信他，也不要借條，夏奕就說，“車不是在她手上么。”
“那車值八萬嗎？”趙瀟灑問我。
“三萬�！蔽铱粗霓日f，“我沒算折舊�！�
“那不行，你還得押點兒別的。”
夏奕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我和小綿的理財基金，三萬塊，下個月一過封閉期就能取出錢來�！�
趙瀟灑接過去，毫不讓步地問：“還有呢？”
“沒了�！毕霓却诡^喪氣地看著我說，“小綿知道，我就這些。你們要搬東西就搬吧，但是小綿，請你相信我，我會把錢還給你和阿姨的�！�
趙瀟灑冷靜地說：“好，我們把家電和家具都搬走，等你還了錢，我們再把這些東西給你送回來�！�
夏奕看了看趙瀟灑，終于意識到這是個難纏角色了，“如果你要這樣，那我只還三萬�！�
趙瀟灑抱著胳膊笑起來，脖子上一條長長的寶格麗項鏈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發(fā)抖。她踏著十吋的高跟鞋，穿著香奈兒套裝，跨著愛馬仕的包包，在夏奕面前走了兩步，十足《情深深雨濛濛》里雪姨的架勢，實在威武逼人，“好大的口氣，這點破爛兒就給我們算了五萬？小綿沒跟你算折舊算恩待你，她也沒要這兩年和你一起還房貸的錢，如果今天跟你分手的是我，你信不信我讓你只剩下一條褲衩在大街上睡覺？”
“她不是你�！毕霓扔挚聪蛭�，聳了聳肩膀，“小綿，你不相信我嗎？”
我十分沒骨氣地拉了拉趙瀟灑，“不然就這樣吧�！�
她瞪我一眼，“你聽我的，把所有東西都搬走，什么時候還錢，什么時候還車還家具家電，搬家費我來出！“
“不用了，別這樣，我們走吧。”我拉著趙瀟灑袖子，看著夏奕。他的眼睛深深地看著我，只是對我笑。
趙瀟灑終于沒再說什么，又瞪了我一眼，率先離開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夏奕。趙瀟灑前腳剛走，我后腳就哭了。
“別哭�！毕霓葴睾偷貙ξ艺f，“是我不好�！�
“你以后……怎么辦？”我抽抽噎噎地問他，“這房子你還留嗎？”
“我會好好生活，你也要這樣。而這里……“他環(huán)顧四周，故作輕松地攤攤手，“房子當然要留，這是我的婚房啊，我要在這里迎接我的新娘。”
這就是我愛了六年的男人，什么離開傷心地，什么賣房子，都是我的一廂情愿。而現(xiàn)在我明知道他就是這種男人，竟然還哭得滿腹悲傷。
我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這個像燕子壘巢一樣建起來的家，看了一眼我深愛的夏奕。他蒼白著臉，站在房間中央，對我微笑。
我離開了他。
樓主：肉肉
時間：2010-7-31，4：52：50
天要亮了，我寫了一整夜。
糟糕的是，在回憶往事時，我又哭了。
我本以為今時今日，我早就可以笑看風云了呢。原來在我的心底，還留著那樣一塊地方，盛滿了我不堪回首的過去，不管我在什么時候想起，總是會像現(xiàn)在這樣，哭得心酸難耐。
而且，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生日了，那是我第一次愛的人，他給我?guī)ズ芏嗤纯�，也留下很多美好。就像我曾對他說過的那樣：不管我將來遇到誰，又會愛上誰，我永遠會記得愛過他，愛他的英俊無限，愛他的邪惡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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