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金蓮花不安黑土地,孤行千里沽水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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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羅情花金色花種是在夏夜繁星閃耀中落入呼倫貝爾草原和大興安嶺的森林之中的,它耀眼的金色被周圍巍聳茂密的森林和茵茵綠草簇?fù)碇,它像是從遠(yuǎn)方被迎來的客人,受到了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這個百花千草的植物園諸成員的歡迎。它哪里知道自己是天宮上曼陀羅情花的金色花種,只是自己比百花千草園中的眾姐妹遲一些到了這里,它落地以后,眾姐妹就稱它金蓮花。百花千草園里廣袤無垠,無論是黑油油的土地,還是金燦燦的陽光都不會對它吝嗇,金蓮花在百花千草園里可以在森林,可以在草原,可以在草地繁花叢中躋身,也可以自由地行走在林中或溪旁。大興安嶺森林和呼倫貝爾草原給了它生長的足夠空間。
隨著這里的生長環(huán)境的越來越適宜,金蓮花也像周圍的百花一樣開始生兒育女,森林里有它的倩影,草原上有它的身姿,溝壑湖畔它笑臉盈盈,山崗溪邊它含苞羞赧,百花千草園里的每一個成員都盡情地生長,競相開放。
大興安嶺號稱植物王國里的藥材王國,名花異草數(shù)不勝數(shù),更有人參之寶冠壓群芳。金蓮花置身于名花異草中,論花姿,它不過是百花叢中一抹黃;論花期,它也只有不足百天的嬌艷;論藥性,它不過是消炎止痛而已。
但是,金蓮花不是平庸之花,它是曼陀羅情花的金色花種,它想在這個濟(jì)濟(jì)一堂的藥材王國脫穎而出或有所作為,幾乎為零。因?yàn)椋哂泻退瑯铀幮缘幕ú輸?shù)不勝數(shù)。金蓮花落地于大興安嶺后,經(jīng)過了數(shù)不盡的春夏秋冬的歷練,繁殖了數(shù)不盡的金蓮花。它想把它身上僅有的一點(diǎn)兒芳香留在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草原去獨(dú)闖天下,去一個更需要它的地方。當(dāng)然,金蓮花的屬性有她自己生長的環(huán)境,她要去闖天下也絕不會不考慮那里的生長條件和環(huán)境是否適宜自己生長。
金蓮花要悄無聲息地離開她落地的呼倫貝爾草原和大興安嶺森林,首先它不能選擇在百花盛開的夏日,這個季節(jié)是眾姐妹展示身姿、婀娜起舞的美好時節(jié),它的離開在眾目睽睽之下,忽然窈身隱去,眾姐妹會追形逐影,它是走不得的。要么,眾姐妹會揮淚挽留,要么,和它同屬大興安嶺小字輩的花草會追隨她到另一個地方去安營扎寨,屆時,金蓮花就走不得了。而春秋也是不能選擇的,春天,在這個名花薈萃的寶地,每一個物種都要靠自身的成長和奮力去爭得陽光,去涵養(yǎng)水分,一旦它們從土壤里鉆出后,不見了金蓮花,它們就會傷心得掉淚,就會影響它們這一年的生長。秋天是所有花草延續(xù)生命的重要季節(jié),它若突然離去,那種相互鼓勵,相互依存,欲安然越冬的深情會使眾姐妹元?dú)獯髠,若不能養(yǎng)精蓄銳,來年枯葉泛青難上加難,它不就成了百花千草怨恨的對象了嗎?春秋夏都是不適宜它離去的季節(jié),為了少有些牽腸掛肚,它選擇了最寒冷的冬天離去,因?yàn)椋?jīng)過漫漫冬日,百花千草會漸漸消退了對它的依存,漸漸地淡薄了對它的思念,漸漸地會因?yàn)樗那娜浑x去,激勵眾姐妹要靠自身奮力在百花草園茁壯成長。
于是,金蓮花選擇了冬日離開呼倫貝爾草原和大興安嶺森林,告別了它的出身地和依依不舍的眾姐妹獨(dú)闖天下去了。
金蓮花哪里是雄心勃勃要去獨(dú)闖天下?它生性就有自知之明,依它的姿色和本事繼續(xù)在大興安嶺生長也不過是生命的延續(xù)而已。它區(qū)區(qū)一抹金黃在這個百花千草園中如同滄海一粟,它具有的微小藥性或許在它一生中都無人問津。這就是金蓮花決意要離開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草原的原因所在,與其在這個花藥王國里冬去春來地混日子,倒不如到一個僻靜的小山溝臥薪嘗膽,或許,有一天它那微小的藥性會另有不被發(fā)現(xiàn)的作用呢,甚至還有一種奇效在等待另一方水土的人來發(fā)現(xiàn),或許,她的一抹金黃會在滿眼綠色中別有一番風(fēng)情?
金蓮花也明知它的去處茫然,離開大興安嶺肥沃土壤和呼倫貝爾草原明媚的春光不知它是否還能夠生存?如果生存都難以為繼,何以實(shí)現(xiàn)它的愿望呢?它任凜冽的寒風(fēng)卷著它輕柔的身材穿越阿爾山,在茫茫的錫林郭勒草原昏昏沉沉睡了半個冬天。曾經(jīng)身上覆蓋過皚皚白雪,也曾經(jīng)遇風(fēng)沙肆虐,險遭殘害。又是半個春天,它依然在草原和丘陵間滾動,這些日子,她睜開過疲憊的眼睛,雖然周圍不是看慣了的大興安嶺黑壓壓的森林和廣袤無垠的呼倫貝爾草原,但它在大興安嶺聽眾姐妹們說過,過了錫林郭勒草原的南端就是陰山之初,安嶺之末,燕山之北了,這里與大興安嶺相近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莫不是眾姐妹們所說的沽水之源吧?它閉上了眼睛,似乎身上壓著厚重的東西,又似乎感覺到了周圍松軟的土壤起伏著,它深深地喘了口氣,睜大了眼睛,頂開了身上厚重的土壤,破土而出了。
它醒了,它像是躲過了一劫似的。那種輕松愉快的感覺使她忘記了一切,它有了一種憧憬未來的感覺,迎著旭日,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剛剛露臉就受到了旭日的恩寵,它經(jīng)過兩千多公里的長途滾動,竟然又亭亭玉立于重山千壑之中。它要長期在這里安營扎寨的欲望居然超過了它此時對身姿艷美的自我欣賞,此刻它懺悔了以往那種隨風(fēng)搖曳的虛度時光,它剛一出土就提醒自己要以自身的微小價值和并不令人叫絕的奇效潛移默化地造福它經(jīng)過漫長的旅行才落地到這一方水土。它獨(dú)特的身姿和花香若被路人所吸引也不足為奇。因?yàn),路人也不會拒絕美,路人也不會放棄美的欣賞,路人也不會踐踏美的容顏,美讓路人的心靈更充實(shí)更滿足,花香讓路人甘之如飴,此時金蓮花真的很自信。
此刻,金蓮花并不知道它身在沽水之源何處,它滾動到了這個山溝里已是暮春了,正好是它破土發(fā)芽的季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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