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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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子這才放下心來,卻又說道:“難得,難得,以前就聽我那師弟談起過鄭綸,說此人年紀(jì)雖不大,卻是習(xí)武良材,便是我?guī)煹芤矝]把握勝他。你們兩個能從他手里全身而退,也可算是走運!
靜宇軒聽了卻是不悅,道:“若不是你這黑老道破了我的神功,區(qū)區(qū)一個鄭綸算得什么!”她說著轉(zhuǎn)頭又看向辰年,喝道,“丫頭,你可要隨我修習(xí)五蘊神功?”
朝陽子聽了這話便要著急,辰年怕他們兩個再起口角,趕在朝陽子之前說道:“他們離得不遠,便是虎口嶺那幫子人也在這附近,我們先回牛頭山再說。”
肖猴兒聽了,奇怪地問:“咱們這就回牛頭山?不在飛龍陘做買賣了?”
辰年道:“不做了,飛龍陘馬上就要走兵,咱們?nèi)遣黄。?
眾人雖心有不甘,可這些日子來畢竟也做了不少買賣,所得甚是豐厚,又見辰年決意回牛頭山,并無一人出頭反對。
他們自回了牛頭山不提,卻說鄭綸與邱三這里,鄭綸由著親兵為自己簡單包扎了一下傷臂,瞧那副手欲言又止,鄭綸想了一想,便道:“今日之事無須為我隱瞞,我自會向世子爺去信請罪!
他既這樣說,那副手這才放下心來,又道:“統(tǒng)領(lǐng)放心,便是世子爺問起,屬下也會為統(tǒng)領(lǐng)申辯幾句!
鄭綸搖頭,道:“無須那般,有什么說什么便是!
那副手應(yīng)諾,一旁邱三卻誤會他們是說今日撞到辰年之事,忍不住插言道:“鄭將軍,有些話我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鄭綸并未說話,只抬眼看他。
邱三等半天沒等到他的回話,只得自說自話道:“我是覺得,這事自然是不能瞞世子爺,可要怎么說,卻是在咱們了。只說您無意間在飛龍陘里遇到了謝姑娘,本想勸她回去,卻不小心和她起了爭執(zhí),最后因不敢傷她,只得放走了她。你說這般說可好?咱們既不算說瞎話,又不至于惹得世子爺不悅,您說呢?”
鄭綸說道:“在你!
邱三又道:“既然這樣,我覺得您也沒必要為了此事專門寫信向世子爺請罪!
鄭綸看他兩眼,這才說道:“我請罪不是為了今日之事!
邱三并未聽到之前辰年與鄭綸的對話,不禁面露不解之色:“那是為了……”
鄭綸面露苦笑,道:“是之前青州的事情,謝姑娘從世子爺身邊逃脫那日,搜尋城守府時,我本發(fā)現(xiàn)了謝姑娘,卻沒向世子爺稟報。”
邱三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都沒合上嘴。他當(dāng)時雖已在薛盛英軍中,可也知曉封君揚為了尋找辰年差點把青州城翻了個底朝天,萬萬想不到卻是鄭綸從中放水,叫辰年逃脫。
半晌之后,邱三才滿是佩服地嘆道:“鄭將軍,您膽子真大!蓖A艘煌,又感嘆道,“您比我講義氣多了,邱三慚愧!
鄭綸也說不清自己當(dāng)時為何會放了辰年,是為蕓生小姐抱不平,還是被辰年的眼淚打動?不過他既做出了那事,就沒想著能永遠瞞住世子爺,眼下被揭破,心中反倒覺得輕松了不少。
這樣一想,他索性便將此事原原本本地寫入了信中,差了快馬給封君揚送去。
封君揚人在云西,收到信已是十日之后,在這之前,其實他已經(jīng)收到密信,知曉了此事。可在見到鄭綸的親筆信后,他仍是閉目沉默了許久,這才輕聲問順平道:“他這般行事,是為了蕓生,還是為了辰年?”
順平額頭上隱隱冒出汗來,想了又想,這才做了決定,答道:“小的瞧著,他應(yīng)是為了蕓生小姐。”他停了一停,又道,“在青州時,他曾說過兩句為蕓生小姐抱不平的話!
順平心驚膽戰(zhàn)地回完這句話,嘴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閉合了。他已是盡了自己最大努力,再多說怕是就要弄巧成拙。順平又忍不住暗罵鄭綸,那樣一塊燙手山芋,別人都避之不及,那傻人卻自己伸手去火里拿,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封君揚那里一直沒有動靜,良久之后才輕輕地嗤笑一聲,反問道:“為了蕓生?”
第一次還能說是為了蕓生放走辰年,可第二次呢?也是為了蕓生才去山中尋找辰年?若真是只想嚇走辰年,何須還要事先藏身車內(nèi)?
封君揚嘴角上揚起淡淡的譏誚,喃喃贊道:“好一個忠心為主的鄭綸!”
見他這般反應(yīng),順平竟是連瞄都不敢去瞄一眼,又將頭伏得更低了些,誰知封君揚卻是淡淡說道:“寫信給他,叫他自己去領(lǐng)二十軍棍。這種事情只此一回,再有下次,我們十幾年的主仆情分也就盡了!
順平輕手輕腳地出得門來,直到走出去老遠,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他走后不久,便又有一名灰衣男子被小廝帶進了封君揚的院子,在書房外候了一候,這才低頭進了門內(nèi),將從漠北王庭探來的消息細細報給封君揚聽。
“……鮮氏那名王女遺孤年前到的王庭,是單于拓跋垚親自從西胡的一個小部落里接回來的。據(jù)說是當(dāng)年拓跋奚死后,王女不滿兄長大肆提拔妻族,一氣之下只帶了幾個隨身護衛(wèi)便往西去了。不想?yún)s在大漠里遇到了沙匪,隨身護衛(wèi)皆都死盡,王女獨身一人逃往大漠深處,被一個西胡小部落的頭領(lǐng)所救,帶回了部落。待王女養(yǎng)好傷之后,派了人回鮮氏王庭打探,這才得知兄長拓跋鈞已經(jīng)病亡,單于之位落到了堂兄手中。王女便留在了那個小部落,嫁了那頭領(lǐng)。兩人婚后倒也恩愛了一陣子,可后來那頭領(lǐng)新娶了別的妻子,王女郁郁寡歡,沒幾年就亡故了,只留了一個女兒下來,便是拓跋垚接走的女子!
那男子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未免有些口干舌燥。封君揚指了指男子旁側(cè)桌案上的茶杯,淡淡道:“歇口氣再說!
那男子忙謝過了,端起茶杯吞了兩口溫茶,小心地放下了茶杯,又繼續(xù)說道:“拓跋垚對那女子十分看重,看管甚是嚴(yán)密,小人幾經(jīng)努力,都沒得見上一面。”
封君揚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椅子扶手,沉默了一會兒,卻是突然問道:“那靈骨是什么東西?”
男子答道:“說是鮮氏拓跋一族的圣物,是上天賜予拓跋族、命其執(zhí)掌鮮氏王權(quán)的信物。可具體是個什么東西,只那鮮氏八大氏族的族長才知曉,一般人都不曾見過,只知是有兩枚,一枚在拓跋垚身上,一枚就在這王女遺孤身上!
封君揚聞言卻是笑了笑,道:“既然是在活人身上,又怎會沒人見過?”
那男子也隨著他嘿嘿笑了兩聲,從貼身暗兜里掏了一塊軟羊皮出來,躬身雙手遞到封君揚案前,道:“少主果然英明!那王女遺孤被拓跋垚看得緊,沒能尋到門路靠近,不過拓跋垚身邊的侍女卻被小人買通了一個,畫了這么個樣子出來,說那玩意是塊古玉,卻不知為何叫作靈骨!
封君揚展開那羊皮仔細看了看,道:“看形狀,倒像是猛獸的牙齒!
那人應(yīng)道:“小的也這樣想,鮮氏本是野蠻之族,拓跋氏崇拜的神獸便是狼神,許得就是把古玉雕刻成了狼牙的模樣。”
封君揚輕輕點頭,又看了那羊皮兩眼,便隨手扔在了案上。
那男子遲疑了一下,又道:“雖沒能見到那王女遺孤,可依小人所見,該不是蕓生小姐!
封君揚抬眼看他,笑著問道:“何以見得?就憑那段戲本一樣的身世?內(nèi)容可能有幾分是真,不過那王女沒準(zhǔn)當(dāng)時不是往西去了,而是南下了!
那日離開太行山之后,封君揚便直接由陸路去了泰興,一是之前為掩行蹤,定了要去泰興探望姑母,二也是為了蕓生失蹤之事。
到泰興后,賀臻并未向封君揚隱瞞蕓生失蹤之事,并請其幫忙暗訪云西境內(nèi),因為有線索顯示蕓生失蹤那日,有可疑人物出了南城門,往江邊碼頭方向去了。既然是渡了江,那么只有兩個去處,一是江南,一是云西。
賀臻看似什么都沒有瞞他,若不是賀澤之前已經(jīng)尋過了他,封君揚一時之間怕是也看不出什么破綻來。賀臻的表現(xiàn)實在太好,就仿佛真的是一位因愛女失蹤而日夜憂慮的父親,礙于家族名聲卻又不得不強行掩下這事,只得派人暗中偷偷查找尋訪,雖心急如焚,人前卻仍要故作無事。
倒是姑母更為了解這個與之生活了十幾年的丈夫,于無人處緊緊地握住自家侄子的手,顫聲道:“不要信賀臻,他在做戲,一直都在做戲。他一定知道蕓生的下落,一定是為了那個賤人的女兒,瞞下了什么事情。蕓生是在那個院子里沒的,一定和那個傻子有關(guān)!蕓生不會去咱們云西,她是被帶往北邊走了,那傻子身邊的侍女說曾見過漠北那邊的人,而那賤人就是出身北漠破落戶!
雖過去了這么久,封君揚卻似還能感受到當(dāng)時姑母指尖的冰涼與顫抖,他緩緩地握了握手掌,抬眼去看那灰衣男子,道:“蕓生剛剛失蹤,漠北便傳來了拓跋垚尋回了王女遺孤的消息,是否太過于湊巧?”
那男子是封君揚心腹,極得他的信任,這才派去了漠北鮮氏探查此事,現(xiàn)聽封君揚這樣說,想了一想,便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從泰興去漠北王庭,小人一路疾行趕路,也費了月余時間。若真是鮮氏人帶走了蕓生小姐,他們還要隱藏行蹤,絕不可能比小人更快?墒|生小姐是十一月初九從泰興失蹤,那王女遺孤卻是十一月中就到了王庭,這當(dāng)中時間對不上!
封君揚沉默不言,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許是拓跋垚有意為之。”
若他是拓跋垚,為了不泄露王女遺孤的真實身份,自然會做一些假象來迷惑眾人,叫人無法按常理推測。
那男子聽他這樣說,雖不認同,卻仍是應(yīng)和道:“也有可能!
其實封君揚雖這樣說,他自己也曉得這不過是一種微乎其微的可能,天下之大,雖有巧合之事,但畢竟少之又少。現(xiàn)在只能肯定的是蕓生失蹤定與賀臻那沒入族譜的第一任妻子有關(guān),可賀臻有意掩蓋,能探查到的線索實在太少。他離開泰興之時,曾留了人在那查訪當(dāng)年之事,可用了近半年的工夫,竟沒能查出什么來。
事情過去太久,城守府后院的那一場大火仿佛把一切痕跡都燒得干干凈凈,只留一個傻女被賀臻養(yǎng)在那所僻靜的小院子里,尋常人等見都見不到。
封君揚不覺伸手輕揉太陽穴,停了片刻,這才又問道:“鮮氏那里可還有別的什么消息?”
那男子答道:“拓跋垚之前就鏟除了兩個反對他氏族的勢力,后得了這王女遺孤與那靈骨,已被八大氏族的族長認同。小人來之前,聽聞拓跋垚想要遷都到以前的北漠都城上京,正在與那些氏族族長商討此事!
封君揚聽得眉頭一挑,好一會兒才嘆道:“好一個拓跋垚,竟有這般的野心與魄力。”
又過片刻,封君揚這才將那案上的羊皮給了那男子,說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上一歇,過兩日還需你親自跑一趟泰興,將這羊皮交給姑母,請她設(shè)法查尋可有人見過此物!
那男子起身接了那羊皮,小心退下。
封君揚只覺疲憊,將身體緩緩倚入椅中,取了那案頭的飛鏢默默把玩。
他指尖摩挲著那飛鏢,唇邊卻泛出一絲苦笑,仰在椅中怔怔地出了會兒神,這才重新提起精神處理那案上的公務(wù)。剛剛看過幾份公文,順平卻從外急匆匆進來,低聲與他說道:“盛都來了密使,王爺請您過去!
終于來了!封君揚眉頭微動,抬眼看向順平,問道:“可知是何事?”
順平聲音里難掩亢奮,簡潔答道:“越王奉詔殺了嶺南王,皇帝卻說越王矯詔擅殺,處死了越王,引得齊姓諸王憤怒,要清君側(cè)。大郡主說動皇帝,請王爺帶兵入朝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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