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喜盈盈村民過大年 轟隆隆蠢豬放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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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礦開標后，大金牙并馬上沒走。為了處理柳葉的事情，他到了魏子利家。
大金牙問魏子利：“魏主任，我托你給我辦的那件事情辦的咋樣啦？”
魏子利說：“嗨嗨，可別說了，我碰了一鼻子灰啊。前幾天，我到了楊憨家，把事情和楊憨一說，楊憨當(dāng)時就惱了。沒逮著狐貍，還沾了一身臊。不但你的事情沒辦成，我還惹上了麻煩。楊憨盯著坑▲地追問柳葉的下落。”
“你和他咋說的？”大金牙問。
“我哪能照實說呢。我沒說柳葉在你那里。我編了一個瞎話，就說柳葉具體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只是說我在車站見過柳葉，是柳葉給我的錢。具體柳葉在哪里弄到的錢，我也不知道。反正柳葉有了錢，要退掉這門子婚事。”魏子利說。
“謝謝魏主任費心。這事也只好先這么撂著了。不過，還是求你保密，不能讓楊憨知道柳葉在我那里。”大金牙囑咐魏子利。
“你放心吧，我一個字也不會吐露出去。”魏子利說。
魏子利把上回大金牙給他的錢如數(shù)給了大金牙。次日一早，大金牙囑咐魏子利把投標押金盡快匯到他的帳戶上，就回了市里，暫且不表。
一九七九年春節(jié)到了。
春節(jié)是中華民族最重要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山溝人過年有山溝人的講究。一進臘月門，就算開始過年了，拖拖拉拉一直過到二月二龍?zhí)ь^，才算過完年。進了臘月門，家家沒閑人。忙年，忙年，不管有錢沒錢，家家都忙年。有錢人家是真忙，按著傳統(tǒng)的套路按部就班地來，認認真真地做。窮人家卻是假忙。他們學(xué)有錢人家的樣子，照貓畫虎。沒肉借肉，沒面借面，無論如何，也要張羅著吃上年五更、初一和初五這幾頓餃子。
惠民連著三個年沒在家過了。所以，一家人都想好好過一個團圓年�；菝窦医衲隂]殺豬，米面都不充足。盡管窮，窮了平常的日子，也不能窮了年。惠民為了過好這個年，用復(fù)員費買了半匹子豬肉，置辦了齊了年貨，特意為二老置辦了新衣裳。
年三十這天，惠民忙了一天。正準備休息一下，茉莉來找惠民，對惠民說：“我還有一戶困難戶家沒去看看，你陪著我跑一趟腿吧。”
原來，大隊干部分工慰問軍屬和困難戶，發(fā)放公社和大隊給的慰問品�；菝褙撠�(zé)的是四道溝，他在前天就把這些事情辦完了。茉莉負責(zé)頭道溝生產(chǎn)隊，由于有一戶慰問對象家里沒人，一支拖到了現(xiàn)在。
這戶困難戶就是黑丫的奶奶。
黑丫奶奶怎么還是困難戶吶？這是有原因的。
黑丫奶奶今年七十八了，老伴在十年就去世了。一輩子生下九個孩子，活了五個。哥兄弟四個，排行老大的就是大棒槌的爹，大號叫金多，外號叫大迷糊。脫產(chǎn)金有是老二。老三叫金財，有個外號叫三摳搜。老四叫金富，外號叫四精神。一枝花金枝實際是排行第三，理應(yīng)排在三摳搜前面。但是這個地方有一個習(xí)慣，女孩子不再排行之中。黑丫爺爺活著的時候，跟著老小子四精神過。黑丫爺爺去世后，全部家產(chǎn)都歸了四精神。按著頭道溝的習(xí)慣，沒分到家產(chǎn)的兒女，不負擔(dān)贍養(yǎng)老人的責(zé)任。因此，老大、老二、老三和一枝花堅決不贍養(yǎng)年邁的老娘。四精神也找過哥哥和姐姐們，要求他們分擔(dān)贍養(yǎng)老娘的責(zé)任。哥哥姐姐們都說，要他們贍養(yǎng)也可以，但要分老爹留下的家產(chǎn)。當(dāng)時，黑丫爺爺確實給四精神留下不少家產(chǎn)，老四家的日子也確實比其他哥幾個好。四精神兩口子目光短淺，寧可自己贍養(yǎng)老娘，也不同意分家產(chǎn)。經(jīng)過鄰居調(diào)解，幾家寫下文書，由四精神繼承家產(chǎn)，贍養(yǎng)老娘。
時過境遷，這幾年，四精神不務(wù)正業(yè)，整日耍錢，父親留下的家產(chǎn)，已經(jīng)被他敗得精光。老四媳婦把婆婆攆到一間小倉房里，讓老婆子單獨支鍋起火。老四只顧耍錢，根本不管老娘。老四媳婦還經(jīng)常打罵婆婆。
基于上述原因，大隊把黑丫奶奶列為困難戶，給一些照顧。老人饑一頓，飽一頓，勉強度日。
茉莉和惠民進了黑丫奶奶的家門，就聽到黑丫奶奶正在向黑丫哭訴：“你四叔自打進了臘月門就沒著家，東一天，西一天地在外邊跑，交了一些狐朋狗友。一冬天，耍錢耍得混天黑地。前幾天唬弄你四嬸，說是騎著家里的毛驢去趕集，回來的時候毛驢不見了，他說是丟了。這不是大瞪眼說瞎話嗎？分明是耍錢輸了。你四嬸說他幾句，他就和你四嬸使厲害。我罵他幾句，他就動手打我。他撬開家里的柜子，拿上置辦年貨的錢就走了，到現(xiàn)在也沒見人影。這都到大年三十了，他也沒回來。我琢磨著，備不住是凍死在外邊了吧，要不就是讓公安局給抓起來了。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一個下牙，呼啦吧的就掉了。這個夢有可能是應(yīng)在這上面了。死就死了吧，就是活著也沒用。他的媳婦，把對你四叔的氣都撒到我身上了。罵我生了一個耍錢鬼，罵我沒教育好老四，罵我老不死的。光罵，我也就忍了，可是她真動手打啊。你們說，我一個快到八十歲的老婆子，哪能受得了這個啊。嗨，這都是命啊。年輕受貧不算貧，老了受貧貧死人啊。我是哪輩子沒干好事啊，攤上這么些個孽障��？”
黑丫是來看望奶奶的，她給奶奶送來了一小笸籮面，正在和面，準備給奶奶搟面條。
惠民、茉莉進屋，老人還在哭泣。
茉莉問黑丫奶奶：“老奶奶，我來了三趟，你都不在家。這大過年的，你到哪兒去了。”
黑丫奶奶擦了一把淚，顫顫巍巍地說：“可別說了。都過年了，老四也沒回家，也不知道在哪兒耍吶。老四媳婦最不上線▲了，整天和我要漢子，說是老四要是不會來，她也回娘家了，日子不過了。這幾天，我挨著營子找老四，走了好幾個營子了，也沒見著影啊。都說是養(yǎng)兒防老，能防老嗎。早知道他們都是這樣的東西，還不如在他們下生的時候把他們按在尿盆子里淹死了吶。”黑丫奶奶一邊數(shù)落幾個兒子媳婦的惡行，一邊用手掀起衣服的大襟，給惠民和茉莉看自己身上的傷痕。只看見黑丫奶奶的身上到處都是紫色的淤血。
惠民、茉莉在黑丫奶奶的屋里屋外走了一圈。門上沒帖對聯(lián)，屋里清冷寡灶，除了惠民茉莉剛送來的一袋面和黑丫剛端來的一碗面以外，粒米皆無，連年夜飯也沒準備。這那像過年��？
惠民問：“前幾天，公社給撥了一批面，大隊分給每家一袋，都分到各家各戶了。分給你的面呢，都吃光了嗎？”
黑丫回答：“咱頭道溝的救濟面都是大隊魏主任分的，他說我奶奶是特困戶，大隊另有安排，上次沒分給。”
惠民說：“不對��？上次分面的時候，大隊沒說不給特困戶啊，備不住是魏主任弄錯了。”
茉莉問黑丫：“奶奶的年夜飯還沒準備吧？”
黑丫說：“沒有。”
茉莉說：“我回家去拿肉，你剁一些菜，等我回來后，咱們給老奶奶包餃子吃。”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十點，四精神才回來了。
這次，四精神贏了，給家里大人孩子置辦了不少年貨。他和一頭圪猱對撇子，因此還特意給一頭圪猱買了一大捆鞭炮。
四精神把給家里置辦的年貨放在家里后，就到了一頭圪猱家送鞭炮。
此時，一頭圪猱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忙乎。只見一頭圪猱在院子西墻根的空地上，用鎬頭刨了兩個土炕，每個坑里裝上了四管硝銨炸藥，按上了導(dǎo)火索和雷管，在炸藥上面埋上了一層厚厚的土，做成兩個圓圓的土堆，最后又往土堆上澆水。時值數(shù)九寒冬，澆上的水，很快就結(jié)成了冰。
一頭圪猱剛忙乎完，一直腰，看見四精神到了自己面前。
一頭圪猱問四精神：“四叔，啥時候回來的？”
“剛回到家。你這是干什么呢？”四精神問。
一頭圪猱說：“家里不給錢買鞭炮，我在生產(chǎn)隊里偷了一些雷管和炸藥，做了兩個大炮，五更時放上兩炮，崩崩晦氣。”
“知道您喜歡放炮，我特意給你買了各種各樣的鞭炮和起花。”四精神把一大捆鞭炮放在一頭圪猱腳下。
“謝謝四叔。不過，你買的炮再好，也沒有我自己裝的炮愛響，不信，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四叔，你在哪弄到錢了？是不是贏了？”
“這幾天，四叔的手氣好，贏得膘滿肉肥。這些鞭炮管夠你玩幾天的了。”
這時候，在屋里忙話的二脫產(chǎn)對在院子里的一頭圪猱爺倆喊：“村子里的鞭炮都響成一個蛋了，不少人家都發(fā)紙了，咱們也發(fā)吧。”
四精神對一頭圪猱說：“對，早發(fā)，早發(fā)，現(xiàn)在就發(fā)。玉柱，你回屋點兩支煙，咱爺倆放炮。”接著對屋里的人喊“你們煮餃子吧。”
一頭圪猱到屋里點了兩支煙，遞給四精神一支。爺倆放了一些四精神買的鞭炮后，一頭圪猱說：“四叔，你買的這些鞭炮都不愛響。我把自己做的大炮放了，你聽聽，絕對響，在全村，咱這個炮也是頭一份，沒比的。”
一頭圪猱點響了他的兩個炮。聽到驚天動地的兩聲巨響后，一頭圪猱的耳朵就啥也聽不到了。
惠民一家人正在吃餃子，突然傳來“轟隆轟隆”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惠民說：“不好，這不像是放鞭炮的響聲，鞭炮沒有這么大的動靜，像是發(fā)生了爆炸。”
惠民爹說：“聽著像是從村子南頭傳來的響聲。”
“我得出去看看。”惠民是民兵營長兼治保主任，村里發(fā)聲爆炸，他不能不管。
惠民撂下碗，出了家門，一口氣跑到村子南頭。
很多人都出來了。你問我，我問你，大家都搞不清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家正在吃餃子，聽到炸雷似的兩聲炮響，所有的窗戶紙都震飛了。”
“聽著好象是營子南頭爆炸了。”
“我聽著不是放鞭炮的動靜。放鞭炮可沒有這么大的動靜。”
一群社員議論紛紛。
惠民找了兩個民兵，挨家挨戶尋找爆炸點。茉莉也領(lǐng)著幾個女民兵挨家挨戶調(diào)查。
全村所有住戶的窗戶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破壞。北頭的輕一些，越往村南越厲害。有很多家不但窗戶被震壞，就連墻上的泥片都震下來了。天氣寒冷，冷空氣自窗而入。很多老人和孩子圍著被子蜷縮在炕頭上保暖。家家戶戶都在打糨子糊窗戶。
很多社員邊糊窗戶邊罵：“這是哪個王八蛋，不讓人家過個好年，真是缺了大德了。”
這時麻繩隊長和大棒槌氣喘吁吁地從村南跑過來，向惠民報告說：“是一頭圪猱和四精神兩個干的，他們放了兩個大炮。”
“啥大炮？”
“用炸藥裝的大炮。小混子說，是他哥干的。”
惠民帶領(lǐng)一群人來到一頭圪猱家。只見一頭圪猱家就像剛打過仗的戰(zhàn)場一樣，一片狼籍。西墻根炸了兩個半米深的大坑，西墻被炸坍了。黑丫奶奶住的小屋離炸點最近，小屋被炸倒了一面墻。二脫產(chǎn)家窗戶上一片紙都沒有了，墻上的泥片也沒有了。
惠民等人進了黑丫奶奶住的小屋，只見二脫產(chǎn)和四精神兩家人都在這里。一個個都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敗兵似的，滿面黑土，只有牙是白的。黑丫和黑丫娘兩人正在給奶奶包扎腿上的傷口。四精神兩口子正在給兒子包扎傷口。爆炸的時候，四精神的老兒子正在這里玩，被倒塌的墻砸斷了一條腿。
看見惠民等人進屋，黑丫告訴惠民：“爆炸的時候，我正在給奶奶煮餃子。炸倒了一面墻，把奶奶和侄子壓到墻下面了。”
混子娘罵道：“我是那輩子沒干好事啊，養(yǎng)了這么一個孽障啊。大年五更放大炮，炸得破頭拾爛啊。”
二脫產(chǎn)也罵罵咧咧：“屋子炸壞了，耳朵也震聾了，這年沒法過了。”
小混子說：“我啥也聽不見，耳朵里嗡嗡悄叫。”
惠民趕忙去找大隊的赤腳醫(yī)生給黑丫奶奶和黑丫侄子處理傷口。茉莉等人一起動手，幫助黑丫收拾屋子，有的打糨子糊窗戶，有的清除炸掉的泥片。
惠民和茉莉把一頭圪猱和四精神叫到了大隊部。
家住三道溝的李秉公和家住四道溝的魏子利聽到爆炸聲后也到了大隊部。
二、三、四道溝生產(chǎn)隊的干部，聽到頭道溝的爆炸聲后，也陸續(xù)到大隊來打聽情況�；菝癜褋淼娜舜虬l(fā)回去繼續(xù)過自己家的大年。
在大隊部里，李秉公、魏子利、惠民一同審問一頭圪猱和四精神。這兩個惹了事的家伙的耳朵被大炮震聾了，大隊干部們問啥他們也聽不清。大家大聲吼叫一陣，他倆才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一頭圪猱說，制作大炮的炸藥、雷管和導(dǎo)火索都是在修大壩時偷的，本想在大年五更里放炮取樂，沒想到這玩意有這么大的威力。
搞清情況后，李書記對一頭圪猱和四精神喊道：“你倆先回家吧，過了年五更再處理。”然后，李書記對在場的干部們說：“明天上午，大隊干部都到頭道溝來了解情況，統(tǒng)計損失�，F(xiàn)在都回家吧，沒吃餃子的吃餃子，沒發(fā)紙的發(fā)紙。”
頭道溝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轟動了全公社，想瞞是瞞不住的。正月初一上午，李書記正在組織干部下戶調(diào)查，公社郝書記來電話詢問情況。李書記把事故的情況做了匯報。郝書記質(zhì)問李書記為什么不及時上報事故情況，李書記說是大過年的，不想驚動領(lǐng)導(dǎo)。郝書記嚴厲批評了李書記，并說公社派出所民警馬上就到現(xiàn)場，囑咐李書記配合民警調(diào)查事故。
民警到頭道溝調(diào)查取證后，認定此案系盜竊使用爆炸物品，炸毀人民財產(chǎn)，損失很大，已構(gòu)成違法犯罪。辦理了拘留手續(xù)，把一頭圪猱和四精神帶走了。
派出所的民警走后，大隊干部各帶一個調(diào)查組，深入受損戶，逐戶評估調(diào)查統(tǒng)計。統(tǒng)計結(jié)果很快就匯總出來了。頭道溝自然村無一幸免，受損戶共計四十六戶，有輕有重。輕的炸壞了窗戶玻璃，受損嚴重的有三戶，房子的墻被震酥了，到里雨季，有坍塌的危險。初步統(tǒng)計損失在兩萬元左右。
黑丫奶奶和黑丫侄子，都是腿骨骨折，需要住院治療。惠民吩咐茉莉、黑丫和四精神媳婦陪同兩個受傷的人住進了公社的衛(wèi)生院。
惠民按著李書記的指示，向公社秘書匯報了受損情況。公社秘書傳達郝書記的指示：第一，責(zé)成頭道溝大隊領(lǐng)導(dǎo)班子，就爆炸物品管理不嚴，安全防事故工作不細做出書面檢查，上報公社。第二，指令肇事者家屬籌集賠款，交給大隊為受損戶理賠，如果不積極賠付損失，將對肇事著從重處理。第三，由大隊領(lǐng)導(dǎo)班子逐戶協(xié)商，支付賠款。第四，幫助受損嚴重的社員，解決臨時住房，避免發(fā)生坍塌傷人事故。第五，清查爆炸物品，杜絕類似事故再次發(fā)生。第六，聽候處理。
大隊領(lǐng)導(dǎo)班子出動全班人馬，落實公社郝書記的指示，忙乎了兩天。
二脫產(chǎn)害怕對一頭圪猱從重處理，劃拉劃拉家里所有的錢，都交了賠款。其中有魏子利退回的一萬元集資款，還有家里平時積攢的五千元。賠款還差五千元，
二脫產(chǎn)求爺爺告奶奶到處借錢，還變賣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包括那兩口種公豬，又湊了五千元，交了罰款。
大隊把這些錢全部發(fā)給了受損戶。
從此，二脫產(chǎn)家的日子一落千丈，從山頂骨碌到溝底，成了頭道溝貧困戶之首。
派出所做出處罰決定：一頭圪猱勞教一年，四精神拘留十五天。
由于發(fā)生爆炸事故，一頭圪猱轉(zhuǎn)親的喜事也就此擱淺了。
這正是：
人有旦夕禍福，
天有不測陰晴。
事事小心無大錯，
時時謹慎沒禍災(zāi)。
若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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